SNA視角下的無錫市PPP項目風險因素研究

■王炎彬

（江蘇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無錫 214000）

相較于傳統的項目模式，PPP模式通常具有更低的建設和運營成本，能夠有效減少政府的初期投入，起到分散風險、緩解財政壓力、優化債務結構等作用。同時，PPP項目由于其投資體量大、涉及利益相關方多、組織模式復雜等原因，其失敗率通常較高，落地難度也較大。學術界圍繞PPP項目風險管理的研究主要從風險識別與評估、應對與防范以及風險分擔等層面展開，由于風險具備傳染性和可變性，導致各個風險之間存在相互影響的關系。基于此，亓霞[1]（2009）從16個失敗的PPP項目中歸納出了13類常見風險；胡秀芳[2]（2018）利用社會網絡分析對PPP項目全壽命周期的風險因素展開分析；婁燕妮[3]（2018）、陳敏[4]（2019）利用社會網絡分析分別對交通領域和公共文化領域的PPP項目的風險傳染展開研究；劉華[5]（2019）從不同參與方角度對PPP項目各參與方的行為風險展開研究。盡管當前的學術界對PPP模式的風險管理展開了一定的研究，然而現有文獻大多針對單個案例與領域，涉及到的風險類型與利益相關者較少，基于PPP項目中風險扮演的角色以及相互影響機制的研究不夠深入。本文旨在研究無錫市PPP項目中存在的風險因素，并通過社會網絡分析法構建風險網絡，研究無錫市PPP項目中的關鍵風險因素并據此提出相應的防范策略。

一、無錫市PPP項目現狀

目前，無錫市共有PPP項目17項，其中處于實施階段的項目14項，其行業分布較為廣泛。從投資規模上來看，在17個項目中，項目總投資超過100億元的項目1項，超過10億元的項目9項，10億元以下的項目7項。本文從中選取了12項處于執行階段且投資規模在1億元以上的項目作為研究對象。

（二）無錫市PPP項目中的參與方分析

在整個PPP項目生命周期中涉及公共部門和私人部門等眾多參與方，其中政府負責項目的審批、規劃和評估等，為項目公司提供特許權并最終擁有該項目。政府或私人部門作為組建項目公司的發起人，由項目公司來承擔項目具體運作，并與不同參與方簽訂合作契約，包括金融機構、承包商、運營維護單位等，由這些主體來負責項目融資、建設與運營等。另外，社會公眾作為PPP項目的第三方監督者與最終受益者，同樣影響著PPP項目的實施。

二、無錫市PPP項目中的風險識別

本文基于所選取的12個PPP項目的頂層設計、市場預測和相關論證，通過進一步分析識別其在投資、建設和運營中可能出現的風險因素，羅列出風險清單，進而揭示風險來源，從中歸納整理出出現頻次較高的主要風險。考慮到風險具有可變性，本文除了利用案例分析法進行分析識別，還以PPP項目風險領域的最新研究成果作為文獻研究的主要對象，通過CNKI、萬方、維普等平臺進行主題為“PPP項目風險”的檢索。檢索時間跨度從2010年至2020年，期刊類型以CSCD、CSSCI、EI和SCI為主，且著重對在該領域具有代表性的專家學者的論文進行檢索和梳理，結合已識別的12個PPP項目中出現頻次較高的風險，調整并羅列出了PPP項目中的主要風險因素，如附表1所示。

附表1 PPP項目主要風險

附表2 無錫市PPP項目的風險關聯矩陣（部分）

三、無錫市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項目中的風險評估

（一）風險因素評估的方法

本文采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對所識別出的主要風險因素展開研究。社會網絡分析法是根據網絡理論演變而來，并整合數學方法與圖論等發展起來的定量分析工具，相較于其他研究方法，該方法更為關注的是個體之間的相互依賴關系。因此，本文借助社會網絡分析法對PPP項目中的主要風險因素之間相互依賴關系及其擴散影響進行評價分析。

（二）風險間關系及強度確定

由表1可知，無錫市PPP項目的風險網絡中共存在40個風險節點，設定標簽為R*，代表風險類型編號。為了識別不同風險之間的相互影響關系并評估關系強度，進而形成風險網絡中的邊和權重，本文采用了問卷調研的方式，將風險相互影響強度分為0-5個等級，0代表風險因素之間無關聯，1代表風險因素之間的影響程度最低，5代表風險因素之間的影響程度最高。共邀請27位PPP行業中不同的利益相關者參與了問卷調查，按照項目實際情況對風險間關系及關系強度進行了評價與打分，據此歸納整理得出，無錫市PPP項目風險網絡中存在的826項風險關系，風險間的影響程度（部分）如表2所示。

表1 風險網絡節點入度前十排名

表2 風險網絡節點出度前十排名

（三）風險網絡可視化

基于風險網絡中風險的相互關系，本文利用Gephi0.92軟件構建了無錫市PPP項目可視化風險網絡G（40,826），如圖1所示，風險網絡中共有40個節點，826條具有不同權重的有向邊，有向邊所具有的不同權重分別代表風險因素之間互相影響的程度。

圖1 無錫市PPP項目可視化風險網絡

（四）風險網絡分析

1.網絡密度分析

網絡密度是風險網絡中實際存在的關系總數與理論上最多可能存在的關系總數之比，是評價風險網絡中各個風險緊密程度的指標。無錫市PPP項目風險網絡整體密度為0.529,40個風險節點關系總數為826，風險之間的影響作用較為明顯。其中處于中心位置的部分節點與其他節點關系較為密切，主要包含的風險類型有金融與市場風險、合作風險和法律風險，其節點較大，說明與其他風險節點的聯系較多，連接的邊較粗說明其對其他風險節點的影響程度較大。

2.度數中心度分析

在風險網絡中，如果一個風險節點與其他很多風險節點發生直接聯系，那么這個節點就處于中心地位。其中，節點出度表示該點對網絡中其他風險節點的影響作用，加權出度為該點指向其他點的邊的權重總和。節點入度表示該點受到其他風險節點的影響作用，加權入度則是指向該點的所有邊的權重總和。

由表1可知，風險網絡中節點入度最高的幾類風險分別為市場需求風險、市場收益風險、收費變更風險、利益相關者合作風險、合同違約風險等，說明金融與市場風險、合作風險和法律風險是極易受其他風險因素所影響的，加權入度排名前五的風險因素基本與節點入度反映的情況一致，然而考慮到風險間相互影響的程度后，加權入度排名中新增了政府信用風險和工期延誤和完工風險，說明在政府和建設風險中，這三個風險因素也處于“風險接收者”的地位。

由表2可知，風險網絡中節點出度最高的幾類風險包括不可抗力風險、融資風險、法律變更與不完善、合同違約風險、政府信用風險等，它們在風險網絡中扮演了“風險傳播者”的角色。在考慮到加權出度后，上述構成并未發生太大變動，但市場收益風險作為市場風險展現出了對其他風險節點的影響力。

3.中間中心度分析

風險網絡中兩個非相鄰節點之間的相互作用依賴于其他風險節點，特別是兩個風險節點之間路徑上的那些成員，它們對兩個非相鄰節點之間的相互作用具有控制和制約作用。如果一個風險節點位于其他風險節點的多條最短路徑上，那么該節點就是核心節點，就具備較大的中間中心度。

由表3可知，融資風險、市場收益風險、利益相關者合作風險、收費變更風險、合同違約風險等風險是風險網絡中的風險節點相互作用的控制節點，它們在風險網絡中扮演著“中介者”的角色，加強對“中介者”的控制，能夠有效避免風險的進一步傳播，縮小風險的波及范圍，如加強社會資本的融資與運營能力、強化政府的風險承受能力，提升政府信用等。

表3 風險網絡中間中心度前十排名

4.接近中心度分析

接近中心度反映的是某一個風險節點與其他節點之間的接近程度，如果一個風險節點離其他節點越近，那么它傳播風險的時候也就越不需要依賴其他風險節點，接近中心度高的風險意味著它能夠更直接地、近距離地影響其他風險類型。

由表4可知，風險網絡中接近中心度最高的幾類風險分別是融資風險、政府信用風險、合同違約風險、腐敗風險等。說明在無錫市PPP項目中，政府信用、違約、法律變更和融資等風險對其他風險有著最直接的影響，其中與政府有關的風險占了一半，說明政府在整個風險網絡中處于中心地位，對其他風險能夠產生直接的影響。

表4 風險網絡接近中心度前十排名

5.特征向量中心度分析

一個風險節點的重要性既取決于其相鄰節點的數量，也取決于其相鄰節點的重要性。特征向量中心度指的是，與風險節點連接的節點越重要，該節點就越重要。由表5可知，風險網絡中特征向量中心度最大的風險類型分別為合同違約風險、收費變更風險、市場收益風險、利益相關者合作風險、市場需求風險等，說明法律與市場風險不僅與其他許多風險節點有聯系，而且與之聯系的風險節點都是比較重要的節點。

表5 特征向量中心度前十排名

6.局部聚集系數分析

聚集系數是用來描述節點之間結成團的程度的系數，聚集系數分為整體和局部兩種，整體聚集系數評估的是風險網絡中整體的聚集程度，局部聚集系數則測量風險網絡中每個節點附近的集聚程度。

由表6可知，在風險網絡中，局部聚集系數排名最高的幾類風險分別為政治決策冗長、稅收風險、政治決策失誤、腐敗風險等，其中有6個屬于政治風險，說明在風險網絡中，政治風險周圍的風險聚集程度最高。

表6 局部聚集系數前十排名

由上文可知，金融與市場風險、運營變更風險、工期延誤和完工風險等位于“風險接收者”的地位；政治風險、法律和社會環境風險更傾向于“風險傳播者”的身份，其中以政治風險居多，說明政府部門在風險網絡中更為強勢；金融與市場風險、法律風險中的相關風險在風險網絡中居于“中介者”的地位；政府信用、違約、法律變更和融資等風險能夠更直接地、近距離地影響其他風險類型；金融與市場風險、法律風險、運營風險和政府信用風險不僅與其他許多風險節點有聯系，而且與之聯系的風險節點都是比較重要的節點；政治風險周圍的風險聚集程度最高。據此得出，風險網絡中影響力較強的風險節點分別為：政治風險中的政府信用風險、政策法規變更風險、政治決策失誤風險；建設風險中的工期延誤風險和完工風險；法律風險中的法律變更或不完善、合同違約風險；經營風險中的收費變更風險；金融與市場風險中的市場收益風險、市場需求風險、金融風險以及合作風險。

四、無錫市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項目中的風險防范

（一）政治風險的應對

在整個風險網絡中，政治風險較為強勢，周圍的風險聚集程度也最高。政府部門作為PPP項目的主導部門，對PPP項目的成敗影響很大。在項目早期規劃階段，政府應組織各行業的專家做好可行性評價，通過合理的評估和論證，制定合理可行的項目規劃。在項目運作過程中，政府應賦予與項目公司責任對等的權力，通過完善的績效考評體系加以約束，避免對項目進行過度的干預。政府還應建立健全信用體系，加大對政府官員失信的懲罰力度，樹立良好的信用形象。

（二）建設與運營風險的應對

政府應當委托經驗豐富、資質過硬的單位進行項目的設計和施工，同時加大監控力度，雙方對項目實施過程中發生的事件應及時溝通，可以引入專業的中介咨詢服務機構以加快信息傳遞與共享。針對完工風險和成本過高風險，社會資本方面需要做好項目的可行性研究，使用成熟可靠的技術，選擇具有類似項目經驗的承包商，嚴格控制項目建設成本和建設工期。社會資本在運營階段應注重把握市場的需求變動，保證提供與收取費用相匹配的服務質量，在保證項目收益的同時滿足用戶需求。

（三）法律風險的應對

政府與社會資本雙方要建立嚴格的合同管理和風險分擔制度，PPP項目必須通過嚴格的合同管理來約束雙方的行為，才能減少實施過程中頻繁變更帶來的履約風險，雙方需要就合同內容、融資方案、補償機制、退出機制等進行深入的探討并達成一致，在項目進行中及時解決合同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同時建立完備的PPP法律法規體系，完善PPP項目實施中的法律程序，加強對合同契約的保護力度。

（四）金融與市場風險的應對

在金融風險中，融資風險對其他風險具有很大的影響力，能夠直接導致項目失敗，社會資本方應當拓寬融資渠道，提高項目資金來源的可靠性，不斷調整與優化資本結構，進行最佳的融資方案決策，同時加強項目的資本金管理。在社會資本與金融機構簽訂貸款協議時，應將詳細的資金權利、義務的規定與安排納入到合同中，發揮約束作用以保證項目資金的按時提供。對于可能產生的市場風險，社會資本在項目開展前就需要對其進行細致的市場評估，對當前市場前景、市場需求、市場收益、市場競爭以及相關政策進行了解，并在項目開始建設前開展預算，確保項目完工時能夠達到預期的收益。

雖然本文基于社會網絡分析構建了無錫市PPP項目的風險網絡并識別出了關鍵風險，但由于篇幅所限，只選取了處于執行階段且規模在1億元以上的項目展開分析，且利益相關者的打分方式偏主觀，打分結果對其相關經驗和專業水平依賴度較高。未來將進一步擴大研究范圍并細化評價標準，以構建更全面的風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