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瓊心
(重慶移通學院,重慶 401520)
列斐伏爾眼中的“三元一體”空間本位論是將不同空間及其生成的樣式統一到一種理論中,包括空間實踐、空間的表征、表征的空間。事實上,空間本身的生產比空間的生產更應引人注意。伴隨信息和傳播技術發展帶來的空間發展變化,私人領域與公共領域之間界限愈發模糊不清,且不斷被重構,物理空間的限制已不再成為空間發展的關鍵要素,福柯提及的“監獄化社會”空間管制社會,在物理空間以及“云”空間中依舊發揮自動而匿名的權利作用。
城市生產空間作為一個由多種多樣的城市事件構成資本場域,建立了一個不斷自我生產和膨脹的社會復雜體系。城市空間與城市管理規劃、城市經濟相互交織、影響。
近年來,宅文化變得常態化,刺激了城市空間生產發展的速度。抖音短視頻繪制的新空間在不斷消解或轉移社會焦慮情緒,且在一定限度上分解了平臺的部分娛樂屬性。隨著用戶參與平臺不斷拓展,從生產、圍觀到分享過程,均有不同的群體在不同程度中加入“宅”文化行列,被深度挖掘的居家生活、廣角呈現的居家場景、極致放大的居家方式使用戶“生活圈”的景象遷移至“視頻圈”,特色化空間內容私人生產成為公共領域生產的主力軍。在各地政府部門的積極推動下,“云課堂”“云招商”“云峰會”“云展覽”等一系列“云”上活動衍生開來,城市文化的空間現實景象建構被遷移至虛擬空間中,實現在空間嵌入空間,“云”城市隔“空”而出,形成再空間化的“云”城市。
重慶率先敲開“云”城市的大門,學者們用各種理論解釋“網紅城市”,“云”城市傳播研究不斷受到學者的關注。隨著智慧城市興起,城市空間從現實圖景遷移至云上空間,完成從現實空間到虛擬空間的再空間轉換,城市再空間化與其他領域的互構也為其探索著新路徑實施提供可能性和新的發展方向。傳播與空間相互依存、相互構成,應最大化探索“云”城市空間發展可行的維度。
“云”城市的生產空間以文化內涵式發展為核心,形成以現代傳播媒介方式編制成的對內與對外的城市空間生產傳播網。在發展變化中,如何更深層重塑“云”城市發展的實質、內涵和規律,已經不局限于學術問題的探討,也是現階段城市生產空間發展實踐需要解決的現實問題。
馬克·奧吉(Marc Auge)將城市空間區分為“場所性空間”(Place)與“非場所性空間”(Placelessness)。場所性空間不是簡單的物理性空間,而是通過共同經歷后的記憶符號交織重塑的物理環境,包括城市歷史廣場和博物館等。非場所性空間指城市快速發展中形成的產物,包括商場、地鐵站等帶有現代符號性質的場所。我國城市空間中,非場所性空間數量較多,均與人類日常生活密切相關。
城市空間的符號大致可以分為城市建筑符號、城市自然環境符號、城市人文符號,對這些符號進行歸類和運用,可以賦予其寓意性、價值性。沒有一個符號機制能夠孤立地在真空中起作用,符號的空間是其運行的必要條件。這個過程既是物質的文本符號,又是象征的視覺符號,也是寓意的闡釋符號,在相互碰撞融合中形成循環,實現符號形成文本、文本形成文化、文化形成符號圈。
“云”城市不同于傳統的城市空間符號,以人類時間活動屬性為基礎,依托媒介衍生出“云”城市的符號圈,即文化圈、政府圈、環境圈、經濟圈、人物圈,相互開放,相互連接,同時攜帶城市的地理、歷史、民俗、建筑、藝術、人文等文化符號。
地方性符號場所被“推送”至大眾面前,各個空間圈之間和不同規模場域的連接程度,構成了擬態環境實體化和虛擬化的符號生態圈,呈現城市的文化意象。城市內外的人依靠空間符號的讀取,傳遞并參與城市的文化內涵和意義的生產建設中。
在“云”城市空間文化符號的形塑中,具有明顯的象征符號特性。根據索緒爾的理論,符號本身由兩部分組成,即“能指”與“所指”。
“能指”是符號中顯現的部分,是一種建構關系城市記憶成為符號價值的最終歸宿。城市符號指能夠體現這個城市特征的、給人較為深刻的印象并且讓人引以為豪的標志性事物。例如重慶火鍋、網紅城市,上海外灘、東方明珠,北京故宮、長城等,在符號冗雜的網絡空間中,云娛樂作為符號傳輸的重要出口,依托某種特定的、獨立的又與城市相關聯的表征符號,成為一個聯結空間符號及其象征意蘊的結構性共情要素,在符號生產傳播中達成城市印記的共識。
人們的相互作用會被感知到,是空間的填充。列斐伏爾認為,空間里彌漫著社會關系,空間不僅被社會關系支持,也被社會關系生產。在融媒體時代,各類媒介的介入成為城市空間發展和品牌形象塑造的延伸口,城市特色、城市記憶等顯性傳播與城市形象和城市影響力等隱性傳播,構建了物理空間內無法實現的新的符號地點和“云”城市新的擬態環境,沿著云空間形態形成的“紋理”不斷進行整合傳播。
媒介與空間必然相連,媒介內容的生產和闡釋場所、文本投遞的空間和虛擬現實技術,可以跨越不同規模,交織在一起,成為“云”城市生產空間發展的路徑之一。“云”城市發展的關鍵在于人,包括空間設計建構的現實人、虛擬空間中存在的人、被對象化的接收人,三者之間不斷傳遞、模擬、轉換中謀求“人-人-人”相統一的結合點。在算法推薦中搜索相關聯的人,并與其產生對話,在“云”空間的內容生產中與傳授雙方達成共情,產生集體記憶。
在媒介技術中,城市生產伴隨集體記憶的消解和重塑,不斷警示“云”城市發展的價值取向,記憶會在無意識中影響對某事的判斷,大腦也可以無縫提取必要的信息進行調整,重新定位空間布局,會從大腦預存知識庫中提取相似度高的事件相比較進行“合理猜測”,在其“意義吸收”的建構過程,記憶作為主體鎖入大腦變為“印象”。
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在《論集體記憶》中認為“集體記憶不是一個既定的概念,也不是某種神秘的思想,而是一個社會建構概念,是人們根據當下來對集體的過去進行理解與建構、回憶與再現。”共同話語環境中相似度的提高會引發共情力,在傳播的實體記憶中感受自我的存在。社會性事件作為集體記憶的凝聚點,從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張力中形成群體區分和群體認同。
風景知覺的意義是知覺得充實的,被知覺的對象在“于機體中”的方式上被意識,這種對象有其色、行等。認知共融在空間傳播效果中占據絕對地位,且地域文化的差異依舊是“云”城市發展中的阻力,對傳播的信息進行解碼、譯碼,且同時不偏離“空間紋理”,成為整合傳播的核心關鍵。
空間的敘事化產生于人們對時間、事件和空間對場景的組織,是自然認知過程。從敘事中的多事件性空間進行解碼、譯碼獲取新的認知事件,延展個體對事件的識別程度,提升城市生產發展的空間。
媒介時代改變了現代人的習性,不斷跳躍的注意力、不同空間中追求信息的流動,多媒體平臺全方位的傳播承載著受眾的“期盼”,跨媒體敘事的出現,將日常生活推送到各種屏幕里,傳播帶來沉浸式感受的“云”娛樂。在虛擬中還原真實,在真實中建構虛擬,推動空間敘事的原生語境的消解和新的話語環境建立。
非虛構新聞話語因其敘事特征在公共性退場、消費性和文學性興起、話語實踐的參與性和對話性中日益凸顯,最能符合新時代的傳播生態和政治經濟格局的需要。媒介的滲透下,通過非虛構敘事的手法,“重訪”和“再現”了“過去”,在虛實結合中完成故事的講述。
“云”空間作為社會分化的產物,通過媒介傳播空間的領地擴張,形成空間撕裂,甚至同一空間內部的不同單元之間出現了各種形態的縫隙、邊角和空擋,構成了日常生活中的碎片空間。碎片化的人類日常生活和精神思辨生產,在需求中演變為習慣,算法推薦下的碎片化信息宣示著空間的主權,不斷探索空間生產的可能性和人們拓展的接受度,“圈地”建構空間的元話語,以應對行業變化與機構需求。在位置確定、場景建構、領地擴張中完成“云”城市的生產常規路徑。
重塑城市核心“角色”,宣傳城市的文化形象,挖掘城市碎片文化,推出多元化旅游視頻;傳遞城市共情印記,沉淀城市文化記憶。遵循歷史本質的真實性與邏輯性,打造獨特的城市品牌價值,追求形神合一的城市形象。
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將話語作為說話者與對話者之間的共同的領地,任何東西與人的日常生活實踐相聯系,就將形成空間、符號與傳播三者之間的互構,其空間的生產、符號的維度、傳播的物質,都是城市空間生產的探索的核心。在其發展中,如何賦予人們關于城市的清晰記憶和印象、打造獨具特色的城市名片、提高城市知名度和曝光率、依托何種平臺和途徑,依舊是每個城市永久探索性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