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住在自己的衣服里

文/陳佳

“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里。”這是張愛玲說的。

有一次，受邀擔任一個級別較高演講比賽的評委，20個選手都是20多歲的年輕姑娘。我的眼光，落在了這些美女選手們的衣服上。我猜想著，參加如此隆重的賽事，這些心思細密的女孩子們，一定會在衣服上費盡心機。

我的眼光這么一落，眉頭不禁皺了一皺——一位年輕的選手，她漂亮上衣的腰部竟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醒目油漬，更要命的是，上衣和下裝顏色的搭配，既不活潑，也不端莊。

其實，喜歡品鑒別人服飾打扮的，自古以來就不乏其人。以前，我讀李漁的《閑情偶寄》，就覺著李漁是一個有品位的男人。他主張女子穿衣要素，要像《詩經》中那位衛國的美人，衣服“素以為絢”。他特別推崇黑色，認為黑色宜于貌，膚色黑白皆宜;宜于歲，幼者穿黑，顯嬌羞稚嫩，老者穿黑，亦不顯老;宜于分，富人穿黑，是脫去繁華，貧者著黑，是本色使然。

民國時期的作家里面，魯迅先生算得上是一個刻板的人，那一臉嚴肅，那根根豎起的頭發，還有那鋼刺般的小胡子，看上去是一個沒有生活情趣的人。可是，他對別人的衣服色彩也是很在意的。據說有一天，蕭紅穿著一件大紅的上衣去魯迅那里，得意地征求魯迅的意見。不料魯迅卻說不漂亮，并解釋說：并不是紅上衣不漂亮，而是配的顏色不對，紅上衣要配紅裙子，不然就是黑裙子。你這裙子是咖啡色的，還帶格子，更加顯得渾濁，不好看。

著裝，是一種無聲的語言，它毫不掩飾地把一個人的審美、修養、品性、情趣，以及對生活的態度，一一攤開來，晾曬在了世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