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啟
樞紐型社會組織的出現,促進了兩個方面的發展:一是政府開始注重對于社會組織的孵化、扶持、培育和管理;二是社會組織開始從一盤散沙走向專精化、系統化和結構化發展。就當下語境而言,這兩者都是非常迫切的需要。社會治理現代化要達到“共建共治共享”的理想狀態,就需要打破此前“一元管理”的舊格局,走向“多元共治”的新格局,“多元”中的其中“一元”就是社會組織,并且是各種類型、各種層次、各種形態的社會組織。社會組織的發展則需要從此前的依附行政機關或依附經濟組織的邏輯中走出來,使用真正的“組織社會”邏輯,這就需要建構一個良好的生態。
一、生存還是生長:社會組織所面臨的首要問題
在我國,社會組織基本代表一種“體制外”的力量,是官方所稱“社會力量”的一種形態。社會組織面臨何種問題呢?首先,社會轉型過程中社會組織的發展亟待加快。改革開放促使經濟組織得到發展,40多年后,已經蔚為大觀,形成了與行政邏輯對應的市場邏輯。社會建設與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階段則要求社會組織快速和高質量發展,然而,在“大政府-小社會”“強政府-弱社會”的結構性狀態下,社會組織的發展處在需求巨大與空間不足的交錯中。其次,隨著社會建設和社會治理現代化的推進,目前社會組織自身的發展并不盡如人意。在此次抗疫過程中可以看到,目前我國基層社會治理的最大問題就在于代表行政邏輯的國家動員有效,而基層群眾自組織乏力。再次,社會組織在發展過程中最核心的困難在于沒有充足的資金來源和人力保障,基金會鳳毛麟角、專業人才結構性稀缺,簡單來講就是沒錢沒人。無可依附便只能自求生路,處在“生存”邊緣;有所依附者,要么依附政府,要么依附企業,或可談及“生長”的問題。理想狀態下,社會組織需要在“社會”中發展,以促進社會的“自組織”,不能離開政府和企業的資助,又不能掉入行政或市場的邏輯。現實中,社會組織為了生存,可能會采取各種各樣的適應性策略,只有生存下去,才有生長的可能。
二、從生存到生長:社會組織培力賦能的核心需求
基于上述問題,樞紐型社會組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必要的和重要的。一方面,從社會組織的定位和處境來看,既要與官方保持良好溝通,在政治上可靠,讓黨和政府放心,在資源上可及,讓自身可以存活下去;又需要與社會保持良好交互,在業務上專精,能解決實際問題,在紐帶上親民,能與民眾保持情感互動;另一方面,社會組織由于目前處于各種組織的夾縫中,總體上的人力、財力、組織力、動員力等都有欠缺,這就需要有樞紐型社會組織為其提供從“生存”到“生長”的扶持與幫助。樞紐型社會組織總體上處于社會組織的上游,在資源上、能力上、話語上均處于優勢,其業績與成效更重要的是看在多大程度上解決了當地社會組織所面臨的問題。比如,當地社會組織的數量擴大,質量提升;再如,當地社會組織能力與參與治理成效的提升;又如,當地社會組織中有多少可以籌款?有多少可以獨立生存?有多少可以幫助其他社會組織提升專業水準?是否促進了社會組織生態的改善。這是樞紐型社會組織需要著力關注的方面。
三、從“促生長”到“育生態”:樞紐型社會組織的階段性功能
由于地區發展不均衡,我們很難界定和區分哪些地方的何種社會組織應該承擔何種功能,但從目前的發展需要和社會組織的階段性特征來看,樞紐型社會組織應該首先做到“促生長”,進而向“育生態”方向發展。具體而言,“促生長”就是促進當地社會組織的生長——多元化的、多樣化的生長。如袁明兄所言,很多地方樞紐型社會組織對自身的定位是“龍頭”,但實際運行過程中卻很有“江湖氣”,“龍頭”不是引領者,而成了“龍頭老大”,設立各種指標體系和考評方式,看似在確保社會組織的發展更加規范,但其實還沒有發展起來就大多被“扼殺”了,或者將既有的社會組織“劃入”自身的勢力范圍了。社會組織總體發展乏力,這體現在各個方面,但這種乏力無法用已經成熟的行政體系的邏輯或者優勝劣汰的市場經濟邏輯去改進,而是要有更強的容錯性、支持性,給其更大的發展空間,讓想做事的人先做起來,先做起來的人多起來,再逐步專業化、規范化和體系化,不可以奉行“強者通贏,贏者通吃”的霸道邏輯?!坝鷳B”就是要讓社會組織的體系逐步形成一個生態鏈,既有行業的標準制定者,也有行業的研究倡導者,還有行業的蓄水池和源頭活水(如各種慈善基金會等),還有行業分門別類可以滿足各種社會需求的特色社會組織門店。在樞紐型社會組織發展的過程中,既需要做好政治引領,確保社會組織的發展在黨紀國法的范疇內進行,又需要專業的引領,確保能力發展的同時真正受惠于民,這一上一下的引領,是整個生態體系建構的核心內容,在這樣的框架下,“讓子彈先飛一會兒”,是操作和執行上述要求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態度與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