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兒
方先生的稽山瑞草
張岱《陶庵夢憶》寫蘭雪茶:“日鑄者,越王鑄劍地也。茶味棱棱,有金石之氣。歐陽永叔曰:‘兩浙之茶,日鑄第一。王龜齡曰:‘龍山瑞草,日鑄雪芽。”
方先生的稽山茶園,就坐落在日鑄嶺即紹興平水會稽山山脈。在稽東鎮沿車竹線右轉入橫路崗,青山翠薇,藍天高懸,山路彎多而陡峭。映山紅照眼,紫藤樹裊娜,山路風景怡人,原始得很,可謂云深不知處。約700米海拔左右,在人跡罕至的日鑄嶺所在會稽山最深處,見幾座泥墻房子,矮矮的,很樸素。原來,這就是方先生的稽山茶坊。
茶坊很簡樸,幾屋幾室幾臺機器和制茶必備的竹制工具,但極干凈。方先生說制茶前一天上山清潔工具,平時忙其他事務。
見面寒暄,方先生說喝茶。
拿出新制綠茶和紅茶各一罐,茶名寫著稽山瑞草,方先生說茶名都是其妻用鋼筆寫的。很有章法和韻味,清而簡。
汲羊角灣的一泓清泉,燒山泉,我們先試新茶。方先生拿出一只蓋碗,很家常地說這碗是民國的普通茶具。碗另一側有鳳凰牡丹圖案,碗蓋是纏枝花紋。方先生用一個當代高仿大明成化年制的雞缸杯給我作茶盞。茶未喝,看著這些茶器分明已經微醺了。有道是新火試新茶,眼前分明是舊器試新茶,別具穿越感。陸羽《茶經》中說:“碗:越州上……越瓷類玉,類冰,越瓷青而茶色綠,越州瓷、丘瓷皆青,青則益茶,茶作紅白之色。”不知道方先生的白瓷杯子是否是越瓷。但有些類玉類冰。
一起喝茶的還有一位方先生道教朋友余先生,余先生懂醫術,對養生術頗有研究。看上去和方先生一樣書生氣,清秀。余先生笑著說:方先生日常器皿,在外人眼中皆是寶物,但他用平常心待之,愛之,用之。
綠茶在淪水中,慢慢醒過來醒過來,開始兩泡清淡,第三泡第四泡茶葉復活了,散發茶葉的芳香和茶味,清冽,甘潤,沾百花清香。
茶畢,看方先生和他的朋友制茶。
朱先生在收農婦們采來的青葉,過秤,分類。將青葉拿到陽光下攤青。竹篩早已經排隊恭候新茶佳人的到來,我走過去和朱先生的夫人張女士(營養學教授)一起攤茶葉。茶葉需要不停地翻轉,目的是讓青葉走水均勻。攤青時把一些采摘遺漏的枯葉和雜物去掉。方先生的紅茶都挑老茶新芽制作。
萎凋時,我看到人間奇景。
我想我是在稽東山上,看到了一幅莫奈的睡蓮圖。真實得幾近虛幻,虛幻得幾近真實。圓圓的竹篩,青青的茶葉,在陽光下,當我用鏡頭拍攝的瞬間,我驚呆了,我眼前分明看到的是一幅幅的畫,如水波蕩漾著的睡蓮。從來佳茗似佳人,信然。
方先生說,我們一起去山上看茶樹吧。
出門,即可見到茶樹,茶葉其實才探出一點點新芽。綠竹挺拔,成群結隊。山路逶迤,山泉叮咚,山花爛漫。方先生說,我們泡茶用的水就是山泉接下來的。
路上遇幾個農婦采茶,見到方先生,個個笑臉招呼方先生,似乎很尊敬他,而方先生和他們的對話很親切平和。
“你們明天還收茶嗎?”農婦問。
“今天收,明天下山了,今晚通宵做茶。”方先生答。
“你這些茶葉準備自己家里做嗎?不要放蠟啊,純手工好。這是紹興茶的傳統啊。”方先生見到一個自制茶葉的老嫗,語重心長地叮嚀一遍。
“老茶樹真是沒收益啊,你看,才這么點新芽。我想割了種香榧。”一農夫說。
“老茶好呀,這百年老茶樹是你家的寶物啊,千萬別鏟掉。過不了幾年,這片茶樹一定會給你帶來好收成的。”方先生還是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沿著巖石路繼續上山。巖石溝壑兩邊,都是一片片老茶樹,有一人多高。山泉唱得很歡樂,山花發出迷人的香味,一旁一株百年紅豆杉像老道一樣,如如不動。這晨靄霧嵐的日夜浸淫,茶葉多么出塵。我和德瑪忍不住摘了幾片青葉咀嚼起來,全然沒有普通茶葉之澀味,似木蘭沾露,清香而味甘。
方老師指著一棵茶樹說:“你看,這個茶樁,臺刈過的。這個就沒臺刈,所以長得很野。”
方先生也會突然很動情地說:“你看,這巖石縫里的茶樹,也許只是一只青鳥銜來的種子,古茶樹都是茶籽播種而生的。長得很頑強。都差不多百年了呢。”
這一片茶樹,可謂秉天地至清之氣,自由而狂野地生長在這叫做稽東山脈的最高處。得天獨厚。
“方老師,你當初為何選擇在這里做茶?”我好奇地問。
方老師說了下面一些話——
說來也是好玩的。
數年前,京城的一場古籍拍場,突然殺進一匹黑馬,上手即以高價搶得一件唐末雕版印刷的佛教經卷。此人就是后來成為我好朋友的竇兄。竇兄是個當代奇人,學外文,通經史,好茶而仗義。生在京畿,定居上海,訪茶武夷。
你知道,陸羽在寫作《茶經》的過程中,曾多次來到越州,在會稽、剡溪各處深入農家,采茶覓泉評茶品水,也誦經吟詩、觀賞山水,優游林下。他在山陰、會稽、諸暨、上虞、余姚、剡溪一帶的考察和監制茶的活動是很多的,在“八之出”,敘述各州產茶情況和品評各地茶之優劣中,他盛贊越州茶。當時他考察了山南、淮南、浙西、劍直、浙東等道共31州的茶,認為浙東茶區“以越州上”。
張岱也寫到紹興的禊泉和蘭雪茶。可見歷代茶之名家都認可越州茶。
我在農業系統工作,和從事茶學者為同事,自己有對紹興地方文化和傳統物產的探究愛好,并從收藏資料典籍的角度,有意識地開始留意收集紹興茶和紹興酒的文獻史料(都很少見),由此對越地茶的輝煌歷史由逐漸認識到變得自傲。
而真正改變我喝茶習慣的,是竇兄。自認識起,印象中他隨時都自帶茶具茶葉,只要是友朋相聚,必泡茶薦茶,由此引導我們改變原來的單一粗放的喝綠茶習慣,真正誘發出對茶的興趣。
他讓我在紹興找老茶樹,從唐宋貢茶,到清代以降的全國最大出口茶平水珠茶,都是混合老茶品種。恰好我一個朋友外婆家在竹田頭,經過多次探訪,此山真有嘉木——老茶樹。
竇兄看到如此壯觀的連片茶園,僅單一地采制一點早期綠茶,覺得可惜,建議我們試制紅茶并請來在武夷山做紅茶的師傅。于是我們四個朋友決定一起合作玩茶。制作放心茶給自己吃也把好茶分享給一些朋友。剛才在收茶的朱先生也是其中的投資者。
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四年。這三四年,積累了一些制作經驗。朱先生現在已經是經驗豐富的手工紅茶大師傅。其實做茶很辛苦,這期間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因為紅茶制作過程中不能停歇,碳焙的過程還要控制火候與時間。
我們制作的茶,口感不一定是最好的,但相信一定是最干凈的,茶葉是原始的。我覺得應該是地道的越州茶味。
其實方先生是幾年前我和我們浣紗讀書會成員一起慕名拜訪認識的,方先生也是咱諸暨人,大學畢業分配在紹興工作。在平水若耶溪邊,一座青磚灰瓦的四合院,陳列著他的寶貝,紹興地方文獻古籍和六朝會稽文字磚。當時嘆為觀止。方先生在古籍收藏界,是頗有些名望的。
今天,領著我們鉆入深山叢林中的方先生,儼然已一位茶人。
我們爬到藍殿頭,過西岙,橫穿竹林,至楊溝灣,順著山路,回到茶坊。
此刻,朱先生在揉茶,揉好一個批次,即送入發酵房。
方先生立即加入制茶工作。認真而虔誠。方先生說,“萎凋到要求的程度,即轉入揉捻,揉捻后即入發酵房發酵,發酵適度,即可烘焙,烘焙干了,即是毛茶。毛茶存儲一段時間,還需復焙,并撿剔黃片和碎末,遂為成品。”
只見碳焙間的磚砌爐灶有好幾個。竹制焙籠也已清潔干凈,就地待命。
我和德瑪貪茶,又來到茶室喝茶。這次我們喝紅茶。
許是剛爬山出汗口渴之故,這泡茶喝下去,通體舒暢,雞缸杯內的湯色滋潤,突然想起我喜歡的《老殘游記》中喝茶的一次描述:“咽下喉去,覺得一直清到胃脘里,那舌根左右,津液汩汩價翻上來,又香又甜,連喝兩口,似乎那香氣又從口中反竄到鼻子上去,說不出來的好受。”
我記得喝臺灣東方美人茶時,感覺到清涼芬芳;喝牛欄坑肉桂時,滿身的霸氣;而今日所喝之稽山瑞草,五泡六泡后湯色依然醇厚,口感香甜,似有桂圓香味,真是難得。
晚上回家,在月色下,和武夷山剛訪茶歸來的先生一起品方先生的紅茶,開始他并不怎么夸此瑞草,待到茶至第五第六泡,見湯色依然醇厚,香味芬芳,先生說,這茶味厚,制作當是行家,已脫金石氣,有太和之氣了,不虛稽山瑞草之名啊。
舜老師和他的青梅草堂
去青梅草堂的必經之路,便是斯宅的斯民小學。校舍古樸,徽派建筑,門臺上康有為題字“漢斯孝子祠”;校訓“公誠勤恒”,乃劉江所題。校園內古樹掩映,古意蕩漾。斯民小學乃諸暨一所人才輩出,學有蘊藉的百年老校。而其不遠處的千柱屋更是充滿了傳奇和文化的積淀。
斯民小學的地理位置很講究風水,面水靠山,據說以前河流之水可以撐竹排,水上運輸風行。千柱屋的磚瓦估計也是水上運輸而來。當年張愛玲尋找躲在千柱屋附近小洋樓中的胡蘭成,記錄的倒是陸路。風塵而顛簸,艱辛無比。而斯宅向來尚文習武之風蔚然,斯民小學走出去的名人很多,科學家斯行健,教育家斯霞,救過周總理的斯烈斯勵兄弟,以及國民黨五虎將之一蔣鼎文等。當地人頗以此為豪。
從斯民小學退休的舜老師,便是土生土長的斯宅人。舜老師本姓斯,因當地斯老師多,其名第一個字是舜,便被學生們稱呼為舜老師。堯舜在我們心目中畢竟是英明君主,舜帝更是和我們紹興有了關聯,他傳位的虞安葬在紹興,大禹治水的故事深入人心,舜老師的稱呼無端就高大上。
見到舜老師時,我好像看到了金庸先生筆下的一個江湖人物。半長頭發,都梳向腦后,露出寬闊的腦門。因彼此并不熟悉,不便開玩笑。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和舜老師說過。游舜老師梅園時,好像沾了一點笑傲江湖的味道。
舜老師的青梅草堂就坐落在斯民小學的后山。上山的路并不陡峭,也不寬大。舜老師荷著一把鋤頭,走在前面。他說這條路原先是一條泥濘的田塍路,為了上山種梅,他省吃儉用,自己挖路挑泥,慢慢鋪路慢慢建起來,已經習慣上山下山背個工具,方便隨時修路。歷時幾十年,如今還在修建中。路邊是原始的鄉村風貌,有序堆放了村民劈得齊整的柴爿,別有原始風情。見一碑,是劉江先生所書“梅魂”二字。梅園就在眼前了。
抬頭,只見滿山的梅樹,此刻,初冬的季節尚不見梅消息,只有看上去橫沖直撞的枝枝椏椏,樹皮棕褐色,充滿野性。
但茶梅開得正好,梅園房前屋后的紅豆杉,綴滿了紅色的果子,紅綠夾影,分外動人。
舜老師領我參觀了碑林。只見一池邊上,豎立了好多綠字碑。有斯舜威先生用行書所寫的“梅苑小記”,行云流水般記錄了梅園成形史;還有很多中國知名書法家比如金鑒才先生的墨寶,駱恒光先生的自作詩和書法。我喜歡其中“傲雪”二字,似乎和梅花一樣有一份錚錚鐵骨的硬氣。平時舜老師習字處,恰好臨窗對池,真是好地方。
舜老師說:每年梅花開時,他就會把這些書畫家的作品展示出來,和梅花相映成趣,互為唱和。真是“莫道山居無遠志,世間萬物是芳鄰”。
我還在欣賞梅園的畫作時,舜老師飛步到一小山坡,摘了幾朵臘梅花,汲一邊的梅井之水燒開泡制,臘梅香裹挾著茶香,喝一口,真是色香味俱全了。梅園的一只黃白相間的貓很溫柔地依偎在我們身旁,眨巴著溫柔的眼睛。
舜老師,是什么讓你發心建造這座梅園?有阻力嗎?最大的困難是什么?最初的夢想是什么?如今你又收獲了什么?
我好奇,幾口茶水下去,忍不住發問。舜老師抿了口茶,緩緩而道——
我自小就對花草有很濃厚的興趣。小時候,門口有個小花壇,是祖輩留下來的。我看上誰家的花,總是向他們要,種花的主人見我這么喜歡花,就很愿意送我并教我怎么種,怎么澆水,怎么施肥。當時我在長長的一個花壇里種了梅花,紫荊,牡丹,菊花,月季,黃精,玉竹,澤蘭,紅花,等等。一年四季,花香整個臺門。但最喜歡的一直是梅花。
沿山路蜿蜒向上,不一會兒又見一廟,那廟簡直是鑲嵌在巨石中似的,翠竹掩映,奇石環繞,藍天中白云悠然蕩來飄去,好像有些人的人生,不長根,一生漂浮。這岐石山上石頭形狀各異,踞了幾個廟,更讓人覺得此處非人間,有世外佳境之感。
廟橫幅道長學生用隸書寫“護國佑民”四字,對聯是道長徒弟用甲骨文所書“雷聲若鼓云中響,泉石同盤山野弘”。非常難認,以至于請教了好幾個書法老師都破譯不了,最后只得請教盧道長。廟內供奉道教的幾個長老,還有文武判官。和伽藍殿一樣,只見山風不見人的廟內,紅燭高照,香火很旺。
這個地方更適合打坐和呼吸吐納。盧道長說,他會帶他的學生來此處,沐浴山風,打坐靜心。他自己也會選擇在這個處所打坐。山風習習,隱者的內心和自然化而為一。廟前道長種植了一排籬笆樹,我這個所謂的植物學家,也沒細究是什么植物,我個人更建議種植梅花,梅花的梅格適宜檻外之所。
下山,來到盧道長的“龍溪書院”。所謂書院,不過一桌幾凳,幾排書架和坐擁書房感覺的一張床。“鳥銜花落壁巖前”,掛在書桌墻面上,另寫著“道法自然”四個字。在這個不足十平方米的地方,充盈了一種和面積不相匹配的智慧和力量。我好像能聽到童子瑯瑯的念書聲,和少年道法自然的修習模樣。
道長,你怎么想到在這樣一個深山峭壁上創建書院呢?我好奇心萌發。
道長說:
我目前推動管理兩個書院。天臺龍溪書院(南宋天臺四家著名的書院,黃水葉氏葉亨孫創建)和磐安杏壇書院(婺州南宗孔子后裔五十代孫孔挺創建)。都有非常感人的故事和歷史背景。
之前我在安徽合肥推動過秋浦書院的籌建。就特別注重和關心民間書院的恢復和保護。
通過集體學習的方式,讓孩子重溫歷史、關心社會、激勵自我。讓孩子們親近自然,熟悉家鄉的市井生活,也要孩子們看看科幻片,聽聽有趣的笑話,聽聽喜歡的音樂。如今很多家長慕名送孩子來這里,我會教孩子們農耕勞作,手工刺繡,教孩子們自己動手做菜洗衣,當然也學四書五經,習字,爬山,打坐,茶道。
我覺得道長的教育方式在承襲孔子式的教育模式。有意思的是道長每天教孩子們聽當日的新聞。
出世和入世,本來就是如此相輔相成。他說《論語》這本書就是孔子用儒家的思想解讀當時最貼近社會的生活的課堂記錄。他說能陪伴孩子們慢慢成長,真心不愿看到孩子們被應試教育禁錮住自己的天性和靈魂,希望給孩子心靈留下記憶里最美的回憶,記得家鄉的山水,還有自己拔過草的書院,這些孩子長大后內心是溫潤的。
說到溫潤,盧道長的茶室布置是溫潤的。菖蒲茁壯,苔蘚深厚,杯墊用石頭磨平而成,水汲自山泉,院子里的走廊上寫滿了廿四節氣稱謂,一方一方貼在窗格上,下面種植采菊東籬下的悠然菊花。茶室后墻都是盧師兄自己所寫的隸書,燕尾橫很足的感覺,寫滿了各種隸書碑帖的名字,我猜測盧道長是臨“禮器碑”為主的,既有滄桑感又有點筆勢的嫵媚。但我很喜歡他筆墨間開合有度的俊朗和雍容有度。這個布景不禁讓我想起魏晉風度,崇尚自然、超然物外,率真任誕而風流自賞。
茶是德瑪帶去的大紅袍,山泉泡制,別有清冽的甘味。貼在茶幾邊上那句話很有意思:茶淡了要不要加一點?我想加一點什么呢?人生淡了也要加一點味道嗎?修行的路上總是百般滋味,酸甜苦辣。道長說,希望來書院修習過的孩子,讓身心可以自由些,從孩子開始,少些功利心,多些快樂的體驗,認真而深情地擁抱這個時代。
德瑪因之前關注盧道長的微信,所以對盧道長去外地講學有所了解,席間講到盧道長去南京老崔茶館講學的經過,描述中秋節在太湖邊舉行的一次拜月祭月的儀式,他說用宋代儀式,緩慢而唯美地呈現拜月的儀軌和過程,人和月亮,人和自然,人和古人都有了一個最自然和美好的鏈接,那樣的美好,是需要我們好好去創造和珍惜的。我腦海中翻出千江母親祭月的場景,她們祭月形式傳統迷信而喜感,充滿了民間的樂趣和愿景。更多的是祈福和祝愿。
這樣的描述,讓我和德瑪神往之極。德瑪力邀道長來甘棠茶館講課,因為甘棠也在舉辦一月一期的讀書會活動,道長欣然應允。他說,自己對傳統文化和傳統手藝有著近乎執著的摯愛。他會給我們帶來關于竹制品的前世今生的一堂課。
因我們還想去國清寺賞隋梅,只能起身依依告別。
出書院,來到車旁,只見清澈如洗的藍天上,掛著半輪明月。青宇而澹邈。道長笑言,若趕到國清寺時萬一關門了(寺廟4點關門),你們就和師父說,是隋梅托夢給你們,才趕來賞梅的。一定能見到。
道長說話機鋒有趣,膠原蛋白豐富的臉上,露出真誠而迷人的月牙式笑容。恍若天上那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