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獻計量的醫養結合國內研究述評

王惠雁，李橋興

（1.貴州大學 管理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2.貴州大學 喀斯特地區發展戰略研究中心，貴州 貴陽 550025）

一、引言

據有關資料表明，我國65 歲以上的人口比例從2000 年的7.0%已經上升至2019 年的12.6%，表明中國人口高老齡化現象已經開始顯現。緊接著在2013 年以后，我國為應對老齡事業的發展需求相繼出臺了多項政策，如《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關于全面放開養老服務市場提升養老服務質量的若干意見》《關于制定和實施老年人照顧服務項目的意見》以及《關于推進養老服務發展的意見》等。這些文件為改革和完善我國的醫養結合發揮了積極的作用。然而，老年人的醫療保健需求與年齡的增長呈正相關關系，老齡化程度的加深促使醫療需求也與日俱增，但我國的老年人護理服務和醫療服務并沒有很好地銜接。醫療服務和養老服務結合的模式已成為破解養老難題的必然選擇[1]。

早在2005 年，國內學術界就有學者探討了將醫療保健和老年人護理相結合的可能性[2]。但自2013年以后，更多學者才開始關注醫養結合并基于醫療機構、養老機構及養老模式等不同角度探究醫養結合的有關內容[3-5]，逐步使醫養結合成為具有重要現實作用的研究領域，因而總結醫養結合領域的階段性研究成果是非常必要的。文獻整理發現，現有文獻回顧大多數為定性及總結性研究[6-8]，未能深入分析該研究領域的合作結構和演化趨勢等。為使文獻回顧的分析結果更具全面性，以及更好地把握其階段性發展和研究趨勢，本文采用文獻計量工具梳理了2005—2020 年間的醫養結合研究成果，以期為今后有關研究提供思路和參考。

二、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一）數據來源

本文文獻數據來源于CNKI，經過多次檢索測試后最終確定檢索條件為：（主題=醫養結合或者 題名=醫養結合）（模糊匹配），同時數據的截止時間為2020 年8 月4 日，共獲得初始文獻數據3 252篇，同時為了保證數據的準確性，通過對比篩查，手工剔除了相關性較小以及非學術類研究文獻等無效數據后，最終得到有效樣本文獻2 494 篇。

（二）研究方法

本文借助陳美超教授于2004 年基于Java 編程語言所開發的可視化軟件CiteSpace 對樣本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將從發文量的變化趨勢、發文的作者及機構分布、合作網絡、關鍵詞、演化趨勢等方面梳理樣本文獻，從而把握該領域的內部特征及演化趨勢。

三、結果分析

（一）論文整體的增長趨勢分析

某領域研究文獻的產出數量一般被認為是評估該領域學術發展水平的重要標準[9]。為了更好衡量醫養結合領域科研成果，繪制了醫養結合領域的研究發文量趨勢圖，如圖1 所示。根據發文量變化趨勢，將醫養結合研究時段劃分成以下階段：第一階段為（2005—2010 年）萌芽期，該階段僅有一篇以“醫養結合”為主題的論文出現，即“醫養結合、持續照顧”的最初構想[2]；第二階段為（2011—2015 年）緩慢發展期，這一階段的具體表現為文獻量雖逐年增長，但速度較為緩慢，總文獻量為243 篇；第三階段是（2016—2020 年）快速增長階段，具體表現為2016—2019 年期間該領域研究文獻量由412 篇增長到861 篇，同時2020 年文獻發表量達到1 000 篇以上，文獻量呈井噴式增長。究其原因主要是國務院于2013 年發布的政策中提出推進醫療機構與養老機構合作。國家層面的戰略部署標志著我國養老服務進入新模式，直接鼓勵了學者們關注該領域而使得其文獻數量開始增加。而2015 年以來，多項醫養政策的部署和深化，學術界對于該領域關注度顯著提高，醫養結合成為研究的熱點問題，因此研究文獻數量攀升，同時這一現象也說明了國家政策導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研究熱點趨勢。

圖1 發文量總體趨勢

（二）文獻涉及的領域分析

自2013 年醫養結合逐步成為研究的新熱點，有來自不同學科領域的眾多學者從多種視角對其進行了研究，表1 為該領域文獻產出量居前十的學科。由于研究領域存在交叉性，因此表1 中論文總和大于初始數據量。顯然，醫養結合發文量主要集中在社會及公共衛生和預防醫學這兩門學科；而護理、商業經濟、政治等學科領域對醫養結合的關注度也較高。學科的交叉性表明醫養結合服務體系具有多重屬性，涉及到醫療保障制度、社會管理機制、政策服務體系等多學科內容。

表1 學科發文量分布

（三）作者分布與合作網絡

為了對醫養結合領域研究專家學者及其合作關系有更全面深入的認識，分別對高產出作者及高被引文獻進行分析，同時利用CiteSpace 生成作者合作網絡，如圖2 所示。圖2 包含535 個網絡節點及638 條連線，連線表示作者之間存在合作關系，網絡密度為0.004 5 說明整體分布較為分散。雖然存在整體密度不高及合作規模較小的問題，但醫養結合領域的學者普遍形成了團隊關系，其中陳娜、鞠梅、董立紡、陳亞平、于衛華等多位學者均形成了自己的合作群體，合作網絡比較突出，是圖譜中重要的節點，四周分散的點代表的是獨立發文作者。

圖2 發文作者共現圖譜

1.高產作者分析。醫養結合研究學者較多，但發文量多數為10 篇以下，表2 截取了發文量大于等于7 篇的作者進行分析。文獻產出量排名前9 位的學者發表了76 篇論文，比例為樣本文獻的3.05%，文獻被引用的總次數為1 700 次。其中馮澤永發文量雖為7 篇，但其以平均被引項83.86 次而位居第一，說明該學者在醫養結合研究方面影響力較大；于衛華和陳娜分別以36.63 及33.45 的平均被引頻次位居第二、第三，也是醫養結合領域的具有影響力的核心作者。

表2 高產出作者分布

2.高被引文獻分析。引用頻次較高的文獻通常代表了該領域具有一定價值的觀點和方法，因此對于了解某個領域具有重要的參考作用。表3 列出了被引次數居于前10 名的重要研究文獻。顯然，部分學者認為老齡化問題使得人們的醫療需要與日俱增，而高齡老人及失能老人所需要的特殊護理又無法在家庭和養老機構中得以滿足，迫使改變傳統的養老模式成為有效應對養老難題的重點[2][10-12]。就現狀而言，我國“醫養結合”養老模式主要面臨著資金、部門壁壘、保障體系、人才等多重挑戰，而“一個中心、兩個依據、三類模式、四個戰略”是推進醫養結合新模式的有效發展框架，但同時也要做好服務評估、整合資源、統籌協作及創新機制等基礎性工作[1][10][13-14]。

表3 高被引文獻分布

（四）發文機構與合作網絡分析

為了識別出研究領域的核心力量，表4 列出了文獻產出量居前20 名的研究機構。在2005—2020 年間，醫養結合領域發文量不低于20 篇的高產機構包括了南京中醫藥大學等12 所高校，其中醫藥類高校有七所并占比為58%，是該研究領域中的核心力量。圖3 展示了研究機構間的合作情況，表明醫養結合領域已經形成多個團隊，如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經濟管理學院、南京醫科大學醫政學院等的合作，獨立機構內部合作如黑龍江中醫藥大學和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等，且發文量較高。總體而言，研究機構之間初步形成了多個規模較小合作網絡，但跨地域機構間合作較少；研究機構主要是醫學類高校，涉及公共衛生管理、護理、社會保障等學科領域。

圖3 發文機構共現圖譜

表4 發文機構分布

（五）研究熱點與主題分布

關鍵詞是研究主題的提煉，通過對其分析，能夠揭示某研究領域的內容特征及聯系、研究發展脈絡與演化方向等[15]。本文剔除檢索主題詞“醫養結合”后生成關鍵詞共現圖譜和關鍵詞聚類圖譜。圖4 和圖5 展示了醫養結合領域的研究熱點，表5 列出了關鍵詞出現的頻次。在表5 中，“養老模式”作為出現頻率最多的詞出現次數為276 次，緊接是“養老機構”的252 次和“養老服務”的215 次。

通過梳理關鍵詞的出現頻次、聚類圖譜和相關學者研究，獲得以下認識：

圖4 醫養產業研究關鍵詞

圖5 關鍵詞聚類分析

表5 高頻詞分布（前20 位）

1.基于老齡化問題探究醫養結合模式，其關鍵詞包括健康老齡化和失能老人

世界銀行于1990 年提出健康老齡化的戰略目標即老年人達到生理、心理和社會功能的完美狀態[13]。但老年群體的健康問題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得非常復雜，如老年人機能衰退導致患病率高、失能和半失能老年人口快速增長等。同時，醫療供需矛盾也愈發突出，傳統的養老和醫療模式已經無法適應人口老齡化的需要，也制約了養老服務業的有序健康發展[16-17]。因此，政府和社會機構合作主導的“醫養結合”模式以及醫療資源與養老服務有效融合等是解決健康老齡化問題的有效途徑[13][18]，從而更符合失能老人的養老需求[19-20]。

2.基于養老方式研討醫養結合模式，其關鍵詞包含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和機構養老等

（1）在居家養老方面，部分作者將醫療衛生服務資源與居家養老進行整合，認為發展醫養結合的居家養老模式有利于實現健康老齡化；部分學者基于結構性嵌入角度研究了醫療服務融入居家養老模式的過程及其必要性與可行性等[21-23]。

（2）從社區養老出發，一些學者認為將醫療保健納入老年人社區護理是促進老年人養老質量提升的重要路徑；積極探討醫養結合在社區養老服務中的應用、模式和成效并提出創新的社區養老模式以應對養老服務中的多方面需要[24-27]。

（3）從機構養老視角，若干學者表示傳統的養老模式不能滿足老年人的服務需求，而醫養結合不僅可以解決這種需求而且還能撬動醫療的基層資源，機構養老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以及養老服務的問題和對策等頗受學者關注[28-33]。

3.研究醫養結合的模式特征，包括醫養結合模式、醫養結合服務等關鍵詞，其研究內容可歸納為以下3 個方面

（1）醫養結合模式的內涵研究。人口老齡化和計劃生育弱化了傳統家庭的照護功能，而機構又不能使老年人醫護需求得到滿足，從而催生了“醫養結合”的養老模式[1]。醫養結合延伸了養老服務范疇并重點關注老年人的健康和醫療服務而非基本的生活方式需求方面，同時為老年人提供健康體檢、疾病篩查、康復護理及臨終關懷等系列專業化、持續性健康照護服務的養老供給方式，即基于老年人多層次養老需求并將養老服務和醫療資源有機整合的養老模式[34-35]。

（2）醫養結合模式的類型研究。醫養結合模式改變了傳統的養老服務和醫療服務，是一種符合建設健康中國要求并同時包容醫療和養老的新模式[36]，其基本類型可歸納為整合照料、聯合運營和支撐輻射等[27]。但也有學者認為包括在養老機構內融入醫療機構、在醫療機構內建立養老機構、養老機構與醫療機構合作等養老模式[13][37]。

（3）醫養結合模式的實現路徑。對于實現路徑，國內部分學者分別提出了“一個中心、兩個依據、三類模式、四個支撐”的建設構架[13]，還有“加強理念支撐、完善政策設計，健全制度供給、優化協同策略，創新長效機制”的發展路徑[38]，以及涵蓋資格審查、臨床服務、服務傳遞等內容的系統發展路徑[39]。還有部分學者分別從政府、社會、養老機構等角度進行了探究。如張曉杰（2016）[40]認為醫養結合的養老模式需要借助醫療和照護服務的有機整合，更需要政府政策引導和支持；劉穩等（2015）[41]提出整合各種自然資源和社會資源并為養老護理人才提供平臺，提升相關人員素質及專業能力；紀嬌和王高玲（2014）[42]認為，醫養結合養老機構側重于將老年人的基礎照護和醫療服務整合且更加強調醫療主體。

（六）研究前沿分析

時間線圖譜可以清晰地表現醫養結合研究領域的演進脈絡。而關鍵詞突現度可以揭示出某一時期內該研究領域影響較大的研究方向[43]。通過時間線分析（見圖6），醫養結合研究領域發展起始于2005年，2013 年開始研究內容趨于豐富、主題更加細化。根據前沿突現詞（見圖7）的突現強度顯示，“醫養結合”突現強度最高為13.642 7；“醫療護理”和“養老機構”分別以突現強度4.849 8 及4.233 9 位居第二第三，這些關鍵詞體現了當前該領域的重要研究前沿。在突現時間方面，2014 年突現的主題詞“失能老人”和2015 年突現的主題詞“半失能老人”等是學者們在2014—2017 年期間的主要研究對象；同時突現年份不低于3 年的主題詞包括了“養老機構”“醫療機構”“醫養結合服務機構”“醫療保險”“居家養老服務”和“養老服務機構”等，表明這些領域是研究人員持續關注的方向。另外，通過突現詞圖譜（見圖7）發現，最近5 年的突現詞有“養老設施”、“新模式”、“老年”和“生活質量”等，其中“生活質量”突現詞成為了2018 年持續至今的一大熱點。

圖6 時間線分析

四、結論

本文利用可視化軟件CiteSpace 分析了我國醫養結合的研究文獻，結果如下：

第一，根據文獻發文量，醫養結合研究經歷了三個階段，分別是萌芽期（2005—2010 年）、緩慢發展期（2011—2015 年）和快速增長期（2016—2020年）。在“萌芽期”僅有2005 年發表的一篇論文；從“緩慢發展期”的2011 年開始，逐步有學者關注醫養結合模式，尤其是在2013 年相關政策出臺以后，該領域逐漸成為研究熱點。此后，更多學者開始關注醫養結合問題，其文獻數量增長速度增快。

圖7 前沿突現詞

第二，自2013 年，多項政策出臺使得我國醫養結合研究關注度持續增高。隨著國內老齡化程度的加深，醫養結合研究主題也開始趨于細化，其研究范圍也逐步輻射到多個學科門類。同時，研究群體分布多以高校科研人員為主，而研究機構則主要為醫學類高校。另外，學者之間、機構之間均形成了多個合作網絡，但學者總體分布較分散以及跨地域機構合作較少。

第三，通過關鍵詞分析，醫養結合領域的研究熱點主要包括養老模式、養老機構、養老服務、人口老齡化等，其研究內容包括了醫養結合的特征研究、模式類型和實現路徑等。醫養結合作為一個新的研究領域，成為了具有多學科交叉屬性的研究熱點。

第四，通過前沿分析發現，近幾年的研究突現詞為“長期護理”“養老設施”“老年”“生活質量”等，說明將醫療與養老融合的新模式已經不局限于滿足老年人的“醫食住”等基礎性需要，而是更傾向于醫養結合服務質量的提高。從關鍵詞聚類的時間線分析來看，醫養結合的研究重點具有明顯的政策指向性，其熱點詞的出現也往往緊跟著新政策的提出與落實而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