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1923年至1936年的華僑行商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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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職業技術學院 商務外語學院,廣東 深圳 518055)
15世紀末,隨著新航路的開辟,葡萄牙和西班牙開始進行海外殖民擴張,由此也拉開了大規模的人口流動的序幕。16世紀已有華僑來到的西班牙,他們之中有文人、商人、也有手藝人[1]。在西班牙南部的塞維利亞,當時已經出現了一個規模很小的華人群體[2]。然而直到20世紀,旅居西班牙的華僑人數才明顯增加。
上世紀90年代,歐洲的中國移民引起了學者越來越多的關注。西班牙學界對中國移民的研究也有近三十年的歷史,最主要的學者有 Joaquín Beltrán Antolín,Amelia Sáiz López和Gladys Nieto。這三位學者研究成果較為突出,內容包括教育、宗教、僑團、華僑經濟、社會融入、華僑女性等方面,著有《加泰羅尼亞華僑:家庭、教育與融入》(Els Xinesos a Catalunya: Família, educació i integració),《八仙過海:華人在遠西》(Los Ocho Inmortales Cruzan el Mar: Chinos en Extremo Occidente),《西班牙的中國移民:一個與祖國相連的社群》(La Inmigración China a Espa?a: Una comunidad ligada a su nación)等專著。這些研究中的對象,主要是20世紀70年代以來的中國移民。
縱覽中國的華僑華人研究,直接論及西班牙華僑華人的屈指可數,對于其早期的歷史更是鮮有學者關注。陳里特先生在歐洲多國進行實地調查,發表了一些涉僑的論著,如《歐洲華僑生活》、《中國人在歐洲》等,成為了解早期歐洲華僑華人史的寶貴資料。李明歡教授在其專著《歐洲華僑華人史》及文章《戰前中國人移民西歐歷史考察》、《西班牙華僑社會剖析》中也略有介紹早期西班牙的華僑。西班牙民間研究者麻卓民先生則在《旅居西班牙比利時的早期青田華僑》[3]一文中,略述了早期青田人旅居西班牙的三個階段,初步勾勒出當時青田人在西班牙的生存狀況。
西班牙內戰前的華僑華人較少被學者所關注,一是因為 1936年開始的西班牙內戰以及隨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戰,阻斷了移民進程。二是因為華僑華人人數有限,當時的老華僑多已作古,留下的文字資料甚少,官方的記載也不多。然而當今西班牙的中國移民,其歷史淵源可追溯到內戰前。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旅西華僑真正拉開了中國人移居西班牙的序幕,為后續的連鎖遷移提供了可能。本文旨在填補西班牙華僑華人研究的這一空缺,通過西班牙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政府統計數據以及當地的報刊,總結內戰前西班牙華僑人口的特點及來源,分析西班牙旅西華僑行商的生存困境。
20世紀前三十年,在西班牙的外國移民數量呈緩慢增長的趨勢。內戰爆發后,外國移民數量有所減少。內戰前的華僑與歐洲其它國家的華僑相比,規模上要小很多,見表1。

表1 在西班牙的外國移民人數與中國移民人數的對比(單位:人)
二三十年代旅居西班牙的華僑,以年輕男性為主。1930年,登記在冊的男性為52人,女性僅11人。在這63名華僑中,八成左右的人年齡在20到60歲之間,此年齡段男性占了絕大多數。另外還有兩名小于10歲的兒童,很可能是當地華僑的子女。由此推測,當時的華僑群體中,已經出現了第二代華僑,見表2。

表2 1930年旅西華僑的年齡與性別(單位:人)
官方的統計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由于人口的流動性,再加上非法移民的存在,確切的數字還有待考證。據當時駐西使館主事鄭達洪估計,最盛時在1925至1926年間馬德里有一兩百名華僑[4]。而據陳里特的調查,1930年西班牙有 90名華僑[5]。事實上,西班牙并非旅歐華僑的直接目的地。20世紀初,西班牙與中國之間的交往并不頻繁,除了有限的官方接觸,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也相對稀少。由于兩國之間距離較遠,交往亦不頻繁,也沒有直達的海運航線,因此人員的流動受到一定的制約。
19世紀末到1936年內戰爆發之前,旅西華僑大致可以歸納出以下幾類:
第一、西班牙殖民地的華僑。部分人在西班牙定居并且融入當地社會。19世紀下半葉,一些華僑因參加古巴的獨立運動,被囚禁在西班牙位于北非的城市休達[6],另外一些華僑則是從馬尼拉被流放至休達服勞役。在完成或是逃脫了勞役之后,定居在西班牙南部拉利內亞附近的村莊。據1893年《通報》的一篇文章描述,村莊沒有中國特色,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說西班牙語,穿著也和西班牙人一樣。沒有人留著辮子,他們認為他們現在是西班牙人,而不是生理(Sangleys)①。這些中國人種植水果和蔬菜,然后在附近出售。據說到 1892年,已經有176名華僑在此居住。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和西班牙女人結婚,并且有了后代[7]。1900年的人口普查顯示,大約57%的華僑居住在西班牙南部的幾個城市和加那利群島[8]。
第二、中國的雜技藝人。他們于19世紀下半葉來到歐洲,在劇院或馬戲團中表演,這些人大多數都留在當地,其中就有戲班定居在西班牙。據筆者能掌握的資料,華僑最早在西班牙進行雜技表演可追溯到1864年。當年的5月份,已在巴黎名聲鵲起雜技藝人阿喜(Arr-Hee)和三翁(Sam-ung)第一次在馬德里的阿方索王子馬戲團(Circo del Príncipe Alfonso)演出。當時西班牙的報紙提前近一個月對他們的到來進行了宣傳,專門介紹了兩位藝人的拿手絕活[9]。1879年6月田阿喜領頭的戲班在馬德里普賴斯馬戲團(Circo Price)進行表演,當時清政府駐西班牙馬德里的使團也觀看了演出[10]。
1914年山東藝人尚四海的四喜班(Troupe See-Hee)來到西班牙的城市雷烏斯。戲班最初一共有七個成員,五男兩女,全部是中國人[11]。此后的幾年間,他們不僅多次在馬德里進行表演,也在西班牙各地巡回演出。精致的服裝和震撼的演出,使四喜班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戲班之一。
第三、知識分子。這一群體包括清政府以及后來的民國外交部派駐西班牙使館的官員,也包括其他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士。與西歐其它國家相比,留學西班牙的學生非常少。據陳里特的調查,1930年僅有學生四人[5]16。這些官員、學生等人往往通曉外文,也與當地交往接觸頗多。但大多數人都只是短居西班牙,只有少數人定居于此。
早期的華僑中有一位女性黃瑪賽(Marcela de Juan),是清朝駐西班牙公使黃履和的第二個女兒。黃瑪賽1905年出生于古巴哈瓦那,同年隨父親遷往西班牙,幼年時期在馬德里家中接受教育。1913年黃瑪賽一家來到北京生活,直到1928年她才返回西班牙,定居馬德里。黃瑪賽精通多國語言,在西班牙外交部的語言翻譯部門工作直到退休[12]。
另有一傳奇人物傅兆華(Fu Chau-Fa),廣東花縣百步梯頂人氏。他于20世紀20年代末來到西班牙,當時40多歲,自稱是作家。他曾游歷世界各地,懂西語,致力于向世人宣傳他的救世理念,這些理念融合在一張名為“人道自然”的圖表里,被刊登在當地報紙上[13]。
第四、商人。早期西班牙的華僑中,坐商比較少,有兩家華僑商店出售瓷器、珠和木簾,以及一家錢莊[5]39-40。大部分商人是行商,這也是早期旅西華僑中人數最多的一個群體,他們于 20年代開始陸續來到西班牙并引起了當地社會的關注。行商們走遍大街小巷以及人群聚集之地販賣便宜的小商品。在大街上,他們往往一手提著舊行李箱,里面裝滿貨品,一手掛著諸如項鏈等商品,因此被當地人稱為“賣項鏈的中國人”(chinos vendedores de collares)。在西班牙人眼里,中國人就是行商小販。根據西班牙當地的報紙消息,1925之前就有華商在西班牙謀生。1925年開始華僑小販的人數漸漸增多,一年之后,利潤已經不如之前多了。1929年在當地的不滿聲中,政府采取嚴格措施限制流動販賣。1930年之后,華僑謀生已相當艱難,人數大為減少。
在西歐,不少華僑從事流動販賣,而這些行商大多數都來自浙江青田。對于他們來說,這是早期資本積累的一種手段。這種自我雇傭的形式有幾個好處。依靠著同鄉網絡,做這樣的一種生意初始成本較低,對外語的要求也不高。同時,也避免了與本地勞工進行直接競爭。流動販賣也有較強的適應性,哪里有生意做就去哪里。
1925年之后,來到西班牙的行商逐漸增多,主要的原因有以下兩點:其一,歐洲華僑商販大多是浙南人士,1923 年日本驅逐華僑的政策使得浙南華僑赴日人數逐漸減少,轉赴歐洲謀生。20年代和30年代初,出現了較多的浙南華僑,足跡幾乎遍布歐洲。據推測,在1925到1930年間,有大約25000青田華僑。1925到1931年,溫州華僑最多時大約有2700人[5]11-12。其中有一些人,從歐洲其他國家,輾轉到了西班牙。其二,20世紀初的西班牙還是一個農業國,但在普里莫·德·里維拉獨裁統治時期(1923-1930),工業迅速發展,1922至1930年間,年增長率達到5.5%[14]223。1922年末到1930年末,國民收入年增長率在 2.1%-3.1%之間[14]216。此時的經濟狀況從大體上來講比過去有所改善。對于旅歐的行商而言,西班牙也許是個潛在的市場。
1925年《黑白報》[15]報道了一群來到西班牙的華僑行商,他們一共有26人,全部是男性,于當年3月份出國。從法國的波爾多,帶著商品來到馬德里。因為生意非常好,所以他們打算待上一段時間。
為何華僑行商的小商品受到西班牙大眾的歡迎呢?商店里的項鏈無人問津,而華僑行商身邊卻總是圍著一群顧客。原因之一,是當時西班牙社會對東方的好奇,華僑本身就是移動廣告,走到哪里總能吸引目光,他們所出售的商品也有了附加意義,被認為充滿著異域風情。女孩們可以向同伴炫耀她們的項鏈和手鐲是來自中國的。二是因為價格不到商店的一半,很有競爭力。項鏈很逼真,難以區分真假,幾乎每個女性都按捺不住購買。
這些小商品的來源,以串珠項鏈為例,一種是從歐洲其它國家進貨,比如法國和德國,貨品會通過邊境城市伊倫到達西班牙境內[16]。另一渠道則是從本地的批發商店或市場購買原材料,再自己制作。在馬德里,這類商店位于托萊多街[17]和圣塞瓦斯蒂安街[16]。
大部分華僑行商,由于沒有在西長期發展的計劃,僅僅為了追求商業利益,并沒有學習西班牙語的需求,因此在西班牙討生活也并非易事。語言是一大障礙,很多小販在銷售商品時只能蹦出幾個詞,還帶著糟糕的發音,或者干脆用手指比劃價格。因為語言溝通不暢,有時還與警察起沖突,被關進監獄。
在華僑商販中,一些西班牙語掌握得比較好的華商,成了同胞的“代言人”和“領路人”。他們往往在西班牙待的時間較長,且生意做得比較好,有的已在西班牙成家立業并打算定居。在馬德里有一位朱先生(Chu),以出售各種小物件為生,他與妻子和四個孩子已在馬德里定居多年,無意回國[17]。巴塞羅那也有位劉先生(Liau),住在蒙特塞拉特街。他于1925年到達巴塞羅那,也是做行商,不過他的生活過得比其他小販要好一些。當有新人來到巴塞羅那時,他會盡可能幫忙。有時,當有隨船的華僑留在巴塞羅那時,就會來到劉先生家。劉先生會借15或20比塞塔②給新來的同胞,讓其得以做小販謀生[18]。
除了零星的幾位華商生活較好,大部分行商的生活是比較清苦的。他們的飲食是簡單的中餐,主要是米飯和蔬菜。一般是五到七人合伙吃飯,其中的一人負責做飯。這種拮據同樣也反映在居住條件上,首先,大部分華商沒有固定住址。在馬德里,他們居住在埃切加賴街及附近幾條街的旅館里。其中有部分人是住在埃切加賴街19號亞松森·薩爾東所開的旅館。1926年1月亞松森接受記者采訪時講到:“一年多以前,就有中國人住在我這里了。他們把旅館的地址告知同伴,幾乎全部人都住在這兒。但是現在人太多了,住不下了。最多的時候這里曾住著20名中國人。”[16]其次,華商居住的環境也比較惡劣,衛生狀況較差。一位西班牙人跟隨兩位沒有證件而被驅逐出馬德里的華僑,來到了他們的住處,她描述道:“這是在中心城區一間老房子里的旅館。走進黑暗的走廊,兩個被捕的中國人抱怨著對他們所采取的措施。房間里住的都是中國人,他們好奇地探出了腦袋,彼此之間用一種奇怪的語言交談。我們到了這兩位中國人的房間,好讓他們收拾行李。他們的行李?房間里又臟又亂,滿是油污,令人惡心。”[19]后來1930年冬,青田人金光奎先生在馬德里租了房子,開了第一家旅西華僑旅館,名為“華僑公寓”[3]182-192。至此,旅西華僑算是有一處自己的落腳之地。
據粗略估算,在馬德里華僑商販一天食宿的開支是3.5到4.5比塞塔,其中吃飯2.5比塞塔,西人旅館住宿需2比塞塔[16],住華僑公寓需1比塞塔[20]180。而在巴塞羅那,每天的花費是3到4比塞塔。小販們早出晚歸,辛苦工作,賺了錢便寄回家。但是也有些人沒有積蓄,把錢花在了酒館的賭博游戲上了,比如“7 點半”(siete y medio)[21]。
華僑行商在西班牙只是曇花一現,主要集中在20年代中后期及30年代初。從一開始,他們就面臨著職業邊緣化的壓力。行商是被認為是社會底層的職業,一些城市失業工人,也被迫短期或長期地從事此行業。《馬德里先驅報》[22]曾有評論認為:“無論是賣項鏈的中國人,還是賣地毯的阿爾及利亞人,亦或是各種各樣在街上討生活的人,對行人或露天咖啡館的顧客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當 20年代中期西班牙剛剛出現較多華僑的時候,當地的商店店主就表現出了敵意。行商很受下層民眾的歡迎,因為流動販賣減少了不必要的開支,所以商品的價格更低。而對于店主來說,流動販賣卻直接威脅到他們的利益。他們認為,華僑小販僅憑一個簡單的行商執照,販賣時就能沒有任何時間和地點上的限制,這對他們固定商店的生意造成了不良影響。在1925年8月馬德里政府的常務會議上,有位馬丁先生抱怨中國小販在商店附近販賣商品,他認為這是一種不正當競爭,請求政府采取措施阻止這種行為[23]。同年 9月的常務會議上,奧雷利亞納侯爵要求強制中國小販像其他商人一樣繳稅[24]。在畢爾巴鄂,一個商人組織向市長表明了華僑小販的競爭所帶來的危害,并且強調了他們作為固定納稅者的身份[25]。行商一直是固定商業經營者排斥與打擊的對象,華僑行商也未能幸免。當其數量漸漸增多,以致成為一個“社會問題”時,商店經營者開始了表達自身訴求,維護自身利益的斗爭。
政府的態度是一個政治、經濟共同作用的結果。中產階級是地方政府重要的選舉基礎,同時,來自他們的稅收也是地方政府重要的收入來源。這就使得他們有了向政府施壓的資本。在二三十年代,西班牙曾頒布過與流動販賣相關的法令。這些法令大多數都是限制小販的商業活動,幾乎沒有提及對其權利的保護。二十年代末,西班牙城市的經濟危機加劇,以保護當地商業的名義,政府采取了嚴格的措施來限制流動販賣,影響了很多華僑行商。
1929年4月的《阿拉瓦先驅報》[26]提到了在西班牙北部的城市畢爾巴鄂,“中國人在當地人的不滿聲中離開了。政府為了保護本地商業的利益,曾限制過流動販賣,但是中國人依舊我行我素,販賣的時間和地點都沒有任何限制。現在政府重申法令,并且嚴格執行,要求中國小販停止販賣”。同年6月《馬德里公報》[27]發布的一則法令規定,除了販賣食品、家用燃料和玩具者,其余行商的商業活動只能在一定的時間內進行,即在類似商品的固定經營場所的營業時間內進行,違者將受到懲罰。
到了三十年代,無產者與資產階級之間的敵對升溫,流動販賣遭遇政府當局越來越嚴重的壓制。在1930年的巴塞羅那,由于城市里的行商執照越來越難申請,華僑小販們不得不跑到周邊的鄉鎮上做生意,并繳納一定的稅費。旅西華僑劉先生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們的生意很簡單,只需要政府像以前一樣讓我們自由販賣就可以了。目前巴塞羅那政府不給我們辦理行商執照,沒有許可我們不能做買賣,否則會被逮捕。在鄉鎮上,我們可以做生意,但是要每天支付5比塞塔。為了可以在巴塞羅那做生意,我們只能耐心地申請這個執照,還沒拿到執照之前,我們只能到處跑,到鄉鎮上去。”[28]
1934年的西班牙第二共和國頒布了又一條針對流動販賣的法令。《馬德里公報》[29]上列舉了行商的種種負面影響,如侵入中心地段,破壞商業,阻礙交通正常運行,妨礙公共場所的正常秩序。內政部要求各政府采取必要措施來規范各地的流動販賣。行商也須持有相應地區政府所頒發的特殊執照才能繼續做生意,違者將遭到罰款。
由此可見,各地政府采取了限制流動販賣的時間和地點,減少行商執照的發放,提高稅費等措施來打擊驅逐行商。實際上,由于華僑行商不了解法律法規,或是實在無法滿足規定辦理手續,因此時有違法的情況發生。因沒有身份證明或合法文件而被驅逐、被逮捕或被拒絕上岸的不在少數。能夠在西班牙謀生的華僑也一直視警察為敵,害怕警察的盤問,見到警察能躲則躲,可見華僑謀生的艱難。
旅西華僑行商所面臨的困境還表現在當地社會充斥著對華僑的諸多偏見,華僑小販因此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華僑不僅被稱為小中國人(chinito),還被看成是與西班牙人不同的種族,并且總是與惡習聯系在一起。1935年西班牙記者在采訪巴塞羅那的劉先生時,就曾問他是否吸食鴉片,是否吃燕窩和魚翅。巴塞羅那也曾有傳言說,中國人傳播麻風病[21]。
華僑行商的邊緣身份和對法律的無知使他們處在一個相對弱勢的地位,也因此經常遭受語言上的污辱和身體上的侵害。據他們講,他們最大的“敵人”就是警察和酒鬼。警察們只想收取賄賂,或者將他們驅逐出去。酒鬼們只想打架,或者搶走他們的貨物。甚至是小孩,也對他們不友好。當地小孩看中國人就像看某種奇怪的動物一樣,并認為他們是可以欺侮的[30]。
華僑行商被欺凌的報道不時見諸報端。塞薩爾·華羅斯在一篇評論中講到:“中國人在馬德里售賣便宜飾品是一種真正的苦難,那些可憐的中國小販,被當地民眾驅趕,被殘酷地戲弄凌辱,而這些民眾卻不受懲罰,這是馬德里一幅多么令人羞愧的景象”[31]。在加迪斯的米納廣場,一個孩子搶了中國小販的一條項鏈,小販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結果當地民眾不僅不幫忙制止孩子,反而追著小販跑,最后小販只得放棄[32]。在馬德里的格蘭大道,三位小青年欺侮一位中國小販。他們先是假裝有興趣買東西,然后又假裝不小心踩了他一下,最后肢體沖突越來越嚴重,以至于警察都來了[33]。盡管華僑行商在異鄉小心翼翼地開拓自己的生存空間,卻還是被主流社會排斥在外。遇到歧視或不公平的待遇時,也極少進行抗爭。
西班牙華僑華人是歐洲華僑華人的一個縮影。在內戰前的官方統計數據中,華僑人數頗少,由于行商的流動性,加上沒有固定住址,確切的人數難以統計。但從報刊等其它的資料來看,彼時的華僑人數應該多于登記在冊的人數,并引起了當地社會的關注。
20世紀20年代中期的西班牙,已經出現了一個小規模的華僑群體。這個群體屬于自由移民,是上世紀20年代世界移民潮的一部分。旅西華僑主要是以年輕男性為主,大部分華僑僅僅是短暫僑居,生活較為清苦,社會融合度低。但是也不能忽視,有的華僑選擇定居異國。這些先期定居的華商語言水平及經濟實力都相對較好,應該是華僑行商異域謀生的支援網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盡管華僑行商所出售的小商品曾一度受到下層民眾的青睞,但是這樣的一種營生其實面臨著重重困境。20世紀初的西班牙社會還是一個相對同質的社會,對華僑行商有著諸多刻板印象,再加上華僑行商社會地位不高,因此他們面臨著職業邊緣化和族群邊緣化的雙重壓力。商店經營者憑借自己納稅者的身份,不斷向政府施壓以對付華僑行商,維護自己的經濟利益。政府越來越嚴苛的法令,從制度上打擊流動商販,使華僑行商遭遇非法性的危機,將其排斥出勞動力市場。由于外表、語言、文化、心理等的差異,主流社會把華僑行商視為外來者,甚至是入侵者,強化了對他者的負面偏見。在這樣一個敵視、沖突與排斥的環境中,依靠著同胞之間互幫互助,先來者為后來者引路,旅西華僑行商得以在異鄉開拓出屬于自己的生存空間。
注釋:
① 在菲律賓,華商或華僑被稱作生理(Sangleys)。
② 西班牙在2002年歐元流通前所使用的法定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