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演進分析——以江蘇省為例

杜 筱，王清君

（河海大學理學院，南京211100）

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高速發展，但人口與資源環境之間的矛盾卻日益突出。持續的低生育率已經成為中國人口發展的一個不爭事實，盡管其遏制了人口持續增長的強勁勢頭，但龐大人口規模對外在資源環境的影響依然難以忽視。2018年，中國人均水資源占有量為1 971.8 m3，與2000年的2 193.9 m3相比減少222.1 m3，約為世界人均水平的1/5；與此同時，中國廢水、廢氣和固體廢棄物排放量卻一直居于世界前列。這表明，中國人口與資源環境處于非均衡發展狀態。作為經濟發展的基礎要素，上述3個系統的失衡必然會帶來消極的負面影響。因此，在中國人口與資源環境矛盾日益突出的現實背景下，研究并解決整體協調發展問題迫在眉睫。

目前，不少學者已對地區整體協調發展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并取得一定成果，多數成果主要由人口、資源、環境和經濟4個系統中的部分維度［1，2］著手，從不同地域角度對各系統協調關系的歷史演變過程以及可能發展趨勢進行探討［3，4］。聞豪等［5］將以往水資源研究采用的流域地區歸類方式變更為綜合經濟區歸類方式，基于微觀-中觀-宏觀3個層次分析水資源與經濟協調發展態勢；姚騰霄［6］、張浩等［7］側重于通過厘清各系統內涵以及交互關系剖析整體協調發展狀況；許明軍等［8］針對資源環境要素供容關系對地區耦合協調發展狀況進行了研究。在評價方法上，TOPSIS法［9］、主成分分析［10］、灰色關聯度［11］及熵值法是常用的幾類方法，其中熵值法憑借其賦權具有較高可信度和精確度以及算法簡單等優勢使用最為廣泛，宋偉軒等［12］通過熵值法計算長三角地區經濟發展與居民生活質量的協調度，分析評價系統之間的動態關聯關系。

已有研究對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的深化具有一定促進價值，但仍存在不足：一是研究較多從中國整體或較大地域范圍出發，缺乏地方性考量；二是僅集中在人口、資源、環境三者關系的研究上，沒有進一步驗證整體協調發展與經濟發展的互動關系。江蘇省作為中國東部沿海的人口大省，經濟相對發達，2018年末常住人口數為8 051萬人，居于全國第五，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為11.5萬元，位列全國第四，而人口與資源環境矛盾突出，在全國具有典型性。因此，本研究以江蘇省為研究區域，在理論闡述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內涵的基礎上，運用熵值法構建協調發展模型分析發展現狀，并進一步利用脈沖響應驗證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對經濟發展的作用，以期為江蘇省未來發展提供參考，為其他地區提供借鑒。

1 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指標體系構建及評價方法

1.1 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指標體系構建

協調發展是指系統或系統內要素之間在和諧一致、配合得當、良性循環的基礎上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復雜，由無序到有序的總體演化過程［13］。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是一種多元的發展。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創造更多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必須形成節約資源與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這表明實現社會發展的良性循環，需要人口、資源、環境系統內部元素相互協作、相互配合和相互促進的共同作用，即實現各系統的整體協調發展。

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意味著任一系統均應處于其他系統的承載力之內。即各系統在最大程度地提升自身發展的同時促進其他系統共同發展，包括人在資源與環境的承載力內得到最大限度的發展，人對資源進行合理開發和利用，人的一切活動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在環境的承載力之內。從人口與資源、環境系統的基本構成來看，人口規模的持續擴大，一方面會促使資源需求成倍增長，但另一方面資源對人口規模擴大的限制作用也會越來越明顯；人口結構的平衡可以提高資源利用效率、促進資源可持續利用，相反，人口結構的失調也會阻礙資源有效利用；人口素質的差異性也會直接影響資源利用的方法與效率。此外，人口規模與結構的改變會帶來環境壓力的變化；人口素質的提高對加大環境響應力度、推動環境保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

基于以上認識，本研究從人口規模、人口結構、人口素質、資源稟賦、資源利用、環境壓力、環境響應7個方面反應人口-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程度。考慮到人口-資源-環境3個系統間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制約，本研究依據科學性、完整性、適用性、可操作性等原則，構建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表1）。

表1 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1.2 評價方法

1.2.1 綜合評價得分計算

1）數據標準化處理。由于不同指標其性質、量綱、測度量級之間存在差異，因此在綜合評價過程中需要對指標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減少對計算結果的影響。本研究結合各項指標特征，采用較為穩健的標準化方法，具體公式如下。

正向指標：

2）計算第j項指標下第i年在此指標中所占的比重pij：

3）計算第j項指標的權重wj：

式中，pij為標準化后的指標；n為年份；ej為指標的信息熵值；dj為指標的冗余度，計算方法為dj=1-ej；wj為評價指標最終的權重。

4）計算系統綜合評價得分Uk：

式中，Uk為第k個系統的綜合評價得分；wj為pij對應的權重。

1.2.2 協調發展度測算利用變異系數法測算系統協調度，分別將人口系統、資源系統、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定義為U1、U2、U3，系統變異系數v可變形為：

當U1=U2=U3時，3個子系統處于最佳協調狀態。為避免出現各系統得分過低而協調發展度過高的情況，引入調節系數T。二者組合為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度，記為D：

式中，α、β、γ取等權重。

2 實證分析

2.1 數據來源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江蘇省統計年鑒（2001—2018年）》《江蘇省環境狀況公報（2000—2017年）》與《江蘇省人口生命表匯編》等。

2.2 人口與資源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

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各系統綜合評價得分如圖1所示。2000—2017年江蘇省人口、資源、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整體呈上升趨勢，資源系統與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穩步上升，分別由0.24、0.53上升至0.63、0.78。這可能是由于資源系統中正向指標人均房屋建筑竣工面積與人均擁有土地面積增大對綜合評價得分的正面影響，大于正向指標人均農作物播種面積與人均水資源占有量減少的負面影響；而環境系統中，相較于負向指標可吸入顆粒物年均濃度與正向指標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率波動對該子系統綜合評價得分的影響，正向指標城市市政污水處理率與工業廢水排放達標率持續增長的正面影響更大。

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則呈先快后慢的上升趨勢：2000—2010年，得分上升較為平緩，由0.05上升至0.27；2011年以后，得分迅速升高，至2016年已經超過資源、環境系統，2017年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達0.85，分別高出資源、環境系統得分0.22、0.07。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的不斷提高，主要受正向指標人口城鎮化率、萬人發明專利擁有量、平均預期壽命持續上升的正面影響；2010年以后，萬人發明專利擁有量迅速上升，對人口系統綜合評價正面效應進一步提高，使得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超過資源、環境系統。從這一變化趨勢可以看出，人口系統的核心地位正在不斷凸顯。

圖1 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各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變化情況

2.3 人口與資源環境系統協調發展度

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度變化趨勢如圖2所示，2000—2017年，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整體協調發展度曲線近似于Logistic曲線，其中，2000—2010年呈快速增長狀態；2011—2013年增速變緩；2014—2017年則趨于平穩。

圖2 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度

結合江蘇省人口、資源、環境協調度變化速率的階段性特征及地理信息系統分析軟件ArcGIS自然斷點劃分結果，本研究將協調發展度劃分為5個階段，具體如表2所示。

表2 協調發展度階段劃分

根據協調發展度劃分標準，2000—2017年江蘇省整體協調發展度存在階段性變化特征：①2000—2004年，處于起步協調發展階段。該階段人口與資源、環境各系統發展程度均逐步上升，人口系統發展程度遠低于資源、環境系統發展程度。從得分情況看，這期間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與資源系統的差距在0.19～0.28，與環境系統的差距在0.48～0.57。3個子系統顯著的發展差異、趨同的發展態勢以及較低的發展水平導致整體協調發展度上升緩慢，僅增長了0.03。②2005—2010年，處于加速協調發展階段。這期間資源、環境系統均呈穩步發展態勢，人口系統發展速度開始加快，人口與資源、環境系統發展的差距持續縮小。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與資源系統的差距由0.28下降至0.21，與環境系統的差距由0.57下降至0.44。各系統之間發展差距的縮小使得整體協調發展度擺脫緩慢增長的態勢，保持較為快速的發展，迅速由2005年的0.34上升至2010年的0.50。③2011—2017年，處于趨緩協調發展階段。人口系統快速發展，而資源、環境系統仍處于平緩發展狀態，前者發展程度不斷接近于后二者，2016年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超過資源、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資源、環境系統以相對較低的發展速度開始制約整體協調發展度的上升，使得這一階段系統整體協調發展度增速比上一階段有所減緩，協調發展度由2011年的0.58上升至2017年的0.69，逐漸接近高度協調發展階段，但仍存在差距。2015年以前，人口系統在整體協調發展中的地位并不凸顯；2016年以后，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超過資源與環境系統，說明人口系統在整體系統協調發展中開始占據核心地位。

總體來看，2000—2017年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處于協調發展的有序狀態。預計未來人口系統將在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整體協調發展過程中起主導作用，整體協調發展度會進一步提升。

3 人口、資源、環境協調發展度的經濟響應分析

經濟發展與人口、資源、環境發展相輔相成，為進一步分析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各系統發展狀況及整體協調發展度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本研究選取人均地區生產總值作為衡量經濟發展的變量，通過脈沖響應剖析其作用關系。經檢驗，各變量均為二階單整且滿足協整關系，建立VAR模型，模型所有單位根均落在單位圓內，故模型整體穩定，可進一步進行脈沖響應分析。脈沖響應如圖3所示，其中，實線表示脈沖響應函數，虛線表示正負2倍標準差偏離線。

圖3 a顯示，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受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一個正向沖擊影響后，前2期表現為正向效應，第3期轉變為負向效應并持續下降，第9期達最小值-0.006 8后逐漸上升并向0趨近；圖3b顯示，受到資源系統綜合評價得分的正向沖擊后，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在前3期表現為負向效應，第4期轉為正向效應，隨后不斷上升，第10期達最大值0.009 2后回落；圖3c顯示在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給人均地區生產總值一個正向沖擊后，前4期均呈現明顯的正向效應，第4期開始效應逐漸減少。圖3d顯示，在整體協調發展度對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產生一個正向沖擊后，表現出明顯的正向效應，到第3期達最大值0.012 5，隨后開始平穩下降。總體來看，與單個系統發展既存在正向效應也存在負向效應的影響相比，整體協調發展度的提高能夠起持續的拉動作用，且促進作用更穩定。可見，有效推動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整體協調發展對經濟增長起更加長遠的作用。

4 結論與建議

1）2000—2017年，江蘇省人口、資源、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整體呈上升趨勢，2016年以后，人口系統綜合評價得分超過資源、環境系統綜合評價得分，人口系統開始占據核心地位。

2）江蘇省整體協調發展度由2000年的0.26上升至2017年的0.69，上升幅度明顯，協調發展度經歷了“起步協調-加速協調-趨緩協調”階段性變化，起步協調發展階段人口系統發展程度遠低于資源、環境系統發展程度；加速協調發展階段人口系統發展速度開始加快，人口與資源、環境系統發展的差距持續縮小；趨緩協調發展階段資源、環境系統發展速度相對于人口系統發展速度較低，資源、環境系統發展水平開始制約整體協調發展度上升，增速減緩。整體協調發展度距達到高度協調發展階段仍存在差距。

3）相較于促進單一系統的發展，有效推動江蘇省人口與資源環境整體協調發展對經濟增長將起更加長遠的作用。

綜上所述，江蘇省在推進人口、資源、環境發展的同時，應促進整體協調發展。具體包括通過建立人口、資源、環境創新研究平臺，在把人口視為研究核心的基礎上，將傳統資源環境研究范疇轉移拓展到人口領域，并強調人口與資源環境的交互影響；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挑戰，充分挖掘老年人口的消費需求，促進老齡產業發展；提高資源的綜合利用水平與利用效率，開發新能源，加大科技創新力度，堅持集約、高效、節能、生態的道路；完善環境保護機制、加大環境保護治理力度。充分利用資源環境優勢，在堅持以資源環境保護優先的前提下，促進經濟發展，形成推動人口、資源、環境與經濟共同發展的新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