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辦法和真功夫

羅捷

LUO JIE

中共黨員，中國曲藝家協會會員，廣安市曲藝家協會副主席，岳池縣文化館副館長。四川省“先進工作者”、四川省“金熊貓”先進個人。2 02 0年憑借四川清音《小姑出嫁》榮獲第十一屆中國曲藝牡丹獎新人獎。

“香飄三百年，更鮮美，入時人心入雅堂。遠方的世界有精彩，一聲米粉，思家鄉……”2020年11月1日晚，羅捷的一首四川清音《米香粉香》在江蘇漣水縣唱響，這支講述四川岳池米粉的作品贏得了滿堂喝彩。半個月前，羅捷在蘇州捧走了第十一屆中國曲藝牡丹獎新人獎獎杯，如今，她帶著新作品在全國曲藝之鄉優秀曲藝節目展演中亮相，她說：“不能老唱獲獎曲目，岳池值得說的還有很多。”

結緣曲藝

一襲鵝黃繡花紗裙，鵝蛋臉，柳葉眉，明眸皓齒，上下兩張嘴皮兒一動，嗓音婉轉清脆。這就是廣安岳池縣文化館80后副館長羅捷。羅捷是土生土長的岳池人，33歲的她學習四川清音的時間并不長，這位岳池曲藝新星，前20多年的人生里，從未接觸過曲藝，但她從小就熱愛藝術。多年來，岳池縣曲藝盛行，羅捷從小耳濡目染，興趣很濃。她清楚地記得，上高中的一個晚上，父親羅斌帶著她觀看一場大型演出活動，互動環節時，羅斌將羅捷的手高高舉起，羅捷雖然有點膽怯，但還是硬著頭皮上臺唱了一首《翻身農奴把歌唱》。一唱完，下面的鼓掌聲響成一片，主持人也夸她唱得好。爺爺羅濟民曾是岳池縣曲藝隊成員，擅長講評書，羅捷經常聽父輩說起爺爺生前從事曲藝工作的點點滴滴，“爺爺留下一箱子書，有四大名著之類的，這些都是他創作評書的源泉。”但她當時并不知道什么是曲藝，如今能從事曲藝行業，祖輩父輩對她幫助很大，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本想一心學習藝術的羅捷由于父母雙雙下崗，便選擇了當時比較熱門的計算機專業。大學畢業后，她先在工商銀行實習，當知道岳池縣川劇團招人不限專業時，她欣然報了名。通過面試、筆試，一路過關斬將后，羅捷以先天嗓音條件被相中，進入了心儀的川劇團。并非科班出身的她很快遇到了困難。“劇團演出任務多，雖然我嗓音條件好，普通話好，可以唱歌和主持，但舞蹈功底差，有時舞蹈演員不夠，我還得學會跳舞。”羅捷回憶，為了不耽誤演出和得到團隊老師的認可，她開始苦練舞蹈基本功。憑著這股不服輸的韌勁兒，羅捷成為川劇團的骨干演員，也很快迎來了展示自己的機會。

地處川東的岳池是西部首個“中國曲藝之鄉”，從2011年開始，岳池每兩年都會邀請全國曲藝界人士參加“岳池杯”中國曲藝之鄉曲藝大賽。羅捷參加了2013年舉辦的第二屆比賽，憑借四川荷葉《秋江》一曲一舉奪魁，獲得金獎，也因此得到了赴法國演出的機會。中法建交五十周年之際，荷葉《秋江》被中國文聯、中國曲藝家協會推選到法國，參加第七屆巴黎中國曲藝節進行文化交流演出。該節目受到各級專家和外國友人的高度贊譽，一舉獲得銀獎，刷新了過去我省參加巴黎中國曲藝節僅獲得銅獎的紀錄，展示了四川深厚的農家文化底蘊和豐富的曲藝文化內涵。“法國是藝術大國，當時我想去法國表演會不會班門弄斧，還擔心法國觀眾能不能聽懂四川話。沒想到那場演出效果很好，很多外國人第一次聽到中國的傳統曲藝，特別喜歡，一直叫好并起身為我們鼓掌，還是挺震撼的。”那時她就下定決心，要為傳播中國的傳統曲藝，尤其要為四川的傳統曲藝做點什么。

雖然荷葉《秋江》的演出十分成功，但是會荷葉這門四川曲藝的老一輩藝術家不多，難以繼續深入學習。一次偶然的機會，羅捷接觸到四川清音，從此與之結緣。

兩次拜師

2013年底，羅捷接到一個新任務，參加省上的春節聯歡晚會表演，她要和其他幾人一起演唱四川清音名曲《小放風箏》。四川清音特有的哈哈腔、彈聲和貫口聽起來讓人耳目一新，尤其是四川清音傳承人田臨平親臨現場指導后，羅捷不僅被清音的魅力所震撼更堅定了學習清音的想法，“田臨平老師清亮的嗓音和唱腔就像一粒種子一樣，讓清音在我心中生根發芽。”此后，羅捷便開始自學清音，并置辦了表演清音時要用的一套器具：檀板、竹鼓和竹簽。

2017年，岳池再次舉辦曲藝大賽時，田臨平作為嘉賓參加，活動的主持人正好是羅捷。主辦方臨時邀請田臨平演唱一首清音曲目，可田臨平并沒有帶“行頭”，羅捷便從家里帶來了她的鼓板等“應急”。“我特別想跟著田臨平老師學清音，但又怕自己基礎太差，所以想著先自學。2017年那次偶遇田老師，就向她表達了想要拜師學藝的想法。”

田臨平再次見到羅捷是在幾個月后的成都。當時，田臨平在四川師范大學舉行了一個關于如何創作曲藝節目的講座，羅捷也慕名而去。講座后，羅捷找到田臨平，又一次“拜師”。這次，田臨平看到了羅捷的誠意，同意先教她一節課，看看底子如何。“上第一節課，發現她的音不亮、且靠后，我就教她怎么處理。沒想到第二次來上課就‘還課（把新教授內容學會）了，是個好苗子。”這是田臨平老師對羅捷的評價。

此后，羅捷認真揣摩、反復練習，每周末都會前往成都上課，表演清音的能力水平得到了不斷提高，她的努力同事們都看在眼里。2012年，岳池縣川劇團納入岳池縣文化館管理。已是縣文化館副館長的她，除了要參加眾多演出以外，還承擔了一些行政事務。“其實學清音前，羅捷獲得了很多榮譽和肯定，但是她很謙虛，尤其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學清音的執著。每周雷打不動地坐動車去上課，工作時利用休息時間練習，不僅工作出色，專業也沒荒廢。”岳池縣文化館辦公室主任何軍說。

2018年8月，在得到了兩位琴師老先生的認可后，田臨平舉行了拜師儀式，正式收下了這名徒弟。迄今為止，田臨平教過的學生不少，但正式收下的徒弟，只有兩個。

出師獲獎

學習清音一年多以后，羅捷想結合岳池的傳統文化創作一首清音曲目。這一想法得到縣級相關部門的支持，隨后請來巴中市文聯主席秦淵和巴中市文化館藝術總監向勝到岳池考察并創作作品。“秦淵老師擅長作詞、向勝老師擅長作曲，他倆創作的清音作品可是響當當的。之前獲得牡丹獎的《中華醫藥》就是他們創作的。”經過兩位老師的前期采風和后期制作，《小姑出嫁》出爐。“這首曲子講的是岳池的小姑結婚，但她堅持不在岳池辦婚禮，非要在成都辦，家人各種猜忌。小姑說她是做民俗工作的，正好趕上成都舉辦國際非遺節，岳池要建主題館，她想把她的婚禮搬到現場，為大家呈現祖輩舉辦婚禮的傳統儀式。”

曲子出來了，怎么演繹更考驗技術。羅捷根據自己的理解演繹了一個版本，師傅田臨平告訴她：不要以為清音只要唱得好就行了，還要考驗表演功底。“這首曲子的巧妙之處是通過講故事的形式宣揚傳統民俗文化，故事性很重要，要一人分飾好幾個角色，是一個典型的跳進跳出的演出，每一個眼神和手勢都要嚴格把控。”田臨平說。

羅捷回去后開始琢磨每一個人物的特點，并對著鏡子練習，看自己的表演是否得當。“我發現我唱高音的時候，我的面部表情會變得有些猙獰，我看著都生厭，別說觀眾了。”于是，她就反復練習，控制好微表情，把最好的一面呈現給觀眾。

在如此精雕細琢下，《小姑出嫁》一經演出就獲得觀眾的好評。不僅榮獲了第二屆四川藝術節“群星獎”，還被四川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評為2019年度百家“推優工程”優秀原創作品，羅捷也憑借該作品榮獲了第十一屆中國曲藝牡丹獎新人獎。2020年10月15日，羅捷前往蘇州參加牡丹獎頒獎儀式，并于次日在蘇州昆劇院演出《小姑出嫁》。對于這次演出，羅捷形容“很緊張，壓力很大”。“和我同臺演出的都是很知名的曲藝家，包括劉蘭芳、李菁等，他們讓我感受到藝術家的風采和深厚功力，同時我也找到了今后努力的方向。”

回到岳池后，羅捷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沉甸甸的獎杯，賦予她更多的責任和動力。對于未來，羅捷的設想是，進一步鉆研四川清音，將這門傳統曲藝傳承和推廣下去，讓更多人了解并喜歡上四川清音。每天下班后，羅捷有個習慣，總會遲走一會兒：對著辦公室的玻璃柜練上幾嗓子，把從師傅那里學來的新曲子或新技巧再溫習溫習，因為她堅信，“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只有笨辦法才能出真功夫，天道酬勤，努力才能有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