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藝術造型類教學中的“感覺”培養

沈華峰

（吉林省教育學院，吉林長春130022）

在長期的高職美術造型類課程教學中，一直存在這樣的問題：很多受過系統的美術基礎教育的同學，進入高職階段對新知識的學習緩慢，接觸實用性、實踐性較強的課程學習對比無基礎學員沒有任何優勢。這個現象提出基礎美術教育和高職實用美術教育是否存在銜接障礙問題，怎么樣讓具備較好美術基礎的學員在實用技能課程上發揮出自己的優勢。解決這些問題，可以大幅度提高高職造型類教學實效性，但需要付出艱苦努力改革課程結構。

首先，以高職造型類基礎課《頭像素描》教學發現問題。《素描頭像》課程的主要評價標準為畫的“像”描繪對象，但是大部分專業基礎很好的學生表現出畫的“不像”描繪對象的問題。思考下照片也經常出現“不像”本人的案例：結論是沒有精準的“傳神”或者叫沒有“感覺”傳達，總而言之，是對拍攝對象便于識別的差異化特點表現不突出。有一個“傳神”的精彩反證就是：一個成功的演員可以飾演多個人物形象。

顧愷之對“傳神”的解釋是：“描繪對象”精神內涵的外在表現通過“描繪者”內在精神加工為綜合“感覺（Sensation）”表達出來。這個“傳神”的表達主體是作者的綜合“感覺”視覺傳達。這和藝術類基礎教學強調的：“注重‘感覺’的傳達”不謀而合，美術老師俗稱“畫感覺”。“傳神”是藝術“精神”傳達的本質，藝術不是物質的簡單模仿與再現，是物質材料中注入精神元素的結果。

其次，造成公式化表達方式的原因。矛盾交點指向當下應試化的基礎美術教育方式，考試是需要硬性考核指標的，為考試設置的美術基礎類課程盡最大努力把視覺表達公式化，以促成學生應試成績平均值的最高化。應試化的基礎美術教育實質是一個去“感覺”化的教育形式。長期的公式化視覺表達訓練結果是在視覺傳達中去除了“感覺”的成分。看似把美術基礎教育簡單化、高效化的教育方式實質是剝離視覺藝術本質的教育。

公式化的表達對高職藝術實用技能教育形成嚴重阻礙，公式化觀察、表達方式無法適應實踐技能課程差異化視覺表達的要求。基于上述原因，針對高職的培養特點對高職造型類教學如何強化“感覺”培養作如下論述。

造型類教學中的“感覺”傳達，不是單一感官感覺表達，是各種感官感覺綜合了個體精神經驗后的視覺化傳達。“感覺”既是綜合生理感覺匯總也是感知者的內在綜合精神信息的集成。感覺有一面是朝向主體的，而有另一面朝向客體。或者更應該說，它根本沒有面，它是兩樣不可分割的東西的全部，它是現象學家們所說的“此在”：我在感覺中成為我，同時又有某物通過感覺而來到，此通過彼，此在彼中。“感覺”是識別事物獨特性的重要手段，它是先于思維的，眼睛看到的不理解的事物，“感覺”卻能認識到它。“感覺”可以用知覺、觀念、關照、意志、情感、聯想、感情、欲望、目的等等人的精神活動予以填充，用杜威的定義就是“精神性”經驗（個體精神經驗），是藝術品中的“人的貢獻”。杜威強調：“之所以要結合藝術作品自身去尋找其中特有的人的貢獻，是因為每個藝術家有不同的個人興趣與態度，因此每一件具體的藝術作品都具有各自不同的特征。”“感覺”是作者賦予作品的主要精神元素，是作品區別于其他物品的重要依據之一，它由個體綜合感官感覺和個體精神經驗組成。

高職造型類實踐課的主要內容是對造型藝術產品加工生產過程的深入了解以及模擬應用，加工生產過程是在物質中注入精神的過程，是以“感覺”傳達為主的。

一、造型藝術品生產過程的“感覺”傳達

（一）個體“感覺”傳達在生產中的作用

國內經典石刻群刻畫了大量的佛教形象，反映4世紀以后進入中國的佛教題材的內容，形象也相對比較固定，以下簡稱“佛像”。“佛像”在每個個體意識中都有固定的形象，但是每個個體意識中的固定形象都不盡相同。“千佛千像”，這個“千像”即存在于每個個體的意識當中，也反映在無數真實佛像上。“佛像”幾千年傳承的造型形象既大體相同又千差萬別——“千佛千像”。

“佛像”生產是在龐大精神體系影響下的復制生產過程。但是復制生產過程是依賴個體來實現的，大量制造者的個體“感覺”通過生產過程融入產品“佛像”。個體“感覺”包含兩部分：龐大的精神體系長期影響內化為個體精神經驗；個體對已有復制樣本的綜合感官感覺。上述兩部分內容會在個體“感覺”中形成一個差別于復制樣本的“佛像”形象通過生產過程完成視覺表達，生產出新的物質形象——“新佛像”，“新佛像”是個體“感覺”傳達的物質化媒介。“感覺”產生于對事物差異化的認識，每個個體“感覺”的表達也是差異化特征的敘述，不同個體的“感覺”決定了“佛像”的差異化特征。

術后復查手術部位正側位X線片、CT平掃及三維重建。由一位高年資主治醫師和一位高年資CT診斷醫師分別觀察手術部位正側位X線片，CT軸位、矢狀位、冠狀位圖像篩選出有骨水泥椎管內滲漏的椎體。按滲漏途徑及骨水泥分布部位，將椎管內骨水泥滲漏分為B型、C型、P型，詳見圖1。

進入工業生產時代，造型藝術產品生產似乎進入了無差別化時代，但是由于市場經濟的需求，工業時代產品生產仍然是一個“感覺”傳達的結果。只是由個體個性化傳達向群體個性化傳達發生了轉變。不管是哪種生產類型，“感覺”依然是產品獨特性的重要依據。人的參與決定：造型藝術產品的差異化特性是依靠參與生產的個體“感覺”傳達來實現的。

結合高職浮雕壁畫設計課程個體“感覺”傳達起到重要的作用。公共場所的裝飾壁畫浮雕極少使用價格不菲的名人名家藝術作品。公共場所裝飾大部分使用造型藝術產品，但是這些造型藝術產品都是千差萬別的。這要求在公共壁畫、浮雕設計課程教學中，學生必須首先領會公共場所使用方的基本訴求和時代精神訴求，其次，還要區別于其他同類產品以迎合市場求新需要。這時候個體“感覺”傳達成為差異化設計要求的便利手段，可以在眾多同類項中找到個性化、差異化的表現形式完成設計。

（二）技術理論與“感覺”的關系

技術的形成是一定的時期人類對自然規律認識的總結反過來對人類活動進行指導的過程。觀察佛像：具備典型白人血統的通關鼻梁（希臘雕像眉骨與鼻骨在一個水平面上），但是明顯帶有白種人特點的形象卻被認定為華夏族形象。究其根源是形象漢化的結果，同理于佛教思想歷經演化成為儒釋道一家。形象漢化的決定因素是生產技術理論，包括中國古代人物比例理論、中國早期的畫論、中國的造像學說等都會對佛像生產產生影響。

技術理論與“感覺”是一對矛盾，既相互制約又相輔相成。技術理論是控制個體精神經驗的軌道，長期的技術理論影響會內化為個體一項技能，成為個體精神經驗的一部分進入“感覺”，最終通過“感覺”視覺傳達表現出來。“佛像”的希臘血統到華夏族形象的流變過程，是技術理論轉化成為個體“感覺”，個體“感覺”通過佛像產品傳達給受眾，并為具備同樣“感覺”的受眾所接受。在這個“感覺”的傳遞過程中，“感覺”的直接性起到了作用，忽略掉了邏輯上不合理性，佛像臉上明顯的希臘血統被視而不見。“感覺”既對技術不斷沖擊矯正，而技術又不斷通過個體精神經驗對“感覺”產生控制，技術與“感覺”相生相克、相輔相成，這促進了“感覺”傳達不斷地推陳出新，促成了藝術品表現形式不斷變化更新。

通過上述的分析得出結論，造型藝術產品的生產過程是一個“感覺”傳達的過程，是包含著大量“感覺”元素的物質呈現。

二、“感覺”的養成

通過上述傳統造型藝術品的生產過程討論，為“感覺”養成提供了事實依據。當代差異化，個性化的生產方式更需要造型類教學強化“感覺”培養。

“感覺”視覺化是個體精神經驗和綜合感官感覺的表達，這種表達具備人類原始性、直接性特點，是人類視覺表達基礎，這種表達是造型藝術產品超強感染力的根源所在。造型藝術產品生產是個體“感覺”釋放的過程，也是藝術品創作中“感動”傳遞的過程。

在進行“感覺”傳遞實驗《心像》中反映出，沒經過任何造型訓練的實驗個體幾乎都無差別的以物象個別屬性作為表達主體，感知外在物象的個別屬性是本性化、原始化的。這說明個體“感覺”的差異化特征一方面是“感覺”的原始性、直觀性決定，另一方面是個體精神經驗獨特性決定。強化“感覺”養成需要注重個體原始性、直觀性的挖掘，還需要個體精神經驗差異性的挖掘。

（一）個體精神經驗的深入挖掘

任課教師必須改變傳統的教學評價標準，對所有的造型類專業基礎課和專業課都應該以鼓勵個體對象、發揮個性表達作為評價的基礎點。“感覺”傳達是藝術傳達的主體，大部分好的造型藝術產品是把現有的參考作品通過個體語言轉化為新的作品。能夠挖掘好個體精神經驗解決個性視覺表達語言問題，可以輕易解決面對設計實踐課腦子空空的問題。有了個性化語言，學生優秀的美術基礎能力才能發揮優勢，這是“感覺”傳達的開端。

（二）原始性、直接性的表達

“感覺”傳達的差異化表達的特征決定了獨立的“感覺”訓練課程是原始性與直接性的挖掘。

改變傳統作業訓練模式是個比較實用的途徑。受教個體獨立完成一張繪畫作業是專業訓練的傳統模式，在“感覺”傳達訓練中可以導入多人繪畫模式。這從根源上打破了公式化思維模式，最大程度的把人類原始性表達傳遞出來，讓受教對象體會到“感覺”傳達到底是什么。《心像》實驗就是多人編組的“感覺”訓練，結果是受過基礎訓練的個體能夠充分認識到“感覺”傳達是作品感染力的根源。《心寫實主義》實驗是由《心像》實驗引申出來的實驗，是多人組合繪畫的另一個實驗。由一個繪者提供黑白截面稿讓另一個繪者填色完成，實驗結果同樣獲得畫面超強的感染力。這些實驗都使受教個體拋開公式化的經驗思維而轉向個體原始“感覺”傳達，尤其是《心寫實主義》實驗甚至去掉形象再現的內容，變成了單純的“感覺”傳達，去除再現的內容極大的調動了個體的潛意識完型思維能力，畫面感染力倍增。實驗結果讓受教個體思考作品感染力的來源問題，逐漸認識到什么是“感覺”傳達及其在作品中的重要作用。

（三）技術、藝術理論與“感覺”

當代新的藝術理論的理解與應用對個人精神經驗有巨大影響。在當下的藝術理論雙線并行，一方面是傳統繪畫技術理論；另一方面是藝術理論，是為藝術、視覺藝術提供觀念的思想理論，是定義什么是藝術的理論。

技術理論對“感覺”具有限制作用，頭像課教學案例中我們看得比較清楚。當代藝術理論是從新層面上定義藝術的理論，為“感覺”視覺傳達突破傳統提供了新的可能。藝術理論在“感覺”訓練中應用至關重要，可以從思想層面突破傳統引發新的思考。藝術品是藝術理論注入物質對象的產物，當代藝術更是如此，例如現成品藝術。

當代藝術理論家阿瑟·丹托（Arthur Danto）在對當代藝術做出的哲學判斷《藝術的終結》中，推導出藝術已經變成了哲學，所以藝術已經走向終結。“藝術的終結”并不是藝術的死亡，只是藝術上升到了哲學高度，也可以理解為“藝術即是理論”。

藝術理論、觀念成為了藝術的表現對象、甚至成為了藝術品本身，其根源是藝術品的精神性本質發展到極端的表現。藝術理論在高職教育階段的應用，可以參照當代藝術理論轉化為視覺表達的方法，把理論觀念作為表現對象運用，這是一種有效的“感覺”訓練方式。

三、“感覺”培養的課程

強化“感覺”培養是在高職基礎課程階段去除公式化的有效方式，為接下來的造型類專業實踐課的學習打好基礎。在“感覺”養成的討論中，通過已有的實驗導出了一些實驗性的課程，在這里總結如下：

（一）多人繪畫模式

在造型基礎階段可以從改變繪畫基本模式入手改變公式化表達習慣。多人組繪畫中公式化的表現方式和手段會瞬間被下一位繪畫者打破。強迫畫者放棄對表現手段已有知識的追求轉而思考人性表達更本性的一面，“感覺”傳達的原始性、直接性成為不同繪者的共同目標，讓學生更確切地體會到“感覺”是什么。

（二）雙人組繪畫

由兩個繪者組成，第一繪者傳達的是對描繪對象的基礎感覺，但是這里面缺少顏色信息。要求第二繪者補充顏色信息的時候依據于第一繪者的“感覺”來完成。“感覺”的真實性是純粹的對對象的綜合感受的傳達。第二繪者大部分“感覺”依據不是依靠再現的截面造型，而是對第一繪者的“感覺”理解，這樣結果最后往往是作品脫離了再現性的表達，以往的所有公式化的手段都失去了作用，這個似是而非的作品卻具備極高的感染力。當第一繪者看到終稿揭示謎底的時候，他自己都忘記了再現的目的而被現有的作品感染力所征服，無疑是一種繪畫經歷的超級精神體驗。

（三）單人的“感覺”模仿

在生活中經常會發現某人物形象像某個動物，這是人物形象“感覺”傳達的結果。訓練要求學生把自己或者某個描繪對象畫成相像的動物，這需要“感覺”準確性，依靠公式化繪畫技術理論無法達成，訓練督促學生對“感覺”的深入整理。

（四）新藝術理論視覺表達

在如何把思想表達出來的問題上，“感覺”充當重要角色。后當代的藝術理論紛繁復雜，每一種都可以創作出一個新的視覺表達形式。可以鼓勵學生了解當代及后當代的藝術理論并以視覺表達的方式呈現出來。這方面內容可以在設計創作課中實施也可以在畢業設計中予以實施。

“感覺”培養還需要更多的實踐予以支持，以下是“感覺”培養課程的總結圖表。希望催生出更多的教學實驗，給高職造型藝術類課程帶來更大質量提升。能為新時代的高職教學改革做出貢獻。

課程名稱多人組寫生畫雙人組寫生畫單人形象聯想畫當代藝術理論視覺表達參考內容10人組共同完成同一幅寫生畫，編組中有一半無美術基礎人員，讓大家多用平面化語言，突出對象差異化特點作畫。限定每人都有均等的繪畫時間。雙人組繪畫，由一名學員提供白描稿，描繪對象為各種對象的刨面圖，再由下一名學員為白描稿上色。讓學員按自己的形象感覺把自己畫成其他動物，只要“感覺”像。也可以把自己畫成“感覺”相似的物體。選擇一種藝術理論用造型形式表達。課程類型頭像或者半身像寫生課程白描、色彩自由填色對象寫生創作課材料種類單色硬筆、水粉、油畫油畫、丙烯多種材料多種材料課時數每課時90分鐘，每學期4課時左右，4次作業。每課時90分鐘，每學期4課時左右，4次作業。每課時90分鐘，每學期兩課時左右，兩次作業。每課時90分鐘，每學期4課時左右，一次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