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高職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適應性探究

鄒勁松

（重慶水利電力職業技術學院，重慶402160）

2019年，《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指出：在辦學模式上通過建立產教融合型企業認證制度，大力培育和扶持數以萬計的產教融合型企業來實現職業教育的產教深度融合；在人才培養模式上通過校企“雙元”育人來推動校企全面加強深度合作，從而形成校企協同育人的辦學新生態［1］。

2020年7月29日至31日，華為創始人、CEO任正非帶隊訪問了上海交通大學、復旦大學、東南大學和南京大學，主要就校企雙方強化科研布局、聯合攻關、聯合培養高科技創新人才，科研與產業的深度融合，基礎研究和技術開發等主題進行了深入討論［2］。華為公司作為中國自主創新高科技企業的民族品牌、國人的驕傲，其人才戰略和需求目前仍聚焦985、211高校，卻未到訪一所高職院校，從另一個側面也折射出高職院校的辦學理念、內涵建設、產教融合還有待大幅提升，其成長的道路任重道遠。

一、重慶市產業結構發展現狀分析

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重慶市經濟取得了巨大變化，獲得了顯著增長，GDP由71.7億元增長至2019年23605.77億元，大約增長了329倍。在產業結構方面，第一、二、三產業的構成由1978年的34.6：47.1：17.3轉變為2019年的6.6：40.2：53.2。從“二一三”產業結構升級為“三二一”產業結構，以消費拉動經濟增長成為一種常態和強趨勢。

（一）三次產業發展現狀分析［3］

近年來，重慶市堅決落實國務院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決策部署，以先進制造業與現代服務業深度融合為抓手，深入實施以大數據智能化為引領的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行動計劃，著力優化產業結構、著力構建良好產業生態、著力發展先進生產方式，尤其強化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促進經濟增長向依靠三次產業協同帶動轉變。重慶市2014—2018年三大產業發展詳見表1。

第一、二產業實現增加值的總量是遞增的，但實現增加值占總增加值的比重分別從7%下降到6.4%，從46%下降到41%，僅有第三產業呈穩步遞增趨勢。從三次產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看：一方面，第三產業貢獻率最大，高達72.7%，第二產業次之，第一產業帶動經濟發展偏弱；另一方面，第二、三產業2017-2019年增長率分別是9.5%、3%、6.4%，9.9%、9.1%、6.4%，而第二、三產業2017、2018年貢獻率分別是46.1%、22.8%和51.2%、72.7%。可以看出，第二產業的增長幅度和貢獻度均呈強波動和大幅下降的趨勢，而第三產業增長率不斷下滑，貢獻率卻出現跳躍式增長。

表1重慶市2014—2018年三大產業發展狀況對比表

注：表中增加值、增長率、貢獻率均從重慶統計信息網獲得，占比通過相關數據整理而得，貢獻率為產業增量與總產值增量之比。

綜合上述分析得知：一方面，第二產業現處于轉型升級的陣痛期和調適期，第一產業增長乏力和拉動經濟的增長力較弱，而第三產業拉動經濟增長勢頭非常強勁；另一方面，隨著重慶市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不斷深入，產業結構服務化所引起的“結構性減速”加劇了第一、二產業的波動和下滑趨勢，優化服務業內部結構是最佳的路徑選擇。服務業內部結構應不斷向生產生活性服務業轉變，生產性服務業從工業部門分離出來，這種分工培育了技術服務產業集群和智能產業集群，使其專注與產品研發與生產，進而提高工農業的生產效率及制造業的高質量發展和現代農業的轉型升級又對生產性服務業提出了新需求，最終形成“三二一互補”的良性循環，最終促使重慶經濟獲得高質量發展。

（二）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較低

從1997年以來，重慶市盡管經濟獲得了高速增長，但大城市帶大農村的二元經濟結構仍未徹底扭轉，詳細數據見表2。

表2 2019年各直轄市地區生產總值（單位：億元）

在大數據智能化的強力推動下，經濟結構的服務化、服務率成為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是否成功的重要表征。為了合理地刻畫產業結構現代化水平，借鑒干春暉等用第三產業產值與第二產業產值的比值作為衡量產業結構高級化的指標，其計算公式：ID=GDP3/GDP2，GDP3為第三產業產值，GDP2為第二產業產值。若ID取值越大，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越高；反之則越低［4］。

從縱向比較，2019年重慶市GDP遠遠低于北京、上海的GDP，高于天津市；但人均GDP處于最低，北京上海的人均GDP均2倍于重慶市還高，比天津市人均GDP低14543元；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4個直轄市中亦是處于最低位，北京、上海、天津的產業結構化水平分別是重慶的3.9倍、2倍和1.4倍。同時，北京、上海、天津第一產業產值分別占地區生產總值的0.32、0.27、1.31，而重慶的第一產業占比是6.57。重慶第三產業增加值比重是北京的42.5%，是上海的45.2%，是天津的1.4倍。因天津的GDP和第三產業增加值均遠低于重慶，但其產業結構水平卻是重慶的1.4倍。

故綜合來看，重慶第一產業占比遠高于其他直轄市，第三產業結構化水平遠低于其他直轄市，一方面延續了重慶典型的城鄉二元經濟格局，另一方面，與發達國家第三產業占比70%左右的水平相比，重慶第三產業仍有大幅提升的空間。

二、重慶高職專業結構現狀分析

截至2020年5月，重慶市共有43所高職院校（民辦22所，占比51.2%），含一所民辦本科高職學校。在2019年12月統計的重慶市40所高職院校中，招生164760人、在校生364562人、畢業生91982人，預計畢業生101469人；對照教育部19個專業大類780個專業，重慶高職開設的專業涵蓋了第一、二、三產業的19個專業大類中的390個專業（占比50%）。

表3重慶高職2019年專業結構分析

從表6分析得知，高職院校專業設置盲從性較大，專業對接產業匹配度不高。由重慶市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重點方向所涵蓋的八大支柱產業群所對應的專業大類下的專業密度可知：一方面，專業大類下的專業密度普遍偏低，如裝備制造大類、能源動力與材料大類、生物與化工大類的專業布點比例小于等于50%，醫藥衛生大類專業布點比例小于60%，食品藥品與糧食大類專業布點比例也不高，僅達65%左右；另一方面，多個專業大類下多個專業在重慶無高職院校開設，如重慶市高質量發展重點方向之一的航空裝備類、軌道交通裝備類、船舶與海洋工程裝備類所涵蓋的24個專業無一所院校開設，重慶八大支柱產業群之一的材料產業群下的黑色金屬材料類、有色金屬材料類、建筑材料類合計19個專業無一所院校開設，非金屬材料類下涵8個專業，僅材料工程技術專業有重慶電子工程職業學院開設，在校學生285名，遠遠無法滿足產業用人需求。

往往一個專業大類對應一至多個產業群，專業布點比例偏低就意味著專業群下的專業集中度不高，將會直接影響專業群的發展壯大和做優做強；若專業大類下有多個專業小類或專業無院校開設，將會阻礙產業鏈的發展。

究其原因，對院校的專業布局政府引導不到位、行業指導不到位、學校主動不到位和產業聯動不到位而導致缺乏前瞻性思考，整體規劃與產業需求脫節［5］。

三、高職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機制創新

高職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其本質是產教融合、產學合作的動態對接、調整、適應的過程。產教融合是職業教育的辦學模式、產學合作是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當前產學合作不夠深入，產教融合瓶頸突破困難，尤其理工科類的產教融合呈現“校熱企冷”的局面。創新校企之間的“利益共享機制”和“成本分擔機制”是突破產教融合困境的關鍵。

（一）利益共享機制創新

表4傳統辦學模式下的校企利益矩陣

表5“教學企業”模式下的校企利益矩陣

教學企業指打造一個融企業環境和教學環境為一體的辦學模式，整合“雙園”內外企業資源，提升政、行、企、校全要素生產率的深度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新模式。通過表4與表5對比分析，可知學校從單主體辦學模式向雙主體辦學模式下的利益矩陣轉變。其主要變化的是企業獲得了利益最大化，滿足了其核心訴求，故其辦學的主動性、積極性被充分調動起來；行業真正履行了其辦學的指導功能和職業標準的建設；政府進一步加大“放管服”的力度，僅履行宏觀調控、辦學方向、政策服務等措施，真正讓市場來決定辦學質量與規模發展；學校部分讓渡辦學主導權而與企業形成雙主體辦學的生態系統，強化其辦學的公益性、社會性、長期性，獲取辦學效益的最大化。

（二）成本分擔機制創新

表6傳統辦學模式下的校企成本分擔矩陣

表7“教學企業”模式下的校企成本分擔矩陣

通過表6與表7對比分析知，教學企業前期因指導學生或教師造成短期內人力成本上升，但會被學校免費提供的辦公場地、食堂就餐和政府的稅收減免等優惠政策化解；后期訓練學生作為準員工的加入和學校教師專業能力的提升，將會持續、穩定、相對廉價地降低企業的人力資源成本、招聘成本；校企協同教研團隊為企業技改發力、研發助陣，將為企業的新技術、新產品的出現而提升其核心競爭力帶來可預期的大幅利潤上升。故教學企業在辦學主導權上升的同時而成本持續地下降，從而創新其成本分擔機制。

（三）高職供給側機制創新

基于組織無邊界的思路，建立無界化校園，打破院系、處室、相互之間的藩籬，形成合力，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應。根據教學科研和項目需求等各類應用場景，從宏觀、中觀、微觀層面適時創建各類政、行、企、校（宏觀），校企、校校、校所（中觀），跨二級學院、跨處室（微觀）等各類混編協同教研團隊。

基于新工科、新農科、新商科、新文科等專業建設需要，建立教學協同中心，學校教學副校長任組長，各二級學院院長任成員，力促各交叉學科的專業建設與創新實踐。

教務處的相關職能下放至各二級學院，通識教育學院各公共基礎課教師分解至各二級學院，提高各二級學院對教學管理與運行、復合型學科建設針對性、時效性和靈活性。

（四）教育體系改革

1．改革高職生源供給機制

從圖1知，高職生源有三次供給源：第一次，2/3初中畢業生被分流到職業教育，此次分流將極大改善高職生源質量；第二次，普高生與職高生可相互轉換就讀并均可升學高職，再次優化高職生源；第三次，接受已就業的能工巧匠回流跨專業就讀高職，以培養復合型高技能人才。圖1中虛線雙箭頭指兩類學生可通過對應考試后轉換到另一教育類型就讀，就業回指的單向虛線箭頭暢通了就業與學習雙向動態循環，打造了普職切換與終身學習的立交橋，為學生提供了多樣化成才路徑。

圖1高職生源體系圖

2.創新師資聘用體制

（1）改革師資引進體制

落實職教二十條的高職教師招聘要求，從行業企業一線引進至少具有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的一線工程師、項目經理到院校任教，徹底扭轉傳統的“學校到學校”的用人機制。

（2）創建崗位動態管理的競爭機制

逐步取消事業編制的傳統用人體制，實行合同用工。取消薪酬與職稱掛鉤的績效發放機制，全員施行競聘上崗。

四、高職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的適應性策略優化

（一）“雙園模式+教學企業”載體創新

雙園指區域產業園和區域產教園。區域產業園指當地政府建設的高新產業或工業園區。區域產教園指地理位置優越的職業院校引進政府的職能管理部門和優質企業免費入駐學校的產教融合大樓，將生產環境與教學環境融為一體的教學企業式產業園區。圖2展示了由傳統的院校主導下的校企合作向供給引導型的產教園多方協同辦學新生態的融合轉型。職業院校依托區域產業園并攜手校內區域產教園共建“教學企業”［6］，創新校企合作的利益共享機制和成本分擔機制而實施深度產教融合。同時，職業院校與區域內中職、兄弟高職院校、應用型本科構建專業建設錯位發展、特色發展、協同育人的生態圈；與地域內相關科研院所簽訂戰略同盟，依托其提供行業企業一線先進的技術、流程、工藝等科研協助和聯合攻關。

圖2產教園協同育人示意圖

（二）“大數據+傳統專業”專業轉型創新

近年來隨著持續推動新型工業化與農業現代化深度融合和提升生產性服務業對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支撐力不斷強化的背景下，重慶市三次產業對GDP增長貢獻率出現劇烈波動，三次產業正處于轉型升級的陣痛期和調適期。為了突破當前經濟發展困境：一方面，鏈接打通種養殖、生產加工、餐飲服務等一、二、三產業間共享數據瓶頸，帶動種養殖協同發展；另一方面，推動制造業企業延展服務環節價值鏈和發展后市場服務下創新“產品+服務”模式。而兩個方面均迫切需要高職院校以產業為導向實現專業鏈與產業鏈的精準對接，通過“大數據+傳統專業”專業轉型來實現新農科、新工科、新商科等專業創新建設，以實現重慶三次產業內部結構優化和質量提升，并破解重慶高職專業建設同質化嚴重的難題。

圖3和圖4展示了由傳統供給向跨界協同供給的轉型，秉承無界化校園理念構建跨企業的“大數據+傳統專業”協同教學中心來培養新工科、新農科、新商科等復合型人才。

圖3主流傳統供給主體示意圖

圖4跨界式協同教學中心示意圖

（三）專業對接產業優化

1．創建重慶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產學合作”領導小組

建立由常務副市長任領導小組組長，分管經信委和教育副市長任副組長，市財政局、市稅務局、市教委、市發改委、市組織部、市經信委、市人社局、市大數據發展局等單位參加市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產學合作的領導小組，定期或不定期舉行產教融合聯席會議，著力破解產教融合過程中的體制機制障礙和重大現實問題。

2．加強專業布局的信息引導，消除校企信息不對稱

建議由市教委牽頭市人力社保局、市經濟信息委、各行業指導委員會統籌建設市區兩級政府產教融合信息服務平臺，定期發布重慶市重點支柱產業、行業人才需求預測報告、各職業院校、高等院校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匹配狀況報告，定期發布新專業設置、擴大招生的專業等信息。鼓勵學校發布專業對接產業的年度報告和企業發布年度人才需求報告。

3．優化三次產業的專業結構，促進專業布局合理

在專業結構方面，對標重慶市支柱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生產生活性服務業而動態調整與優化專業結構，集中優質資源重點發展特色專業和升級改造傳統優勢專業，著力打造產業急需的高水平專業群。在專業規模方面，在校生一萬人以下的院校專業大類數量不超過7個，在校生一萬人以上規模的院校專業大類數量不超過10個；新建高職院校（不到5年）年新增專業不超過5個，其他高職院校（5年以上）年新增專業不超3個，新設專業與裁減專業同比例增減。在專業設置方面，建立專業預期退出機制和負面清單制度；專業密度須達到70%以上，以使專業結構高效對接產業結構；優先開設新工科、新農科、新商科等專業方向。

（四）師資能力提升

1.激活“存量”，優化質量

創新高職教師專業發展需秉承“事業留人”和“待遇留人”的理念。

“事業留人”：首先，教師分層分類發展。建設分層分類的教師專業發展機制即教學型、科研型、教學科研型，避免“千人一面”。其次，時間留給教師。精簡課時、減少事務性會議和表格重復填寫。再次，“學培平“并舉。“學”指教師作好自我專業發展計劃；“培”指教師可自主選擇培訓的方式、內容、時間；“平”指學校主動為教師搭建校企、校所、校校、校地等各類教學科研平臺。

“待遇留人”：改革高校目前現有的薪酬制度、科研制度。對高層次人才實行年薪制、協議工資制、項目工資等靈活多樣的分配形式。

2.引進“增量”，盤活“存量”

解構現有的師資團隊，引進“增量”，重構師資團隊，從而達到盤活“存量”的目標。重構思路：教育或行業主管部門創新“增量”引進機制，根據各院校的具體要求，向全社會招聘與行業企業待遇同高或更高的專家團隊，以“教學企業”為載體，帶領學校的師生承接商業項目，其編制放到各申請院校，但薪酬由教育或行業主管部門支付的人才引進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