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氣陰兩虛出院患者的中醫肺康復

譚君花，王蕾，余德海，曾成惠，劉若陽，鄒潤，張樊，蔣燭霜，向卓越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下稱新冠肺炎)患者治愈后，若遺留部分肺纖維化，肺功能未完全恢復，可能會存在呼吸困難、運動耐力減退、活動受限等，需進行康復治療，包括盡快恢復體力和肺功能[1]。新冠肺炎患者的康復治療是一項全面、個體化很強的工作，涉及身體、心理、社會等各個方面。針對出院患者恢復期的康復問題，國家衛健委等四部委聯合印發《新冠肺炎出院患者主要功能障礙康復治療方案》[2]，明確出院患者的主要表現和中醫康復治療方案，規范了中醫適宜技術。中醫肺康復理念是以整體觀和陰陽理論為基礎，通過疏通經絡、平調陰陽來修正機體失衡狀態，以改善機體整體健康狀態與肺部功能[3]。研究表明，新冠肺炎屬于中醫學“疫”病范疇，恢復期常見氣陰兩虛、肺氣不足、瘀血阻絡證等證[4]，如不及時對癥調理，日久必會形成痰瘀毒之邪互結再犯肺絡，致使肺絡受損而發肺痿、肺脹、哮喘等肺系病。為改善新冠肺炎出院患者氣陰兩虛癥狀和肺功能，我院呼吸科于2020年2月開始對新冠肺炎氣陰兩虛出院患者實施中醫肺康復，方法及效果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我院呼吸科項目組負責分批電話回訪招募2020年2～3月在成都市公共衛生臨床醫療中心、四川大學華西醫院、四川省人民醫院出院的新冠肺炎患者。納入標準：①符合新冠肺炎診斷標準[5]，且治愈出院；②符合氣陰兩虛證，出現食欲不振、面色蒼白、口干咽燥、神疲乏力、舌紅苔少等癥狀中的2項[6]；③年齡20～80歲；④對本研究知情，且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已知病因或具有特征性病理表現的氣流受限疾病；②患有重癥疾病或腫瘤、艾滋病、精神疾病、皮膚病；③不能耐受長期中藥穴位敷貼治療。納入患者60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患者分為對照組和干預組各30例。研究期間無脫落病例，兩組均完成研究。兩組一般資料比較，見表1。

表1 兩 組 一 般 資 料 比 較

1.2方法

1.2.1干預方法

本次研究由我院呼吸科項目組成員負責落實入組患者的干預方案，分批召集康復出院患者到醫院呼吸科門診完善受試資料、相關評估、領取敷貼及配套的藥粉，進行肺功能檢查、康復指導等。干預期間，項目組成員通過電話和視頻連線指導患者及家屬配合完成相關康復措施，每周隨訪1次，并動態評估患者癥狀改善情況。對照組按常規行呼吸功能訓練(為主動循環呼吸技術，包括呼吸控制、胸廓擴張運動和用力呼氣技術)、有氧運動(運動方式有行走、慢跑、騎自行車、游泳、健身操等。從低強度開始，根據病情和患者耐受程度，每次運動20～60 min，每周3～7次，循序漸進，逐步增大運動強度和時間)、營養支持(增加蛋白質、維生素、礦物質攝入，多吃蛋類、牛奶、禽畜肉類、魚蝦貝類、豆制品、干果類及新鮮蔬菜、水果等)、心理干預(經常與患者、家屬進行電話溝通，了解心理狀態變化，加強對出院患者家屬的人文關懷，通過家屬了解患者心理動態，針對性地對患者進行心理疏導)等康復干預。干預組在對照組基礎上實施中醫肺康復。具體方法如下。

1.2.1.1研究團隊的建立及培訓 項目團隊由具有豐富臨床經驗的呼吸科醫護人員組成，醫生4人，護士11人；正高級2人，副高級2人，中級5人，初級6人。項目負責人為呼吸科護士長，長期從事呼吸科臨床護理工作，承擔多項中醫呼吸相關科研課題。根據研究工作需要，設立專家組(共5人，均為項目組成員，包括呼吸科主任醫師1人、中醫主任護師1人、中醫副主任護師1人、呼吸科主治中醫師2人)，主要負責指導課題研究、制訂操作規范和評估臨床效果；評價組(共8人，其中醫生4人、護士4人，均為項目組成員)，主要負責診療、評價及肺功能檢查；康復指導組(共16人，其中醫生2人、護士10人，均為項目組成員，另聘請醫學研究生4人)，主要負責定期對患者進行康復指導，并記錄指導效果。干預前，由項目負責人及2名中醫專家對康復指導組成員進行中醫肺康復操作方法統一培訓，培訓合格后方能指導患者及家屬配合完成相關操作。

1.2.1.2中醫肺康復操作方法 于申時進行五音療法、穴位按摩、氣息導引呼吸操、穴位排痰、穴位貼敷的中醫肺康復，全過程約需60 min，每天1次，30 d為1個療程，共4個療程。①五音療法：選用《五行音樂盒帶》的金部(調理肺經)音樂[7]，音樂播放貫穿后續操作全過程。聆聽音樂時，周圍環境相對安靜，如有噪聲干擾可戴耳機，音量以患者舒適為宜。②穴位按摩：選穴考慮到方便患者操作，以四肢穴位為主，包括印堂、手太陰肺經(尺澤、列缺、太淵)，安神保健穴(內關、神門、足三里、豐隆)等。其中印堂穴位采用按法按摩，手太陰肺經、安神保健穴等穴位采用揉法按摩，每穴按摩2 min左右。③氣息導引呼吸操：根據患者出院時間選擇呼吸操，出院早期(出院后1～7 d)以改善呼吸為目的，包括吐納調息、抬腿墊腳、空中踩車、拉伸腰腿等；中期(8～14 d)以增強肌肉力量、提高平衡穩定性為目的，包括左右開弓、單腳平衡、原地小跑、頂天立地等；后期(15 d以后)以提升心肺耐力、維持肺功能為目的，包括腿前拉伸、單腳跨跳、側向移步、飛燕平衡等。整個過程注意呼吸與動作配合，盡量緩慢，動作之間稍作休息，以主觀感覺運動“有點吃力”為宜，每次20 min左右，循序漸進。④穴位排痰：患者站立于距離墻面20 cm左右處，兩腿分開、背對墻面，身體緩慢撞擊墻面，每天撞擊10余次。⑤穴位敷貼：穴位選擇大椎、肺俞、天突、脾俞、足三里、內關、神門，藥貼制作選取扶正固本、止咳化痰配方藥粉，用溫水調和成糊狀，置于穴位貼(規格5×5 cm)。操作時患者取坐位，暴露所選穴位，穴位局部常規消毒后，取帖敷劑敷于穴位，貼敷后4～6 h取下即可。外敷后囑患者嚴密觀察用藥反應，如局部出現皮膚發紅、瘙癢等情況應立即取下；如反應嚴重，應及時到醫院處理。

1.2.2評價方法 干預前、干預4個月后(干預后)在我院呼吸科門診測評中醫證候積分、肺功能、生活質量、6 min步行試驗。①中醫證候積分：按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8]標準，對患者臨床癥狀(食欲不振、面色無華、口干咽燥、神疲乏力)根據嚴重程度進行4級評分(0～3分)，得分越高，癥狀越重。②肺功能指標：檢測第1秒用力呼氣容積(FEV1)占預計值百分比(FEV1%)及FEV1/用力肺活量(FVC)的比值(FEV1/FVC)。③生活質量：采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評估測試(CAT)問卷評價，問卷包括8個問題，通過評估咳嗽、咳痰、胸悶、喘氣、睡眠、精力、情緒和活動能力來評價對患者的影響[9]。每個項目計0～5分，總分0～40分，分值越高表示患者生活質量越低。④6 min步行試驗(6-Minute Walk Test，6MWT)：記錄患者6 min內步行盡量遠的距離。

1.2.3統計學方法 數據采用SPSS22.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數據以均數±標準差表示，計數資料采用頻數表示，行χ2檢驗、秩和檢驗、t檢驗，檢驗水準α=0.05。

2 結果

2.1兩組干預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見表2。

表2 兩組干預前后中醫證候積分比較 分，

2.2兩組干預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見表3。

表3 兩組干預前后肺功能指標比較

2.3兩組干預前后CAT評分、6 MWT比較 見表4。

表4 兩組干預前后CAT評分、6 MWT比較

3 討論

新冠肺炎患者由于肺臟受到損傷，肺功能下降，以致患者勞動能力和運動耐量隨之下降，嚴重影響生活質量[10]。肺康復是在對患者進行全面評估的基礎上，根據患者具體情況進行的綜合性干預措施(包括但不限于運動訓練、教育和行為改變)，以改善呼吸道疾病患者的身體和心理狀況，長期堅持有利于促進健康行為[11]。中醫適宜技術用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炎患者，能夠有效改善患者相關臨床癥狀，增強體力和活動能力，保持肺功能穩定，延緩疾病進展[12]。本研究選取的五項肺康復中醫適宜技術相輔相成、協同共生。五音療法是根據陰陽五行理論和五音相對應選擇相應的音樂播放，可以起到調攝情志、調理臟腑、調和氣血的作用，其中的金部是針對肺經設計的經絡養生音樂，可入肺，能夠宣肺氣、利水濕[13]。穴位按摩可以起到提高體液免疫和細胞免疫的雙重作用，減輕中醫癥候，改善呼吸困難[14]。穴位貼敷可以發揮穴位刺激和藥物透皮吸收雙重作用，產生整體效應[15]，其中貼敷的大椎屬督脈，為三陽與督脈之會，具有溫肺散寒之功，配伍肺俞可宣通肺氣。穴位按摩和穴位貼敷以其操作簡單、易于掌握、便于推廣的治療和保健雙重優勢，被作為新冠肺炎精選中醫醫案[16]進行推廣。排痰也是新冠肺炎患者的一項重要對癥治療措施，本研究采用的穴位排痰是通過撞擊背部腧穴起到經絡傳導的作用幫助排痰，由患者自行完成，減少傳染風險。氣息導引呼吸操以“培土生金、益氣活血”為理論指導，遵循循序漸進的原則，可以起到改善呼吸、提升心肺耐力，增強肌肉力量，恢復體力的作用，對于患者身體康復具有積極意義。治療時刻選擇申時，此時為肺經氣血最弱、膀胱經最旺，健身除病的最佳時機[17]。中醫肺康復通過經絡、血脈系統協同，以充分發揮按摩、穴位、藥物、調氣四者的作用，可使中醫肺康復療效達到最佳。本研究結果顯示，干預組中醫證候(除食欲不振外)、肺功能改善效果及生活質量、6 min步行距離顯著優于對照組(P<0.05，P<0.01)，說明肺康復措施效果明顯。由于兩組均采取飲食指導、心理指導、運動鍛煉，隨著時間的延長，患者各方面癥狀減輕、情緒逐漸穩定，多數患者食欲均逐漸恢復，故受試者食欲均有改善。

綜上，本研究選取五項中醫適宜技術進行中醫肺康復，能明顯改善患者氣陰兩虛癥狀及肺功能，增強運動能力，提高生活質量。同時，這五項康復技術操作簡單易學，可通過醫護人員示范指導患者操作，由患者獨立或者家屬簡單輔助完成，患者及家屬依從性高，尤其適用于呼吸道疾病患者。但由于患者或家屬操作可能存在誤差，如選穴不準、手法不統一、力度不一致等，可能直接影響各類癥狀的改善程度。下一步將繼續跟蹤收集患者及家屬的反饋，了解家屬及患者穴位按摩及選穴掌握情況，圍繞操作手法及力度量化等進行深入研究，以期優化操作方案，提高中醫肺康復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