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帥
(南京財經大學,江蘇 南京210023)
自工業革命以來,女性在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程度不斷提高,同時也在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和促進經濟增長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付光美,2017)。隨著女性逐漸參與勞動力市場,就業和收入方面的性別差異引起了相關學者的關注。在2015年聯合國大會上,各國通過了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其中一個主要目標是賦予女性經濟權力,縮小勞動力市場中的男性和女性收入差距。許多研究人員指出,女性勞動力參與率的提高對勞動力市場中收入的性別差異縮小具有重要意義。從國家的角度來看,提高女性在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率有利于減少貧困,促進經濟增長,完善社會福利體系和實現可持續發展。從個人情況來看,提高女性在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率可以顯著提高她們的家庭地位(吳帆,2014),而從社會角度來看,女性勞動參與率的提高可以顯著提高家庭儲蓄率(尹志超和張誠,2019)。從收入的角度來說,在我國受傳統男童主義偏好思想影響的情況下,成年女性的收入增加了10%,女孩在家的存活率增加了1%,男孩和女孩的教育時間也增加了1%。而如果男性的收入增加10%,女孩的生存率和教育時間將減少,但對男孩沒有影響(錢楠筠,2008)。因此,提高女性在我國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率具有重要意義。
據聯合國共同數據庫(2002年)估計,1980年,我國19歲至25歲的女性經濟活動參與率為87%,而日本僅為49%,韓國為38%。與日本和韓國相比,我國女性在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率要高得多,而我國勞動力市場的就業性別差距仍然存在。根據我國國家統計局的數據,在2000年第五次全國人口普查中,男性和女性的勞動力參與率分別為82.5%和71.5%,而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男性勞動力參與率為78.2%,女性勞動力參與率為63.7%。從數據可以看出,2000年勞動力參與率的性別差距為11%,到2011年差距擴大到14.5%。因此,我國勞動力市場的就業性別差距仍然很大,直到如今,就業方面的性別差距也影響到就業所得收入方面的性別差距。
根據以往的文獻,研究旨在探討可能影響我國勞動力市場就業和收入性別差距的因素。我國第五次家庭收入項目調查(CHIP2013)數據集將用于論文的研究。CHIP2013是包含2013年全年我國居民收入和支出信息的代表性數據之一。數據包括年齡、性別、個人就業信息和婚姻狀況等基本信息,還包括支出等家庭層面的信息。
論文將利用CHIP2013的數據,并結合以往研究結果,探討可能影響我國勞動力市場就業和收入性別差距的因素。首先回顧了我國勞動力市場中關于性別不平等的現有文獻,然后描述了樣本的分類,并對數據進行了描述性統計分析,最后在對結果進行討論的基礎上,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
性別平等意味著男女之間的不同行為、愿望和需求受到同等重視和考慮,這并不意味著男女每個方面都是相同的。但性別平等應包括在權利、利益、義務和機會方面的平等公正待遇(Date-Bath et al.,2000)。在勞動力市場上,男性和女性在就業或收入方面對于相同勞動,報酬應當相同。但我國傳統思想也反映了勞動力市場中性別角色的差異,在我國,存在著“男主外,女主內”的說法,這種傳統觀念導致我國多數女性花在家庭上的時間比工作多。周晶(2014)提到我國女性的主要角色是妻子和母親,而她們的自我發展并沒有得到認真對待。
隨著社會的發展,男女平等成為我國的主流意識形態和法治原則,我國婦女擺脫了封建束縛,走出家園,參與了大規模的經濟和社會建設(劉伯紅和楊春,2015)。因此,我國婦女的地位發生了巨大變化,婦女勞動力的潛力也逐漸被挖掘出來。自1978年市場開放以來,我國已經從計劃經濟轉變為市場經濟,從農業社會轉變為工業化社會(王帆宇,2014)。改革開放促進了我國經濟的持續快速發展,極大地提高了我國人民的收入和生活水平,也為我國女性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
為了提高女性在勞動力市場的參與率,我國政府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制定了不同的政策。1992年,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屆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婦女權益保護法》,旨在保護婦女的社會地位及其基本權益(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1992年)。2007年《勞動合同法》和2008年《就業促進法》均包括關于工作場所歧視或公平就業的規定,這些法規旨在為我國的就業市場創造公平的競爭環境,促進可持續發展。例如,在2008年《就業促進法》第27條規定“國家應保證婦女享有與男子同樣的工作權”,“不得在勞動合同中規定限制女職工結婚、生育的內容”等,這些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女性勞動力的權利。
雖然我國經濟的發展為女性勞動力的發展和思想觀念的轉變提供了機遇,但現代我國男性勞動力的偏好仍然普遍存在,女性勞動力的工資仍然低于男性。世界銀行發布的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的勞動力市場參與率指標中,女性的參與率為61%,而男性的為76%。至于就業收入,根據中國日報2018年的一份報告,我國女性的平均月薪為6497元,而我國男性的平均月薪為8298元,從數據中可以看到我國男女收入和就業差距仍然很大。
就業和收入方面的性別差距是由多種原因造成的,人力資本就是男女就業和收入差距的原因之一。正如Goldin(2016)提到的那樣,人力資本是勞動力所擁有的技能庫存,其中包括教育經歷和工作經驗等概念,這些投資有助于提高個人的生產力。根據人力資本理論的觀點,McCracken等(2017)認為人力資本在為工人創造價值和激發新知識新創新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此外,一些學者已經證明,教育等人力資本的積累對女性的就業和收入產生了顯著的積極影響。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果女性不接受教育等人力資本投資,那么她們在勞動力市場上可能會遇到很多困難。因此,增加教育投資對女性具有重要意義,因為它可能是提高女性在勞動力市場競爭優勢的有效途徑之一。此外,家庭環境是影響女性就業和收入的因素之一。在婚姻理論(Becker,1974)中,婚姻會降低女性就業的可能性。這主要是因為人們相信,一旦女性結婚,她們就會在家庭中投入更多的時間,從而減少她們工作的時間。
如前所述,我國傳統的性別觀念認為男性應該承擔支持供養家庭的責任,而女性的主要作用是在家中充當照顧者,而不是出現在就業市場中。這種傳統觀念可能會導致我國婦女在勞動力市場上遭受歧視。此外,根據Aigner和Cain(1977)的歧視統計理論,由于雇主對申請人技能的信息了解有限,雇主很容易根據觀察到的特征推斷出申請人的預期生產力,例如種族或性別。因此,人們的性別、年齡、種族和身體是否殘疾等基本特征都可能成為在有限信息條件下促成就業和收入方面的性別差距的原因。例如,發達國家的現有研究發現,殘疾人的就業率低于非殘疾人的就業率,是因為殘疾人的生產率可能低于非殘疾人,因此雇主可能更愿意在相同的其他條件下雇用非殘疾人。此外,性別歧視還可能導致其他問題,研究這些問題有助于了解就業和收入方面的性別差距。
論文使用的數據是北京師范大學中國收入分配研究院于2014年收集的信息(家庭收入項目(CHIP2013)),其包含2013年全年我國居民的收入和支出信息。CHIP2013覆蓋了我國126個城市234個縣19948個家庭樣本和64777個個體樣本,其中包括7175個城市家庭樣本,1013個農村家庭樣本。由于研究側重于我國城市地區就業和收入方面的性別差距,因此僅使用CHIP2013的城市樣本。在CHIP2013中,數據包括個人層面的基本信息,如性別、出生年份、婚姻狀況、國籍、政治地位、受教育年限、健康狀況、生活條件、參與和享受社會保障、就業、退休(僅適用于城市家庭成員)等信息。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中使用的數據主要是個人層面。具體而言,有19887個個體樣本。例如,就業主要集中在個人就業狀況,就業收入也集中在就業的個人年收入上。
個人特征主要包括四種信息,性別、年齡、受教育年限和身體殘疾情況。性別變量是虛擬變量,“0”表示男性,“1”表示女性。因此,性別的對照組是男性。在這項研究中,年齡是一個連續變量,而2013CHIP數據庫中只有受訪者提供出生年份,而且沒有指示年齡的直接變量。因此,將通過2014年減去出生年份的方式創建和獲得年齡變量。
共有19887個觀察結果,除去異常情況,剩余結果中共有1425人失業或等待工作,而就業人數為9878人。根據就業人數、失業人數和觀察總數,可以計算出就業人口占觀察總人數的49.67%,而失業人口占總人口的7.17%。在就業人口中,男性人數為5550人,占56.19%;女性人數為4328人,占43.81%。因此,2013年,我國城市男性就業率比女性高12.38%,就業統計描述見表1。
表1 就業的統計描述
表2 顯示了年收入的統計描述。對于收入的結果,從標準差來看,可以看到數據的波動范圍很大,因此可以推斷出年收入的變量是相對離散的。具體而言,女性的平均年收入約為32593元,而男性的平均年收入約為42993元。因此,可以看到男性的平均個人年收入高于女性,比女性高出約32%。
表2 收入的統計描述
論文利用Heckman模型探討就業和收入的性別差異情況。
為考察我國城市地區就業與否的性別差異,論文在第一階段利用Logit模型,將選擇方程設定為:
其中,personal characteristics表示年齡、身體殘疾等個人特征,human capital表示人力資本,married表示婚姻狀況,具體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就業的影響因素分析
表3 匯報了性別對于就業情況的影響,結果表明在控制一系列變量之后,女性就業的可能仍低于男性。
為額外考察女性的婚姻狀況對于就業的影響,論文將加入婚姻與性別的交互項以此來識別女性與婚姻狀況之間的互動。
具體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就業的影響因素分析
表4 匯報了考慮性別與婚姻共同影響下的就業狀況,結果表明結婚的女性,就業可能將顯著降低。
為進一步探討收入的性別差異情況,論文將結果方程設定為:
其中,Y表示為就業的個人年收入自然對數,personal characteristics表示年齡、身體殘疾等個人特征,human capital表示人力資本,married表示婚姻狀況。此外,由于婚姻狀況和教育都會影響女性的收入,因此本研究將探討女性與婚姻狀況之間的互動。具體結果如表5所示:
表5 收入的影響因素分析
表5 匯報了男性與女性的性別差異所帶來的收入差異,結果表明,在控制一系列影響收入的變量后,女性的收入情況仍顯著低于男性。
論文依托于數據探討了我國城市地區就業與收入的性別差異,證明了我國勞動力市場上男性就業人數多于女性,女性在就業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難多于男性。通過對收入的回歸分析發現女性的個人年收入低于男性。與就業分析結果一樣,教育與就業收入之間也存在著正相關關系,因此,提高教育水平是女性增加就業收入的可能途徑。不過,應該指出的是,婚姻對女性的個人年收入也有影響。具體而言,相比于男性,婚姻會給女性帶來就業機會的減少與收入的下降。
作為一個人口大國,在各類資源環境有限的條件下,我國人與人之間的競爭越來越激烈。而男女就業和收入的不平等,無疑會加劇這一矛盾,造成女性生活壓力加大、離婚率上升等負面影響。基于男女就業和收入差距,研究提出了幾點建議:一是將公平正義作為全球議程和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目標。二是將性別平等納入我國宏觀經濟和社會發展決策的主流。三是加強對勞動力市場的監督,防止就業和職業中的性別歧視。四是堅持同工同酬,加快我國分配機制改革。五是重視對女性教育的投資,并通過提高女性教育水平來提高她們在勞動力市場上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