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文言文的“五種”意識例說

陳玉福

摘 要 文言文閱讀一直是語文學習中的難點與重點，學生在閱讀文言文時經常出現讀不懂，解不透，或斷章取義，或望文生義等現象，直接影響到對文本的整體理解與把握。文章以方孝孺《越巫》為例，從整體意識、語境意識、語法意識、遷移意識、析字意識等五個方面具體闡釋如何解讀文言文。

關鍵詞 整體;語境;語法;遷移;析字

越巫自詭善驅鬼物。人病，立壇場，鳴角，振鈴，跳擲，叫呼，為胡旋舞禳之。病幸已，饌酒食，持其貲去;死則諉以他故，終不自信其術之妄。恒夸人曰我善治鬼鬼莫敢我抗惡少年慍其誕其夜歸分五六人棲道旁木上相去各里所候巫過下砂石擊之。巫以為真鬼也，即旋其角，且角且走，心大駭，首岑岑加重，行不知足所在。稍前，駭頗定，木間砂亂下如初。又旋而角，角不能成音，走愈急。復至前，復如初。手栗氣懾，不能角，角墜;振其鈴，既而鈴墜，惟大叫以行。行聞履聲及葉鳴谷響，亦皆以為鬼。號，求救于人甚哀。夜半，抵家，大哭叩門。其妻問故，舌縮不能言，惟指床曰：“亟扶我寢，我遇鬼，今死矣！”扶至床，膽裂死，膚色如藍。巫至死不知其非鬼。

（方孝孺《越巫》）

一、 整體意識

一篇文言文的學習，在很大程度上教師與學生共同關注的往往是肢解全篇，分析實詞虛詞的意義與用法、句式特點、通假字等。久而久之，學生在學習文言文上就忽略了文章的整體把握意識，將一篇文言文“大卸八塊”，變成了一塊塊的“肢體”。其實分析本無可厚非，但要注意分析后一定要綜合，整體把握是必須的。否則表面上對文言文的實詞意思、虛詞用法似乎是掌握了，但這只是一種淺層次的“掌握”，而沒有真正掌握。只有先肢解，后綜合，才算得上真正完成了文言文學習的全過程。

其實，從文言文的實際教學來看，教師很大程度上將文言文的學習等同于“外語”的學習，主要的精力放在疏通“單詞（文字）”的教學環節上了。這是基礎，是應該做好的，但不等于疏通完文字，就算完成了全部學習任務。我的意見是，疏通完文字后一定要讓學生養成對文章大意整體把握的習慣。最起碼要分析句與句之間的關系，因為它畢竟是一篇文章。而且古人寫文章最講究簡潔，文言文中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作者反復斟酌才留下的，一定要讓學生明確這一點。我們可以從整體上來把握《越巫》。它大致說的是一個巫師的故事：一名巫師自認為非常擅長驅鬼，對世間有鬼深信不疑。以驅鬼方式給病人看病，偶或有看好的。一日有幾名好事少年搞一惡作劇，在巫師給別人治完病回家的路上扮做鬼來嚇唬他，巫師因深信有鬼，不能禁受驚嚇，回到家中因驚嚇而死。文章開頭“越巫自詭善驅鬼物”及第三句話“終不自信其術之妄”即已充分說明了他對世間有鬼是深信不疑的。再從文章的結尾“巫至死不知其非鬼” 一句中也更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只有從整體把握文章才能真正地理解文章，否則就可能理解偏了。

再者，有了整體意識，對文章的內容理解、實詞語義的準確把握、句子的翻譯是最有幫助的。

二、 語境意識

現在學生們閱讀文言文，最大的弊端是“字字落實”。眼睛緊緊盯在那一個個單個的“字”上，不能將這個字放在一句話中，甚至上下文中來推求它的準確意義。這是教師在教學生學習文言文時的方法之一。在“字字落實”的方法統領下，學生長期養成了一種“就字論字”的習慣，而忽略了具體的語境。即使有語境意識，那語境的范圍也小得不能再小了。擴大到看看這一句話就已經不錯了，而很少能顧及上下句、全段乃至全篇的大語境。假如不去從上下句或全段來看的話，往往會影響對詞義的準確理解。要培養學生的大語境意識，準確地譯出實詞與句意。如上文中，當我們翻譯到“病幸已，饌酒食，持其貲去”時，可能會對“幸”字不好理解，暫且放下，先往后看。“持其貲去”后面是分號，分號后面是“死則諉以他故”，一般情況下分號的前后是并列的幾個方面或幾種情況。既然分號后是“死則諉以他故”，這樣從上下語境來看就不難推之了，“幸”應譯為“僥幸”更符合語境。“已”本義是“停止、完畢”用在這里從上下文可以引申為病情“停下來，不往下發展了”，即可以理解為“好”。再看緊跟的敘述是“饌酒食，持其貲去”，我們可以發揮想象，看完病而且將病醫好了，當然要吃飯了，所以才“饌酒食，持其貲去”。所以我們腦海中要有語境意識。

三、 語法意識

語法意識是非常關鍵的。有了語法意識，往往能根據詞性推知該詞應起的語法作用，應該作什么句子成分，而且對文言文斷句非常有幫助。同時對一些特殊倒裝句式的辨析理解大有裨益。如賓語前置、定語后置、狀語后置、介賓倒置等就能準確調整語序，將這類句子恰當地翻譯出來。否則會影響對文句的理解，文句理解不通，那么對整篇文章的理解就難上加難了。如文中加橫線的一段話：“恒夸人曰我善治鬼鬼莫敢我抗惡少年慍其誕其夜歸分五六人棲道旁木上相去各里所候巫過下砂石擊之。”從語法角度分析，“我善治鬼”這是一句典型的主謂賓結構的句子，應在此斷開，再看下句“鬼莫敢我抗”也是一個主謂賓的句子，只是翻譯起來不通順，仔細推敲，原來是賓語前置句，應為“鬼莫敢抗我”，豁然開朗也。再用主謂賓的語法方式來分析其余的句子，應該非常容易斷開了。最后是這樣斷句：“恒夸人曰：‘我善治鬼，鬼莫敢我抗。惡少年慍其誕，其夜歸，分五六人棲道旁木上，相去各里所，候巫過，下砂石擊之。”這種語法意識，不僅有助于斷句，對有些實詞與虛詞的理解也非常有幫助，所以，學生的頭腦中應牢牢印記著語法意識。

四、 遷移意識

遷移意識是能力提升的主導意識之一，文言文學習中這個能力表現得尤為明顯。我們對某個實詞的理解，在課內某篇文章中講過了以后，因為不經常用到它，所以學生很難說對此詞就真正掌握了。只是我們再說到課本中的原句時，學生們有可能馬上說出某個實詞具體當什么講，如果在課外的篇目中遇到這個實詞，很少有學生能馬上準確說出這個實詞當什么講，而且原來學過的那個例子也想不起來，甚至根本就沒有這種意識。這就需要教師在教授文言文時一定要教給學生養成遷移習慣，并有意識地加以訓練。學過一篇課內的文言文后，馬上出一篇課外的相應的文言段落，文段中有與課內剛學完的實詞與虛詞相同的實詞與虛詞，即刻練習，有意識地讓學生遷移。慢慢地，學生就有了這種意識，并能養成一種遷移習慣。久之，便會形成能力了。如“惡少年慍其誕”中的“慍”字，初中學過的文言文中出現“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我們知道，這里的“慍”是“惱怒、生氣、怨恨”的意思，那么可以遷移過來，看看能不能譯通，如果能譯通，意思就是對的。這里可以將它譯為“惱怒、生氣”，“慍其誕”可以譯為“對巫師的做法感到生氣”，上下文推之，完全說得通，即可。再有“持其貲去”句中的“貲”譯為什么？在高中的《五人墓碑記》中有“斂貲財以送其行”，其中“貲”的意思與這里完全相同。所以一定要牢記已學過的文言文的內容，然后遇到不好翻譯的或拿不準的，想一想以前在課文中是否學過，曾經當什么講。將其遷移過來，看看能否譯得通。如果沒有學過，又想不起來了，就用下面的方法。

五、 析字意識

課外的文言文中不可能所有的實詞與虛詞的意義與用法我們都見過，有的時候會有許多我們從未見過的生僻詞語，這些詞語又沒有注釋，這時就需要我們學會用析字意識來解決這個問題。從漢字的造字法來說，漢字是表意文字，而且85%的漢字都是形聲字。要給學生講清楚，一般情況下，形旁表示這個字的意義，聲旁表示讀音。當我們遇到不認識的漢字時，又沒有注釋，我們就要根據字形、根據語境來推求這個字應該當什么講。一般情況下這種推求能大致解決這些問題。如“其夜歸”中的“”字，雖然我們沒有學過，這時就需要我們具備析字能力了。“”字是“目”字旁，先推之與“眼睛”有關，既與“眼睛”有關，就與“看”有關，然后在放到語境中看能否譯得通。放到語境中可以譯為“偷看、窺視”，又與字形的1意思相關，完全可以。這種意識或是說這種能力對學習文言文是至關重要的。

[作者通聯：北京市通州區運河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