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飄益遠

亢小軍

《吉祥滿園》 李合民/作

梅之傲骨、蘭之風雅、竹之節操、菊之隱逸，這些為歷代文人雅士所激賞與吟哦的草木花卉，一經合民之手，一種乾坤清氣便從畫中漸漸溢出，我的心境也漸漸為之所浸染，讓我心領這溢潤的呼喚、造化的神奇和生命的頓悟，勾勒出合民藝術求索的足跡。這是心靈的蒙養和升華，這飛動的情勢、水墨的恣縱，這彌漫的清氣，橫溢而香遠……

這就是合民的畫。風格清新明麗，雋永典雅。合民在高校從事中國畫和美術史論教學多年，知行熏染著藝術的胸襟和情趣，遠追青藤、八大，近習虛谷、吳昌碩，乃至近代的潘天壽。因此在他的作品中能夠看出青藤的用墨淋漓，八大的用筆縱肆，虛谷的新意，吳昌碩的渾樸。

梅、蘭、竹、菊是合民常畫的題材之一，清華其外，淡泊其中，隱逸自得，不會做媚世之態，也是合民的性情寫照。與合民相識多年，他直率正直、真誠，不近蠅營狗茍之人，不做蠅營狗茍之事，有著濃郁的古文人情懷。當他在我面前暢談藝術而激情豪放之時，也是他真性情流露一覽無余之時，當然也是他最可愛之時。在這眾多的題材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畫的鷹和公雞，執筆向紙，落筆肯定而有力，揮灑自如。作品《晨姿》中的公雞身披漂亮的濃妝，昂首闊步，猶如高傲的孔雀，又同威武的斗士，氣宇軒昂，生氣勃勃威風凜凜而不可一世。作品《一覽眾山小》雄渾大氣，獨立蒼穹，背伏青天朝下看，似有君臨天下、王者歸來的霸氣。這些作品用筆恣意縱橫，生動而天成。作品《風池》風搖荷池，云煙飛動，水色縱橫，滿目淋漓，靈動的情勢，搖蕩彌漫而生氣遠出。

寫意畫重用筆的書寫性，有實有虛，健而有力，正如吳昌碩的花鳥得意于他的篆書；齊白石的用筆得意于他長期臨寫何紹基以及《天發神讖碑》《爨龍顏碑》；潘天壽得意于隸書與黃道周行草而“化圓為觚”。因此寫意畫更突出一個“寫”字，“以書入畫”、用筆“狀物象形”。既見筆意，又見形質，更有書寫的情味。尤以大寫意的花鳥畫筆墨的要求更是要極其概括、率意，但意蘊卻要異常的豐實，謂之筆簡意豐，可以說合民的畫，不但已做到這些，而且初見風貌。

由于中國畫是以漸進式演變的傳統藝術，不同于西方的反叛與突變，因此它既繼承古人的傳統，也寫自然之性，寫自己之心，在與古人神交之時，錘煉著胸襟，培養著情趣，也追尋著自然與精神的生機與生意。“用功用心于體道體悟人心與自然生命妙合之道”（許江），終能畫出筆墨自身的神韻，并將生命的感悟和激情包含在這典雅的恣肆之中。

合民，我在近年里也不多見面，在一次他們送畫下鄉的活動中，我見到了他，明顯地感到歲月的痕跡爬上了他的臉頰。我勸他莫要太勤奮了，他解釋說，近些年他除了抓緊時間作畫以外，還擔任校外的教學工作，加上一些無法推辭的社會活動，很忙。他近來也打算推辭一些社會活動，靜下來好好地畫點畫。我也很有同感，在這個走馬觀花、物欲橫流的現實之中，能保持一點自己的精神天地是何其不易。在我看來他就是在自己的精神王國里一位富有的國王，亦是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王子。在藝術天地里，多一點自愛甚至自戀，也許會更多一點自信和自尊。在那里世界有多大，天有多大，你的心就有多大，你就擁有多大的自由。

談笑有鴻儒，書畫伴香茗，與合民往來，我感受頗豐。

又到了夏天，又是木樨飄香的季節，各色的、繁盛的，花香陣陣，聞花香，品畫香，像合民的畫，花香正濃，寄望香飄益遠。

《引頸一曲又日新》 李合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