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平

《雁門關》 毛選選/作

《霍州鼓樓》 毛選選/作
縱觀中國繪畫史,不管是花鳥畫還是山水畫都經過了漫長的發展并形成了完備的藝術體系,進入20世紀,這兩種題材在黃賓虹、齊白石、潘天壽、徐悲鴻、李可染、吳冠中等大師的現代性改造下更趨完善,這樣給我們如今藝術家的創新發展帶來了更大的困難。時至今日,遇到更復雜的問題是我們在后現代語境下感覺地域性、傳統藝術的一種缺失,就好像20世紀差點被美術史忘記的畫家黃秋園一樣,毛選選或許是當今這樣一位中國書畫界的代表人物,他的繪畫道路非常符合中國傳統畫家研學的學養體系:從讀書與書法進入繪畫的學習,在繪畫創作的同時時刻在研究學問,尤其先生深厚的書法功底造就了他的繪畫具有當今許多畫家無法比擬的內涵。先生作品占據最大優勢的是構造畫面線條的力度、柔性以及文化屬性。不管他的作品是果蔬系列,還是花卉與山水樹木,每根線條都值得推敲、耐人尋味。尤其在菊花與一些古樹的線條彰顯出了先生筆墨的扎實程度,粗細有度、根根如鐵、條條尋味。這些線條構造起來的蘿卜、山村、花草、河流是堅實的,是傳遞了藝術本體語言美和溫度的。《金銀海棠》《三皇谷古松》《軒轅谷古樹系列》《玉米》《林河村》《月照西江》中體現了先生筆墨的強大優勢,尤其《月照西江》作品最大限度使用了中國畫筆墨的豐富性,反其道而行之地使用了近景重墨法、遠景用線條的手法,畫面中S形的西江敞開胸懷正在迎接游子的歸來。
在造型上毛選選善于仔細觀察每個形象的特征,不管是對山水客觀物象的造型刻畫,還是花鳥繪畫技法,他常常采用戶外條件的寫生方式,均已達到“盡精微”的高度。他的畫風是運用小寫意的墨法勾勒物體的輪廓,大量使用或輕柔或有力度的線條塑造形體,從而達到了形神兼備的藝術效果。在構圖與透視上,先生注重中國畫“三遠法”來形成他的畫面,“平遠法”善于塑造其家鄉西江風景的先后層次,“高遠法”善于表現西江附近黃土山脈的特殊性,“深遠法”能淋漓盡致地表現西江流域村莊與地貌的復雜性。毛老師常常銘記宗炳畫論中提出的觀看方式的視覺原理寫西江故事,“昆侖”對照了清水的山脈,這些處理畫面的方法見于《青巖寺》《尹道寺》《金臺寺》《花石崖》《李虎墓》《滴水崖》《軒口窯》《連山古城遺跡》《太石峽》《小泉峽》等作品之中 。他還善于使用《清明上河圖》的散點透視移步換景式地將復雜千百里的景觀融合在他的畫面中,《天水長卷》就是用這種方法畫成的,其中《林河村》在構圖上大膽使用了潘天壽的空白處理方法。先生受到中國畫的人文傳統及創作理念的滋養,“計白當黑”也是先生常用處理畫面的方法,一兩件器物的簡單組合、三四棵樹木的交織、五六處遠處山村的寥寥幾筆都顯示了畫家善用藝術辯證法巧妙地處理虛和實、斷和續的關系。
畫家將視角延伸到廣闊的生活當中,這里的一花一草、一器一皿、一山一水好像放電影一樣生動地呈現出來,并且這些“外師造化”的作品經過了畫家“中得心源”處理后是一樣的生機勃勃、鄉情濃濃。由于地域的原因,這里的自然形態的植被、山川已經被賦予了鄉愁的人格化,本來西江這里并不是什么奇山異水,但是在畫家筆下卻有異樣敦厚般的感情,這種意味在其《林家河流域系列》作品中均有體現。比如先生描繪的《牛蒡》《馬鈴薯花》《西紅柿》《天水蘿卜》《苤藍》是平常畫家很少寫生的,先生筆下的人工形態器物以及山川河流有著獨特的地域性,其形態是其他地域景觀無法代替的,《白沙古民居》《郭提督故居》《普濟寺》《北天明寺》《青巖寺廟》《尹道寺》等作品中深刻體現了鄉情特色。先生在描繪這些建筑的時候非常注意構圖與地貌的關系(例如《永清堡》),更注重構圖中“疏可走馬,密不透風”的原則,《西貫泉》的構圖學習了倪瓚的簡練方式,《金臺寺》的構圖采用了“馬一角、夏半邊”的構圖方式,空白之處給我們留下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感覺。最為生動的是先生畫的《柵子》《斗升》《犁耱》《天水家具》等造物藝術,從造型的細膩度與準確度來看是畫家好像木匠一樣嫻熟的設計能力,加上經過畫家帶有對故鄉家園的種種復雜的感情融進筆端。
毛選選通過這些圖像給我們傳遞濃濃鄉愁與鄉情的同時,給我則是更多哲理與思考:“時空無涯際,水土關性情;常愛家山厚,真情入骨深。”可見,先生的藝術是生活的日積月累,是世事的酸甜苦辣,是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的體悟,他的藝術哲理往往來自他的畫外之意、筆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