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的肖像

雪山上的肖像

世間所有的靈魂都是自由的

草木之上，覆蓋著厚厚的白

被裸露的石頭，也是白的

天空，飄飛的雪，一瓣接著一瓣

擋住了前行的腳步，遠眺的目光

單薄的衣衫上，郁積的雪是另一件外衣

咔嚓，這是踏雪的聲音

這是骨頭錯節的聲音

十里之外無人，無鳥

矮小的荊棘上是浸骨的冰凌

咔嚓，牙關緊咬，一步一步向上

轟隆，前面的人回首

只能對掉下山崖的人

忍痛，默哀。層層烏云

繼續推壓過來

這一切，或許是上天特意設置的鋪墊

一點一點細小的紅，在雪中浸潤

滿滿爬成一部，前無古人的史詩

紅五星在雪中，漸漸綻放出

溫暖中國的光芒

雪山之巔，不再是厚厚的雪

一群人凝固的肖像

從此成為，新的雪峰

草地上的信仰

饑餓的沼澤，是虛幻的風景，高飛的鳥

一旦落在草尖上。就再也無法高飛

一只只小心的兔子，在掙扎中再也無法蹦跳

草地的中央，是橫陳的獸骨

一群人來了，他們用瘦弱的骨頭探路

用信仰支撐，斷斷續續地行走

一個人陷下去，另一個伸出手來

他們手中的拐棍，拄成了

沼澤中燃燒的火焰

他們艱難向前，當一個戰士

在沼澤中消失。他們就把淚水，當成了

砍伐荊棘的刀劍。他們是鳥

翅膀從不改變飛行的方向

紅星閃爍……

草地上，一群緩緩行走的隊伍沒有回頭

草地上，每一個戰士，都溢滿了氣壯山河的豪氣

遵義會址的敘述

昔日破舊的屋子已被修繕一新

場景還原：持槍的紅軍臥在埡口上

寒風沒能阻擋他的信仰。一條大路

通向晨曦微露的遠方

列隊，緩慢走過，時間已經很遠

一條河，一面翠綠的鏡子

悠閑的魚成了迷人的風景

墻壁上，永恒的雕像在洗濯

天空射下來的光。書本打開

鐮刀與斧頭還扛在肩上

人們迎送的樣子，在風中開出花來

槍聲響處，滴血的黃昏

碎出一個巨大的決口

沖，是生命對人生的最高承諾

燈光變幻，從一段敘述里醒來

我看見旁邊的男孩，將一枚巧克力

悄悄塞進女友嘴里;他們的手

緊緊挽著。當然，沒有生離，也無死別

另一個展廳，另一段敘述

已經開始

井岡山的紅旗

一面飄揚的紅旗插在山上，風在

某個隱蔽的角落蘇醒，山川與草木蘇醒

萬物蘇醒

人聲在喧囂中沉寂，星星在暗夜閃爍

兩支隊伍，兩種具有相同命運的植物

合在一起，成為撕裂天空的閃電

大地蒼茫，隱約的光是一枚越走越鋒利的棋子

人潮洶涌山岡變得堅不可摧，石壁上刻下的漢字

是一縷，又一縷熊熊燃燒的火

生命宛如擲向天空的石頭，高高拋起

又高高落下。即使粉碎

也濺出驚艷的火花，一段遼闊而深邃的天空

涅槃而生。有一種召喚

執著而明晰;有一種信仰，生死不懼

槍聲其實是提前慶祝的鞭炮，炸裂的翠竹

在歡呼中挺進;在一頁紙上寫下不屈的諾言

從井岡山出發，一條蜿蜒的紅河，而后經歷

遵義、延安、西柏坡;自由是方向，美好

是永恒的夢

（王興偉，教師，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詩歌散見于《詩刊》《星星》詩刊等刊物，獲貴州省專業文藝獎。）

編輯：耿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