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落戶就離職”促使企業反躬自省

張淳藝

在北京的求職市場中，“落戶”對于求職者來說一直都具有絕對吸引力。不過，近年來，諸如“員工拿完戶口就走人”“落戶后離職被公司索賠”的事件不斷發生，有人鬧上法庭，也有人選擇高額賠償默默解決。拿戶口招來的“高端人才”不守信，怎么辦？

近日，“愛奇藝員工落戶北京后離職被起訴”登上話題榜。2018年7月18日，彭某入職愛奇藝公司，與公司約定了5年的服務期。在公司為其辦理完成戶籍進京手續后，2020年2月28日，彭某以“個人原因”提出辭職。愛奇藝公司將彭某告上法庭，法院認定彭某的行為有違誠實信用原則，判令其向愛奇藝公司賠償損失10萬元。

在北上廣等一線城市，一紙戶口的含金量不言而喻。許多企業在招聘時，也往往將解決戶口作為吸引人才的重要籌碼。為了防止一些員工“落戶就離職”，企業大都會和員工簽訂協議，約定一定年限的服務期，否則就要支付違約金。不過，這種做法既缺乏法律依據，也難以真正留住人才。

根據《勞動合同法》，除了用人單位為勞動者提供專項培訓費用，或勞動者負有商業秘密和與知識產權相關的保密義務等情形外，用人單位不得與勞動者約定由勞動者承擔違約金。最高法、北京市勞動仲裁委《關于勞動爭議案件法律適用問題研討會會議紀要》指出：“用人單位為勞動者辦理本市戶口，雙方據此約定了服務期和違約金，用人單位以約定為依據要求勞動者支付違約金，不應予以支持。確因勞動者違反誠實信用原則，給用人單位造成損失的，勞動者應當予以賠償。”在彭某與愛奇藝公司的糾紛中，法院并未支持雙方就辦理戶口約定的違約金，而是考慮到彭某失信行為給公司造成的損失，酌情判其賠償。

在現實中，“拿完戶口就走人”的現象并不少見。無論是員工甘愿支付違約金，還是被法院判定賠償，都容易引發人們對于變相買戶口的質疑。對此，網友紛紛呼吁，應該有相關法律予以打擊，將落戶即離職的員工列入失信人名單。這些建議的初衷是善意的，卻并不符合法理情理。畢竟，人才是允許自由流動的，是和用人單位之間的雙向選擇關系。員工辭職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工資待遇低、晉升空間小、工作壓力大等。我們不能對其做動機假設，判定某人就是故意騙戶口而來。如果“拿完戶口就走人”要列入失信名單，那么領完年終獎就辭職該不該算？照此邏輯，是不是每個提前離職的員工，都應被打上失信的烙印？

就落戶問題約定違約金，違反了法律的強制性規定。同樣，靠法律限制員工“落戶就離職”，也是行不通的，有悖于法律的謙抑性。對于用人單位來說，與其苛責員工，不如反躬自省——為什么員工一拿到戶口之后，就會義無反顧地投入別的企業懷抱？

誠然，大城市戶口作為稀缺資源，注定成為求職市場的香餑餑，但并不意味著可以“一俊遮百丑”。畢竟，附在戶口上的光環終將褪色，一旦戶口手續辦妥后，用人單位其他方面的不足就會凸顯出來，讓人萌生去意。因此，用人單位除了揮動落戶的“橄欖枝”，更應練好內功，完善人才激勵機制，營造良好用人環境，讓廣大員工有干頭、有盼頭、有奔頭，心甘情愿與企業一同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