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曉青(Rungaroon Thienthavorn) 曾衛鋒
(1.集美大學海外教育學院;2.集美大學財經學院 福建·廈門)
[提要] 本文利用東盟國家數據實證分析外商直接投資(FDI)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結果顯示:對于那些利用FDI 程度較低的國家來說,FDI 不會對他們的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影響;而對于利用FDI 程度較高的國家,FDI 會顯著促進他們的經濟增長,其中具體的影響機制是FDI 通過提高這些國家總的資本存量、提高單位勞動力所擁有的資本存量、提高人力資本水平、擴大出口貿易規模與改變產出結構等途徑促進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而FDI 不會對這些國家的勞動就業和進口貿易規模產生顯著的影響。
外商直接投資(FDI)是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之一。東盟國家近些年一向重視利用FDI 來促進經濟增長,各成員國以推進“東盟投資區”為目標,支持鼓勵更多的外國投資者來東盟國家投資。目前,東盟已經成為東南亞地區吸引外資的主要目的地之一,2018 年東盟國家外資存量高達2.45 萬億美元,FDI 已成為東盟國家經濟快速增長的重要影響因素。隨著外資迅速流入,東盟經濟一直在上升,經濟總量已位居全球第五,2018 年國內生產總值已超過3 萬億美元,人均GDP 達到4,540 美元。
當前有關FDI 影響經濟增長的文獻比較豐富,但有關東盟國家的研究相對較少。蔡琦(2004)發現,在短期內FDI 對東盟國家的資本形成存在擠出效應,而長期內能夠提高東盟國家的資本積累。譚玉青(2017)發現,FDI 顯著促進了越南經濟增長,跨國企業的集聚能夠為越南提供大量的工作崗位,FDI 帶動了越南的就業增加。Timjaras(2002)、魏景賦和張玉緯(2017)發現FDI 給東盟國家帶來了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陳玉戰(2014)發現FDI 促進越南經濟增長的機制是多方面的:一是FDI 給越南帶來了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二是FDI 帶來的競爭壓力會迫使越南國內企業不斷提高生存能力;三是提高了人力資本的技能水平及其整體素質,增加了國內就業;四是FDI 給越南企業帶來了良好的示范作用。李美金(2014)發現越南的外商直接投資通過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及國內觀念更新等途徑促進了經濟增長。此外,在有關中國的研究中,袁莉君(2018)發現FDI 的流入雖然具有滯后性,不過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中國貴州省經濟增長具有正向的影響,通過深入探討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與傳導變量之間的關系,發現FDI 的流入與出口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說明FDI 通過促進出口貿易發展而對經濟增長產生了促進作用。
由于各國國情不同,FDI 的經濟增長效應及其作用機制可能存在較大差異。鑒于文萊是一個只有大約42 萬人口的小國,其經濟運行可能不符合一般市場經濟規律。因此,本文利用除文萊外的東盟9 個國家2011~2017 年數據,通過建立跨國面板數據模型估計FDI 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及其具體的作用機制,為相關國家制定利用外資的政策提供參考依據。
本文以新古典增長理論中的索洛模型為基礎建立跨國面板數據模型,首先估計東盟國家FDI 的經濟增長效應,然后分析FDI 促進經濟增長的具體作用機制。以東盟9 個樣本國家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人均GDP)的自然對數值(lnpgdp)度量東盟各國的經濟增長狀況,以東盟樣本國家勞均FDI 存量的自然對數值(lnpfdistock)度量東盟各國利用FDI 的狀況,建立如下模型(1)式估計東盟國家FDI 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效應:

其中,下標i 代表國家,下標t 代表年份;控制變量Zk包括兩個變量:一是東盟樣本國家勞均國內資本存量的自然對數lnpdistock;二是東盟樣本國家人力資本的自然對數lnhumank,這兩個因素可能分別同勞均FDI 存量相關性,同時也是影響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λ1i代表不隨時間變化的國家i 的個體特征,θ1t代表隨時間變化而不隨國家變化的影響因素;α0、α1和 α2k分別代表模型的待估回歸系數;u1it為模型的隨機擾動項。
接下來建立以下模型(2)、(3)式估計東盟國家FDI 影響經濟增長的作用機制:

以上模型(2)式的被解釋變量lnDV 分別為各國總的資本存量K、勞動就業L、勞均資本存量k、人力資本humank、貨物出口總額EX 和貨物進口總額IM 等的自然對數;模型(3)式的被解釋變量為產業結構變化即第三產業占GDP 的比重indus3;模型(2)式的核心解釋變量為各國FDI 存量的自然對數lnfdistock;控制變量lnpopland 為體現各國自然資源特征的人口密度;其他變量與符號的含義同模型(1)式。
(一)數據來源與變量的描述性統計。模型(1)~(3)式各變量的數據來源、度量單位和描述性統計如表1 所示。(表1)

表1 變量的數據來源、度量單位和描述性統計結果一覽表
(二)估計東盟國家FDI 的經濟增長效應
1、模型的基本回歸結果。模型(1)式的最小二乘法(OLS)估計結果如表2 所示的結果(1)~(3)。如果模型(1)中存在核心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之間雙向因果關系、遺漏解釋變量和存在變量的測量誤差,則模型(1)式就會存在內生性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表2 的結果(2)~(3)其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的系數估計是有偏估計。接下來處理模型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
2、模型的內生性處理及其結果分析。本文利用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 的滯后1 期值作為其工具變量對模型(1)式進行二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估計,得到表2 的結果(4)。由于這里作為工具變量的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 的滯后1 期值采用的是2010~2016 年的數值,而樣本期間為2011~2017 年,所以在進行2SLS 估計時不會減少樣本觀測值的總數,總的樣本容量N 仍然為63 個。在2SLS 估計中模型內生性的Hausman 檢驗結果表明χ2(1)統計量為0.096,其p 值為75.7%,比10%的顯著性水平還大得多,因此可以認為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 是外生變量,從而可以認為在結果(2)和(3)中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估計是無偏估計。對比結果(2)和結果(3)可見,加入人力資本控制變量lnhumank 并沒有明顯提高組內R2的值,同時lnhumank 的系數估計值也沒有通過10%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因此本文使用表2的結果(2)來解釋東盟國家FDI 經濟增長效應,即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大于零,且通過了5%顯著水平的t 檢驗,樣本國家勞均FDI 存量增長率每提高1%其人均GDP 增長率便會顯著平均提高0.0949%,表明東盟國家的FDI 會顯著促進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表2)

表2 模型(1)式回歸結果(9 個樣本國家)一覽表
3、模型的穩健性檢驗。基于東盟各國利用外商直接投資的程度存在較大的差異,本文將東盟9 個國家分為兩組樣本,第一組是2017 年FDI 資本存量占國內資本存量總額的比重較高的國家,包括新加坡、馬來西亞、越南、老撾和柬埔寨;第二組是2017 年FDI 資本存量占國內資本存量總額的比重較低的國家,包括印度尼西亞、泰國、菲律賓和緬甸。對兩個樣本分別進行OLS 回歸得到表3 所示的結果,從這些結果可見,在FDI 資本存量占比較大的樣本中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較大并且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而在FDI 資本存量占比較小的樣本中核心解釋變量lnp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較小并且沒有通過10%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這個結果只是說明,只有當東盟國家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在總的資本存量中達到一定規模時它才會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影響。而模型本身是穩健的。(表3)

表3 模型(1)式分樣本OLS 回歸結果一覽表
鑒于第二組樣本國家FDI 存量分別占各國總的資本存量比例較小,這組樣本國家外商直接投資對他們的經濟增長不會產生顯著的影響。因此,本文接下來分析FDI 影響經濟增長的機制時只針對第一組樣本國家進行分析。
(三)影響機制的實證分析。使用估計模型(1)式同樣的方法估計模型(2)、(3)式,得到表4 所示的估計結果,其中核心解釋變量內生性的Hausman 檢驗表明,可以認為模型(2)、(3)式中的核心解釋變量都是外生變量。(表4)
在表4 結果(1)中核心解釋變量ln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大于零,并且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FDI 存量增長率每提高1%,總的資本存量增長率便會顯著平均提高0.133%,表明FDI 會顯著提高各國總的資本存量;在結果(2)中,ln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并沒有通過10%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說明FDI 不會對勞動就業產生顯著影響,這同當前一些文獻的結論存在較大差異;在結果(3)中,ln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大于零并且通過了1%顯著水平的t 檢驗,FDI 存量增長率每提高1%,單位勞動力的資本存量增長率便會顯著平均提高0.174%,表明FDI 會對樣本國家單位勞動力的資本存量產生顯著影響;在結果(4)中,ln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大于零并且通過了10%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FDI 存量增長率每提高1%,人力資本指數增長率就會顯著平均上升0.0193%,表明FDI 會顯著提高樣本國家的人力資本水平;在結果(5)中,ln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也大于零并且通過了10%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FDI 存量增長率每提高1%,貨物出口總額增長率就會顯著平均上升0.668%,表明FDI 會顯著促進貨物出口規模的擴張;在結果(6)中ln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大于零,但沒有通過10%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表明FDI 對貨物進口規模不會產生顯著的影響;在結果(7)中lnpfdistock 的系數估計值小于零并且通過了1%顯著性水平的t 檢驗,勞均FDI 存量增長率每提高1%,第三產業占GDP 的比重就會顯著平均下降2.488%,表明FDI 會顯著降低第三產業在總產出中的比重,這一結果體現了FDI 的產出結構效應,即FDI 在第三產業的產出增長效應相對較弱,甚至可能會抑制第三產業的增長。

表 4 模型(2)、(3)式 OLS 回歸結果一覽表
本文利用2011~2017 年的數據實證分析了東盟國家FDI 對他們經濟增長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結果顯示,對于那些利用FDI 程度較低的國家來說,FDI 不會對他們的經濟增長產生顯著的影響;而對于那些利用FDI 程度較高的國家來說,FDI 會顯著促進他們的經濟增長,其中具體的影響機制是FDI 通過提高這些國家總的資本存量和單位勞動力所擁有的資本存量、提高人力資本水平、擴大出口貿易規模與改變產出結構等途徑促進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而這些國家的FDI 不會對他們的勞動就業和進口貿易規模產生顯著的影響。
根據上述結論,提出對策建議:(1)當前東盟那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程度較低的國家需要繼續提高對外資的吸引力,加大利用外資的力度;(2)除新加坡外,大部分東盟國家需要創造更加良好的外資環境,需要從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提高政府效率、治理社會腐敗等幾個方面采取措施;(3)進一步完善市場體制,發揮FDI 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作用;(4)進一步完善加工貿易政策,加強發展制成品出口貿易;(5)提高教育與科研水平以及人力資本質量提高對FDI 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