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晶
經歷了2020年這個特殊的年份,盤點中國舞蹈熱點現象,新冠肺炎疫情下的舞蹈在創作、教育、學術交流以及學科發展方面都有突出的轉變,舞蹈演出、教學、論壇全面步入“云端”。中國舞蹈史的重新檢視和提問受到關注,中國舞劇的新氣象和新理念、中國舞蹈批評的新視野和新方法、“非遺”傳統舞蹈的新焦點和新思考、“新文科”建設視閾中的舞蹈跨界融合等現象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雖然疫情阻擋了人們的腳步、阻隔了人們的交往,但是中國的舞蹈人團結一心、砥礪前行,在“云端”舞蹈,在“線上”相聚,眾志成城“以舞抗疫”,收獲了豐碩的學術成果,推動了中國舞蹈全方位、多元化的發展。
2020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對我們的生活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尤其是舞蹈演藝市場方面,猶如經歷了一場“寒冬”。例如天橋藝術中心負責人介紹道,截至2020年5月,在已取消(延期演出)的214場劇目中,舞蹈項目有10個(30場)左右。這對本就不景氣、尚處于起步階段的舞蹈演出市場來說,疫情之后舞蹈演出市場的重啟困難更令人擔憂,因為很多人受疫情的影響無法像往常那樣能夠毫無壓力地買票走入劇場。①參見曾婕:《千磨萬擊還堅韌——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個人舞團》,《舞蹈》2020年第4期。另外,對于獨立舞者運營的舞團來說,受到全球疫情的影響,國內外的演出基本停滯,資金的斷流是大部分舞蹈制作人面臨的最大困難。但是,在疫情暴發后,大多數的國內院團、院校以及舞蹈家們面對這些困難,紛紛轉戰“線上”,積極發揮舞蹈的宣傳功能,向社會傳遞愛和美的力量,涌現了一批謳歌“抗疫”的舞蹈作品,例如:《到那時》(國家大劇院)、《口罩》(北京歌劇舞劇院)、《在一起》《媽媽我等你》《手·護》(北京舞蹈學院)、《疫·光》(南京藝術學院)、《逆行》(山東青年政治學院)、《自觀》(陶身體劇場)、《曙光》(武帥)、《武漢,你好》(劉芳、曾明)、《默》(高艷津子)等。在這類作品中,主要體現了3大藝術類型:“個人體悟”類的作品,大多由有經驗的藝術家創作,注重表達個性;“贊頌助力”類的作品多由舞蹈院校師生和各級舞蹈家協會文藝工作者創作;“群文娛樂”類的作品通過各類健身舞蹈宣傳防疫政策,引導社會防疫……這些以抗疫為主題的舞蹈創作,具有強烈的現實主義風格和鮮明的時代氣息。但是,部分作品也出現了質量不佳、內容同質化等現象。①參見孟夢:《新冠肺炎疫情主題舞蹈創作現象研究》,《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2期。值得一提的是,疫情期間的舞蹈觀演模式也發生了轉變,文化和旅游部推出33部優秀劇目在線觀看,抖音、快手、小紅書、“B站”等自媒體發布舞蹈視頻,“身體超能量工作坊”和“藝術云空間”等線上模式讓藝術家與觀眾之間有了更直觀的互動。
在疫情的影響下,舞動治療和舞蹈心理學等相關領域和學科受到更多的關注。舞蹈在醫學上的功能不僅可以讓病人在心理上消減對病毒的恐懼,在生理上也可以對病人起到治療的作用。疫情期間,北京舞蹈學院的舞動心理工作室發起“云舞動”系列公益工作坊,大學生線上舞動團體成為這一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心理援助的重要方式之一。溫柔教授提出“‘舞醫融合’的關鍵在于將舞蹈作為一種干預手段,用于個體健康機能的提升和一些病患的治療與康復……‘方艙舞蹈’現象,不僅刷新了人們關于舞蹈價值功能的認知,也給舞蹈用于醫療健康事業帶來諸多啟示,需要我們思考‘大健康’理念下加強舞蹈醫療基礎性研究的路徑。”②溫柔:《“方艙舞蹈”現象與舞蹈醫療健康研究》,《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2期,第18頁。有學者關注到高校舞蹈專業的學生在疫情中的身心反應,作為個案參照,“有助于我們進一步從舞蹈專業教育的角度反思非常時期舞蹈人與舞蹈之間的關系,以及如何更加充分發揮舞蹈的療愈功能。”③蘭天文:《舞蹈生在新冠肺炎疫情下的身心反應探析》,《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5期,第55頁。
疫情的特殊性加速推動了舞蹈“互聯網+”的發展模式。一方面, “慕課”(MOOC)這一理念成為高等舞蹈教育的熱點話題。慕課是一種大規模開放式的在線課程模式,其教育理念可追溯至20世紀60年代“個人計算機與互聯網技術結合將產生大規模信息分享效應”的觀點,由此孕育而生了“教育資源開放性共享課程設計”④參見孟夢:《MOOC:高等舞蹈教育的又一個機遇?——由“停課不停學”現象所引發的思考》,《舞蹈》2020年第3期。。“停課不停學”對舞蹈專業教學具有更大的挑戰性,田培培教授認為,傳統的舞蹈課堂不會被線上舞蹈課堂所替代,但是這次疫情帶來的教學挑戰也為舞蹈教育的“互聯網+”發展提供了新的機會。這場史無前例的教學“時空遷徙”和教學模式的轉向,預示著未來的舞蹈教學將會形成“線上+線下”的互補模式,也暗示了當下“互聯網+舞蹈教育”的實踐與理論研究的重要性。⑤參見田培培:《“停課不停學”的挑戰與機遇——基于“互聯網+”舞蹈實踐課程的案例研究》,《舞蹈》2020年第3期。但是,由于舞蹈學科具有直觀性、實踐性和情感性的特點,網絡教學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雖然我們已經處在了互聯網的時代,但是在舞蹈學科的教學方式選擇上,高質量的舞蹈教學應該要堅持以傳統課堂面授為主的基本理念,教學手段上可以充分結合在線教學的優勢,推行線上+線下的教學法,構建一套新型的舞蹈教育模式。⑥參見亓雯:《網絡舞蹈教學存在問題及解決對策探析——基于“新冠疫情”期間在線學習效果的調查分析》,《舞蹈》2020年第3期。另一方面,線上的舞蹈學術交流、論壇、講座在疫情期間破除了傳統學術活動時間和空間的局限性,具有受眾面廣、學習時間靈活、教學手段豐富等多種優勢。中國舞蹈家協會“慕課”平臺推出了數目眾多的高質量公益課堂,以及“舞聚云端”的訪談節目打造了一張“網絡圓桌”,借“云端”平臺將幾乎所有舞蹈界各領域的代表人物匯聚一堂,與線下的觀眾積極互動。
北京舞蹈學院的BDA(舞蹈論壇)以“疫情人類命運舞蹈”為主題,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圍繞“舞蹈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發揮的作用”“疫情下的舞者身體表達”“舞蹈的未來和共同發展”“舞蹈教育的反思與前瞻”“舞蹈如何發揮治療與康復功能”等10個議題進行深入研討。北京舞蹈學院黨委書記巴圖提出:“在疫情面前,藝術非但沒有‘失語’,反而以各種創造性的表達,探究未知,撫慰心靈,提振精神,激發意志,彰顯藝術在疫情變局中構建命運共同體的獨特價值。”①巴圖:《關于疫情時期藝術院校教育責任和教學形態的探索》,《藝術教育》2021年第1期,第10頁。于平教授強調:“我們現在討論的問題,并非針對舞蹈對某種疾病的康復功能,而是在思考舞蹈如何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當中發揮作用,理解‘人類命運共同體’不能脫離地球這個人類共同的家園。”②于平:《人類命運共同體與舞蹈文化多樣性》,微信公眾號:北京舞蹈學院(ID:bda1954),2021-1-13。
2020年是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成立40周年,“舞研所”以“重訪中國舞蹈史”為題舉辦了5場線上的系列講座③分別為:《中國當代舞蹈史研究中的若干問題》(馮雙白)、《中國近現代的舞蹈復興》(鄭慧慧)、《被“遮蔽”的歷史——人類學視角下的舞蹈史修撰》(劉曉真)、《古代舞蹈史與民族舞蹈學研究的聯通共洽》(于平)、《中國古代舞蹈史研究的掘進向度》(茅慧)。,對過去“舞研所”引以為榮的中國舞蹈史成果進行一次梳理和反思。卿青研究員認為“重訪,是一種連接,關乎如何重回歷史現場以及歷史如何以新的姿態在當下現身。重訪中國舞蹈史,是對中國舞蹈史的材料、方法和研究框架的重新檢視和提問”④馮雙白:《中國當代舞蹈史研究中的若干問題——兼談現實題材舞蹈創作》,《舞蹈》2021年第1期,第10頁。,是促進舞蹈學的學科進步和成長的必要手段。馮雙白、鄭慧慧、劉曉真、于平、茅慧5位研究員分別從中國當代舞蹈史、中國近現代舞蹈史、人類學視角下的舞蹈史、古代舞蹈史與民族舞蹈學以及中國古代舞蹈史方面的研究進行重新檢視和提問。
中國當代舞蹈史研究的責任、義務和使命是什么?馮雙白認為,舞蹈研究者應該高度重視對舞蹈史的研究應揭示社會、經濟、文化、藝術思潮等條件制約下中國當代舞蹈長期、縱向的歷史線索,以及揭示藝術歷史現象背后復雜和深刻的關系。即“應綜合所有相關因素從整體上把握歷史,在歷史時間長軸的演進中尋找歷史發展的主線,解開當代舞蹈歷史發展之謎。”⑤馮雙白:《中國當代舞蹈史研究中的若干問題——兼談現實題材舞蹈創作》,《舞蹈》2021年第1期,第10頁。除此之外,還應該重視從藝術心理學的角度深入揭示舞蹈創作者的經歷、心理、性格、天性等,這些因素對于深入研究創作者和作品之間的深刻聯系意義重大,不僅可以揭示舞蹈藝術產生的最底層邏輯和動力,而且可以揭示整個舞蹈歷史發展的動力源頭,為中國當代舞蹈史的研究開闊了視野和新的領域。馮雙白強調:“中國當代舞蹈史是從中華傳統文化縱深處走來的鮮活創造史,也是一部中外舞蹈藝術交流碰撞而精彩紛呈的歷史。深入研究中華舞蹈史的文脈與當代舞蹈史的關系,從而在古代與現代的藝術歷史坐標系里確認當代舞蹈史的歷史成因和歷史地位,才能真正把握未來舞史的發展方向。”⑥馮雙白:《中國當代舞蹈史研究中的若干問題——兼談現實題材舞蹈創作》,《舞蹈》2021年第1期,第14頁。
于平教授提出:“古代舞蹈史與民族舞蹈學研究的聯通共洽,不只是舞史治學方法的一種倡導,更是舞史研究沉積的一個鉤沉。在某種意義上,這不是舞史研究‘三重證據法’的所指,它仍是一種‘二重證據法’——只是區別于王國維所指的文獻與文物互證的‘二重證據法’,是‘歷史文獻’與‘活態生活’相互比照、互相印證的方法。”①于平:《古代舞蹈史與民族舞蹈學研究的聯通共洽(下)》,《民族藝術研究》2021年第2期。他于2020年出版的《中國舞蹈的原始發生與歷史建構》②參見于平:《中國舞蹈的原始發生與歷史建構》,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20年版。,對中國舞蹈原始發生的正本清源、中國舞蹈歷史演進的來龍去脈、中國舞蹈文化精神的擷英拾萃以及中國舞蹈風姿流韻的蠡測管窺等內容做了深入、詳盡的研究,不僅對中國舞蹈原始發生的考索有許多重大的突破,而且對中國古代舞蹈史的研究方法有深度探索,為深入了解并掌握中國舞蹈的文化底蘊及其歷史建構提供了新視野,為中國的民族舞蹈學學科建設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在中國舞蹈史的研究方面,2020年《北京舞蹈學院學報》策劃的專題“漢代樂舞圖像研究”③參見朱青生:《漢代圖像中的樂舞形象研究》;劉冠:《米脂縣出土漢畫像石中的樂舞百戲與相關圖像綜述》;鄭亞萌:《漢代樂舞研究現狀與反思》,《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1期。“先秦舞蹈史研究”④參見李韶華:《戰爭與舞蹈:〈牧誓〉“步伐止齊”問題再思考》;岳音:《先秦“舞雩”祭祀求雨儀式探考》;柳湘瑜、鄭杰文:《萬舞源于生殖崇拜考》,《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5期。值得關注,眾多學者對于舞蹈史的研究依然遵循著“二重證據法”——考古實物和歷史文獻。朱青生教授認為,漢畫像作為一種圖像材料,“既不是文字語言類的‘文獻’,也不是‘實物’以及人類活動遺留的痕跡和位置。這就構成了‘圖—詞—物’三者并存的數據結構,研究可以使用歷史學—考古學—藝術史方法三頭并舉地進行。也就是說,今天對古代的事實和文化進行研究,包括一些特殊領域的研究,比如樂舞研究,都不大能單純地以文獻的考證或者實物的考古、圖像的考辨來單獨完成,應該三者結合起來推進。”⑤朱青生:《漢代圖像中的樂舞形象研究》,《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1期,第30頁。無論是考古實物(漢畫像)的圖像研究,還是先秦舞蹈史的歷史文獻研究,都具有局限性。在研究過程中,研究者想利用現有材料了解和恢復更多的古代樂舞情況,但牽強附會和演繹就不可避免地由此而出。而我們也不能因此否定所有材料的可靠性及真實性而使得研究無法推進。因此,在展開研究之前有必要重新審視這些用以研究的材料,廓清所有可使用的材料的范圍,反思這些材料的性質和目的。更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明確“舞蹈史的研究主要應該是舞蹈民族意識的研究;舞蹈史的研究應該是置身于人類學、民俗學、社會學之中的跨學科研究。”⑥于平:《中國舞蹈的原始發生與歷史建構》,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20年版,第1頁。
除此之外,2020年的中國舞蹈史研究對于敦煌樂舞的關注值得一提。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立項了“百年敦煌石窟樂舞藝術活態創演研究”(鄧小娟,一般項目)、“初唐329窟敦煌壁畫中伎樂飛天藝術形象的當代應用價值理論研究”(趙喬,青年項目)。《藝術評論》策劃了專題“敦煌樂舞研究方法與研究理念的拓展”⑦參見孫茂利:《敦煌樂舞研究方法與研究理念的拓展》;朱曉峰:《解讀敦煌樂舞——敦煌樂舞研究方法之討論》;劉曉偉:《胡旋:從粟特樂舞到宮廷燕樂》;溫和:《從敦煌壁畫中的彎琴形象看鳳首箜篌的傳播》,《藝術評論》2020年第1期。,朱曉峰指出,敦煌樂舞研究在宏觀上看主要分為圖像與文獻兩部分。首先,圖像是研究有序進行的關鍵;其次,文獻是研究深度的保證。所以,研究敦煌樂舞不僅需要結合敦煌的文獻、畫稿對河西走廊區域進行音樂文化的考證,還需要不斷地完成對不同時代的敦煌石窟樂舞圖像的統計整理,以及對不同類型的樂舞圖像進行歸類、分析,還得探究佛教與樂舞之間的關系,同時更需要進行“中原—河西走廊—西域”樂舞文化的交流、傳播的全面研究。敦煌樂舞研究在實踐方面特別需要從石窟的歷史文獻、音樂和考古等方面做更深層次的綜合性研究。“如果僅停留在‘以石窟說石窟’抑或‘以圖像說圖像’的階段,可能無法實現其真正的學術價值。‘從石窟中來,到石窟中去’才是探尋敦煌樂舞最根本的方法論。”⑧朱曉峰:《解讀敦煌樂舞——敦煌樂舞研究方法之討論》,《藝術評論》2020年第1期,第66頁。除此之外,2020年度的敦煌樂舞研究從舞蹈史到舞蹈創作“理論與實踐”的結合均有成果涌現。慕羽教授和仝妍教授均關注到舞劇《絲路花雨》與敦煌舞的研究,在《絲路花雨》首演40周年之際,慕羽認為“以敦煌為題材的舞蹈創作本身就是‘跨文化’傳播”,①慕羽:《在世界語境中講好中國故事——以敦煌題材的舞蹈創作為例》,《民族藝術研究》2020年第2期,第128頁。仝妍認為“‘敦煌舞’以傳統舞蹈審美回歸的現代性體驗呈現出延續中的歷史復現。”②仝妍:《延續中的歷史復現:傳統舞蹈審美回歸的現代性體驗——寫在〈絲路花雨〉首演40周年之際》,《藝術評論》2020年第1期,第133頁。
2020年度中國舞蹈史的研究碩果累累,這或許與疫情的影響也有關系,當人們隔離在家,沉下心來研讀歷史文獻、“經史子集”時,中國舞蹈史的新視野、新方法、新成果才能不斷涌現,不僅舞蹈界的專家進行了中國舞蹈史重訪的文化自覺,考古學、文化學、歷史學的學者也開始進入中國舞蹈史的研究中,這也促進了中國舞蹈史研究的進步。
2020年9月,第12屆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評獎的8部③8部舞劇分別是:《茶馬古道》《浩然鐵軍》《紅旗》《騎兵》《努力餐》《彩虹之路》《石榴花開》《朱自清》。舞劇中,《騎兵》《朱自清》《石榴花開》《紅旗》《努力餐》5部作品榮獲“荷花獎”舞劇獎。這些舞劇作品,聚焦于現實題材和革命歷史題材,謳歌革命烈士的英勇事跡,挖掘鮮活的人物形象,采用多線敘事和跨界融合的藝術表達,傳承發展中華傳統文化,具有獨特的藝術審美價值,展現了家國情懷和民族氣節。其中,舞劇《騎兵》作為文化和旅游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舞臺藝術精品創作工程”重點扶持作品,被譽為“我國舞劇創作在新時代新十年的‘新亮相’和‘新標高’”。這部劇的成功主要表現在以下幾點:首先,表現具有鮮明性格的人,特別是表現在成長中人格境界不斷提升的人;其次,典型人物的性格成長歷程是舞劇創作的情節構成,情節的情思節點應是性格成長歷程的要點和亮點;第三,情節構成的完整性既是由人物性格的成長歷程所決定,也是舞劇敘事形式感建構的必然要求;第四,舞劇的“高潮”需要有持續的“涌波”來助力;第五,作為舞劇高潮的‘人馬雙人舞’,不僅創新了舞蹈形象,更創新了舞蹈創編理念;第六,恰到好處地運用了現實空間和心理空間。④參見于平:《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旗幟下奮勇前進——內蒙古藝術劇院大型舞劇〈騎兵〉觀后》,《中國藝術報》2021年2月10日第005版。舞劇《朱自清》主要的亮點在于,“通過倒敘的方式和多重的形象營造出朱自清先生在不同境遇下的人生變化。總導演劉小荷、張帝莎告別傳統的模式化人物塑造,另辟蹊徑地將朱自清進行了‘角色化’的藝術處理……觀眾對于欣賞這類側重對內心世界進行刻畫的作品更像是參與一種浸入式舞臺戲劇表演,心理情感的變化在一招一式間顯露,而作品將朱自清散文與舞蹈結合來建構人物形象的方式可稱新穎別致……舞劇對于心理描寫的巧妙編排運用堪稱對現當代文學名著的一次‘身體語言’探索。”⑤謝錦玉:《櫛風沐雨二十載,凝心共鑄荷花魂——第十二屆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評獎綜述》,《舞蹈》2020年第6期,第15頁。舞劇創作者們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中國舞劇不僅要講故事,講好故事,更要學會講好中國故事。中國的民族舞劇植根于偉大的時代和人民生活的豐厚土壤中,舞劇創作更應該廣采博收,應該加強藝術性和人民性,這樣才能不斷滿足人民日益豐富的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
2020年10月2日《人民日報》第8版副刊以頭條位置刊發了中國舞蹈家協會馮雙白主席的署名文章《中國舞劇在創新中綻放無窮魅力》⑥馮雙白:《中國舞劇在創新中綻放無窮魅力》,《人民日報》2020年10月2日第8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大約生產了1200部舞劇,特別是改革開放40年來,在中國共產黨的十八大之后,中國的舞劇創作涌現了一批優秀的經典劇目,形成了有中國特色的民族舞劇迭出的現象,但是目前仍然沒有建立起一套完整的舞劇體系,為當下及日后的中國舞劇創作提供規范與指導。于平教授多年來持續關注中國舞劇的發展規律,2020年度他發表論文對蘇聯時期的舞劇學理進行梳理,從米哈伊爾·福金、喬治·諾維爾到羅·扎哈洛夫、維克多·萬斯洛夫等人的舞劇觀都有研究,認為“了解蘇聯時期舞劇學理的建構,并進而了解當代俄羅斯舞劇學理的探索,對于我國進入新時代的舞劇創作和舞劇學理建構,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迫切的。”①于平:《蘇聯時期舞劇學理的探索與建構(下)——從喬治·諾維爾到維克多·萬斯洛夫》,《民族藝術研究》2020年第4期。同時,他還出版了《舞劇構思文學表達教程》②參見于平:《舞劇構思文學表達教程》,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20年10月版。,對舞劇劇本和舞劇劇評進行梳理,歸納了新的教程范式,論及舞劇構思的基本要求、故事要素與情節要素、人物設定及其關系構成、結構層次和結構骨架的問題,再次強調從舞劇劇評入手分析舞劇構思,同時提供了業界專家、學者的舞劇構思文學表達作為范型以資學習借鑒。
在以“面向與轉向:中國舞劇創作觀念、道路與問題探究”為主題的2020中國舞蹈高峰論壇暨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論壇中,于平教授提出“‘視覺格式塔’的理念是我國近年來舞劇敘事理念的重要開拓與建構——此前趙明的《霸王別姬》、張繼鋼的《千手觀音》、楊笑陽的《鐵道游擊隊》、韓真和周莉亞的《永不消逝的電波》對此都有重要的探索和重大的推進,何燕敏的《騎兵》則提示我們應當更加自覺地關注這一舞劇敘事方式。”③于平:《“視覺格式塔”敘事理念中的舞劇〈騎兵〉》,《藝術評論》2020年第10期,第113頁。張萍研究員從當代中國舞劇體系建構的核心問題入手,認為“呈現出新的審美轉向,某種意義上體現著舞劇創作與時俱進的進步觀。突出表現為圍繞著中國故事、中國價值、中國形象、中國精神四位一體的高階美學目標的設定,重塑當代中國舞劇的價值體系……舞劇體系化建設的核心是舞蹈體系的建構,目前其核心載體總體的深耕力度不夠,作為舞劇藝術的四個支點時間、空間、視覺、聽覺,現在更多側重于空間和視覺兩個支點上,對于時間和聽覺的研發仍顯匱乏,中國舞劇的體系建構仍前路修遠。”④王潔瓊:《求索中國舞劇的桃花源——2020中國舞蹈高峰論壇暨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論壇側記》,《舞蹈》2020年第6期,第10頁。許銳教授指出:“中國舞劇當中有著強烈的主題立意和價值判斷,它不同于西方觀念中的純個性表達,但這本質上是中國‘文以載道’這一文化傳統的體現,其正是中國文化的特性所在,也是我國舞劇于世界舞壇乃至文化而言的獨特面貌與啟發性所在。”⑤王潔瓊:《求索中國舞劇的桃花源——2020中國舞蹈高峰論壇暨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論壇側記》,《舞蹈》2020年第6期,第10頁。同時,他還提出中國舞劇的創作是“國家導向下的集體攻關”,是“命題創作下的藝術創新”。對應這一觀點,2020年的中國舞劇創作主要體現出如下兩方面“限制下的藝術創新”:
首先,2020年是脫貧攻堅的決勝之年,中央芭蕾舞團的芭蕾舞劇《花一樣開放》、云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民族文化工作團的民族舞劇《流芳》、云南省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民族文化工作團的民族舞劇《幸福花山》等都是表現脫貧攻堅這一時代命題的舞劇作品。雖然《花一樣開放》在芭蕾語匯中融入特異舞蹈風格和開拓芭蕾敘事疆域,《流芳》表現拉祜族苦聰人在脫貧攻堅進程中的現實變遷,《幸福花山》彰顯文山苗族文化與西疇精神、塑造“當代愚公”形象,這些作品雖然有國家導向和地方需求,但是藝術家通過對生活的悉心觀察,依然在其中發揮著巨大的藝術想象力和創造力。中國舞劇有著非常強烈的“講故事”的審美傳統,“敘事性”及“情感性”都是中國舞劇鮮明的審美特征。如何從“講故事”到“講好故事”,是我們需要進一步思考的,面對脫貧攻堅這一類題材的創作時,如何解決人物、事件同質化的問題,如何從宣傳品邁向藝術品,如何從典型人物的宣傳教育作用的發揮走向藝術典型塑造,這些都是創作者需要深入思考的難題。
其次,2021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的歷史節點,在2020年度的舞劇創作中,大量的革命歷史題材和現實題材作品,都是肩負著獻禮“建黨百年”重任的精品藝術創作。除了上面提到的《騎兵》外,還有表現四川革命先驅車耀先感人事跡的《努力餐》,表現“刑場上的婚禮”陳鐵軍革命事跡的芭蕾舞劇《浩然鐵軍》,以及“紀念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七十周年”及展現中華兒女不畏強敵、敢于戰斗的《英雄兒女》,具有“主旋律”品格而融入“輕喜劇”因素的《歌唱祖國》等優秀的舞劇作品。羅斌研究員指出:“中國的舞劇創作者們不應該認為作品中包蘊意識形態是一種限制或難題,在當下,面向人民創作具有中國當代性的舞劇作品是凸顯中國舞劇獨特性的關鍵。”①王潔瓊:《求索中國舞劇的桃花源——2020中國舞蹈高峰論壇暨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論壇側記》,《舞蹈》2020年第6期,第12頁。馮雙白研究員強調:“當下的許多舞劇僅僅停留在講故事上,創作者需要思考他們在一個又一個故事里面是否肩負了其所應負起的責任?是否起到了‘培根鑄魂’的作用?在舞劇創作時,舞劇的編劇或是編導應該詢問自己——愛和信念是不是你心中一定要表達的東西?你的故事里包蘊著怎樣的精神?這種精神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嗎?這是至關重要的。”②王潔瓊:《求索中國舞劇的桃花源——2020中國舞蹈高峰論壇暨中國舞蹈“荷花獎”舞劇論壇側記》,《舞蹈》2020年第6期,第12頁。
關于舞蹈批評的文章散見的或是集結論文成冊的很多,但是對于系統的舞蹈批評方法論、發展史、學術思潮以及學科構建等理論的專著還比較缺乏,2018年于平主編的《舞蹈評論形態分析教程》為中國舞蹈批評的學科教材做了奠基,2020年慕羽教授出版的《中國舞蹈批評》③參見慕羽:《中國舞蹈批評》,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20年版。是第一部系統研究中國舞蹈批評歷史和現狀的專著,體現出“史論評”的充分整合。在“史”方面,力求“建構”起原初的中國舞蹈批評史實語境;“論”基于“以史帶論、史論結合”這一認知,以此進行中國舞蹈批評模式的方法論探討;“評”則顯示出作者“國際視野,立足本土”的寫作態度,對中國舞蹈批評史上的各類文本、事象進行分析、闡釋和評價,即是對“舞蹈批評的批評”,從而得出對中國舞蹈批評現狀和未來發展有啟迪意義的結論。要建立一個學術體系并形成學科規范,這不是一日之功,需要打造一個穩定成熟、新生力量不斷涌現的“學術共同體”。《中國舞蹈批評》的問世,是中國舞蹈批評學邁出的重要一步。
《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策劃了專題“新視野·新方法:文化研究視閾下的當代舞蹈批評”④參見張素琴:《主體疊合與權力轉換: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的身體政治》;閆楨楨:《身體的記憶政治與文化認同——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的審美策略》;孫玥:《從情感認同到視覺審美——〈東方紅〉與〈復興之路〉的身體組織方式與審美政治效果》,《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3期。,該專題的3篇文章在文化研究的理論視閾中均以舞蹈的身體組織形式為基礎,分別從審美認同、主體權力與記憶政治等視角對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進行批評。在文化研究視閾下,舞蹈不僅是審美的對象或審美訴求的后果,更是特定權力結構的獨特表征與文本呈現,其訴諸身體、審美的編碼方式賦予舞蹈文本更為曲折、隱晦的意識形態內涵,舞蹈的身體組織方式會呈現出與權力結構、審美政治、意識形態訴求的復雜聯結,這將大大拓展舞蹈研究與批評的整體理論視域。從文化研究的視閾研究舞蹈,可以提供給當下的舞蹈批評一種新的方法論和學術視野。
2020年12月19日,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線上學術講座第二季“走向當代的舞蹈批評:現狀與使命”拉開序幕。羅斌研究員在《理論是舞蹈批評的前置》中提到:舞蹈批評需要理論支撐,舞蹈理論在批評領域要有用武之地;學理是理論的底數,學理建設需要全方位、多層面、多視點的突破;批評的真實性是理論建設的第一要務。⑤參見羅斌:《理論是舞蹈批評的前置》,微信公眾號: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ID:gh_751242cf7891),2021-1-5。之后,劉春、慕羽、仝妍、張萍等人在辭舊迎新之際,紛紛從不同角度對舞蹈批評的現狀和使命做了講座,因此,中國舞蹈批評的新視野和新方法的關注熱點,在2021年初還在持續中。
2019年時,仝妍教授提出:“將舞蹈批評理性的、個性的視角介入當代舞蹈發展實踐的歷史書寫的學術意識和現實行為是存在的,但是將其系統化、整體化、宏觀化,真正使‘史’與‘論’相融合,進而為中國當代舞蹈發展實踐背書,成為學科建設與完善的重要內容。”①仝妍:《舞蹈批評與當代舞蹈發展的歷史書寫》,《藝術評論》2019年第4期,第58頁。2020年的上述成果可以成為中國舞蹈批評學科有分量的奠基之作,希望更多的學者像他們那樣,投入更多的精力,致力于中國舞蹈批評的學科構建。
近些年,有關“非遺”傳統舞蹈研究的熱度一直持續著。2020年12月26日,中國藝術研究院舞蹈研究所與浙江師范大學共同主辦了第二屆“非遺”傳統舞蹈保護研討會。會議圍繞“傳統舞蹈的傳承途徑與方法”“傳統舞蹈進校園的實踐與反思”以及“傳統舞蹈如何進行活態傳承”3個議題進行研討。在“非遺”保護工作中,將“民間舞蹈”變更為“傳統舞蹈”的事已經過去幾年了,對于“非遺”傳統舞蹈的定義一直含混不清。吳露生研究員發表《“傳統舞蹈”的闡釋與旨向辨析》,認為:“‘傳統舞蹈’的當代界定應是:世代相傳,在相關地域承續至今已有百年以上,根脈清晰,譜系明確,尚存活態表現形式與傳承人,屬于傳統文化遺產的一種舞蹈藝術。”②吳露生:《“傳統舞蹈”的闡釋與旨向辨析》,《舞蹈》2020年第3期,第60頁。
劉青弋研究員以南疆“非遺”舞蹈保護現狀考察為個案,認為“非遺舞蹈如何與時俱進,這是非遺舞蹈保護的核心問題、瓶頸問題。非遺舞蹈的公共空間的建構模式,應該注重自身在當下處于國計民生戰略中的生態位,深入地研究自身的結構與功能,在追求文化建設完成和創新之中,全面提升自身的功能,提升應對來自社會以及全球化時代所面臨的各種挑戰的力量。非遺舞蹈只有能夠保障生命存活與發展,才能夠真正地活在當下。”③劉青弋:《傳統舞蹈的公共空間建構及其應對挑戰的力量——以南疆非遺舞蹈保護現狀考察為個案》,《當代舞蹈藝術研究》2020年第1期,第21頁。
張麟教授提出:“在非遺傳統民間舞蹈的保護中,只有關注舞蹈發生的整體機制,關注蘊藏其中的思維、行為方式等精神層面的內容,才能把握非遺傳統民間舞蹈的實質;在非遺傳統民間舞蹈的資源利用中,要注意區分非遺傳統民間舞蹈和非遺傳統民間舞蹈資源再利用所產生的舞蹈,明確兩者的不同層級與性質。”④張麟:《非遺傳統民間舞蹈的傳承與發展之我見》,《當代舞蹈藝術研究》2020年第1期,第26頁。在“非遺”傳統舞蹈的研究中,學者們帶有問題意識,對“非遺”傳統舞蹈的定義、發展機制以及進校園等現狀做了闡釋和分析,在這一領域的研究中還需要加強對“非遺”傳統舞蹈的理論系統性及學科話語權的構建,在民族學、文化學、“非遺”研究等跨學科研究中,需要注意舞蹈學本體的學術性和特殊性,面對傳承與發展等老生常談的問題時,需要根據第一手田野調研資料,找到新的解決辦法和學術支撐。
在“新文科”建設的發展趨勢下,藝術門類的“打通”越來越頻繁,舞蹈的跨界融合也越來越普遍。國家社科基金藝術學一般項目“互聯網+視域下中國舞蹈藝術共享生態圈研究”(田培培,首都師范大學)成功立項,在“互聯網+”的背景下,如何實現中國舞蹈藝術共享生態圈是值得研究的課題。舞蹈與戲曲、戲劇構作的關系日益密切,《北京舞蹈學院學報》策劃的專題“媒介與表演:新路徑、新視角”①參見郝宇驄、盛亦惠:《戲曲的三種身體:“戲改”中的跨媒介化與再媒介化》;朱祥虎:《戲曲傘舞的藝術三重奏——基于閩南梨園戲、莆仙戲傘砌末表演的考察》;陸子惠:《以歌舞連接的次元:日本2.5次元音樂劇的表演美學》,《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5期。,通過對“戲曲改革”、南戲的傘舞以及日本音樂劇的研究,思考“跨媒介化”“再媒介化”和身體的舞動方式等問題。“舞蹈戲劇構作研究”②參見張巖、李亦男:《身體與舞蹈戲劇構作》;徐婉茹:《姬爾美可的極簡主義舞蹈及其戲劇構作——從姬爾美可的早期舞蹈作品說起》;王盛峰、宋若鵬:《戲劇構作在舞劇創作中的運用》,《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20年第3期。,從新型劇場創作中的舞者身體,到安娜·特蕾莎三部極簡主義風格的舞蹈作品個案,再到舞劇和戲劇構作之間的關系及兩者在中國舞劇創作語境中結合的研究。戲劇構作成為當前創作的一個熱點問題,值得被關注。特別是在電視媒體等影響下“大火”的舞蹈類綜藝節目《舞蹈風暴》,其2020年的舞蹈作品也加入了戲劇構作的要素,使得舞蹈的敘事性、戲劇性和觀賞性得到了顯著的提高。在當今提倡科技與藝術的融合背景下,科技與舞蹈的融合也有了很大的提升,除了《舞蹈風暴》等綜藝節目中使用的高科技手段讓舞蹈這一動態的藝術形式有了360度全方位的靜態呈現外,多媒體的手段對于舞蹈藝術的創作、教育、宣傳等都有積極影響。2021年春節期間,河南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作品《唐宮夜宴》火爆“出圈”的現象就是很好的個案。舞蹈的跨界融合在積極推動舞蹈這一藝術門類快速發展的同時,我們更應該意識到關注舞蹈本體的藝術質量是何其重要。“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前提條件是“酒香”,面對快節奏的社會生活時,舞蹈人更應該沉下心來致力于舞蹈文化的深挖和促進舞蹈遵從藝術規律的發展,借助于跨界融合的手段,何愁舞蹈藝術“怎得梅花撲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