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誥命敕命之“覃恩封贈”

摘要：覃恩封贈制度是我國古代封建帝王為維護專制統治而制定的一種表彰制度，始終作用于國家治理體系和機構運行之中，由此產生的誥命、敕命圣旨則成為了封贈制度的集中體現，它既是一種特殊的專用文書形式，又是我國古代社會文明進程的表征之一。本文重點以山丹艾黎捐贈文物陳列館館藏清代圣旨為例，對其進行點校釋讀，闡述清代圣旨的形制，探討清代“覃恩封贈”之制。

關鍵詞：覃恩封贈;誥命;敕命;圣旨

圣旨是我國古代封建帝王垂示蠡憲、布告臣民、宣示百寮、委任官吏、告諭外藩、褒獎軍功、冊封宗室、表彰功德而頒發的一種專用文書形式，其內容和形式體現了封建帝王至高無上的權力與意志，亦是封建皇權的載體和象征。圣旨在不同歷史時期有不同的名稱，其形制和作用亦不盡相同，經過歷代相襲沿用，規制逐步完善。清代推行“覃恩封贈”之制，其目的是為了“遂臣子顯揚之愿，勵移孝作忠之風”，利用它來維護封建君主專制統治，滿足官僚士大夫“顯祖榮宗，封妻蔭子”的愿望，使之效忠于朝廷，由此產生的誥命、敕命圣旨既是封建君主專制的集中體現，亦是封建帝王籠絡臣民的御用工具，又是受封人員顯赫身份與地位的憑證。

一、清代“覃恩封贈”之制

清代覃恩封贈有嚴格的規制，誥命、敕命有明確的等級限制，封贈官員有其相應品階。清制規定：覃恩封贈五品以上官員及世爵承襲罔替者，發給誥命。敕封外藩（指蒙古、新疆、青海、西藏等邊遠地區的蒙古族、維吾爾族貴族），覃恩封贈六品以下官及世爵有襲次者，發給敕命。清代官員封贈有明確的職位分階，將官職銜階分為九品十八級。《清史稿》卷一百一十《志八十五·選舉五》記載：“封贈之制，文職隸吏部，八旗、綠營隸兵部。順治間，覃恩封贈三年考核滿，均給封贈。康熙初，廢文、武職考核滿封贈。”清代文武官員封贈之階及稱號屢經改變，尤其是武職封階及稱號多次變更。文官職階為正、從九品職階;武官職階八旗初設一品至九品職階，無正、從品級職階之分，綠騎營初設職階品級為正、從七品職階。乾隆二十年、三十二年、五十一年，分別對武官職階品級及封號逐步進行規制完善，將其統一為正、從九品職級。于是文、武官階等級相侔矣。此外，文武官員命婦封號自始如一，婦人從夫品級，無正、從級別之分，一、二品稱夫人，三、四、五、六品稱淑人、恭人、 宜人、安人，七品以下稱孺人。

清代因官職品階不同，誥命敕命圣旨軸頭材質、底紋圖案、頒發數量及封贈范圍亦有區別，且頒發程序相當嚴格。《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十六）記載：“文武官遇覃恩封典，文職屬吏部驗封司，武職屬兵部武選司。一品玉軸鶴錦及獅錦面，二品犀軸赤尾虎錦面，三品四品貼金軸瑞荷錦面，五品角軸瑞草錦面，六品以下俱角軸葵花錦面。五品以上授以誥命，六品以下授以敕命。婦人從夫品級，吏部兵部提準，內閣出文稿，中書科掛號稽查書寫畢，送內閣用寶轉給。”由此可見，清代誥命、敕命圣旨制作規格與頒發程序較為嚴格，被封贈官員及家人需由相應管理機構批準奏請，文官由吏部提準推薦，武官由兵部提準推薦，經內閣大學士奏請皇帝審定后，給予其受封者本人、妻室、父母及祖上相應的爵位、品級、襲次和稱號，其內容文稿由翰林院大學士草擬撰寫，由中書科按提準封贈御定官員的品級填寫被封人的姓名，然后經內閣誥敕房核對無誤后，加蓋皇帝御寶頒發。另外，清代圣旨封贈范圍和頒發數量也有規定，按照官員品級高低逐級遞減，其封贈范圍以官員本身和宗室前代（曾祖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叔伯等）為主，官員子嗣一般不因其受封獲贈。頒發范圍和數量為：一品封贈三代，誥命四軸;二、三品封贈二代，誥命三軸;四、五品封贈一代，誥命二軸;六、七品封贈一代，敕命二軸;八、九品止封本身，敕命一軸。

清代的誥命敕命圣旨材質用料考究，多為提花織錦，做工精細，所用綾錦絲織品由江寧府專門造制而成。誥命、敕命為卷軸形式，分為五彩、三彩、單彩圣旨。一品至五品誥封用五彩、三彩，六品以下及冊封外藩敕封圣旨只有單一色彩。圣旨色彩越多，表明受封者的官階品級越高。

二、清代誥命、敕命圣旨的行文格式

清代圣旨按文書類型劃分有“奉天誥命”和“奉天敕命”兩種形式，按照行文規范劃分有詔曰、制曰、敕曰三種形式。《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十五）記載：“凡大典禮，宣示百寮，則有制辭。大政事，布告臣民，垂示蠡憲，則有詔有誥。凡諭告外藩及外任官坐名敕，傳敕曰敕諭。凡朝廷德言下逮，宣示百官曰制。” 行文以詔曰、制曰開頭的圣旨織文為“奉天誥命”，以敕曰開頭的織文為“奉天敕命”。誥、敕圣旨以“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起首，然后為封贈內容，其內容大致分為三個部分：起句為皇帝制辭簡述封贈意義，中句記述被封贈者的姓名、事跡以及受封爵位、品秩、襲次等，結句為皇帝的訓誡勉勵褒揚之辭。圣旨內容文辭華麗，采用駢文修辭并明確規定了使用駢文句數，其句數按品級高低增減。《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十六）記載：“誥、敕按品頒給，一品起六句，中寫事跡十四句，結尾贊詞六句;二品起六句，中十二句，結六句;三品起六句，中十句，結六句;四、五品起四句，中八句，結四句;六、七品起四句，中六句，結四句;八、九品起二句，中四句，結二句。”

在清代圣旨中內容中常見“特授”“特進”“授”“封”“贈”幾種文詞，其代表著不同的封贈范圍與特定的涵義。朝廷將封典頒予官員自身稱為“授”，頒予其在世者稱為“封”，予其已故者稱為“贈”，“特進”或“特授”代表封贈職階由從階品級晉升為正階品級。清代封贈形式可大致劃分為“恩封、考封、襲封、功封”幾種類型，均屬例封。所謂例封，即清廷遵循常例封贈官員。授給本身者為例授，因推恩而授給本人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及妻之存者為例封，其歿者為例贈。

三、艾黎捐贈文物陳列館藏圣旨賞析

甘肅山丹艾黎捐贈文物陳列館珍藏四道清代圣旨，為清代雍正、乾隆、嘉慶時期的奉天誥命，為一品、三品、五品誥封。圣旨保存較完好，色彩絢麗，提花錦緞，用料考究，圖案紋飾精美。圣旨均為漢文和滿文合璧書寫，行文布局整齊劃一，文字墨彩相宜，漢文從右至左書寫，滿文從左至右書寫，合于中幅書寫頒誥日期，分別鈐蓋“制誥之寶”。漢文書體為館閣體，字體橫平豎直，非常工整，字跡正雅雋秀、端莊古樸、蒼勁有力。滿文整潔流暢、灑脫飄逸。滿漢文字互為襯托，極具藝術觀賞性。四道圣旨點校釋讀如下：

1.圣旨一：誥總管內務府錢糧衙門員外即加一級楊作新本身及妻室（圖1）

圣旨錄文如下：

奉天承運

皇帝制曰：內府需能，特重殷繁之任。即官劾績，必資佐理之賢。爾總管內務府錢糧衙門員外即加一級楊作新。居職惟勤，赴工克敏。踐尚方而簉羽，譽起鵷行。涖禁省以分猷，才釫犀利。茲以覃恩，特授爾階奉政大夫，錫之誥命。于戲！慶典酬庸，律承恩于天闕。徽章荷寵，藍展來于星會。

制曰：臣心恪慎，著懋績于周行。婦職德明，樹令儀干中閫。爰頒慶典，俾荷榮褒。爾總管內務府錢糧衙門員外即加一級楊作新之妻唐氏。茂族舍芳，名門作儷。素風自矢，克敦圖史之型。箔節相規，無改縞綦之度。茲以覃恩，贈爾為宜人。于戲！表從夫之大義，翟茀承恩。沛逮下之深仁，魚軒被寵，祇承休命，永播幽貞。

制曰：匡贊賴乎，嘉猷特褒臣節。疏榮及乎，繼室咸沐恩光。爾總管內務府錢糧衙門員外即加一級楊作新之繼妻梅氏。幼嫻內則，少習壸儀。慶卜鳳凰，葉和鳴于初吉。聲調琴瑟，傳靜好于同心。茲以覃恩，封爾為宜人。于戲！應地含貞，允紹前徽而罔間。從天沛澤，永傳令譽于來茲。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日（制誥之寶）

此奉天誥命長263、寬31厘米，提花錦緞面質，分別為灰色、紅色、橘黃色、淺米黃、醬紅色五色拼接而成，飾靈芝瑞草紋，軸頭缺失，卷首織文奉天誥命，有升降龍盤繞，右前部分為楷書漢文，左前部分為滿文，中間漢文、滿文合璧，書頒誥日期“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鈐印“制誥之寶”。此誥命起句制辭簡義四句，中寫為官事跡八句，結尾褒揚贊詞四句，格式化四六字駢文，全文350字。誥命內容啟首第一列“奉天承運”之“天”字頂格書寫，第二列“皇帝”之“皇”字抬一格書寫，“制曰”之“制”字隔段抬一格書寫。其主要內容為誥封錢糧衙門員外楊作新本身及亡妻、繼妻之誥命，表彰其“居職惟勤，赴工克敏”。誥封楊作新本人官職從員外郎（從五品）進階為奉政大夫，其亡妻唐氏被“贈”為宜人、繼妻梅氏被“封”為宜人是圣旨之要義。“奉政大夫”為正五品誥命封贈，“宜人”為五品命婦封贈。

據《清實錄·世宗實錄》（卷一百五十九）記載：“雍正十三年，秋八月二十三日，乙丑，子刻，上崩。”《清史稿》卷十《本紀十·高宗本紀》載：“十三年八月丁亥，世宗不豫。……己丑，崩。王大臣請奉大行皇帝還宮。莊親王允祿等啟雍正元年立皇太子密封，宣詔即皇帝位。”“十三年九月己亥，上即位于太和殿，以明年為乾隆元年。”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雍正皇帝駕崩，此時乾隆皇帝還未登基即位，年號則仍舊沿用雍正年號，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日，這一天恰恰是乾隆皇帝的登基之日。因而，此封圣旨與清制“凡大典禮，宣示百寮，則有制辭”的規制相符。

2.圣旨二：誥鑾儀使兼頭等輕車都尉公中佐領加一級巴格及妻室（圖2）

圣旨錄文如下：

奉天承運

皇帝制曰：職令金吾，凜森嚴之天仗。任崇衛尉，列禁近之仙班。慶適會夫王朝，恩宜敷于環尹。爾鑾儀使兼頭等輕車都尉公中佐領加一級巴格。蚤著器能，累更任使。當出警入蹕之際，簡閱維勤。在視朝聽朔之時，超蹌合度。俾居列校之長，品秩綦隆。應邀三錫之榮，恩施加賁。爰稽彝憲，用賁綸音。茲以覃恩，特授爾階光祿大夫之誥命。于戲！掌服物車旗之政，事權固有專司。荷云霄雨露之恩，職業尚期勿替。一乃心力，服此顯庸。

制曰：職重中朝，名籍公忠之佐。德先內助，必資淑慎之儀。載賁絲綸，用光閨閾。爾鑾儀使兼頭等輕車都尉公中佐領加一級巴格之妻瓜兒佳氏。閑家維則，秉禮無愆。黽勉同心，退食勵自公之節。謀猶克贊，進思抒報國之忱。特沛彝章，俾膺休寵。茲以覃恩，贈爾為一品夫人。于戲！婦順與臣工同道，義貴有終。國章并家乘偕輝，恩施勿替。式承異渥，永荷殊施。

制曰：人臣報國，官箴夙著于班聯。女士宜家，壸范無分于先后。令儀并美，寵渥均頒。爾鑾儀使兼頭等輕車都尉公中佐領加一級巴格之繼妻赫舍里氏。德媲前徽，教嫻中閫。鳴珰聲協，式襄委佩之勤。映玉心清，克勵飲冰之操。特頒殊典，用獎同心。茲以覃恩，封爾為一品夫人。于戲！被以光榮，用式酬夫惠問。承茲休澤，益懋著其柔嘉。秪服寵章，勤修內則。

乾隆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制誥之寶）

此奉天誥命長263、寬31厘米，提花錦緞面質，由墨綠、赭紅、金黃、純白、褐黃五色拼接而成，底紋飾祥云仙鶴紋，軸頭缺失，卷首織文“奉天誥命”，有升降龍盤繞，左前部分為滿文，右前部分為楷書漢文，中間米黃、黑色兩色楷書漢文、滿文合璧，落款“乾隆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鈐印“制誥之寶”。此誥命圣旨起句制辭簡義六句，中寫受封人為官事跡十四句，結尾贊詞六句，全文496字。“特授爾階光祿大夫之誥命”是圣旨要義。清代光祿大夫是文職正、從一品，在光祿大夫前加“特進”或“特授”二字，為正一品。鑾儀使專掌供奉皇帝車駕儀仗，為正二品。頭等輕車都尉屬正三品，公中佐領為八旗佐領之一。贈封其亡妻“瓜爾佳氏”、繼妻“赫色里氏”為一品夫人與之階銜相對應。

據《清史稿》卷十一《本紀十一·高宗本紀》記載：“乾隆十六年十一月，乙酉（22日），以皇太后六旬萬壽，上徽號曰崇慶慈宣康惠敦和裕壽皇太后，頒詔覃恩有差。”“戊子（25日），皇太后圣壽節，上奉皇太后御慈寧宮，率王公大臣行慶賀禮。” 《清實錄·高宗實錄》（卷四百三）載：“乾隆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加上崇信慈宣康惠敦和皇太后徽號。盛典特隆，淇恩用溥。所有應行事宜，開列于后。”“戊子， 以加上崇信慈宣康惠敦和裕壽皇太后徽號，頒詔天下。”此誥命頒誥日期“乾隆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這天是乾隆皇帝母親六十壽辰，朝廷照常例對親王、貴族、臣下普行推恩封賞，誥命內容“慶適會夫王朝，恩宜敷于環尹”也印證了這一史實。

3.圣旨三：誥正黃旗蒙古副護軍參領加一級額爾德尼之祖父、祖母（圖3）

圣旨錄文如下：

奉天承運

皇帝制曰：德厚流光，溯淵源之自始。功多延賞，錫褒寵以攸宜。應沛殊施，用揚前烈。爾海拉伊乃正黃旗蒙古副護軍參領加一級額爾德尼之祖父。性資醇茂，行誼恪純。啟門祚之繁昌，華簮衍慶。廓韜鈐之緒業，奕葉揚休。巨典式逢，崇階宜陟。茲以覃恩，贈爾為武翼大夫，錫之誥命。于戲！三世聲華，實人倫之盛事。五章服采，洵天室之隆恩。顯命其承，令名永荷。

制曰：天朝行慶，必推本于前徽。家世貽謀，遂承休于再世。彝章宜錫，寵命載揚。爾□□魏家、賈氏乃正黃旗蒙古副護軍參領加一級額爾德尼之祖母。壸范示行，母儀著媺。惠風肆好，既比德于珩璜。余慶綿延，自邀恩于翟茀。特頒渥典，用表芳規。茲以覃恩，贈爾為淑人。于戲！緩帶輕裘，挺孫枝之材武。高文典冊，貤大母顯榮。祗服寵綏，永昭良軌。

乾隆五十年正月初一日（制誥之寶）

額爾德尼

此奉天誥命長356.5、寬31.8厘米。提花錦緞面質，飾瑞荷底紋，中間米黃、黑色兩色楷書漢文、滿文合璧，頒誥日期“乾隆五十年正月初一日”，鈐印“制誥之寶”。圣旨起句制辭簡義六句，中寫為官事跡十二句，結尾贊詞六句，全文288字。此封圣旨主要內容封贈“額爾德尼之祖父”由蒙古副護軍參領加封為“武翼大夫”。蒙古副護軍參領是清朝八旗護軍營將領。滿洲每旗十人，蒙古每旗四人，共一百一十二人，與護軍統領共掌統率護軍。雍正元年（1723）以“署護軍參領”改稱，次于護軍參領，初制正五品，雍正十二年升為正四品。此圣旨“武翼大夫”為額爾德尼之祖父從三品誥命封贈，“淑人”為其祖母三品命婦封贈。

《清史稿》卷十四《本紀十四·高宗本紀》載：“五十年春正月辛亥朔，上以五十年國慶，頒詔覃恩有差。丙辰，舉千叟宴禮，宴親王以下三千人于乾清宮，賞賚有差。” 《清實錄·高宗實錄》（卷一千二百二十）記載：“乾隆五十年，乙巳。春，正月，辛亥朔。上以乾隆五十年國慶，頒詔天下。” 按清制慣例，皇帝即位、親政、萬壽、上尊號、尊謚、徽號及升附太廟等大典，均頒布恩詔。此封圣旨即為乾隆皇帝舉行御極五十年慶典之時頒發之誥命。

此奉天誥命與圣旨一、圣旨二有所不同，圣旨內容是封贈“額爾德尼之祖父母”的，但其落款誥封日期處并排書寫“額爾德尼”名諱。清代封贈之制除“恩封、襲封、功封、考封”四種途徑之外，又有捐封和貤封等形式。捐封即官員通過捐納銀米請皇帝封贈自己的父祖或妻室。貤封即官員以自身所受的封爵名號呈請朝廷移授給親族尊長（父母、叔伯、祖父母、外祖父母、遠祖等），稱為貤封、貤贈 。除此之外一些生前未得到封贈的王公、伯爵、官員等死后會被“追封”。此封圣旨頒發日期為“乾隆五十年（1785）正月初一日”，此時額爾德尼（？—1623）已經去世。從圣旨內容看是封贈其祖父母的，應為追封。而此時額爾德尼已故，所以不會在此時請受貤封（贈）其祖父、祖母。因而此封圣旨應為額爾德尼在世時請授封贈，但朝廷沒有給予封贈。在乾隆五十年舉行御極慶典時，對其祖父母進行追封貤贈。所以此圣旨落款處會署寫請授人“額爾德尼”之名諱。

4.圣旨四：誥前任陜西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今補鹽法道臺斐音之母（圖4）

圣旨錄文如下：

奉天承運

皇帝制曰：家聲昌大，夙彰式谷之休。壸教賢明，不替樹萱之慕。適逢上慶，用錫殊榮。爾依爾根覺羅氏乃前任陜西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今補鹽法道臺斐音之母。敦習禮規，恪循箴訓。寢門治業，著恒德于貞心。閨塾授經，寓慈風于雅范。茲以覃恩，贈爾為淑人，賜之誥命。于戲！恩能育子，挺杞梓之良材。善必稱親，被笄珈之茂寵。祗承嘉獎，久播徽音。

嘉慶四年四月初八（制誥之寶）

臺斐音

此誥命圣旨長307、縱31.5厘米，提花錦緞面質，底紋飾瑞荷底紋，軸頭缺失。中間用金黃、淺粉、灰綠、墨綠、深黑色五色楷書漢文、滿文合璧，書頒誥日期“嘉慶四年四月初八日”，并行豎排署寫臺斐音名諱，鈐印“制誥之寶”。旨文起六句，中十句，結六句，全文151字。其內容為貤贈“鹽法道臺斐音之母”之誥命。圣旨結尾處亦署有“請授人”臺斐音之名諱，因而此圣旨亦為“貤封”之誥命。清代提刑按察使為正三品，鹽法道為清代掌管督察鹽場生產、估平鹽價、管理水陸挽運事務官職，為從三品，“贈爾為淑人”為三品命婦封贈。清制規定：“婦人因子封贈，而夫與子兩官者從其品大者”“封贈母而父官高于子者，如嫡母則從父官，生母則從子官”。此誥封“臺斐音之母贈為淑人”為三品命婦封贈，其品階與其子品階一致，符合清代封贈之制。

據《清史稿》卷十六《本紀十六·仁宗本紀》載：“嘉慶四年夏四月，丙申，恭上大行皇帝尊謚，禮成，頒詔覃恩。”《清實錄·仁宗實錄》（卷四十二）載：“丙申，以恭上高宗純皇帝尊謚禮成，昭示天下。……恭上皇考大行太上皇帝尊謚曰法天隆運至誠先覺體元立極敷文奮武孝慈神圣純皇帝，廟號高宗。既象功而昭德，宜錫類以推恩，所有事宜，開列與后。內外大小各官，除各以現在品級已得封贈外，著照新銜封贈。在京滿漢文武大小官員，俱各加一級……”此封圣旨即嘉慶四年四月初八日，在乾隆皇帝尊謚典禮禮成時頒發的圣旨。

四、結語

“治國之要，唯賞與罰。”清代覃恩封贈制度是封建帝王維護其專制統治，鞏固中央專制集權的集中體現，在此過程中形成的誥命敕命圣旨，亦是封建帝王籠絡人心的一種御用工具。清代誥命敕命封贈規制嚴格，等級品階限制明確。行文格式嚴整，文體修辭華麗，滿文飄逸流暢，漢文盈滿雋秀，用料做工考究，圖案紋飾精美。這些頗富史料價值和藝術欣賞價值的圣旨對研究清代封贈制度、考釋宗族譜系、勘校古籍文獻具有重要歷史文獻價值。

（作者簡介：白玉章，本科，文博館員，單位：山丹艾黎捐贈文物陳列館，從事藏品管理及研究工作）

參考文獻

1.清代昆岡、李鴻章《欽定大清會典事例》[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2.清代趙爾巽《清史稿》[M]，中華書局，1976。

3.清代鄂爾泰、張廷玉《清實錄·憲宗實錄》[M]，中華書局，1986。

4.清代慶桂、董誥《清實錄·高宗實錄》[M]，中華書局，1986。

5.清代曹振鏞、戴均元《清實錄·仁宗實錄》[M]，中華書局，1986。

6.王學深《清代誥命與敕命封贈文書研究》[C]，《中國國家博物館館刊》，2013（06）。

7.馬鏞《清代封贈制度探析》[J]，《歷史檔案》，2015（02）。

8.劉莉、高次若《從明清幾道圣旨看封建社會之覃恩封贈》[J]，《東方收藏》，20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