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創造101》到《乘風破浪的姐姐》看“她綜藝”的價值導向變化

張千

◆摘? 要：近年來，隨著互聯網的興起與網絡視頻的發展，偶像養成類節目大熱。如果說2018年《創造101》是選秀節目的成熟標志，那么如今備受關注的《乘風破浪的姐姐》則體現出當下綜藝節目中新的思考與對受眾的引導。本文將通過對比《創造101》與《乘風破浪的姐姐》兩個的異同點，來分析女性選秀類節目價值導向的發展變化。

◆關鍵詞：《乘風破浪的姐姐》;《創造101》;女性綜藝;發展與價值引導

一、營銷方式：從素人爭取關注到藝人自帶的話題與熱度

（一）《創造101》以節目制造話題博取熱度

《創造101》的學員大多數是尚未出道的娛樂公司練習生，擁有較低的知名度與流量，因此節目前期依靠成熟導師、發起人自帶的粉絲受眾以及騰訊視頻用戶收獲穩定關注度，中后期則依靠節目中較為突出、特別的學員營銷出一波又一波的討論與熱度。

“錦鯉”楊超越初舞臺時“全村的希望”的發言讓她與其他家庭優渥、熱愛舞臺、為追逐夢想而來當練習生的女孩們中間劃出清晰的差異，也讓大家對她的印象又多了幾分。在高強度的訓練以及時刻面臨淘汰的高壓環境之下，唱跳基礎薄弱的她屢次崩潰、哭泣卻沒有放棄練習，節目組由此發現了話題點，播出之后最開始是全網的調侃與嘲諷，但卻也實實在在地為節目帶來了不小的討論度與出圈程度。許多人因好奇楊超越而打開《創造101》，而隨著節目的繼續播放，節目組將更多練習視頻與生活花絮放出，楊超越直率、堅強、簡單的那面被發現，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路轉粉”甚至“黑轉粉”，她的得票也因此越來越高。

節目組發現楊超越非常符合《創造101》的主題與理念，正如節目的應援詞“選出你喜愛的女孩出道”，即表明自身實力并非是出道的唯一條件，只要選手足夠有特色、足夠惹觀眾喜愛，便有出道的機會，因此所有人都擁有出道的可能。節目后幾期，楊超越屢次進入高位出道的名額，與其他幾名唱跳俱佳、實力過硬的高位排名學員形成了強烈對比，讓大家不禁調侃其為成功逆襲的“活錦鯉”，最終楊超越第三名成團更是坐實了這一稱號。

整個過程的營銷和宣傳應該算得上《創造101》無可復制的成功范例之一。節目組抓住楊超越本身的“草根”出身以及她專業實力普通的特點，制造各種話題與討論，引起大量普通、平凡的受眾群體的共情，讓受眾將對自己尚未完成的目標和期望移情到楊超越身上，由楊超越替他們完成自己的目標，通過這一方式為楊超越吸收了極多的“死忠粉”，再配合“錦鯉”人設充分營銷，最后成為《創在101》以及火箭少女的首位流量擔當，成為空前絕后的女團出圈成員，為收視率即后續的商務活動帶來了巨大收益。

（二）《乘風破浪的姐姐》藝人自帶流量和話題

相比于靠節目組親自營銷熱度保證關注度的《創造101》而言，《乘風破浪的姐姐》則是選擇了30位在娛樂圈已經“打拼”多年的姐姐，她們自帶一定的關注度與流量，有著自己獨特的個人經歷，這已經在節目播出之前就為節目的熱度打造了一定的基礎。

在真人秀中屢次貢獻經典“修羅場”的寧靜，婚姻波折的張雨綺，豪門夫人黃圣依，女團出身卻一直沒有大火的孟佳、王霏霏，被花邊新聞纏身的金晨……30位三十歲以上的姐姐們各有性格和棱角，紛紛退去屬于自己在專業領域原有的光環，在練習室認真練習，一遍又一遍的順動作、練習發聲，無論自身是有怎樣的性格特色，都專注于同一件事情，齊心協力，相互幫助，隊友之間也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而對于練習室、和宿生活的記錄也呈現出姐姐們私下更為真實的一面，打破了觀眾之前對她們的固有認知，也獲得了越來越多的喜愛與關注度。

與播出前觀眾期待的30位女藝人相互之間明爭暗斗不同的是，節目組并未通過腳本、剪輯等手段刻意制造出這樣的場面進行營銷，更多的是體現姐姐們之間相互幫助、相互扶持、相互安慰的樣子，展現女性獨有的堅韌和溫柔。這樣的表達也在傳達如今女性已不再是“三個女人一臺戲”這樣供人消遣放松的角色，而是可以相互幫助、彼此成就的獨立個體。

國內綜藝市場“一家做火，家家做”一味復制的行為使綜藝節目同質化現象愈發嚴重，已然給觀眾帶來了嚴重的審美疲勞【1】，而《乘風破浪的姐姐》“讓30+女藝人在超越自我的過程中探索人生外延價值、展現時間沉淀下的個人魅力”【2】，打破了觀眾對于傳統女團的認知，走出了一條不一樣的30+女團路，也體現欄目的最初意義。

從選擇“一張白紙”涉世未深的清純少女到自帶“大齡”、“離婚”、“母親”等話題性的成熟女藝人來看，社會對于女性的認知與關注程度更為全面與周到，《乘風破浪的姐姐》中的姐姐們除去藝人身份許多都帶著如今備受女性關注的敏感身份，而從“三十而驪”的主題標語以及姐姐們盡力呈現的完美舞臺來看，節目在引導受眾女性應該放下年齡焦慮、身份焦慮，歲月的流逝是對女性美好的饋贈，單純與涉世未深帶給女孩天然的少女感必然也有其獨到的美，但經歷過時間的洗禮之后，知世故而不世故則更能體現出多層次的、有另一番風味的美。

故而，復雜的經歷與年齡的增長對于女性而言并非是一件壞事，追尋夢想、挑戰自我不分時間，她們依舊可以和十八九歲的女孩做同樣的事情，而在同樣的事情面前，又比她們有著更成熟的思路與更豐富的經驗。

二、女性形象的展現：從稚嫩清新到成熟美艷的獨立女性

（一）《創造101》多為清純甜美學生形象

在《創造101》中，練習生在“報道”之初，便領取了統一的粉色小西裝的制服，按照初舞臺評級之后能力最高的A班的運動套裝和臥室主色調都是以粉色布置。愛娃·凱勒認為粉色是女性從出生開始的識別色，粉色是象征著幼小生命的顏色，粉色所占的比例越大，有關純真特性的比重就越大，會讓人聯想到甜蜜、芬芳的玫瑰花?！?】這樣的主色調也表明節目組想要打造的女團整體風格為青春靚麗、可愛甜美。各公司前去參賽的練習生也多為20歲左右的女孩，更多的展現出年輕女孩蓬勃的生命力、和勇于追求夢想的精神。

而在統一的制服下，為追求整個團體的整齊一致美，許多人的個性也被掩蓋，每個人展示自己獨特一面的機會也少了許多。在《乘風破浪的姐姐》舞臺初評級時，聲樂能力極高的歌手丁當卻被女團經紀人杜華給了過低的成團分數，而其解釋原因則是女團中不需要某一方面極強的成員，這樣反倒會讓整個團體失去平衡。

正是追求傳統女團的統一感，《創造101》的學員們也紛紛被甜美、可愛的風格同化著。特立獨行的人也按要求穿上了短裙，收起自己酷颯的樣子和大家一樣跳主題曲舞，做出一樣的可愛動作。

同時，不僅僅是外在的裝扮，因為參加的練習生們年齡大多在20歲左右，女孩們的閱歷甚少，突然獲得大量關注度讓她們很難迅速接受現狀，在心理上也有巨大壓力。在節目播出過程之中的幕后花絮里，孟美岐坐在練習室的角落里崩潰痛哭。高強度的訓練、見縫插針的廣告拍攝、為持續吸粉、固粉、提升熱度的音樂節表演以及粉絲們的期待等等多重因素夾雜在一起，沒有時間休息、調整，最終撐到了自己的極限，在學員們的安慰之下，孟美岐將自己的壓力釋放而出，放下對她的偶像濾鏡，她也只是個十九歲的女孩而已。最終孟美岐還是選擇擦干眼淚，繼續與大家一同練舞。從最后的成團結果來看，她確實比他人對自己的要求更高、更嚴格，十幾歲的年齡獨自應對這些確實需要強大的心智與毅力，但如果壓力無法得倒正確的排解，得失心過重必然會引發更多的問題，而在后來同系列幾檔的《創造營》中，在高位段的學員都出現了退賽的情況，在最接近夢想的時候選擇了放棄。

綜上，《創造101》作為國內女性新型選秀類節目的“開山之作”，更多的是為了與國際選秀模式所對標，并未著重展現女性自身的堅韌與力量，但整個節目“逆風翻盤，向陽而生”的正能量主題也成功推開了“她綜藝”的大門，為之后有關女性的選秀類節目打下了良好基礎。

（二）《乘風破浪的姐姐》多為成熟女性，體現女性之美

在30位女藝人初次亮相時，節目組就為其準備了三十根不同顏色的口紅，讓她們選擇最合適自己的顏色。從開始就可以看出，《乘風破浪的姐姐》希望姐姐們展現出自己各具風格的美，使女性擁有對自己樣貌的主導權，而非在統一的框架內被“標準化”。

從三十歲+的姐姐們在豐富的閱歷下已經褪去了稚嫩和懵懂，取代而之的是知世故而不世故、是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堅定與溫和。她們在自己并不熟悉的領域里反復練習，尋找突破，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自己。即使她們在自己的領域已經擁有一定的成就，她們之中的一些人也在工作之余會扮演尤為重要的妻子、母親的家庭角色，可只要站在練習室、站在舞臺上，她們就忘記了其他的一切身份，為自己而活，期待自己做出新的突破。

參加節目的寧靜、張雨綺、萬茜都并非具有所謂傳統觀念上的女性形象，她們都帶有一些理性、霸道、獨立的氣質，但正是這樣有悖于傳統意義上感性的、依賴他人的、柔弱的性格特點，得到了女性群體內部之間的欣賞與認可，也表明女性群體自我意識的覺醒。

成團夜的《情人》舞臺，姐姐們以玫紅色與深紅色的為主視覺的服裝也體現出姐姐們身上的成熟、性感之美。與之前的選秀節目中女性甜美、可愛的風格全然不同，王智從小習武、金晨民族舞出身、李斯丹妮精通嘻哈說唱……成熟姐姐們紛紛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展現出女性的無數種美與可能性，挑戰著男性視角下的女性審美的固有標準。

姐姐們自身的優勢之一便是她們擁有更為強大的內心和更加豁達的性格。在娛樂圈沉浮多年，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能有現在的成就，自然內心是有自己的規則與約束的。比起滿腔熱情，一心只想靠近自己夢想的年輕女孩們來說，她們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們彼此相處的方式也更加柔和，對自己、對她人都留有余地，面對壓力也更有能力將之化解，或許也會哭泣，但最終一定能夠將其排解，成為繼續前進的動力。

在決賽前夕，兩支隊伍的組成需要隊長與隊員雙向選擇，為此特意設置了兩位隊長與所有人分別交流的環節。作為其中一位隊長的寧靜希望張雨綺能夠加入自己的隊伍，在兩人的交流中，寥寥幾句便明白了對方委婉拒絕的意思。寧靜也并未執意進行說服與挽留，大家彼此尊重，共同體面的完成最后一次竟演。

從少女選秀《創造101》到成熟女性參與的《乘風破浪的姐姐》，可以看出女性類選秀節目在女性意識方面的逐漸覺醒。粉色系的前者代表著嬌小、可愛、活潑，深紅色系的后者代表了堅韌、閱歷，打破了主流社會對女性之美的認知，將對美的定義交給女性自己來完成，使其脫離與對男性的依附，成為獨立的個體。

三、結語

若是按照對團體的標準來衡量，火箭少女無疑是標準的團體模式，但換一種方式來看，無價之姐似乎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新的定義女團的思路：大家因此節目而獲得了資源，短暫的相聚之后回到各自原本的領域繼續自己專業方面的突破，為自己拿下成就的同時也不會忘記自己拼搏的那個夏天，帶著這樣的團魂繼續前進，高處相見。

她們不僅突破了自己，也為無數處在年齡焦慮、性別焦慮的女性們推開了另外一扇門，使得社會對女性的美的定義不再單單是注重于其的外貌，而是內在的觀念之美、靈魂之美。

隨著近年女性議題的升溫，“她經濟”、“她文化”也持續走高，“她綜藝”的誕生和發展也成為必然?！冻孙L破浪的姐姐》則為女性類綜藝節目打下成功的開端，日后必然也有越來越多的“她綜藝”出現，因此，跟風式的創造和同質化現象也應該值得注意。希望在成功走出展示女性“成熟有魅力”這一步的差異化之后，繼續注意到女性更多的優勢與特色，加大節目的制作成本，細化市場，構建起真正富有文化情懷的“她綜藝”。

參考文獻

[1]秦慧媛.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的傳承與創新--以《創造101》為例.

[2]游中雪.選秀節目《乘風破浪的姐姐》的敘事策略分析[D].昌吉學院.

[3]邢歌.女性視角下養成類真人秀綜藝創新研究：以《乘風破浪的姐姐》為例[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