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線裝書與現代書籍的結構解析

◆摘? 要：本文通過對照分析我國傳統線裝書和現代書籍的外部形式結構和內部形式結構（版式），厘清兩種書籍的結構名稱和功能異同。讓讀者體味書籍結構文化在傳統線裝書和現代書籍中的傳承與革新。

◆關鍵詞：傳統線裝書;現代書籍;結構

我國的書籍載體經歷了最初的龜甲、獸骨、金石到現代各種平裝、精裝書籍，期間既有因時代不同、技術差異而產生的書籍結構形態的差異，也有作為書籍基本元素的結構形態上的傳承一致性。古代傳統書籍與現代書籍到底有哪些結構形態上的差異，又有怎樣的傳承一致性？本文擬將我國古代傳統書籍中最具代表性的線裝書和現代平精裝書的結構形態作一對比分析，以使讀者對兩種書籍的結構形態有較為完整的認識。

書籍的結構指書籍在流傳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對各部分特定的稱謂。它包括書籍的外部形式結構和內部形式結構（版式）。

一、傳統線裝書與現代書籍的外部形式結構

1.書衣與封面、封底

傳統線裝書的書衣又叫封皮，是指在線裝書前后所加的較硬的紙所作成的封衣，可減少對線裝書的擦損和污染，更好地保護書籍。書衣設計比較簡單，一般在左上方貼一張長方形條，稱為書簽（不同于今天的“書簽”），其材質或紙或絹，上面題有書名或次冊、題寫者信息等。也有的書不貼書簽，而是在書衣左上方印一長方形墨框，于框內印書名;還有的直接將書名手寫于書衣上。

現代書籍一般稱作封面、封底。和傳統線裝書簡潔的外觀不同，現代書籍的封面既具有主叢書名、作者姓名、出版社名、內容摘要等豐富的文字信息，還常常配有極具感染力的封面圖畫，不僅要保護書籍，還兼具宣傳和美化的任務。同時，現代書籍的封底也不光是打個條碼，印個定價，它可以和封面形成內容和形式上的前后呼應，起到烘托封面的作用。封面封底可以多預留一截后再向內折與書芯對齊，內折部分稱為勒口，又稱折口。封面的背面稱作封二，封底的背面則叫封三。封二、封三常采用豐富的表現形式印一些具有吸引力的內容。

2.護頁與環襯

傳統線裝書的書衣之后書名頁之前的一張空白頁叫護頁，又稱副頁、飛頁。起到保護后面書名頁的作用。

現代書籍稱為環襯，它介于封面和扉頁之間，是一張對折后的兩頁紙，可以是白紙，也可以畫有圖案，它牢固地連接著封面與書芯（一書除去封面部分的書體稱書芯），保護扉頁不受污損;有圖案的環襯還常常對后面即將開始的正文起到氛圍烘托的作用。

3.書名頁與扉頁

傳統線裝書在書衣或護頁之后，正文書頁之前，題有書名、著者、版刻時間、地點等信息的一頁叫書名頁，“又稱封面、封、面葉、內封面”。

現代書籍則稱扉頁，上面印有書名、標題副標題、作者名稱、出版機構和版權記錄等。

4.書頭與書頂

書籍上端切口，傳統線裝書稱為書頭，又叫書首。

現代書籍則稱為書頂。

5.書脊、書角

傳統線裝書訂線處的側面，因看起來像書的脊背而稱書脊或書背。由于線裝書的書脊處不像現代書籍要用膠加固，只是用線加以縫繢，所以不挺括，不能像現代書籍那樣立放，只能臥置。書脊兩頭的角稱書角，一些講究的線裝書會將書角用絲織品包裹。

現代書籍也有書脊，且書脊處用膠加固，非常挺括。所以現代書籍一般立放。為了便于人們快速獲取立放書籍的簡要信息，一般都會會在書脊上印書名、作者、出版社等基本信息。許多精裝書的書脊兩端會有一塊堵頭布，用于加固書芯。上端的堵頭布處還可加一條絲帶作書簽用，稱為書簽帶。現代書籍的書角是指一書近書口一邊上、下兩端的角。

6.書腳、書根

傳統線裝書下端切口處叫書腳，與書頭相對應;書腳后部靠近書脊的地方稱為書根，書根處可用于簡單記載書名、卷次、冊次，這有利于人們快速獲取臥置線裝書的基本信息。

現代書籍的下端切口處統稱為書根。

7.書腦、書眼與訂口

傳統線裝書錐眼訂線的那個區域叫書腦，用來訂線的眼就叫書眼。一般有四個眼，也有的書因開本較大而訂六個眼、八個眼的。

現代書籍的裝訂區域稱為訂口，又叫訂位。

8.書口

與書背相對，可開合、翻閱的那一端叫書口。傳統線裝書和現代書籍對書口的稱謂完全一致，只是傳統線裝書閱讀時沿書口從左往右翻;現代書籍則是從右往左翻。

9.函套、夾板與護封、腰封

由于傳統線裝書是手工紙，大多柔軟輕薄，為了更好地保護它，在其本身裝訂好后，外面往往配以裝具，包括函套、夾板、書盒等，裝具上可題書名、作者、刻印者、內容提示等信息，也可以什么都沒有。這算是線裝書外部結構的延伸。這種延伸直接影響了現代書籍的裝幀，現在不少精裝書籍都喜在外面加上函套。

現代書籍保護書的結構叫護封，又稱包封。除了保護書，上面還可印書名、作者、出版社，配上圖畫，既裝飾書籍，又可以提高書籍檔次。護封也可以像封面封底那樣設計勒口。書籍外還可加腰封，即在書籍封面中部再橫著包一張約為三分一書高度的紙質條幅，上面一般會印一些比較醒目的文字來達到廣告宣傳的作用。

二、傳統線裝書與現代書籍的內部形式結構——版式

在雕版書籍出現之前，手寫的書籍沒有穩定的版式，可以根據內容的長短隨意進行裁剪。宋代雕版書籍大規模出現后，印制書籍以一版為基礎單位，一塊版片印出來的一頁叫筒子頁，筒子頁一面有字，另一面為空白，將若干筒子頁進行對折后，穿線裝訂即成為線裝書。線裝書的版式即是這每一筒子頁的版刻樣式。

現代書籍的頁面與傳統線裝書的筒子頁不一樣，它是一張紙標識為正、反兩頁，兩面均有文字內容。

1.邊欄、界行與網格

傳統線裝書是豎排排版，一版的文字周圍用線條框起來，稱為邊欄，也叫版框，起到規范版面的作用。四周邊欄均為一道粗黑線的，稱為四周單邊;四周邊欄為一粗一細兩條黑線的（粗線在外，細線在內。下同），稱為四周雙邊;上、下邊欄為一條粗黑線，左右邊欄為一粗一細兩條黑線的，稱為左右雙邊。界行，也稱界格、界欄，指每行文字之間的分界線，一條條界欄將每行文字清晰地分割開來，便于閱覽。界欄可印成黑色、紅色、藍色、綠色等多種顔色。

現代書籍一般是橫排排版，它不像傳統線裝書那樣一律用線條將主體內容框起來。現代書籍的主體版式是網格版式，由平行或交叉的線條構成版面的基礎框架，在此框架上運用文字和圖片對版面進行有序而合理的設計。網格版式不要求像傳統線裝書那樣嚴格的對稱，網格可以大小一致，也可以大小不等;可以是顯性的，也可以是隱性的。這種版式的總體特征是集秩序性和靈活性于一體，既嚴謹又不失活潑。網格具體分為“對稱型網格、非對稱型網格、成角網格、基線網格、重疊網格”。[2]99對稱型網格左右兩頁版心（現代書籍每頁排有正文文字、圖片的部分稱版心）對稱，兩頁版心外的空白尺寸相等;非對稱型網格左右兩頁版心則是不對稱的;成角網格指網格可以發生角度上的傾斜;基線網格是指用水平的不可見的直線作為排版對齊的參考;以上幾種網格的綜合運用稱為重疊網格，也叫復合網格。

現代書籍還有自由版式，它既不像傳統古典版式那樣講“韻”，也不像網格版式那樣講“理”。它可以將版心突破天頭、地腳的限制，無限地放大或變更其位置;可以不拘字體字號進行錯落編排或將文字作為版面圖畫的一部分;還可用切割版面，朦朧文字，疊加圖畫等手段自由地在版面上進行個性化的編排。當然，自由版式并非無底限的隨心所欲，對于線條、形態、色調、色彩、肌理、光線和空間等合理的藝術視覺元素，它并沒有違背。

2.天頭、地腳

傳統線裝書邊欄外上方空白的地方叫天頭，下方叫地腳。有些線裝書在天頭、地腳內會印一些批校。如果一書有多人的批校，則會用不同顔色套印出來。

“天頭、地腳”的稱呼一直沿用至今，分別指現代書籍版心上、下邊沿至書的上、下邊沿的部分。為了便于讀者查詢翻閱，有些書還會在天頭內用稍小于正文的文字印上書名、章節名、頁碼等信息，稱為“書眉”。有時，這些信息也可以印在地腳，稱為“下書眉”。

3.版心

傳統線裝書一版書頁正中間那一狹長的區域叫版心，又叫中縫、頁心、心，它把一張筒子頁分成了兩個半頁。版心上可刻簡化書名、頁碼、卷次、各卷題名、刊工姓名、本頁字數等，小小的區域涵蓋了豐富的信息。由于版心處已經有了頁碼，故傳統線裝書的天頭、地腳處都不再像現代書籍那樣標示頁碼了。這里我們也可以看出， 版心其實也就是線裝書裝訂好后的書口部位。

現代書籍的“版心”與傳統線裝書含義不同，前面已經提到，在此不再贅述。

4.行款

傳統線裝書每半頁的行數和各行的大小字字數即稱行款。同一種書，版刻時間或雕刻人不同，其行款要素也可能不同，故行款有助于鑒別線裝書版本。

現代書籍由于是電子排版，其對字體選擇、字號大小、一行長度、字與字的距離、行與行的距離、段與段的距離等控制得更加準確、精細。

5.魚尾、象鼻

傳統線裝書版心上刻的魚尾狀的圖形叫魚尾，主要用來對折筒子頁時作為中縫的標識。魚尾從數量上有單、雙、多之分;從顔色上有黑、白、花之別;從方向上又有對、順之異。從魚尾處刻印的一條至邊欄的線叫象鼻，象鼻印得粗的，稱該書書口為粗黑口;印得細的，稱細黑口;沒有印象鼻的，則稱白口。

魚尾、象鼻是傳統線裝書特有的符號。

6.書耳

書耳又叫耳記、耳題，有的線裝書貼邊欄外的左上方會印一長方形空格作為此書的“耳朵”，“耳”內可題簡化篇名、字數等。許多宋版書都有書耳。

現代書籍的“書耳”是指“書脊與封面相聯接的部分”。[3]

7.牌記與版權頁

傳統線裝書的牌記“又叫墨圍、碑牌、木記、木牌、書牌等， 是在書前、書尾、序后、目錄后或卷末所刻印的圖記，記錄了刻書者的姓名堂號、時間地點、版本源流、內容簡介等等”。[4]43宋元時期的書多有專門的牌記，明末以后，牌記的內容多滲透至書名頁，二者都具有類似今天版權頁的作用。

現代書籍的版權頁一般位于扉頁的背面或封三、書末等處，上面記錄著出版者、出版地、版次、印次等版權信息。

8.花欄、點板、版畫與眉線、插圖

傳統線裝書的花欄是指用花紋裝飾邊欄，這在明后期以后刻的戲曲 、小說類書中尤為常見。點板指“雕版時隨文刻上名人評點或句讀”。為了讓內容更加生動，有的線裝書還會在需要的地方配上版畫，豐富對文字的詮釋。

現代書籍的眉線是分隔版心主體內容與書眉信息的界限，眉線可以是正線（細）、反線（粗）、文武線（一粗一細）或點線。為了點綴版面，有的書眉處還會配上精美小圖。隨著繪畫、攝像和激光照排技術的發展，插圖在現代書籍中得到了空前應用，許多藝術、娛樂、兒童期刊、雜志更是無書不圖。通過對圖片數量的選擇、圖形的組合與分布，色彩的色相、明暗、冷暖的搭配，讓圖與文相得益彰，更富感染力。

通過以上對傳統線裝書和現代書籍的外部形式結構和版式的解析，我們可以看出，現代書籍對于傳統線裝書的結構既有傳承又有革新，既有名稱、功用上的一致性，又有各自的差異性。傳承一致，與它們同作為書籍，要承載文化、服務大眾有關。變革更新則又與它們處于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時代需求以及時代能賦予它們的不同的技術支持相關。

參考文獻

[1]中國國家古籍保護中心.古籍普查培訓講義（試用本）[Z].2009：10.

[2]黃彥.現代書籍設計[M].北京.化學工業出版社，2019.

[3]http：//www.360doc.com/content/16/0506/16/200521_556792063.shtml.

[4]袁靜，王美英.試論古籍封面頁的源流和作用[J].高校圖書館工作，2015（03）：42-45

[5]李致忠.古書版本鑒定[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7.

作者簡介

李素華，貴州省圖書館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