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株潭城市群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評價*

王晶，彭丹妮，張靜

1.中南林業科技大學物流與交通學院；2.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3.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國際學院

隨著我國人才強國戰略的進一步實施，全國各省市為響應黨中央號召，掀一場聲勢浩大的人才引進浪潮。作為湖南省經濟發展核心的長株潭城市群以長沙、株洲、湘潭三市為主要城市，同時也包括周邊岳陽市、常德市、益陽市、衡陽市、婁底市。近年來，長株潭城市群協同發展逐步向縱深推進，整體實力和競爭力明顯增強。為了吸引更多的優秀人才流入本地，促進當地創新創業的發展，聯動提高整個湖南省的經濟發展水平與競爭力，長株潭城市群因地制宜出臺了一系列人才引進政策。例如，2018年7月公布的《長沙市人才綠卡服務手冊》和《湘潭市產業人才引進三年行動計劃（2017-2019年）》，以及自2014年開始實施的《株洲市萬名人才計劃》和2018年發布的《株洲市頂尖人才引領工程實施細則（試行）》，這些人才新政都受到了各類人才和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但是，迄今為止，有關上述各項人才引進政策的實施效果分析與評價幾乎沒有。一項公共政策缺少了評價與反饋，就不能及時發現并解決政策中存在的問題，那么政策的實施效果也會大打折扣。通過回顧人才政策評價的相關文獻發現，絕大部分作者都是從政策制定者（即政府）的角度評價人才政策，少有作者站在人才政策的政策實施對象（即人才）的角度進行考慮。本文旨在調查政策實施對象對長株潭城市群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的真實評價，建立政策實施效果評價指標體系，定量分析政策的實施效果，并針對評價結果為完善人才政策體系提出有參考價值的建議。

一、文獻綜述

2002年5月7日，中共中央、國務院辦公廳印發《2002-2005年全國人才隊伍建設規劃綱要》，提出實施人才強國戰略，此項舉措推動了國內學術界對人才引進政策的研究。李艷萍等[1]運用內容分析法，從人才政策效力、政策價值、政策環境、政策工具等四個方面評價了中關村以及東湖高新區的人才政策。王永春[2]對地方高校的柔性人才引進方式進行了客觀的總體評價并提出建議。王燕[3]對比分析了發達國家的人才政策，并對我國地方人才政策內容以及政策實施效果進行了評價。張敏[4]從財稅金融、人才培訓、創業扶持、人才流動等方面對內蒙古人才政策進行評價，并提出構建適應高質量人才發展的人才體系路徑。張蘭霞等[5]運用QFD方法，以遼寧省為例對海外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進行評價。秦秀睿[6]梳理了近二十年的濟南市人才政策文件，通過比較分析濟南市與南京市、福州市以及杭州市的人才政策實施情況，為濟南市人才引進政策改進提供借鑒。

總體來看，國內學者對人才政策及其評價的研究大多都是從政策制定者的角度進行分析，鮮少從政策實施對象的角度進行評價。由此，本文基于政策實施對象對長株潭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進行分析和評估，利用數學模型建立評價指標體系，并提出針對性的優化建議，以期提高長株潭城市群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的綜合效力。

二、長株潭城市群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概況

通過對比分析政策內容發現，三市的人才政策都是響應湖南省政府出臺的“芙蓉人才計劃”，在具體措施上基本符合當地經濟發展，做到了因地制宜。具體內容如下：

（一）引進補貼

長沙市對新引進的A（國際頂尖人才）、B（國家級領軍人才）、C（省市級領軍人才）三類領軍人才，分別給予200萬元、150萬元、100萬元獎勵補貼。對產業領軍人才及團隊可給予1000萬元項目資助。對市級高層次緊缺急需人才，根據人才類別分別給予50萬元、30萬元、15萬元獎勵補貼。對自主擇業在長沙創新創業的高層次軍事科研人才，綜合其職稱與科研能力，分別給予50萬元、30萬元、15萬元獎勵補貼。

株洲市對全職引進的A（國內外頂尖人才）、B（國家級領軍人才）、C（省級領軍人才）、D（市級領軍人才）、E（高級人才類人才）類人才分別給予200萬元、100萬元、50萬元、20萬元、10萬元安家補貼，柔性引進的A、B、C三類人才分別每年給予最高10萬元、8萬元、5萬元補貼，享受期限不超過三年。遴選100名創新創業領軍人才，給予最高100萬元項目扶持。對自主申報入選和引進外地入選的國家千人計劃、萬人計劃等領軍人才，經認定享受同等待遇。

湘潭市對新引進到企業和市屬科研院所全職工作的A（頂尖人才）、B（領軍人才）、C（高端人才）類人才，分別給予500萬元、300萬元、100萬元獎勵。柔性引進的人才，每年分別給予50萬元、30萬元、10萬元獎勵，獎勵時間不超過3年。

（二）保障與福利

在保障與福利方面，長株潭三市有著高度相似的人才引進政策。子女入學方面，經市級認定的A、B、C類高層次人才，其子女可在市屬中小學校、幼兒園就讀入園，入選市級緊缺急需、貢獻突出的D類高層次人才子女，根據意愿和實際情況，相對就近統籌安排。配偶安置方面，原在機關事業單位工作的，可按對口部門予以安排，其他類型的由有關部門（單位）優先推薦就業。為了給高層次人才提供全面便捷的醫療保障，長沙市設立“人才綠卡”服務，湘潭市設立人才就醫“綠色通道”。除此之外，湘潭市在給予企業引進的高層次人才一次性住房補貼、安家費之外，還給予稅收方面的優惠。

（三）創新創業平臺建設

長沙市十分關注創新創業平臺的建設，預計建設200家以上的創業孵化平臺，并同時給予20-200萬元的資金支持以及技術支持。凡是向各類創新平臺購買技術開發等科技創新服務的中小微企業都給予支持。大力支持融資機構為人才創辦企業以及小微企業提供信貸支持，并放寬貸款額度，建立健全政府性融資擔保體系。

株洲市全力支持各類人才創新載體的建設，按照資質和潛力確定級別以及補貼金額，最高級別可獲得50萬元補貼。對人才企業研發生產的創新產品，按80%給予最高50萬元保費補貼。同時，以最高50萬元的投資補貼幫助具有潛力的初創企業。對人才以科技成果在湖南股權交易所株洲分所注冊股份公司進行股權融資的，給予最高50萬元補貼。

湘潭市呼吁專業機構、民間企業能夠參與到創新創業平臺的建設中來，除了對新引進的創新創業孵化平臺給予最高300萬元的資金支持之外，分別針對國家級、省級、市級企業孵化平臺設置了三檔資金資助，最高50萬元。對于扶持中小微融資平臺的建設，湘潭市與長沙市政策基本一致。

三、基于政策實施對象的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評價過程

（一）評價指標的選擇

站在人才引進政策實施對象的角度，鮑思特提出了公共政策評價七項原則，即效率、效能、公平性、充分性、適當性、反應能力以及執行能力。本文在綜合分析和歸納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篩選出4項一級指標進行評價分析，即效益、效率、公平性以及充分性，具體如表1所示。

表1 評價指標體系

（二）權重的確定

本文通過德爾菲法確定各級指標的權重，由四位公共政策、人力資源管理等研究領域的教授組成專家小組，綜合各組專家的結論得出各級指標的重要性矩陣（即判斷矩陣），最后用層次分析法計算指標權重。

1.一級指標權重計算

將本論題相關背景信息傳送給選定的相關專家，使其獨立作出4個一級指標對于長株潭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的重要性判斷，按照1-9的重要性程度進行賦值：1表示兩個元素具有同樣的重要性，9表示前者比后者極端重要。經過與專家多次協調和討論，得到判斷結果基本一致的判斷矩陣。

首先，采用和法計算出四個指標的相對權重，具體的公式為：

一級指標權重集W={0.32,0.36,0.13,0.19}。

隨后，計算判斷矩陣的最大特征值，公式為：

計算一致性指標，公式為：

可得出λmax=4.02，C.I.=0.020。查得n=4時的R.I.=0.90，一致性比例為C.R.=C.I./R.I.=0.022<0.1，因此該判斷矩陣通過一致性檢驗。

2.二級指標權重計算

二級指標權重集W1={0.0 7,0.5 9,0.1 4,0.2 0}，W2={0.08,0.24,0.14,0.54}，W3={0.04,0.28,0.09,0.28,0.13,0.18}，W4={0.45,0.07,0.12,0.24,0.12}。

通過表2的一致性檢驗結果可知，該判斷矩陣通過檢驗，能夠為權重的確定提供科學依據。

表2 二級指標判斷矩陣的一致性檢驗結果

四、長株潭城市群高層次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評價

（一）數據來源

本文站在政策實施對象的角度評價人才引進政策，因此數據主要來源于高層次人才對人才引進政策的滿意度調查。本文通過在見數（Credamo）平臺發布200份《長株潭高層次人才政策實施效果評價問卷》，推送至目標人群進行數據收集與分析，回收200份問卷，其中，無效問卷19份、有效問卷181份。然后，平臺自動為補齊19份無效問卷進行了第二輪的發布，最終收齊了200份有效問卷。本文綜合來自長株潭三市享受了人才政策的有效樣本數據進行計算與分析，得到長株潭城市群人才政策的總體實施效果評價結果，為長株潭城市群的人才政策提出綜合性的建設意見提供依據。以下是200個樣本數據對長株潭人才引進政策實施效果滿意程度的打分，分值由1-5的數字組成，分別代表很不贊同、不贊同、一般、贊同、很贊同。

（二）數據的處理與檢驗

由于進行評價人才政策所涵蓋的方面很廣、內容龐雜，評價指標都是定性描述，評價者在評價過程中容易摻加個人主觀因素，存在明顯的模糊性，因此利用模糊綜合評價法對數據進行處理。

U表示一級因素集，U={效益，效率，充分性，公平性}，U1、U2、U3、U4表示二級因素集。指標體系在五個評分等級下的評價矩陣為 R1、R2、R3、R4：

由評判模型B=W*R可得：

B向量中對應于“贊同”的評分結果數值最大，可知由模糊綜合評價法得出的評價結果為“贊同”。

五、研究結論與建議

根據模糊綜合評價法得出長株潭人才引進政策的評價結果為“贊同”，說明長株潭城市群人才政策實施效果不錯，政策實施對象的滿意度比較高。根據問卷調查數據可以較直觀地發現長株潭城市群人才政策的各個薄弱方面，以下是結合具體的人才政策內容得到的研究結論與管理建議。

（一）完善人才引進政策

一項政策是否具備相關的配套措施以及完整的實施措施才是體現政策完整性的關鍵。經過上述政策評價結果可知，長株潭三市的人才政策都有待完善之處。首先，對于“提供配套的創新創業優惠政策”有多達14人選擇“很不贊同”，“提供完善的融資支持機制”有38人選擇“一般”、22人選擇“不贊同”，因此需要完善創業創新扶持政策，將具體的扶持措施以及融資優惠措施分別細化，加大對創新創業人才的扶持力度，完善融資擔保體系，拓寬融資渠道。其次，對于“提供完善的權益表達機制”，有35人選擇“一般”，可以完善人才的權益表達機制，建立權益表達平臺，及時更新相關的電子檔申請表格，確保高層次人才訴求有道。再者，對于“提供全面的保障與福利”，有19人表示“不贊同”，而保障制度中最容易忽視的就是安全性保障。高層次人才是引領國家未來發展的精英，要更加重視其人身以及財產安全。可以通過設立門衛室、對其賬戶等個人信息以及工作相關設備進行加密等方式強化其個人以及財產安全的保障。最后，在“對人員的引進方式以及考核科學且公平”方面，41人選擇“一般”、27人選擇“不贊同”、8人選擇“很不贊同”，由此可見，還需完善人才管理方式，應當協助企事業單位引進多樣化、科學化、因地制宜的人才引進及招聘、考核方法和人才激勵政策，更科學有效地管理人才。抓住本地高校、外地以及海外這三個人才引進渠道，做好人才培訓工作、上崗培訓以及脫產培訓相結合，充分挖掘人才的潛在價值。

（二）注重政策的穩定性與變動性相結合

可以看到，長株潭三市現有的人才政策都是2017年、2018年發布的試行版，長沙市經過長達三四年的實踐摸索，2021年將出臺修改完善后的22條人才新政，而湘潭市、株洲市的人才政策完善進度相對較慢，最新政策仍停留在2019年年底出臺的幾項補充政策。同時，三市的人才政策都缺少反饋機制，這會降低政策的滿意度與有效性。因此，長株潭三市政府在制定人才引進政策時需要考慮多方因素，制定出能在合理期限內保持穩定且相對完善的政策，確保該政策在有效期限內能依靠其完備的配套政策以及具體措施方法發揮作用，與此同時，又要注重政策的與時俱進，及時跟進中央相關重大政策方針動向，對人才引進政策進行調整。發現問題才能解決問題，為了優化人才引進政策，需要定時對政策實施效果進行追蹤，完善人才意見反饋平臺，以保證政策實施效果。

（三）注重政策的效率性與公平性相結合

人才政策堅持效率優先的原則，就是做到通過調研制定人才需求計劃，根據計劃設定該時段的人才引進目標，依照人才引進目標規劃與調整政策的具體措施，并定期重復以上工作。這樣“以需定產”、明確目標的方法使政策制定更加科學合理。本文調查數據中，對于“行政審批手續精簡快捷周期短”，32人選擇“一般”、25人選擇“不贊同”、10人選擇“很不贊同”，在“快速且耐心回應與改進相關的建議與申訴”方面，多達48人表示“一般”，在“提供完善的服務站點”方面，有22人選擇“不贊同”。由此可知，相關部門應當精簡行政手續，提高手續處理的速度，工作人員要有熱情、耐心、細致的服務態度。同時，較為重要的“提供方便快捷的項目立項以及資金支持”指標方面，有29人表示“一般”、19人表示“很不贊同”，因此需要加快完善人才服務機制，整合人才辦事渠道，減少人才辦事的繁瑣環節，對人才重視的服務進行提質增速。堅持效率為主原則，同時需要兼顧公平。公平性指標有16人對“不存在性別或者種族，地域歧視以及其他歧視”表示“不贊同”，長株潭人才引進政策應當規避地域、人種、性別等其他歧視。有35人對“對于自主引進的同級別人才一視同仁”表示“一般”，可以出臺具體的政策文件區分企事業單位引進、自主引進以及柔性引進等三類引進方式引進的人才所享權益的異同點，必要時給出合理解釋。另外，需要重視本地人才的福利與保障工作，避免過于重視外地人才引進工作而忽視吸引、穩定以及留住本地人才，充分挖掘本地人才潛力。

（四）注重長株潭城市群人才引進政策的一體化

總體來看，長株潭三市人才政策不統一，并沒有充分發揮城市群一體化的政策優勢，這使得長株潭城市群在與珠三角、長三角以及京津冀的人才競爭中喪失優勢。三地政府可以加強合作，推出推動三地人才互通互融的政策，破解三地人才流通過程中的束縛和障礙。推動長株潭一體化發展，打破長株潭三地戶籍壁壘，促使人才無障礙流通。在人才保障方面，建立完善的人才保障體系，使湘潭與株洲符合條件的高層次人才也享有“長沙綠卡”的服務特權。在子女入學、配偶安置、醫療保障、稅收優惠、住房補貼等保障與福利方面，盡快出臺相應的統一措施，加快長株潭人才一體化進程，提高長株潭城市群對高層次人才的吸引力。在交通運輸方面，李東林認為，加快建設長株潭交通一體化有利于促進人才互相流動、交流學習，他建議將長株潭城際通行進行公交化，同時將株洲、湘潭納入長沙地鐵規劃范圍，由此既可打造城際出行“半小時公共交通圈”，加速長株潭融城步伐，又可彌補三四線城市的公共交通資源劣勢，為湖南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增添動力和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