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煉字”為指向的文本解讀

李鵬鵬

摘 要：辛詞以豪放著稱，意象多為豪壯之物，多寫豪壯之語。《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為辛棄疾經(jīng)典之作，全詞緊緊圍繞“壯”字來寫，前九句分別描寫軍營生活之“壯”、戰(zhàn)爭場面之“壯”、功成名就之“壯”。當情感到達最高潮時，結句突然語勢陡落，看似與“壯”字無關，實則有緊密聯(lián)系，使豪壯化為悲壯。

關鍵詞：辛詞;豪壯;悲壯

辛棄疾是南宋著名詞人，豪放派代表人物之一，詞的意象多選豪壯之物，其為詞境的開拓做出了重要貢獻。《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是其經(jīng)典代表作之一，對于《破陣子》這首經(jīng)典之詞，詞的題目中已出現(xiàn)“壯詞”兩字，詞的上闋與下闋之中雖未出現(xiàn)壯字，讀時卻字字鏗鏘有力，句句體現(xiàn)壯景豪情。全詞以“醉”“夢”兩字起勢，由“醉”入“夢”，緊緊圍繞“壯”字展開，描繪了一幅軍營豪邁壯闊之景，以“可憐白發(fā)生！”為結拍，流露出了詩人對現(xiàn)實不受重用的悲憤與無奈，也更能凸顯詞人保家衛(wèi)國之渴望，“了卻君王天下事”之急切。一片赤誠衛(wèi)國之心在詞中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一、軍營生活之“壯”

詞的上闋，前兩句以“醉”“夢”兩字為首。“挑燈”“看劍”兩個連續(xù)動作，可想到英雄拔劍瞬間之豪壯，殺敵之渴望。由“醉”入“夢”，詞人仿佛聽到“吹角連營”，想象眾多營壘響起號角聲之壯觀景象。

上闋中兩句對仗工整，意象選用獨特。“八百里”和“五十弦”都有渲染夸張之意。前者極寫邊塞廣闊，兵將眾多;后者極寫軍樂悲壯。 這兩句是詞人情感的表現(xiàn)。“八百里分麾下炙”一句，“八百里”現(xiàn)在一般理解為化用典故，指牛，這里泛指灑食。這一句描寫將軍分給士兵烤肉，能想象出篝火燃起，數(shù)萬將士們喝酒吃肉時粗獷、豪爽之壯景。緊接著“五十弦翻塞外聲”，軍營中彈奏著響徹云霄的軍歌，豪壯之景躍然紙上。

上闋之結句，“沙場秋點兵。”先看“秋”字，“秋”字點明了時間，把“秋”字放置五字之中，有強調(diào)“秋”字之意味。“秋”字給人秋卷黃沙之景、蕭瑟凄涼之感，可以想象軍營環(huán)境之惡劣，更襯托出將士們的堅毅品格，戰(zhàn)場殺敵之決心;由“秋”字還能聯(lián)想到“秋高馬壯”，兵強馬壯，將士們已準備好上場殺敵，也預示著這是一場必勝之戰(zhàn)。從整句來看，五個字栩栩如生地刻畫出雄壯威武的陣容，能想象出將軍立馬陣前，點兵授令的威武形象，上闋整幅畫面給人以豪壯之勢。

二、戰(zhàn)爭場面之“壯”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兩句連用比喻，戰(zhàn)馬像的盧一樣飛快沖向戰(zhàn)場，箭出弦上發(fā)出如霹靂之響聲。“詞人在‘馬和‘弓上做文章，依然從形聲兩方面入手，寫得更有動勢。‘馬顯示速度之快，‘弓突出威力之猛，‘的盧和‘霹靂的精確比喻，益生風采;‘快‘驚的詞語選用，倍為動人。” [1]兩個意象的選擇與兩個形容詞的選用，把將士們沖鋒陷陣、戰(zhàn)場廝殺之壯觀景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弓如霹靂弦驚”一句尤為出彩，“霹靂”和“驚”兩詞把將士們拉弓之景描寫得有聲有色，雖有夸張之意，但更能表現(xiàn)出將士們力量之壯，弓箭威力之猛，戰(zhàn)爭必將取得勝利的豪壯之感。下闋前兩句描寫出戰(zhàn)爭場面之壯觀。

三、功成名就之“壯”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替君王完成收復失地的大業(yè)，取得世代相傳的美名。由軍營生活之豪壯，到戰(zhàn)爭場面之壯烈，再到贏得載入青史之美名，感情層層遞進，以收復失地、青史留名為情感最高點，詩人最高理想仿佛得以實現(xiàn)，自然寫得大氣磅礴，此刻詞人心情之豪壯不言而喻。一個“贏”字可以體現(xiàn)出自己愿意沖鋒陷陣、收復失地，也表明一切靠自己努力所得，更能表現(xiàn)出征戰(zhàn)沙場之豪壯氣勢。

四、現(xiàn)實生活之“壯”

以“可憐白發(fā)生！”為結句，回到現(xiàn)實生活，卻看到自己兩鬢斑白！最后一句有“以一擋百”之氣勢，一句話足矣窺探詞人內(nèi)心世界。《南宋詞史》有這樣一段描寫：“結拍‘可憐白發(fā)生一句，將希望擊得粉碎，毀滅無遺。雄壯與悲婉并存，寓悲婉于雄豪，雄豪涵蓋悲婉，雄豪化為悲涼。”[2]前后隱含著強烈的對比，前九句幻想有多美好，此句表現(xiàn)就有多殘酷。前九句以“醉”“夢”起勢，時空發(fā)生轉換，感情層層遞進，以“贏得生前身后名”為情感最高峰，在那一刻詞人的人生價值仿佛得以實現(xiàn)。但一句“可憐白發(fā)生”，把詞人打回原形，劍依舊在手，卻沒了吹角之聲，也沒有了金戈鐵馬，能想象出此刻詞人的心情跌落谷底。結合寫作背景可知，辛棄疾一直渴望北上抗金，收復失地，怎奈受小人排擠，被貶謫上饒，一直未受重用。最后一句是說自己真的老了嗎？六十六歲的詞人寫出詞句“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表明自己老當益壯，報國之心仍在。四十九歲的詞人怎能服老？

由此看出，前九句是詞人壯志滿存，愿意沖鋒陷陣，報效國家的政治理想。而最后一句則流露出詞人對不被統(tǒng)治者所重用的無奈與悲憤之情。最后一句“以一抵九”，一切豪壯之幻想化為虛無，此詞更是悲壯。

參考文獻：

[1]吳功正.辛棄疾的《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1978.

[2]劉敬圻，陶爾夫.南宋詞史[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