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建農
在全黨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 ,是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提出的重大戰略任務 。這里結合民主革命時期的黨史,談一點關于“初心”與“使命”的學習體會。
一、與生俱來的初心與使命
170多年前,馬克思和恩格斯在科學社會主義的奠基之作《共產黨宣言》中就明確地指出:“共產黨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論概括為一句話:消滅私有制”。也就是說,消滅一切剝削和壓迫的根源——生產資料私有制,實現共產主義,就是全世界共產黨人(馬克思主義者)的“初心”與“使命”。
作為按照馬克思列寧主義建黨原則建立的中國無產階級的先鋒隊組織,中國共產黨在宣告成立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的第一個黨綱,就自然地把“推翻資本家階級的政權”“消滅資本家私有制”[1]確定為自己的奮斗目標。這與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為武裝的特點和中國無產階級先鋒隊組織的性質是完全一致的。
建黨初期,由舊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性質決定,當時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是中華民族與帝國主義侵略的矛盾,是人民大眾與封建專制主義統治之間的矛盾;中國人民和中國革命的主要任務,誠如毛澤東當年所指出:“就是對外推翻帝國主義壓迫的民族革命和對內推翻封建地主壓迫的民主革命,而最主要的任務是推翻帝國主義的民族革命。”[2]因此,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時期,中國革命的主要任務是反帝反封建,中國的資產階級雖然具有搖擺動搖的一面,但仍然是民主革命的參加者,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同盟軍。中共一大黨綱的規定,只有黨的最終目標,沒有與黨在當時階段的現實任務相聯系,與中國革命當時所處的歷史階段和歷史任務,不盡一致。
習近平總書記一貫倡導的是聯系的發展的“大歷史觀”,他在談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來之不易時強調:“它是在改革開放三十多年的偉大實踐中走出來的,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六十多年的持續探索中走出來的,是在對近代以來一百七十多年中華民族發展歷程的深刻總結中走出來的,是在對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悠久文明的傳承中走出來的,具有深厚的歷史淵源和廣泛的現實基礎。”[3]他反對孤立地片面地看待歷史現象和歷史問題,而是要用聯系的發展的眼光看待歷史,不是只看片段,而是從完整的歷史過程看問題。特別是他主張把中共的由來放在近代中國180年來的歷史中去考察。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舊式的農民戰爭走到盡頭,不觸動封建根基的自強運動和改良主義屢屢碰壁,資產階級革命派領導的革命和西方資本主義的其他種種方案紛紛破產的情況下,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為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給苦苦探尋救亡圖存出路的中國人民指明了前進方向、提供了全新選擇。”[4]
創建之初只有58名黨員的中國共產黨,在中國當時林立的一百多個各式各樣的政黨中,其力量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由于它是與先進的生產方式相聯系的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由于它是以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理論為武裝,所以,它能夠在成立的第二年就透過層層疊疊的紗窗曉霧,在共產國際的幫助下,正確地分析了中國社會的性質、社會的主要矛盾和主要任務,以及相應的階級關系,將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的現實任務與漸次達到共產主義社會的最終目標結合起來,破天荒地提出了最低綱領和最高綱領,為中華民族的復興開辟了正確的航向和現實的道路。
由此我們不難得出結論: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和中國共產黨人“初心”與“使命”的確定,不僅是出于中國工人階級的階級使命和馬克思主義指明的前進方向,更是由中國近代歷史的發展所決定的。
習近平總書記在今年2月20日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的講話中所指出:“從登上中國政治舞臺的那一刻起,我們黨就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始終不渝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這就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與“使命”。
二、實現“初心”與“使命”的第一步
中國共產黨在民主革命時期踐行其“初心”與“使命”的主要目標,就是“爭取民族獨立和實現人民解放”。
毛澤東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中曾比喻中共的成長歷程“像一個人一樣,有他的幼年、青年、壯年和老年”。在中共的幼年時期,特別是在其誕生之初,也確實存在著黨員人數少、理論準備不足和實際斗爭經驗缺乏等缺憾,后來又出現過陳獨秀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和三次“左”傾教條主義的嚴重錯誤,使黨的自身建設和黨領導的人民解放事業遭受了極大的損失與挫折。
究其原因,當時的中國是小資產階級汪洋大海的國度,小資產階級(農民階級也屬于小資產階級)出身者成為中共黨員的多數。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歷史條件下,小資產階級的階級地位很不穩定,失業破產和生活水平的普遍下降,是這個階級絕大多數人的生存現狀,其階級地位不穩定,具有搖擺性。由此決定其思想方法,基本上表現為觀察問題時的主觀性和片面性。正如中共六屆七中全會通過的《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所指出:“他們容易發生關門主義和冒險主義的情緒和行動。”[5]在上述因素的影響和國民黨反動派瘋狂屠殺政策的刺激下,右傾的失望、消極和動搖,與左傾的盲動、冒險和激進,因中國革命形勢的變化而交替出現。
與此相關,中共一大就規定“黨中央委員會應每月向第三國際報告工作”[6]。從中共二大起,中共正式成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形成組織隸屬關系。蘇聯革命成功的經驗和共產國際、聯共(布)運用馬列主義一般原理對中國革命的指導,在很多方面給予幼年時期的中國共產黨以許多教益。但是這畢竟是來自異國他方的指導,并且經常是以蘇聯經驗和蘇聯立場為出發點的。因此,一直程度不同地存在著脫離中國革命實際的情況。這主要表現在中共黨內把蘇聯經驗和共產國際指示神圣化、教條化的問題盛行一時。這是幼年時期的中共頻繁出現“左”傾和右傾錯誤的社會歷史根源。
但是這些問題與現象,并不是幼年時期中共歷史的主流,更不代表其全部。另一方面,自接受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起,無論是主觀自覺,還是客觀無意識,中國共產黨人已經開始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早在1930年5月,毛澤東在《反對本本主義》中就明確地提出“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正如他在《改造我們的學習》所指出:“中國共產黨的二十年,就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日益結合的二十年。”中國共產黨自從產生以來,就以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與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為自己一切工作的指針,正是在把馬克思主義與中國的實際相結合并不斷克服教條主義、經驗主義的過程中,成長壯大的。
事實上,幼年時期的中國共產黨已經顯示出其根本不同于其他一切政黨的先進性。中共誕生伊始,經過發動領導第一次工人運動高潮,中共進一步密切了與中國工人階級的血肉聯系,鞏固了自己的階級基礎,凸顯了作為工人階級先鋒隊的作用;中共二大初步闡明中國社會和中國革命的性質,以及革命的對象、動力、策略、任務與目標,確定黨的最高綱領和最低綱領,指明了中國革命的前途;在經歷了以京漢鐵路工人大罷工慘遭鎮壓為標志工人運動再度陷入低潮的教訓,中國共產黨人更加明確地認識到,要推翻帝國主義和中國封建軍閥的反動統治,僅僅依靠中國工人階級的力量是不夠的;中共三大決定共產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的方式實現國共合作,明確了黨在現階段“應該以國民革命運動為中心工作”,并于1924年1月召開的國民黨一大正式達成第一次國共合作;中共四大明確:民主革命“必須最革命的無產階級有力的參加,并且取得領導的地位,才能夠得到勝利”,農民“天然是工人階級之同盟者”,中國革命需要“工人農民城市中小資產階級普遍的參加”;大革命高潮到來的標志是中共領導的五卅反帝愛國運動,這場席卷全國的運動廣泛地促進了全國民眾的覺醒,顯示了各革命階級和各界群眾在中共領導下聯合斗爭的巨大威力,同時使中共加深了中國社會各階級在中國革命中地位與作用的認識;國共合作和革命聯合戰線的壯大,推動這大革命繼續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在國民革命的旗幟下,經過共產黨人的艱辛努力,以工農為主體的各界民眾空前地團結起來成為國民革命的堅強后盾,全中國有280萬工人加入了工會,有970萬農民成為農民協會的會員(大大超過中國歷史上任何一次農民起義的規模),學習蘇俄紅軍普遍建立政治工作制度的國民革命軍擴展為7個軍,繼統一廣東、廣西建立起比較穩固的革命根據地之后,北伐戰爭的勝利進軍的號角響徹珠江流域、長江流域和黃河流域,80多年來帝國主義列強在華的統治基礎第一次被動搖,繼承袁世凱衣缽的北洋軍閥的封建專制統治從此土崩瓦解,孫中山先生致力國民革命凡40年未曾成就的偉業,在他逝世的第二年終于勝利在望。
在經歷大革命失敗的生死考驗后,中國共產黨人沒有被白色恐怖所嚇倒,八七會議確立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總方針,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第一槍。隨后,黨又領導了包括湘贛邊界秋收起義、黃麻起義、清澗起義和廣州起義在內的數百次武裝起義。血與火的抗爭,宣示了中國共產黨人不畏強暴、堅持革命的堅強決心,開始了中共創建和領導人民軍隊通過武裝斗爭、土地革命奪取全國政權的艱難征程。
秋收起義失敗后,毛澤東進軍井岡山。在深入農村調查和全面分析把握中國國情的基礎上,他提出“土地革命、武裝斗爭和根據地建設”三位一體的紅色政權理論,摸索制定并系統實施了具體的土地革命路線、游擊戰和反“圍剿”的戰略戰術、工農民主政權建設等方面的政策措施,以及在農村環境和以農民為主要成員的情況下,如何建設馬克思主義政黨和無產階級領導的新型人民軍隊的理論。經過長期艱苦卓絕并富于創造性的努力,終于在國民黨反動統治的間隙和薄弱地區,創建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和中央革命根據地,獨立自主地開辟了根本區別于“城市中心論”的,即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全國政權的中國式革命道路。
與毛澤東在井岡山的斗爭同步或相似,全國各地經歷了大革命失敗腥風血雨洗禮的共產黨人,在八七會議總方針的指引下,10年間先后建立了中央革命根據地和湘鄂西、海陸豐、鄂豫皖、瓊崖、閩浙贛、湘鄂贛、湘贛、左右江、川陜、陜甘、湘鄂川黔等十幾塊各具特色的紅色根據地[7],重新點燃了中國革命的火炬,發展了30萬的紅軍,粉碎了國民黨軍大大小小無以計數的軍事“圍剿”和嚴密的經濟封鎖,以及文化“圍剿”,發展了蘇區的新民主主義經濟和社會文化建設事業,改善了那里的民生,成立了各級的工農民主政府和與南京國民黨政權對峙的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給廣大工農群眾和全國人民帶來了希望和光明,推動了中國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在十年土地革命斗爭中,中國共產黨人是不屈不撓勇于奮斗的,他們是堅持反帝反封建的,是堅持推進土地革命和開展武裝斗爭的,其基本的路線方針政策是符合中國社會和中國革命發展規律的,是代表了最廣大工農群眾的利益和愿望的。他們是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先鋒,是站在歷史潮頭引領中國社會發展方向的時代弄潮兒。他們所開辟的“蘇區新天地”是新民主主義中國的雛形。
雖然在土地革命后期的第五次反“圍剿”中,中共和中國革命再次遭受空前嚴重的挫折。但是,和歷史上其他階級、政黨、政治軍事力量,在遭遇大潰敗時往往出現“鳥獸散”的狀況根本相反,中共及其領導的工農紅軍再次經受住嚴峻的考驗,經過遵義會議之后,浴火重生,并最終取得長征的偉大勝利。
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絕地重生,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其始終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的初心與宗旨,在于其始終堅持以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為使命。毛澤東曾談到他在興國調查中得知“地主人口只不過百分之一,富農人口不過百分之五,而貧農、中農人口則占百分之八十。一方面以百分之六的人口占有土地百分之八十,另方面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則僅占有土地百分之二十。因此得出結論,只有兩個字:革命。因而也益增革命的信心,相信這個革命是能獲得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民的擁護和贊助的”[8]。具體來說:
第一,黨的領導還在,黨中央的權威依然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雖然王明教條主義路線執行者的錯誤指揮,特別是“三人團”的專斷,嚴重損害了黨中央的威信和正確領導,造成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和長征初期的重重困難。但這只是那段歷史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中共中央的領導依然存在,中革軍委的號令仍然得到不折不扣地執行,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正如1944年4月12日毛澤東在《學習與時局》中所指出:“對于四中全會至遵義會議時期中央的領導路線問題,應作兩方面的分析:一方面,應指出那個時期中央領導機關所采取的政治策略、軍事策略和干部政策在其主要方面都是錯誤的;另一方面應指出當時犯錯誤的同志在反對蔣介石、主張土地革命和紅軍斗爭這些基本問題上面,和我們之間是沒有爭論的。”
第二,必須正視中央紅軍的長征是有組織有計劃有準備地戰略轉移。以往學術界對“三人團”在倉促踏上長征路和出發前的神秘主義以及對長征去向的諱莫如深等問題,多有指責。客觀地回顧當年的歷史,雖然是迫于無奈,但自1934年5月廣昌失守,中央蘇區北大門洞開,中共中央就開始籌備戰略轉移。7月,尋淮洲、樂少華、粟裕率紅七軍團奉命由瑞金出發,與在閩浙贛地區開展斗爭的方志敏部會合,以抗日先遣隊的名義先行遠征,其直接目的就是為了牽制和調動在中央蘇區東部的國民黨“圍剿”部隊,為此,他們艱苦轉戰5個月,一萬多人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8月,任弼時、蕭克、王震率紅六軍團由湘贛根據地的遂川出發西征,既是為調動在西面“圍剿”中央蘇區的敵軍,也是為中央紅軍戰略轉移先行探路,他們轉戰5000里后,和賀龍領導的紅三軍(原來的紅二軍團)在貴州印江的木黃會師時,9700人的隊伍只剩下3000多人;11月,徐寶珊、程子華、吳煥先、徐海東率領紅二十五軍作為第二抗日先遣隊,奉中革軍委副主席周恩來的命令,離開鄂豫皖根據地的羅山縣向西北轉戰。與此同時,中央蘇區的擴紅、籌糧、整編整裝和部署留守部隊接替主力紅軍防務、安置傷病員、思想動員,以及與粵軍陳濟棠部談判借路等事宜,緊鑼密鼓地加緊進行。項英、陳毅等率領16000多地方武裝和傷病員,以1萬多人的代價(1935年2月他們開始分散打游擊時,已不足4000人)堅守中央蘇區核心地區近一個月。作為這段歷史的重要參與者之一,陳云當年就在《隨軍西行見聞錄》中明確地寫道:長征是有準備的。從上述史實看,中央紅軍的長征雖然倉促,但是有準備的,甚至可以說是經過精心準備的。這是主力紅軍能夠相對從容地連續沖破國民黨大軍的第一、第二、第三道封鎖線的原因之所在。而黨中央、中革軍委和主力紅軍的安全存在,是后來中共能夠實現遵義會議的轉折的基本前提。
第三,全黨上下高度的大局意識和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心。盡管對“左”傾教條主義的路線,特別是其錯誤的軍事路線和瞎指揮極其憤慨;盡管有許多人因抵制他們的瞎指揮蒙受冤屈和打擊;盡管在國民黨軍的瘋狂進攻和血腥屠殺下,數十萬紅軍將士和革命群眾或是英勇犧牲,或是別妻離子、家破人亡,被迫踏上風雨飄搖的長征路;但無論是黨的高級干部,還是一般的紅軍指戰員,無不從堅定的黨性原則出發,堅決執行黨中央和上級的指令。例如毛澤東,雖然他就如何打破敵人“圍剿”的建議被一再駁回,但仍在為紅軍的轉危為安而苦心竭慮;再如彭德懷,雖然痛心疾首地當面斥責李德等“崽賣爺田心不疼”,但在執行中共中央統一的戰略任務時從未有過絲毫的懈怠。
和過去各路紅軍在各自的根據地孤軍奮戰不同,長征不僅是中國南方各路紅軍的共同行動,而且得到了堅持在南方十多個省進行游擊戰爭的留守紅軍和陜甘革命根據地紅軍的大力配合,自始至終都是在黨中央的領導下的一次相互配合的戰略行動。他們寧愿自己承擔犧牲風險也堅決執行黨中央關于佯攻、策應、牽制等戰略配合任務,以自己巨大的犧牲減輕了主力紅軍反“圍剿”的壓力,為中央紅軍長征贏得了時間,創造了條件,掩護中央紅軍擺脫國民黨大軍的“圍剿”,得以相對從容地突圍投入長征。
即使是被我們黨史學界反復詬病的長征之初抬著壇壇罐罐大搬家,換個角度看,恰好從反面說明,全黨上下革命必勝的信念沒有喪失,這些印刷機、X光機等在未來的革命征途中還要用。這不是一支各自奔命的隊伍,而是一支準備要投入新的戰斗的隊伍。用革命理想凝聚起來的中國共產黨人和工農紅軍將士,不僅沒有在危急關頭如其他軍隊那樣“大難臨頭各自飛”,而是表現出強烈的政治意識、大局意識、核心意識、看齊意識。
血脈相連的階級基礎,共同的革命理想和奮斗目標,普遍具有的馬克思主義思想覺悟和中國共產黨人的組織原則,使全軍上下普遍認識到維護黨中央權威的重要性。廣大紅軍將士和革命群眾對中國共產黨的忠貞信仰沒有變,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念沒有動搖。他們的忘我犧牲精神和勇往直前的斗志,以及堅忍不拔的黨性和氣壯山河的英雄主義風骨,是中國共產黨在最危難時刻依然能夠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和強大的凝聚力之根基所在。
遵義會議的偉大轉折是黨的自我救贖。領導紅軍長征勝利的統帥毛澤東當年就明確指出:“誰使長征勝利的呢?是共產黨。沒有共產黨,這樣的長征是不可能設想的。”的確,中國共產黨人克服“左”傾教條主義和長征以來嚴重危機,并不是依靠外力或采取什么非常規的手段,而主要是依據了三條重要思想原則:
一是獨立自主。“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這是毛澤東等早已具備的覺悟。而中央紅軍長征出發前夕,中共上海中央局被國民黨當局破壞,中共中央與共產國際之間的電訊聯系中斷,這一偶然情況客觀上卻為中共在長征途中獨立自主地決定自己的事務提供了便利條件。
二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再是奉旨行事或機械地照章辦事按圖索驥,而是依據實際情況決定自己的行止,也就是堅持實事求是。
三是堅持民主集中制。長征途中關鍵時刻決定轉兵貴州,是通過中革軍委和中央負責人聯系會議——通道會議決定的;黎平會議和猴場會議則分別以政治局決議的形式做出;放棄去湘西和重大軍事行動必須由中央政治局決策;遵義會議也同樣是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法解決黨內嚴重爭端的;在“三人團”的成員中,不僅是周恩來首先站出來支持毛澤東等的正確意見,并帶頭在遵義會議上做自我批評,即使是一直堅持己見的博古,也能夠尊重民主集中制的原則,服從中央政治局多數同志的意見,并在與張聞天交接中央領導權時,表現出高度的黨性觀念。可見,中共之所以能夠在長征路上的最危難時刻糾正把持中央領導權達四年之久的王明左傾教條主義,主要是依靠中央集體的力量。
遵義會議完成了黨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實現了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的質的飛躍,成為中國共產黨由幼年走向成熟的標志。遵義會議之后的中國共產黨,雖然仍面臨著千難萬苦,但畢竟堅冰已經打破,航向已經開辟,從此開始不斷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的光輝歷程。
三、關于“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解讀
1949年9月21日,毛澤東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致開幕詞時莊嚴宣告:“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它將表明:占人類總數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這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
人們通常以“新中國”,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簡稱。這絕不只是因為在中華民族五千年文明的歷史延續關系上,它是剛剛誕生的。它的“新”,首先表現在它是徹底擺脫資本—帝國主義列強一個世紀來對中華民族侵略、壓榨而崛起的新國家。在舊中國,政權更迭很多。但每逢新貴當政,無一例外地總是宣布要“外崇國信”,即承認和繼承過去的不平等條約和列強侵華權益,以換得列強對其政權的承認。因此,雖然政權更迭不斷,但民族獨立一直是空幻。與此截然相反,中國共產黨人在籌建新中國的時刻,不僅橫掃帝國主義及其代理人國民黨反動派的武裝和上層建筑,而且在開國前夕就確定了“另起爐灶”和“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等獨立自主的外交方針,拒絕承認所有的不平等條約和一切舊的外交關系(包括社會主義國家蘇聯),并且明確:必須重新談判重新建交。這才終于一洗百年恥辱,中國人民第一次真正贏得了國家領土的完整和主權的獨立,中華民族才得以以威武不屈的巍然形象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新中國的“新”還表現在它是徹底推翻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的反動統治之后建立的,是中國進入階級社會以來第一個真正由人民大眾當家作主人的全國性政權。新中國成立前夕,中共一方面通過土地革命使億萬農民翻身成為自己土地的主人,通過沒收帝國主義在華資產和官僚資本主義企業為國營企業使廣大工人群眾成為生產資料的主人;另一方面,不僅和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君主制根本相反,而且和各資產階級政權口頭標榜的所謂“主權在民”大相徑庭,中共確定新中國實行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為國體,并采取完全有別于資產階級國家的那種三權分立,而是實行議行合一的以民主集中制為靈魂的人民代表大會制為政體。這一國體和政體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基本政治制度被寫入了1949年9月21日由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通過的《共同綱領》。同時,還決定在少數民族比較集中的地區實行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全國各界群眾通過民主協商召開各地各界人民代表會議,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和各級地方人民政府,真正由人民行使管理國家權力。全國人民,特別是占全國人口90%以上的工農大眾和城市小資產階級,第一次由帝國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和封建主義的統治下獲得經濟上的解放和政治上的翻身,真正成為國家的主人。
新中國的“新”,還表現在它開辟了通向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新中國選擇社會主義道路是近代中國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領導中國人民經過長期的流血犧牲和艱苦奮斗最終贏得民族的獨立與解放,根本就在于沿著十月革命昭示的方向——社會主義方向,以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的理論成果毛澤東思想為指導,順應了中國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
對于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勝利后,中國向哪里去?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很早就認識到:由共產黨領導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性質所決定,奪取全國政權后所確立的新民主主義社會是必然要向社會主義社會過渡的。事實上,在創建新民主主義社會的過程中,就已經為社會主義社會的誕生做了政權建設、經濟建設、制度建設和輿論宣傳等方面的準備,積累了豐富的經驗與訓練有素的干部隊伍,并奠定了相當的物質經濟條件。更重要的是隨著人民解放軍向全國的勝利進軍,嚴重阻礙社會生產力發展和欺壓人民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土崩瓦解,愚昧沒落腐朽的意識形態的影響也日益萎縮,有礙于社會文明進步的舊觀念、舊風俗逐漸被打碎和清除,特別是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各級人民政權在全國的逐步建立。這一切都為新中國必然走向更加光明的社會主義開辟了道路、創造了條件。
總之,徹底推翻帝國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和封建主義三座大山的壓迫,建立嶄新的人民共和國,是中國歷史上深度和廣度規模空前的一場人民大革命,即毛澤東所指出的“使中華民族來一個大翻身,由半殖民地變為真正的獨立國,使中國人民來一個大解放,將自己頭上的封建的壓迫和官僚資本(即中國的壟斷資本)的壓迫一起掀掉,并由此造成統一的民主的和平局面,造成由農業國變為工業國的先決條件,造成由人剝削人的社會向著社會主義社會發展的可能性”[9]。1949年9月21日,毛澤東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開幕詞中莊嚴地宣告:“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它將表明:占人類總數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10] 中國共產黨領導全國各族人民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創建了新中國,確立了新民主主義社會制度,為當代中國的一切發展進步提供了根本的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為最終實現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與使命,即“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筑起一座震古爍今的豐碑。
【注釋】
[1]《中國共產黨第一個綱領》(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檔案文獻選編》,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5年,第3頁。
[2]毛澤東:《中國革命與中國共產黨》,《毛澤東選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37頁。
[3]《學習黨史、國史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必修課》(2013年6月25日),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年,第22頁。
[4]《在紀念馬克思誕辰2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2018年5月4日),習近平:《論中國共產黨歷史》,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年,第201頁。
[5]《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1945年4月20日),《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二十二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07—108頁。
[6]《中國共產黨第一個決議》(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檔案文獻選編》,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5年,第8頁。
[7]《建國以來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下冊),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第125頁。
[8]毛澤東:《關于農村調查》,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83頁。
[9]《毛澤東選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375頁。
[10]習近平:《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http://cpc.people.com.cn/n/2013/1227/c64094-2395416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