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惠冬,楊維光,陳文捷
(廣西大學商學院,廣西南寧 530004)
創新是區域可持續發展的源泉,在“一帶一路”倡議推進實施和區域集團化深入發展的背景下,各國更加重視依靠科技創新合作進而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歷史性機遇,區域創新合作不斷向跨境縱深發展,跨境區域創新系統已成為國家間區域性集團提高全球經濟與科技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同區域間創新資源稟賦和創新發展存在差異性,且隨著創新研究的愈加復雜化和分工專業化,實現差異性和創新優勢互補以及創新要素共享的跨境區域創新合作,成為有著空間鄰近性良好區位優勢和創新合作基礎的中國-東盟跨境區域發展的必然趨勢。東亞、東南亞等區域新興科技創新力量的崛起,加速了國際創新網絡格局的重構進程,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國家間的交互創新協同行為逐漸擴散形成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因此,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演化特征及影響機制的研究是跨境區域創新系統和創新體系構建的關鍵。
目前涉及跨境和跨行政區域協同創新系統的研究多為歐洲發達國家和地區以及中國國內粵港澳等發達地區的經驗,針對發展中國家或欠發達地區的相關研究較為薄弱。歐盟自1984 年以來實施了8個研發框架計劃,并在2018 年又提出了預算高達976 億歐元的第九期研發框架計劃——“地平線歐洲”計劃(2021—2027 年),通過資源、管理體制不斷整合和改革,實現研發創新資源的合理充分利用,科技創新能力獲得提升,增強了歐盟的全球科技創新競爭力,推動歐盟真正進入創新驅動發展的軌道[1]。歐盟框架計劃是推動歐盟科技創新合作的主要方式[2]。除此之外,歐洲還有諸多以地域近鄰國家和地區參與的跨境區域創新系統研究項目,如北歐環波羅的海地區創新系統,德國亞琛市、荷蘭林堡省(Limburg Province)及比利時列日省(Liège Province)之間的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建設等[3]。歐盟的科技創新合作避免了各國的重復研究,產生的集合效應有利于實現利益共贏。Leclerc 等[4]指出,全球化發展改變了國際科技創新合作的機制,必須以大陸或次大陸的國家組成的跨國合作網絡展開科技創新活動。國內的南方等[5]、魏守華等[6]和孫元花[7]在總結歐盟科技合作經驗的基礎上,分析跨行政區科技合作模式,并提出相應政策建議;王鵬[8]分析了粵港澳跨行政區域創新系統的創新模式,并且提出以跨行政區政府為主導、企業為核心的多層次構建策略;謝寶劍等[9]認為,粵港兩個創新系統間已形成良好的互動但仍有很大的改良空間,并從制度協同、服務協同、平臺協同、項目協同和要素協同等5 個方面提出了對策建議。
創新網絡是知識溢出的重要機制。在Castells[10]為創新網絡研究提出基于動態關聯的流空間(space of flow)理論基礎后,區域性或全球性科技創新合作網絡成為創新網絡研究的一個核心議題,國內外學者利用可視化社會網絡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SNA)等方法,針對論文、專利等不同研究對象的合作創新網絡特征以及創新網絡的演化過程展開廣泛研究。Ganzi[11]利用 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中部分數據對全球科研創新合作狀況進行分析后發現研究團隊更加多樣化并偏好國際合作。許鑫等[12]以代表性學科物理的SCI 數據為基礎探究國際創新合作網絡,發現物理領域國家和地區間的合作程度不斷加強,美國處于合作網絡的中心,中國在合作網絡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Gui 等[13]基于數據庫中部分數據,通過度中心性、結構洞等綜合指標和負二項模型,對國際創新網絡屬性和影響因素進行了實證評估,指出在創新網絡中占據中心或優勢網絡位置的行動者更容易獲得無形的外部資源。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王友發等[14]、張明倩等[15]、陽昕等[16]以國際合著論文和合作專利等為對象的創新網絡,分析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科技創新合作態勢的演變。
從已有的研究來看,國內外眾多學者對跨境區域創新系統以及區域創新網絡進行了多層次研究,但從網絡視角分析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系統的研究較少,且對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格局演化及影響機制分析有待深入。以發展中國家為主的中國-東盟國家之間多種靈活形式的技術創新合作,可以避免對發達國家的技術過度依賴和自身技術能力空心化,最終可實現跨境區域創新水平的整體提升[17]。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合作,不僅是促進中國-東盟經貿合作的“催化劑”,更是推動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產業結構調整和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加速器”[18]。因此,本研究以2000—2019 年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數據庫收錄的中國-東盟國家合著論文數據為基礎,采用社會網絡分析等方法,探究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格局演化;并使用2000—2019 年中國和東盟國家相關經濟地理數據,采用負二項回歸模型方法,分析揭示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的影響機制。
通過社會網絡分析法可以對區域聯系進行量化,從而揭示區域間聯系網絡的特征。本研究基于社會網絡分析,借助UCINET 軟件,通過點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和中間中心性進行定量研究,并用Gephi軟件進一步可視化分析,探究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各節點國家的網絡位置或地位。其中,被解釋變量是國家間合著論文數據,一般采用泊松分布擬合這種計數模型,但是當前數據難以滿足泊松分布條件期望等于條件方差的要求,被解釋變量的方差與期望值差距較大,過度分散問題明顯,因此,借鑒顧偉男等[19]的做法,選擇負二項回歸模型擬合該離散計數模型:

式(1)中:Paperijt為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i和節點國家j在第t年的合著論文數;α為常數項;Ecoijt為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i和節點國家j在第t年的經濟發展水平差異,以兩國當年人均地區生產總值(GDP)之差測度;Openijt為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i和節點國家j的對外開放水平差異,以兩國當年進出口總額之差測度;Techijt為技術水平差異,相似的技術水平和技術規范有利于知識的外溢與吸收,本研究以合著論文探討創新合作,因此選擇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i和節點國家j的在第t年論文發表量之差表征技術水平差異;Distij為地理差異性,即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i和節點國家j的球面距離,距離越近則地理差異性越低;Langij為語言差異性,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i和節點國家j如果有至少一種相同的官方語言則賦值為1,否則為0;dij為隨機誤差項。
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合作產出的最直接表現形式是合著論文和合作專利,合著論文的數據較之于合作專利數據更易獲取,且由于不同國家間專利機制的差異性,可作為研究對象的合作專利數據較少,因此選擇中國-東盟跨境區域間合著論文數據作為創新產出,可以相對全面地研究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格局特征和影響機制。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是獲取全球學術信息的重要數據庫,具有較高的權威和影響力,數據庫檢索時間跨度設置為2000—2019 年,檢索得到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兩兩國家間合著論文數據共234 253 篇(以下簡稱“樣本”),進而構建中國-東盟國家間合著論文矩陣,以此表征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2000—2019 年中國-東盟各國人均GDP 及進出口總額數據來源于中國香港環亞經濟數據有限公司(CEIC)的全球宏觀和行業數據庫,中國-東盟各國地理距離和官方語言數據來源于法國前景研究與國際中心(CEPII)的GeoDist 數據庫。
跨境區域國家間的交互創新協同行為路徑形成了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通過網絡中各節點國家與其他節點國家合著論文的產出情況,可以考量跨境區域創新協同成果的總體規模態勢,為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的分析提供背景數據。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節點國家間合著論文的數量直觀呈現出國家間創新協同規模;合著論文中高被引論文數量和被引頻次則能反映其學術影響力,從而揭示國家間創新協同質量。
3.1.1 創新協同規模
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各節點國家與其他節點國家的合著論文數量及趨勢(見圖1),可以反映各國在該網絡范圍的創新協同規模發展情況。研究期內,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因各國創新稟賦基礎水平差異以及協同傾向等原因導致創新協同規模發展不平衡,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5 個東盟創始成員國和中國是主要的創新協同成果產出國家,在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占有主導地位。其中,中國與其他10 國合著論文數量始終最多;老撾、越南、柬埔寨和緬甸新東盟四國的創新協同成果產出較少。

圖1 樣本中國-東盟合著論文數量年度趨勢
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的創新協同規模發展趨勢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2000—2010年各國創新基礎較為薄弱,且創新協同機制尚不完善,合著論文數量增長較為緩慢。在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框架下,經過多年合作的不斷深化,中國與東盟建立起了泛北部灣經濟區合作、瀾滄江-湄公河次區域經濟合作等多個合作機制,以及南亞東南亞農業科技創新聯盟等,尤其是2012 年,中國科技部和東盟10 國科技部共同啟動了“中國-東盟科技伙伴計劃”,帶動各國自身創新能力提高的同時,也為各國承擔更多更高層次的對外創新合作奠定了堅實基礎。隨著“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及中國-東盟各國創新水平的提高,中國-東盟國家間創新的多邊合作機制的完善與制度性合作平臺的建設,有力地推動各國間產學研合作交流的深入。第二階段,2011—2019 年,各國合著論文數量快速增長,創新協同規模持續擴張。
3.1.2 創新協同質量
樣本中,高被引論文數量和總被引頻次可以反映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各國合著論文的高質量成果和論文發表后的學術影響力。通過表1數據對比可以發現,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各國合著論文總量、高被引論文數和總被引頻次分布狀況大體一致,中國和新加坡位居前列、擁有絕對優勢,且各國之間創新協同質量具有較大差距。

表1 樣本中國-東盟合著論文主要情況統計
為了分析中國-東盟各國高被引論文數量和總被引頻次與合著論文數量的關系,進行相關性分析,如表2 所示,各國合著論文總量與高被引論文數量的相關系數是0.989,與總被引頻次的相關系數高達0.993,且均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高被引論文數量、總被引頻次與合著論文總量存在顯著的強正相關關系,高被引論文數量和總被引頻次在很大程度上受創新協同規模即合著論文總量的影響,創新協同規模越高則論文的學術影響力越大。

表2 樣本中國-東盟合著論文主要指標相關性分析
選取2000、2005、2010 和2019 年4 個時間截面的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國家間合著論文數據建立多值數據矩陣,利用SNA 方法分析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格局演化特征。在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的進入或衰退會導致創新網絡格局的演化,可通過UCINET 軟件獲取點度中心度、接近中心度和中間中心度等網絡中心性進行分析,并利用Gephi 軟件對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在各時間截面不同節點國家的協同創新強度和網絡創新聯系強度作可視化研究。
3.2.1 網絡中心性
利用網絡中心性分析方法可以更好地分析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的重要性,說明節點國家對整體跨境創新網絡的影響,以節點國家的點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和中間中心性(見表3)來反映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對創新網絡的控制力。

表3 2000—2019 年樣本中國-東盟合著論文矩陣中心性演化
點度中心性是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分析中刻畫節點國家中心性的最直接度量指標,測量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與所有其他節點國家相聯系的程度,是節點重要性的量化,節點國家點度中心性越高,表明節點國家在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占有較中心的位置。2000 年,中國、馬來西亞、菲律賓和泰國的點度中心度高于8,處于網絡的關鍵位置,對外部創新知識和資源的獲取相對豐富,而老撾、緬甸和柬埔寨處于網絡邊緣位置,與其他節點國家直接創新聯系較少;2005 年,除文萊與網絡中其他節點國家的聯系有所衰退外,其他節點國家對網絡的控制力度均保持不變或有所上升;2010 年,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和越南已與網絡中其他節點國家全部實現直接創新聯系,網絡聯系愈發密切。隨時間演進,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各節點國家均呈現增加態勢,2019年各節點國家實現與其他節點國家的直接創新聯系,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基本完善。
接近中心性反映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對其他節點國家的創新依賴程度,從而度量節點國家創新能力的自主性。2000 年,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大多數節點國家創新聯系的自主性處于一般水平,菲律賓和泰國的接近中心性遠高于其他節點國家,表明菲律賓和泰國的對外創新合作較為均衡,網絡中其他節點國家的合作變動所產生影響較小,而接近中心性較低的老撾、緬甸和柬埔寨的創新自主性較弱,易受創新網絡中其他節點國家的影響;2005—2019 年,節點國家的創新能力自主性逐漸增強,直至各國均實現能夠自主創新且相互交流更加順暢,不受制于創新網絡中其他節點國家進行創新。
中間中心性反映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節點國家對其他節點國家創新資源流動的橋梁作用的中介能力。2000 年,中國、馬來西亞、菲律賓和泰國等節點國家是創新網絡中重要的中介,與其他節點國家有著創新合作關系并輻射創新信息與資源,促進與創新網絡邊緣節點國家的創新合作;隨后到2019 年,各節點國家的中間中心性均為0,表明跨境創新網絡趨于成熟,各節點國家間均有直接創新合作,不再需要節點國家作為“橋梁”便可直接進行自由創新合作。
3.2.2 創新網絡格局演化
為更好識別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格局演化特征,使用Gephi 軟件進行可視化研究。如圖2所示,節點大小和國家間連線粗細分別表征節點國家合著論文總量和連線國家合著論文數量。整體來看,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隨時間發展愈加復雜并趨于完善,節點強度不斷增強,但創新聯系強度極不平衡:期初,中國和新加坡是創新網絡的核心節點,中國-新加坡是創新網絡中聯系強度最高的組合,呈現“雙核心”向邊緣節點國家輻射的“雙核+多節點”格局,表明中國、新加坡在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的絕對支配地位;隨著時間推移,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逐漸向成熟演進,各國節點強度和節點間創新聯系不斷增強,次核心節點國家逐漸增多、聯系線更加密切,邊緣節點國家在創新網絡中的地位也不斷提高,逐漸形成復雜化的中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等多核格局。

圖2 基于樣本合著論文的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格局演化
采用負二項回歸模型,研究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不同國家間經濟水平差異、開放水平差異、技術水平臨近、地理差異和語言差異等國家主體屬性的多維差異性對創新網絡聯系產生的影響機制(見圖3)。

圖3 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影響機制
從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4)可見,被解釋變量合著論文數的方差遠大于均值,過度分散問題明顯,說明負二項回歸模型適合該離散計數模型;模型方差膨脹因子小于5,通過變量多重共線性檢驗,因此回歸結果相對可靠。

表4 變量描述性統計
負二項回歸結果表明(見表5),除地理差異性對創新合作產出的影響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外,其他解釋變量皆通過1%顯著性檢驗,且模型擬合度較高,對創新網絡的影響具有較好的解釋力。其中,節點國家間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與創新合作產出成反比,且具有較高的顯著性,表明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越大的國家間創新合作的幾率越小,經濟發展水平相似度越高則創新合作的可能性和規模也就越大,反映出國家經濟發展水平是進行創新研發和創新合作的基礎;節點國家的對外開放水平差異也與創新合作產出顯著成反比,即表明對外開放水平差異越大的國家間創新合作的幾率越小,對外開放水平相似度越高則創新合作的可能性和規模也就越大,反映一國具有充分開放的環境才能有利于其創新的對外交流與合作,從而有利于獲取創新信息和資源,而相對閉塞的環境必然不利于其與其他節點國家的創新合作;節點國家間技術水平差異性與創新合作產出顯著成正比,即國家間技術水平差異越大則創新合作產出越多,分析其可能性為現階段中國-東盟各國創新技術水平差異較大、區域發展不平衡,技術水平較低的網絡邊緣國家進行對外創新協同主要依賴于技術水平較高的核心國家的帶動和溢出,因此當前表現為“強弱結合”;節點國家間地理差異性與創新合作產出成反比,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隨地理距離越遠則相互聯系進而衰減的定律并未在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顯著體現,隨著創新網絡合作與交流機制的不斷完善,以及互聯網信息技術的發展拓寬了互聯互通渠道,地理距離并未成為阻礙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節點國家間創新聯系的顯著因素;節點國家間語言差異性與創新合作產出顯著成正比,意味著語言相似度高的國家間便于增加創新人才和項目的對外交流與合作頻次,其網絡聯系更加密切。隨著中國-東盟各國經濟發展水平和對外開放水平的逐步提升,以及產學研官等創新主體間各項交流合作的不斷深入,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將日益完善。

表5 變量負二項回歸模型
本研究以2000—2019 年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數據庫收錄的中國-東盟國家合著論文數據為基礎,結合中國和東盟國家相關經濟地理數據,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和負二項回歸模型等方法對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的格局演化及影響機制進行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各節點國家的創新協同規模較不平衡,初期各國的合著論文數量較少且增長較為緩慢,經過不斷發展,2011 年后各國合著論文數量規模呈大幅度增長;通過高被引論文數和總被引頻次反映的創新協同質量中,中國和新加坡位居創新網絡節點國家前列、擁有絕對優勢,但各節點國家之間創新協同質量具有較大差距。
(2)創新網絡在初期呈現由中國和新加坡雙核心向邊緣節點國家輻射的“雙核+多節點”格局;2000—2019 年,創新網絡中心性不斷上升,各國間創新合作活動日趨活躍,創新網絡逐漸向成熟演進,各節點國家的創新能力和創新自主性逐漸增強,直接創新聯系的節點國家不斷增多,創新網絡由簡單到復雜直至趨于完善,各國均實現能夠自由創新合作且交流更加順暢,最終形成復雜化的多核格局。
(3)中國-東盟跨境區域主體的創新需求是創新交流合作的內在驅動力,通過創新優勢資源互補和創新要素的跨境流動建立跨境創新網絡,創新環境和創新聯系通道是外在推動力[20]。影響機制分析結果表明,在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中,經濟發展水平、對外開放水平以及官方語言差異越小的國家間創新合作的可能性和規模也就越大,技術臨近性指標表現為節點國家間“強弱結合”狀態,地理距離并未成為阻礙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節點國家間創新聯系的顯著因素。
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雖日趨成熟,但各節點國家創新協同數量和質量仍有待提升。因此,為推動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持續完善,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健全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合作機制。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合作機制是推動跨境創新合作的基礎內容和重要方向,加強中國-東盟多邊合作機制頂層戰略設計有利于妥善協調處理各方的合作問題,在中國-東盟各國統籌規劃基礎上整合創新戰略資源,為跨境區域創新網絡機制的完善提供智力支撐,發揮政府的引導和服務職能。加強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合作項目的統一管理和運作制度建設,積極建立健全多級別跨境科技創新政府部門聯席會議機制和穩定的創新項目合作組織工作機制、項目評審機制,推動跨境區域創新行業間統籌協調機制以及資源信息共享市場開放機制建設;加強政府對雙邊、多邊合作機制和協調機制的完善,推動雙邊或多邊合作協議的簽訂,出臺切實有效的跨境區域創新協調管理政策措施,細化優惠保障舉措,為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系統提供適用性法律支持、風險分擔與利益分配機制;加強總體謀劃布局和統籌協調,提高跨境區域創新合作的服務水平,保障跨境區域創新的穩定性和長效性,為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進一步發展打造良好的合作政策環境。
第二,擴展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合作渠道。充分利用中國-東盟博覽會拓寬跨境區域間創新合作渠道,由政府引導舉辦“中國-東盟博覽會先進實用技術專題展”以及在各國的巡回展。發揮科技企業創新推廣的主體功能,增大中國與東盟國家創新合作項目投資力度和創新協同規模,結合各國創新產業特色和水平有針對性地開發創新合作產業,建設跨境合作研發創新中心和創新產業基地等,提供跨境區域創新載體。推動各國科研院所跨境區域創新產學研示范基地建設和創新交流合作。建立政府引導市場、企業主導、科研院所協同的多層次跨境區域創新項目合作研發、人才技術交流培訓、示范技術推廣等的合作渠道,從而提升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協同整體規模水平和質量。
第三,完善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配套體系。構建完善的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配套體系是推動跨境區域創新合作的重要保障。構建跨境區域創新配套市場體系,促進中國-東盟國家間跨境區域創新要素自由流動與整合,消除跨境區域創新技術貿易與投資壁壘,促進跨境區域創新貿易與投資自由化進程,制定促進跨境區域創新要素市場化相關協議,建設中國-東盟國家間跨境區域創新技術交易市場。構建跨境區域創新系統需要建設配套的基礎設施,通過跨境協同合作加快經濟走廊的國際大通道和海上絲綢之路建設,推進中國-東盟國家間國際海陸空交通網絡體系建設,加快南向通道港口、航道基礎設施建設進展,開展“提效降費優服”行動,降低南向通道物流成本,實現南向通道機制化、常態化、信息化、便利化。加快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網絡配套信息技術建設,建設中國-東盟國家間科技創新信息共享平臺,共建創新項目跨境區域創新系統資源庫和創新資源供需信息發布平臺,實現中國-東盟國家間創新信息資源共享,解決信息不對稱的問題。構建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系統配套人才交流培養體系,加快中國-東盟國家間科技創新專業人才的聯合培養常態化進程,擴大中國-東盟跨境區域創新系統人才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