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新
《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呂釋之)以呂后兄初起以客從,擊三秦。漢王入漢,而釋之還豐沛,奉衛呂宣王、太上皇。”(中華書局修訂本,以下引《史記》文皆同此)按,上文“擊三秦”,《漢書·外戚恩澤侯者表》改作“擊秦”,準此,則“三秦”的“三”字衍。據《史記》記載可知,秦朝滅亡后項羽分封劉邦為漢王,劉邦率部入漢中而后還定三秦(即項羽所封章邯等三秦王所據之地),其部將周勃、樊噲等都“從入漢中……還定三秦”,而《史記》上表卻書呂釋之“擊三秦”在“漢王入漢”(即入漢中)之前,顯然時序有誤。另據上表文,劉邦“入漢”而釋之還豐沛,這也可證釋之并未入漢中,故不可能參與還擊三秦事。但若如《漢表》稱呂釋之“擊秦”則可通,“擊秦”即反秦起義作戰,如《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載成侯董渫、平侯沛嘉等都曾“擊秦”。而呂釋之“擊秦”事只可能在“漢王入漢”之前,因此知《漢表》記釋之“擊秦”成立,《史表》“三秦”為誤。
《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劉襄)擊布,侯,千戶。為淮陰守。”按,上文“淮陰”誤,應為“淮陽”,陰、陽形近而誤。《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將“淮陰守”改作“淮南太守”,梁玉繩《史記志疑》認為:“《漢表》作‘淮南,是也,淮陰縣名,何有太守乎?”其實《漢表》此改錯誤,西漢無淮南郡,但有淮陽郡。《史記·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載惠帝元年,“淮陽王徙于趙”,淮陽“為郡”。《史記·張丞相列傳》云:申屠嘉“孝惠時,為淮陽守”。因此可見,劉襄當時實應為淮陽守。
《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元朔元年”欄載“韓安國為將屯將軍,軍代,明年,屯漁陽卒。”上文中的“代”、“漁陽”均有問題。《史記·韓長孺列傳》載,韓安國“屯于漁陽……匈奴大入上谷、漁陽。安國……出與戰,不勝……匈奴虜略千余人及畜產而去。天子聞之,怒……徒安國益東,屯右北平……數月,病歐血死。安國以元朔二年中卒”,“歐血死”,“歐”通“嘔”,即“嘔血死”。據此,韓安國由漁陽往東徙屯右北平并卒于此,而未曾駐軍于代。《漢書·武帝紀》載,元光六年秋,“韓安國屯漁陽”。據此推斷,元光六年次年即元朔元年,安國當仍在漁陽,故上表“軍代”當作“軍漁陽”。王叔岷《史記評證》謂此處“‘軍代疑‘軍漁陽之誤”,有理。又《漢書·武帝紀》載,元朔二年春,“匈奴入上谷、漁陽,殺略吏民千余人”。此與安國本傳上文所載匈奴入侵上谷、漁陽和虜略千余人當為同一事。此事發生后,武帝徙安國屯右北平,后數月,安國病故。據上所考可知,安國由漁陽徙屯右北平及病故皆在元朔二年,上表的“漁陽”當作“右北平”。
《史記·漢興以來將相名臣年表》:征和三年春,“重合侯莽通出酒泉,御史大夫商丘成出河西,擊匈奴。”按,上文“河西”是“西河”之倒文。上文中莽通出發地酒泉為郡,而商丘成出發地“河西”是個較大的地區名而非郡名,太籠統,疑誤。《漢書·武帝紀》載征和三年春,商丘成“出西河”;《漢書·匈奴傳》亦載是時商丘成“出西河”,“西河”即《漢書·地理志》所載西河郡,當據此改之。
(作者:廣東省廣州市廣東財經大學教務處助理研究員,郵編51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