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探岳顆粒捕捉器堵塞創造“新職業”

呂江濤

“開你的車，燒你的油，最后還要向你要錢”，這是什么職業？很多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代駕，但最近大眾汽車顆粒捕捉器的問題還催生出了一個“新職業”，就是代跑高速服務，而且收費比普通的代駕貴得多。

之所以會出現如此“奇葩”的新職業，歸根結底還是受到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顆粒捕捉器堵塞”事件影響。很多大眾車主因為長期在市區通行，低速行駛導致汽油燃燒不充分，無法滿足“顆粒捕捉器的再生”條件，致使顆粒捕捉器堵塞，車輛出現動力下降、油耗急劇增加的現象。

對此，大眾一直沒能拿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最靠譜的辦法可能是跑高速，在高速上猛踩油門，不斷在時速80～120公里間切換，反復半個小時，以實現顆粒捕捉器的再生。很多車主在跑過高速之后情況有所好轉，但再行駛一段時間之后還是會出現相同的情況。

大眾車主的無奈

“一款城市SUV卻不適合在城市道路短距離行駛，這簡直是一個笑話。”家住北京市區的張先生近日接受《中國經濟周刊》記者采訪時抱怨道。

據張先生介紹，他去年11月份購買了一輛一汽-大眾探岳2020款330TSI兩驅版，因為疫情原因，一直沒有出過遠門，只在市區內短途通行。從今年年初開始，車輛行駛總里程剛剛超過2000公里時，油耗飆升至每百公里30多升，而且還出現了動力下降、自動啟停失效等情況。

張先生把車輛送到4S店檢修后被告知，由于車輛長期在市區低速行駛或走走停停，導致汽油燃燒不充分，尾氣中的顆粒物較多，堵塞了顆粒捕捉器，這種問題比較常見。4S店給出了兩個解決方案，一是把車架起來，猛踩油門，讓排氣溫度達到800℃以上，實現顆粒捕捉器的再生;另一個是車主自己去跑高速，在高速公路上猛踩油門，不斷在時速80～120公里間切換，反復半個小時，也能實現顆粒捕捉器的再生。

“我們車友群里的‘堵友就有上百人，大家普遍反映跑高速的效果更好一些，但一是沒有時間和精力，二是以這種方式跑高速并不安全。群里也有人花幾百塊錢從閑魚上雇人去跑高速的，但我感覺這里面風險很大，所以沒敢嘗試。”張先生說。

《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按照張先生的提示，在閑魚上搜索“代跑高速”發現，僅北京地區就有268位“賣家”表示可以提供這項服務，價格普遍在200元/次左右。

“我寫的是全天24小時接單，上門取、送車，但為了不耽誤車主白天用車，主要是夜間去跑，而且夜間車少，速度能跑得起來。”一位閑魚上的賣家對記者說，“一般就是半個小時200元，但有的車主擔心半個小時太少，會讓跑1小時或200公里以上，那么我接一單就可以凈賺400元。價格其實可以‘小刀，我有自己的工作，就是下班后賺個零花錢，干了兩個多月了，一共也沒成交幾單。如果發生違章的話當然是我來處理，但油費、高速費這些肯定是要由車主出的。”

記者聯系的其他賣家成交記錄也普遍不多，有賣家表示，只是在閑魚上打個廣告，再私下成交。

張先生對記者說，自己沒時間去跑高速，但也不敢找人代跑。因為在高速公路上，反復在時速80～120公里間切換并不安全，一旦發生意外就不是幾百塊錢可以解決的了，權責很難劃分。而更讓他無奈的是，跑一次高速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他們群里也有很多車主在跑完高速后再回市區開個一兩千公里，又會出現相同的情況。

是真環保嗎？

除了自己沒有時間跑高速，雇人代跑一旦發生問題權責難分等問題外，張先生在與記者交流過程中還提出了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廠家為汽車安裝顆粒捕捉器真的環保嗎？為了清理堵塞了的顆粒捕捉器就要把車架起來讓發動機空轉，或者明明沒有需求卻要去跑那么久的高速，這不是另一種對資源的浪費和對環境的污染嗎？”

資料顯示，顆粒捕捉器又被稱作汽油機顆粒捕集器，英文名稱為?Gasoline?Particulate?Filter（簡稱?GPF），其功能是在微粒排放物質進入大氣之前將其捕捉，從而達到國家或地方規定的排放標準。

通俗來講，顆粒捕捉器就像一個口罩，可以將發動機排出的廢氣過濾，以達到目前的排放標準。

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國法律法規嚴格限制尾氣中的一氧化碳、碳氫化合物和氮氧化合物的含量，而它們都可以通過三元催化器進行氧化還原反應，生成二氧化碳、氮氣和水。而國六b排放法規又新增了對以碳為主的顆粒物的排放要求，這些顆粒物無法通過傳統的三元催化器進行凈化，許多車企就選擇了在三元催化器后端增加一個GPF模塊，相當于在發動機排氣系統中放置一個過濾器，用以阻止微小顆粒物直接排放到大氣中。

如此一來，加裝顆粒捕捉器就成了很多車企應付國六b排放標準的“捷徑”，可以在不升級發動機技術的條件下，實現排放達標。

不過，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口罩可以用完了就換一個，但顆粒捕捉器的價格昂貴，肯定不能用完就換。解決的辦法就是在用過一段時間被顆粒物堵上之后，通過調節發動機參數，讓顆粒捕捉器里的碳顆粒“燒掉”（編者注：顆粒物中的主角是碳顆粒，碳是可以燒掉的），這個過程就是廠家所說的“顆粒捕捉器的再生”。但長期在市區低速行駛或走走停停會導致汽油燃燒不充分，排氣溫度不夠就無法滿足顆粒捕捉器再生的條件，造成顆粒捕捉器堵塞致使油耗飆升、動力下降、發動機啟停故障等情況。

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不完全統計，目前已有包括奔馳、寶馬、奧迪等豪華品牌，本田、大眾、斯巴魯、雪鐵龍、馬自達等眾多合資品牌以及很多自主品牌的車型都在排氣端加裝了顆粒捕捉器，但也有部分車企生產的車型在沒有加裝顆粒捕捉器的情況下一樣能夠滿足國六b排放標準。如豐田的凱美瑞、亞洲龍等車型上搭載的M20系列發動機，雷凌、卡羅拉上搭載的M15系列三缸發動機，以及日產的MR20、QR25發動機等。

讓人意外的是，同為一汽-大眾探岳的380TSI版，其所搭載的EA888-DKX發動機也沒有配備顆粒捕捉器，但同樣能夠滿足國六b排放標準。

對此，有業內專家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介紹說，新技術的開發需要周期，且成本高昂，是很多車企仍然選擇加裝顆粒捕捉器的原因。在這么多車型都加裝了顆粒捕捉器的情況下，一汽-大眾探岳330TSI車型顆粒捕捉器堵塞問題反映得比較集中，可能是因為顆粒捕捉器的安裝位置離發動機排氣口較遠，排氣抵達顆粒捕捉器時溫度較低，導致再生困難所致。

對于探岳出現的問題，此前一直有消息稱，一汽-大眾方面已經在研究改進方案，但目前來看仍然沒有實質性進展。

銷量已經受到影響

《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注意到，在閑魚上，這些代跑高速的賣家在簡介中代跑的車型除了探岳外，還包括大眾的途觀L、帕薩特、邁騰等使用大眾EA211發動機的車型。這些車型的顆粒捕捉器問題在近期的投訴榜單上也是居高不下。

記者在車質網（全球汽車消費者投訴受理處置服務平臺）上搜索汽車投訴榜發現，今年以來（1月1日到8月8日）消費者投訴量排名前三的均是一汽-大眾車型，探岳高居榜首，被投訴最多的問題就是排氣故障、油耗高、發動機啟停系統故障等。而排名第二和第三的邁騰和速騰被投訴的原因主要集中在變速器的故障方面。

此外，與探岳使用同款發動機的上汽-大眾帕薩特的投訴量排名第五，被投訴最多的問題也是排氣故障、油耗高、發動機啟停系統故障等。

值得注意的是，口碑不佳已經切實影響到了大眾汽車的銷量。從今年4月份開始，大眾多款主力車型的銷量都出現了明顯下滑。

以備受詬病的一汽-大眾探岳為例，其最近一年的銷量為151477輛，但主要是在去年下半年完成的，今年上半年的銷量僅為56943輛。今年6月份，探岳的銷量僅為6554輛，在SUV銷售排行榜中下滑到第38位，與前兩年長期保持月銷量過萬、長期占據SUV銷量榜單前十名的境況相比，已經越來越邊緣化。

而除了探岳之外，因為顆粒捕捉器問題被投訴較多的上汽-大眾帕薩特、途觀L等車型銷量也不理想。其中，途觀L今年上半年的銷量為92274輛，跌出了SUV銷量榜的前五名，帕薩特今年上半年的銷量則僅為60483輛，在轎車銷量排行榜中位列第25名。

事實上，因為奧迪和保時捷品牌的強勢，大眾集團在今年上半年保住了中國市場的銷冠地位，但大眾品牌今年上半年在華銷量增速在所有合資品牌中幾乎墊底，尤其是第二季度以來，銷量出現明顯下跌。

大眾中國CEO馮思翰將此歸咎于第二季度汽車行業面臨半導體芯片短缺的挑戰，導致該公司的產能無法滿足客戶的大量需求。不過，同樣嚴重受缺芯影響的豐田、本田等日系品牌和通用、福特等美系品牌二季度在華銷售情況卻明顯好于大眾。

（本文刊發于《中國經濟周刊》2021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