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振銜 劉俊逸
海上保險是現代保險業(yè)的鼻祖,也是上海“五個中心”建設,特別是國際航運中心、金融中心建設的重要內容。司法實踐表明,在海上保險中有關告知義務極易發(fā)生糾紛,告知義務的違反即不利于被保險人在保險發(fā)生后獲得的保險賠償,也不利于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的風險評估,可以說告知義務的不履行會造成一種“雙輸”的局面。在我國,海上保險的告知義務主要體現在我國海商法,所以有必要厘清海上保險告知義務的主體、期間、范圍以及其他制度設計與我國保險法規(guī)定的異同,剖析其理論基礎和實踐特點,從而更好地理解適用海上保險中被保險人的告知義務制度,公平合理地保護保險人與被保險人雙方利益。
一、海商法上的告知義務
告知義務,是指在保險合同成立前,投保人、被保險人就相關事實向保險人進行告知的義務。一般認為,告知義務的立法例,起源于Carter V. Boehm(1766)一案,該案中關于海上保險告知義務的闡述被英國《1906年海上保險法》所采納,后被《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以下簡稱《海商法》)吸收借鑒。
在Carter V. Boehm(1766)案中,曼斯菲爾德勛爵提出了保險告知義務存在的原因,即“保險是射幸合同,評價風險的特定情況大都只有被保險人知道,保險人信賴被保險人的陳述,相信被保險人沒有保留所知道的任何情況,從而導致保險人確信某一情況不存在,并以此為背景做出錯誤的風險評估。”[1]可以看出,告知義務之所以存在,源于保險人與被保險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雙方信息量的差異,導致保險人在合同簽訂前難以正確評估風險,為了平衡保險人與被保險人的利益,故要求被保險人在合同訂立前將已知的重要事實予以告知。
我國海上保險告知義務,主要規(guī)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以下簡稱《海商法》)第222條、223條、《最高人民法院管理審理海上保險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以下簡稱《海上保險司法解釋》)的第4條等,分別規(guī)定了告知義務的期間、主體與內容,被保險人違反告知義務的結果,保險人知道被保險人未如實告知時的處理。
(一)海上保險告知義務的主體
在我國海上保險中,告知義務的主體是“被保險人”。“被保險人”一詞,在一般保險里,是指其財產或者人身受保險合同保障,享有保險金請求權的人[2]。但在《海商法》中,被保險人的含義還需要做一定的擴張解釋。從《海商法》第216條、第237條、第221條、第234條中可以看出,海上保險中的被保險人不僅是“遭受保險事故造成保險標的的損失和產生的責任”的受償方,還是“提出保險要求”“支付保險費用”的人。換言之,《海商法》上的被保險人應當理解為與保險人訂立保險合同、繳納保費,并在保險事故發(fā)生時享有保險金請求權的人,即包含了一般保險里“投保人”與狹義“被保險人”的混合含義。
(二)海上保險告知義務的期間
在我國海上保險中,被保險人履行告知義務的期間是在“合同訂立前”,是一種先合同義務,合同訂立之后被保險人便不必再繼續(xù)承擔這項義務。實務上,由于被保險人履行告知義務一般發(fā)生在“投保人填寫投保單之時”,部分人會誤認為僅需在此時履行告知義務,但這種理解并不正確。在江蘇外企公司訴上海豐泰保險公司海上貨物運輸保險合同糾紛案[3]中,保險事故發(fā)生在原告發(fā)出投保書后,保險公司制作保單前,并有證據表明原告在此期間收到了報告貨損傳真。雙方對原告是否在合同訂立前履行了告知義務產生了爭議。法院認為,“投保人一方履行如實告知義務的期限,應當自提出投保請求時開始,在雙方協(xié)商過程中持續(xù),直到保險合同成立時為止。在雙方協(xié)商期間,投保人才了解到的重要情況,以及從不重要變?yōu)橹匾那闆r,投保人一方都有義務告知保險人”。 雖然在該案中,按照當事人的約定適用的是英國1906年《海上保險法》,但我國《海商法》與英國1906年《海上保險法》在告知義務期間上的規(guī)定一致,因此這一理解也應適用于我國《海商法》上的告知義務期間。即這里的“合同訂立前”,應理解為合同成立之前的整個磋商締約階段,即在“保險人做出保險承諾之前”,被保險人對于新發(fā)生的需告知事項仍需告知保險人。
除此之外,在實踐中還會有人對海上保險合同展期時是否需要再次履行告知義務提出疑問。所謂海上保險合同的展期,系雙方當事人對原保險合同履行期限的修改,并未影響合同的實質內容,是對合同內容的變更,并非是雙方當事人在消滅原合同關系后形成新的保險合同關系,因此對合同的展期并不意味著展期時被保險人需要再一次履行告知義務。但被保險人的危險增加的通知義務并不因展期而免除。
(三)海上保險告知義務的范圍
我國《海商法》第222條的兩款,分別從正反兩方面劃定了被保險人告知義務的范圍。其中第一款規(guī)定了應該如實告知的情況是被保險人“知道的或者在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有關影響保險人據以確定保險費率或者確定是否同意承保的重要情況”。具體而言,被保險人應告知的內容需要滿足以下條件:
第一,這一情況不僅包括被保險人已經知道的,還包括被保險人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情況,這也是“最大誠信原則”的要求。從理論上來說,即使被保險人在事故發(fā)生后確有證據證明自己“不知”,但如果該情況是被保險人通常業(yè)務中應知的,其未告知也應負有一定的義務。
在實務上,如果證據不足以證明被保險人對某項情況“明知”或者“應知”,則一般不認為其對該情況負有告知義務。如在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寧波梅山保稅港區(qū)澤天瑞盈投資合伙企業(yè)海上、通海水域保險合同糾紛[4]一案中,保險人認為被保險人并未如實履行告知義務,在上訴時稱,“被保險人多次帶買家上船看船,應對船舶機艙漏水、船體多處破損的事實明知;其提交的《債權轉讓合同》中亦表明其‘完全知悉并接受標的債權的所有風險、瑕疵”,從而期望證明被保險人“明知”。但二審法院認為被保險人一審提交的《債權轉讓合同》關于其“完全知悉并接受標的債權的所有風險、瑕疵”的約定,僅表明其知悉并接受受讓債權的情況,并不能證明其對擔保該債權實現的抵押物狀況的知曉,即使有買家上船查看亦不必然表示被保險人知曉標的船只機艙進水。法院同時認為,涉案四輪是否應予以司法扣押、何時予以司法扣押,系人民法院裁定事項,被保險人無法確定扣押船舶的準確時間,不存在知曉船舶扣押時間而不予告知的情形。由于被保險人對“機艙進水”這一情況并非“明知”,對于“是否應予以司法扣押、何時予以司法扣押”并非“應知”,因此法院認為被保險人并不違反告知義務。
第二,該情況是重要的,會影響到保險人確定保險費率或者確定是否同意承保。一般認為,所謂的“重要情況”是指一個謹慎的保險人,在知道了未被告知的有關情況之后,將會完全拒絕承保或者將會收取更高的保險費[5]。這意味著被保險人對不影響保險費率或是否承保的情況,不需要告知。如在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廣州市分公司、廣東兆鑫海灣工程有限公司海上、通海水域保險合同糾紛一案[6]中,二審法院認為保險人并未提供證據證明標的船只增設一臺防臺錨這一事實足以影響其是否承保或確定保險費率,保險人主張被保險人違反如實告知義務不予支持。
我國《海商法》第222條的第二款則從反面劃定了被保險人無需告知的情況。即在保險人沒有詢問時,“ 保險人知道或者在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情況”被保險人無需告知。一般認為,“ 保險人知道或者在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情況”是指保險人被推定知道的公共信息和常識,以及在其一般業(yè)務過程中應當了解的事項。但在具體案件中也可能結合地域情況具體分析,例如:在中國人民保險公司桂林分公司與桂林電子工業(yè)學院多式聯(lián)運貨物保險合同糾紛上訴案[7]中就結合了當地的具體情況,認為“桂林漓江航道處于枯水期,一般不能逆水載貨”為保險人知道或者在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情況,從而認為被保險人未告知這一情況不違反告知義務。
二、正確區(qū)分我國海商法與保險法告知義務的異同
前面提到,被保險人告知義務在海商法領域,主要規(guī)定在《海商法》第222條、223條及《海上保險司法解釋》中,而在保險法領域,投保人的告知義務則主要體現在《保險法》的第16條。
(一)我國海商法與保險法上的告知義務的區(qū)別
比較而言,兩部法律雖然同樣規(guī)定了告知義務,但在形式、范圍、違反后果、行使解除權限制方面均存在一定的區(qū)別:
1.告知的形式不同
《保險法》中投保人只需對保險人的提問如實回答,采用的是被動告知(詢問告知)的立法模式。保險人未詢問的問題,即使客觀上重要,投保人也無需披露。而《海商法》中則采取了主動告知模式,無論投保人是否提出相關問題,只要屬于被保險人知或應知的影響保費或承保的重要事項,均應主動告知。
2.告知的范圍不同
《保險法》第16條規(guī)定的告知義務范圍為保險人詢問的“保險標的或者被保險人的有關情況”。不論該事實是否重要,只要是跟保險標的或是被保險人有關,即在告知內容之列。而《海商法》第222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告知義務范圍為被保險人“知道的或者在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有關影響保險人據以確定保險費率或者確定是都同意承保的重要情況”,同時依據第二款“保險人沒有詢問的,被保險人無需告知”的規(guī)定,可以推出對于保險人詢問的部分,被保險人也有相應的告知義務。換言之,《海商法》中被保險人告知義務的范圍為:保險法規(guī)定的范圍+被保險人知或應知并影響保費或者是否承保的情況。
3.未履行告知義務的結果不同
在被保險人或投保人故意不告知應告知的事項時,無論在《海商法》還是在《保險法》的規(guī)定中,保險人均有權(1)解除合同;(2)不退還保費;(3)對合同解除前發(fā)生的保險事故造成的損失不負賠償責任。
而在非故意的情形下,《保險法》規(guī)定只有在投保人有重大過失,且未告知的事實對保險事故發(fā)生有嚴重影響的,保險人可以(1)解除合同;(2)不承擔賠償或給付保險金的責任,但需要退還保險費。而在《海商法》的規(guī)定中,非故意的情況并不要求被保險人有重大過失,只要被保險人未如實告知,保險人都可以解除合同或增加保費。同時《海商法》僅要求要“影響”而非《保險法》規(guī)定的“嚴重影響”。
4.對解除權的限制不同
在《海商法》中,并沒有對解除權的限制作出規(guī)定。但在保險法中,保險人合同的解除則要受到除斥期間和事前已知的限制。《保險法》第16條第3款規(guī)定,保險人行使解除權自保險人知道有解除事由之日起,超過三十日不行使而消滅。自合同成立之日起超過二年的,保險人不得解除合同。該條的第6款又規(guī)定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已經知道投保人未如實告知的情況的,保險人不得解除合同。
(二)我國海商法與保險法上的告知義務不同的原因分析
兩部法律之所以對“告知義務”有以上不同的規(guī)定,筆者認為主要有兩點原因。首先,海上保險的被保險人多為商業(yè)主體,其對保險標的和相關領域商業(yè)規(guī)定的了解,是高于一般自然人甚至高于保險人的。一般認為,告知義務的產生基礎是保險人與被保險人的信息不對稱。相比起一般保險,海上保險的標的信息更難掌控,在證據收集和保存方面,相對比陸地上發(fā)生的事故更難認定。相對于保險人而言,被保險人對船舶、貨物等保險標的的專業(yè)性信息更為了解。因此,在保險合同的締約階段,由被保險人將其知道或應當知道的重要事項告知保險人是合理的。在這一階段,保險人也可以出于規(guī)避風險考慮,向被保險人就其告知事項的疑點進行提問,或就后續(xù)需要知曉的事項進行進一步的約定。
其次,海上保險中需要告知的情況千差萬別。一般保險數量遠遠大于海上保險,使得其可以劃分為更為細致有針對性的險種,從而使風險更為分散;并且投保人需要告知的因素也可以在眾多的樣本中得到較為集中的反映,更容易歸納提取詢問事項的要點,從而更為準確的從被保險人處獲得需要的信息,并通過反饋不斷更新合同版本,形成正向的循環(huán)。在海上保險這一專業(yè)領域,保險標的的風險情況依然具有個案性這一特征,不同案件中被保險人需要告知的事項也有較大差別。無論保險人在自身領域如何專業(yè),要求其掌握各個特定行業(yè)的專業(yè)內容未免強人所難,而如果事無巨細的進行海上保險詢問調查,會讓被保險人就一些其并不了解但又與保險風險關聯(lián)不大的情況不斷核實,并不利于海上保險交易的便捷,反而增加了保險人和被保險人雙方的調查成本。
雖然隨著社會經濟的發(fā)展,通訊網絡等技術的不斷革新,保險人對海上保險標的的掌握也今非昔比,有些觀點認為海上保險中的告知義務可與保險法上告知義務相統(tǒng)一,但筆者認為只要以上兩點因素仍舊存在,海上保險告知義務的特殊性繼續(xù)存在也具有合理性。
三、海商法告知義務在實踐中需注意的問題
(一)告知義務的事前履行與保險公司的事后抗辯
前文中提及,被保險人的告知義務是一項先合同義務,其履行期間是在海上保險合同簽訂前。雖然在合同簽訂前,保險人通常會對被保險人是否如實履行了告知義務做一定的審查(如核對其提交的資料、對被保險人做進一步的詢問等),但事后保險人仍然可依據告知義務的法律規(guī)定行使抗辯權。
中國平安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江蘇分公司與中交第三航務工程局有限公司海上保險合同糾紛(返還保險金)一案,是平安保險在理賠之后才發(fā)現中交航務存在違反告知義務的行為所提起的訴訟。基本案情:平安保險與作為貨主的中交航務簽訂了海上保險合同,在貨損事故發(fā)生后,平安保險向中交航務支付了保險金,隨后對承運人提起了海上貨物運輸合同保險代位求償之訴。訴訟中,承運人提交了其與中交航運簽訂的重大件運輸合同,該合同中明確約定了承運人免責的條款。依據該免責條款,法院判定承運人免除賠償責任,平安保險敗訴。平安保險認為,中交航務在海上貨物運輸合同中放棄了對責任方索賠的權利,且在投保和理賠階段對原告隱瞞了此節(jié)事實,導致平安保險錯誤理賠,應當返還賠償金,便提起了本訴。該案件一審判決中交航運未履行告知義務,應當返回賠償金,二審在法院的組織下得以調解。可以看出,雖然被保險人的告知義務應在海上保險合同簽訂前履行,但被保險人是否履行了告知義務,其結果影響到海上保險合同的整個期間,甚至在保險公司賠付以后才發(fā)現被保險人未履行如實告知義務的,仍可以行使抗辯權在訴訟過程中維護自己的合法權利。當然,司法實踐中對上述案例還存在一定爭議。
(二)厘清告知義務與通知義務的區(qū)別
在海上保險合同中,被保險人除了如實告知義務以外,還有特定事項進行通知的義務。海上保險中被保險人通知義務,除了《海商法》第235條規(guī)定的被保險人違反保證的通知義務、第236條出險時的通知義務以外,往往還包括《保險法》第52條中,危險增加的通知義務。所謂違反保證的通知義務是指被保險人違反合同約定的保證條款時,應當立即書面通知保險人;出險時的通知義務是指一旦保險事故發(fā)生,被保險人應當立即通知保險人;危險增加的通知義務,則是指在合同有效期內,保險標的的危險程度顯著增加的,被保險人應當按照合同約定及時通知保險人。
告知義務與通知義務雖然都是被保險人需要履行的義務,但兩者在履行義務時間、履行義務范圍以及義務是否可以約定方面都有較大不同。
從履行義務的時間看,被保險人告知義務是一項先合同義務,被保險人告知義務在合同訂立后即告終止;而通知義務的履行則要貫穿海上保險合同的整個存續(xù)期間。從履行范圍看,在告知義務中,被保險人應告知的范圍是其“知道的或者在通常業(yè)務中應當知道的有關影響保險人據以確定保險費率或者確定是否同意承保的重要情況”;而通知義務的義務范圍則以當事人之間的保險合同約定為限。從義務是否可約定來看,告知義務出現在合同訂立前,是一項法定義務,當事人無法對告知義務的內容進行約定;而通知義務雖同樣為法定義務,但其通知的范圍、方式等均可在保險合同中進行約定。
(三)厘清告知義務與說明義務的區(qū)別
說明義務主要規(guī)定在《保險法》第17條,該條規(guī)定“對保險合同中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保險人在訂立合同時應當在投保單、保險單或者其他保險憑證上作出足以引起投保人注意的提示,并對該條款的內容以書面或者口頭形式向投保人作出明確說明;未作提示或者明確說明的,該條款不產生效力”。《保險法司法解釋二》第 9 條第一款對“免除保險人責任的條款”從正面作出解釋即“保險人提供的格式合同文本中的責任免除條款、免賠額、免賠率、比例賠付或者給付等免除或者減輕保險人責任的條款”。海商法中沒有對說明義務的規(guī)定,但《保險法》第182條規(guī)定海商法未規(guī)定的內容適用保險法的有關規(guī)定。
說明義務與告知義務有許多相似之處,如兩者都具有法定性、先合同性和主動性三個特點;兩項制度的設立原因都源于保險人和被保險人的信息不對稱;兩者的法律依據均是最大誠信原則。兩者的差異主要體現在在主體和內容上,如告知義務的主體是投保人或者被保險人,說明義務的主體是保險人;告知義務的主要內容為“影響承保或保費的重要情況”,說明義務的主要內容為保險合同中的“免責條款”。在廣東富虹油品有限公司與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分公司海上貨物運輸保險合同糾紛案[8]中,由于保險人未能證明就保險單中的除外責任條款向被保險人明確說明,故相關條款不產生效力。
四、結 語
海上保險領域中的被保險人的告知義務是一項重要的制度,海商法領域本身的一些特點決定了海上保險被保險人告知義務與其他保險合同的有所不同。同時,由于《海商法》作為特別法對有關海上保險合同的規(guī)定立法在保險法之前,導致其與《保險法》在銜接上不甚流暢。正是由于這些原因的存在,使得海上保險在經營和司法實踐中,對被保險人是否履行告知義務爭議頗多。筆者從海上保險領域告知義務的內涵出發(fā),橫向比較了海商法上被保險人告知義務與保險法上投保人告知義務,縱向比較了告知義務事前履行與事后抗辯權的行使,延伸比較了被保險人告知義務與通知義務、說明義務,希望幫助大家進一步厘清被保險人告知義務的內涵與外延,更好地在實踐中正確理解和適用這項制度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