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造車與重復制造輪子

郭影強

閉門造車這個成語，我一直以為就是自己閉門不顧客觀實際主觀臆造。然而無意間的一個檢索讓我發現它的起源與“制造”有關。

檢索閉門造車的出處，是朱熹老夫子講的一個簡短寓言：古語所謂閉門造車出門合轍，蓋言其法之同。意指在家里造車，因為按照既定的尺寸標準出門就能合上車轍，強調標準的同一。早在秦朝“車同軌書同文”之前，車子在制造上就有尺寸規格標準了，這也是一種“制造”常識。根據既定的標準閉門造車出門就能合轍上路，“閉門”閉的只是工作場所，并非關閉認知與外界標準的對接，還是遵從既有的技術法度。有人評論說這體現了當時工程制造的極高水平。成語背后有著關于制造的特有的經驗和知識，頗覺有趣。

從閉門造車聯想到一句西方諺語——“不要重復發明輪子”。輪子的最初使用在多個文明的考古中幾乎都能找到證據，這應該是人們在技術發明上的有趣“雷同”。回到當下，不要重新發明輪子這句諺語雖然只是一句比喻，但也在強調不要做低效的重復性的技術創新，要在前人的發明上向前走。

然而，如果從“制造”而不是“發明”的角度來看，這個命題也許另有可探討之處。

以PBL來說，現在上知網檢索，PBL文獻已呈井噴之勢。其中很多都是一線教師在新的課程標準引領下的實踐描述、概念思考或理論總結。有的描述PBL的格式和標準，有的探討其策略價值，有的研究其與其他教學方式的比較……考察其核心要素，圍繞從驅動問題、概念探究到小組合作、作品完成和評價的行動框架，這些文章是不是在重復發明輪子呢？

一線教學與研究不同于制造業，但也有相似的地方，都是在具體的問題解決場景下解決實際問題。除了使用現成的教學工具之外，像PBL這樣的軟工具，其實有著各種可變化的要素組合方案。換言之，PBL的實際應用更類似于教學的手工業問題解決。借用行動研究的“行動者研究，在行動中研究，為了行動而研究”的原則，其實可以重新發明一遍PBL這個輪子。如果就每一個手工制造的產品都是獨一無二的來講，這種制造命名為發明也可以講言之成理。以我的個人偏見，蘊含制造經驗的產品制造過程也具有相當的發明品質——不當之處歡迎批評。當然，在制造或發明過程中，不能忘記向現有的標準借鑒（理論依據、設計標準和現實效應），不是真的“閉門”主觀臆造。

有人說，如果很久沒有人發明輪子了，不妨重新發明一次。這也許意味著現有的輪子已經太久沒有被反思。教學何嘗不是如此，長期沒有改變的教學方式，很有必要考察當下的實際情況重新設計一下。

有人說，如果別人的輪子是專有的，那么不妨發明自己的輪子。在教學領域，別人的模式當然是別人自己總結出來的。自己要想用某種有價值的教學模式，那當然需要根據自己的資源和材料發明出自己的教學“輪子”。

有人說，如果覺得發明輪子很有趣，不妨自己發明一次。在教學中，如果覺得教學需要自由探索和創造，不妨做一下發明輪子的有趣嘗試。

閉門造車和重新發明輪子，回歸現場，可以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