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融媒體時代對外漢語學習詞典的編寫與出版

【關? 鍵? 詞】融媒體;對外漢語學習詞典;語料庫;辭書出版

【作者單位】許舒寧，北方工業大學國際學院。

【基金項目】北京市教委基本科研業務費項目“面向國際漢語教學的易混淆詞辨析研究”。

【中圖分類號】G237.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1.14.017

融媒體是指信息在生產、組織和傳播的過程中融合了各種媒介載體（包括紙質書、廣播、電視、網播等），使受眾擁有多方位的信息獲取方式、多角度的信息內容，實現“資源通融、內容兼融、宣傳互融、利益共融”的新型媒體宣傳理念。隨著融媒體時代的到來，紙質詞典的消費群體逐年縮小，為了順應時代的發展，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出版社編寫和出版融媒體詞典勢在必行。

一、已出版的對外漢語學習詞典使用情況調查

在“一帶一路”倡議下，越來越多的學習者涌入漢語學習領域，我國出版社亟須為對外漢語教學提供優秀的詞典。從受眾人群來看，漢語詞典分為外向型詞典和內向型詞典。從語言種類來看，其分為單語詞典和雙語詞典。對外漢語教學詞典則分為教師使用詞典和學習者使用詞典兩種。本文探討的是學習者使用的對外漢語詞典，可稱之為對外漢語學習詞典。

李曼對漢語學習詞典的出版國家進行了調查，調查顯示，中國出版的詞典（即外向型詞典）使用人數占比為12.8%，漢語學習者所在的國家或其他國家出版的詞典（即內向型詞典）使用人數占比為87.2%[1]。可見，大部分漢語學習者都沒有使用這些外向型單語詞典，而使用母語漢語雙語詞典，如《英漢詞典》《日漢詞典》等。但是學生使用母語漢語的雙語詞典會造成用詞偏誤，比如一些韓國學生將“游覽”誤用為“訪問”，就是由于他們使用的雙語詞典的釋義錯誤造成的。夏立新對對外漢語學習詞典的出版和使用者進行了調查，調查顯示有8%的人使用《現代漢語詞典》，這是一部為中國人學習漢語提供的詞典[2]。所以里面的釋義和釋例過長過難，外國學習者很難理解，故很快就遭到棄用。

目前，市面上符合教學使用要求的對外漢語學習詞典主要有《現代漢語學習詞典》《商務館學漢語詞典》《漢語水平考試詞典》《漢語常用詞用法詞典》《現代漢語常用詞用法詞典》《漢語8000詞詞典》等。夏立新曾在廣州地區針對以上詞典的使用情況做過調查分析，使用以上6本詞典的人數均為“0”[2]。針對這個情況，筆者對北京地區部分外國留學生進行了口頭訪問，得知部分學習者不使用單語外向型詞典的原因主要包括：沒聽過這些詞典，釋義太難，例子太難，看過之后不會用。李曼對外國留學生漢語學習詞典應用與需求狀況的調查還顯示，使用數字詞典的人數占比為82.1%，使用紙質詞典的人數占比為1.2%，同時使用多種詞典的人數占比為14.1%[1]。由此可見，使用數字詞典的人數遠超過使用紙質詞典的人數。部分學習者不使用紙質詞典的原因有紙質詞典不方便攜帶、太貴、查閱浪費時間等。數字詞典在操作、價格、便攜度上都占有很大的優勢。目前市面上的數字詞典很多，如《英漢詞典》《漢英詞典》《現代漢語詞典》《Chinese-漢語語言詞典》等。這些詞典或是雙語詞典，或是單語內向型詞典，只有一本是單語外向型詞典，可見目前我國出版社對單語外向型詞典的編寫、出版、宣傳等方面工作都做得不夠全面。

二、對外漢語學習融媒體詞典的編寫原則

1.以用戶為核心

李曼對外國留學生漢語學習詞典的應用與需求狀況進行了調查，調查顯示，漢語學習者認為電子詞典的優勢包括查閱快速、小巧輕便、具有發音功能、收詞新更新快、內容豐富等[1]。編寫者編寫對外漢語學習詞典的宗旨是為漢語學習者提供服務，為此，筆者訪問了一些漢語學習者，部分學習者認為對外漢語學習數字詞典還應該包括釋義清晰、配例流行實用、包含詞語分級、有詞語辨析、按詞義和詞性分類、配有視頻等內容和功能，部分學習者甚至還希望詞典有人機互動和場景化體驗。

可見，用戶需要的是多模態的詞典文本。多模態詞典文本可涉及 4 類 10 多種模態，譬如語言模態、（擬真）聲音模態、文字模態、圖像模態、結構 / 圖形模態，有些類模態下又有若干次模態，它們融合在一起來構建被釋義詞的多模態詞典文本[3]。因此，我國出版社亟需出版一部以用戶為核心的融媒體對外漢語學習詞典。

2.以紙質詞典為藍本

目前市面上的數字詞典很多，但是大體都缺少數字化，只是將紙質詞典的內容照搬至電子平臺上，最多就是加入詞語的音頻，除便于攜帶外，沒有體現其他優點。但這也說明了紙質詞典是數字詞典的根基。編寫人員在編寫融媒體詞典時，需要根據紙質詞典的內容對融媒體詞典進行擴充整合。由于紙質詞典可以通過翻頁快速查閱前后內容，也便于做筆記，因此，一些讀者仍會購買紙質詞典放在家中使用。紙質詞典的盈利模式比較穩定，即便讀者更愿意使用數字詞典，出版社也不能摒棄對紙質詞典的編寫和出版。

3.以語料庫為依托

編輯編寫傳統的紙質詞典時，在語料收集環節采取的是人工卡片的方法，這種方法費時費力，需要編者自編釋例，常會出現語料收集不完整甚至不準確的情況。國外的很多詞典都是技術人員利用語料庫技術來編寫的。張志毅先生指出：“語料庫理念萌生于1959年倫敦大學語言學教授R. Quirk，他幾年間建起涵蓋多種語體的上百萬字‘英語用法語料庫。1961年美國布朗大學建起第一個機讀的逾百萬字‘布朗語料庫。從20世紀80年代起，柯林斯等出版社和伯明翰等大學合作，創建‘COBUILD語料庫，由此開發了《柯林斯 COBUILD 英語詞典》。《牛津高階英語學習詞典》《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辭典》《錢伯斯基礎英語詞典》等的最新版本，也都是以語料庫為依托編寫而成。”[4]依托語料庫，編輯人員可以收集書籍、報刊中相對自然生動的用例。

在融媒體時代，出版機構應建立多模態詞典文本共融的綜合對外漢語教學語料庫。內容可以選用漢字、拼音、漢字書寫筆順、情景對話、課堂教學、教學文件等，形式可以采用文字、圖片、音頻、視頻等，來源可以根據書籍、報刊、電視、網絡、其他數字平臺等。用戶在檢索一個詞的同時，可以查詢到該詞的讀音、圖片、教學解釋、情景化用法、偏誤、相關視頻等信息，同時還能進行人機互動體驗。使用多模態詞典文本共融的綜合對外漢語教學語料庫，用戶可以真正擁有由淺入深、自簡而難、從懂到用的自學體驗[5]。

三、對外漢語學習融媒體詞典的編寫方法

1.給詞語設置難易度分級

詞語的難易度，可以理解為詞語在語言使用過程中的常見度。編寫人員在編寫對外漢語學習詞典時，可以采用語料庫技術統計詞語的常見度，并為詞語設置難度等級，在數字平臺上將難易度等級作為一個檢索項。

《現代漢語詞典》經第五次修訂之后，收詞6.9萬。我國為測試母語非漢語者（包括外國人、華僑、華裔和中國少數民族考生）的漢語水平設立了一項國際漢語能力標準化考試，即HSK漢語水平考試。考試分為6個等級，6級是新漢語水平考試HSK的最高等級，通過HSK6級的考生可以輕松地理解聽到或讀到的漢語信息，并以口頭或書面的形式用漢語流利地表達自己的見解，而通過HSK6級考試需要考生掌握的詞匯量是5000。據北京語言學院研究所統計，學習者掌握3000 個漢語常用詞，就能理解一般語言材料的 86.7%。這些數量與《現代漢語詞典》的收詞數量相去甚遠，也就是說，對外國漢語學習者來說，詞典里的大部分詞語是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經常有學習者會說出一些非常生僻的詞語，而這些詞語的來源就是詞典。編輯人員對詞典設置難易度等級可以避免學習者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生僻詞語，同時也可以讓學習者清晰辨認哪些詞用于日常口語，哪些詞用于書面語，哪些詞用于特殊場合。

編寫人員為詞語設置難易度等級不僅利于學習者檢索和學習，也利于詞典的編寫。在對詞語進行釋義時，編寫人員應盡量用難度等級低的詞語去釋義難度等級高的詞語，或用簡單的圖片對詞語進行釋義，避免增加學習者的學習負擔，也可以有效解決學習者學習和使用漢語時面臨的實用性和交際性問題。

2.以語素為單位進行檢索

語素是最小的聲音和意義的結合體，是最小的有意義的語言單位。語素是構詞單位，同一個語素可以構成若干個詞語，這些詞語的詞義可能有相關性。比如，“學習”這個詞分為兩個語素“學”和“習”，“學”這個語素可以構成“學徒”“學藝”“學話”等詞;“習”這個語素可以構成“練習”“復習”“預習”等詞。如果用戶以語素為單位進行檢索，在掌握“學習”這個詞后，其可以進一步掌握以“學”和“習”為語素構成的其他詞，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用這種檢索方法可以解決學習者對一部分同義詞和近義詞的辨析問題。如“愛護”和“愛惜”，兩個詞詞義相近，因為語素“護”和“惜”不同，所以“愛護”有“保護”的意思，“愛惜”有“重視、不浪費”的意思。這種方法也可以避免循環釋義的現象（即用A釋B，用B釋A），同時也讓漢語學習者逐漸掌握漢語構詞方法。

3.多維度地展現中國文化特色

一本好的詞典絕非僅僅展現一門語言的詞語內容，還涉及各個學科，如文學、哲學、數學、地理、醫學等，同時還囊括一個民族的文化、特色、習俗以及時代性特征等方面。比如，詞典要緊跟時代，收錄“一帶一路”“中國夢”等詞。編寫人員在選取釋例和檢索視頻、音頻文件時，要注重傳播中華民族的價值觀，選取有民族特色的內容。

4.吸納多方人才，接近人民群眾

對編寫人員來說，編寫一本精品的對外漢語學習詞典絕不是幾個人埋頭苦干一段時間就能完成的。這項工作需要專業的語言學人才、信息技術人才，以及其他各學科的人才，更需要人民群眾。漢語依靠人民群眾代代相傳，編寫人員不能閉門造車、脫離群眾，在編寫詞典時要避免主觀性、單一性。

四、對外漢語學習融媒體詞典的出版策略

1.技術創新與資源整合

要想滿足融媒體時代用戶的需求，需要對外漢語行業、網絡技術行業、電子通信行業等多方融合。目前，各媒體已擁有多種對外漢語教學資料，包括各類科研教學書籍、對外漢語教研文章;各類網絡教學視頻，如慕課、微課;各機構建立的語料庫，如北京語言大學HSK動態作文語料庫、BBC語料庫、中山大學留學生漢字偏誤語料庫。各媒體可以將這些教學媒體、搜索引擎、視頻網站甚至購物游戲等網站融合起來，將漢語學習融入學習者的日常生活，實現跨界開發。網絡技術人員要提升詞典的智能化查閱程度，使用戶能夠全方位地獲取詞條的各類信息，包括語音、文字、視頻，甚至能讓用戶進行人機互動，完善用戶的查閱體驗。

2.跨行業平臺搭建

辭書出版單位應嘗試跨行業的市場重組，出版行業內部要不斷創新，研發出符合融媒體時代的對外漢語詞典。出版業對外要與國內外媒體機構進行合作或整合，進而建立大規模的對外漢語出版機構，并搭建全方位的云服務平臺，覆蓋所有的對外漢語教學資源，滿足用戶的動態化數字資源需求。新的出版方式涉及國內外各媒體中的音頻、視頻、圖像等，極易產生知識產權侵權行為，為了不影響用戶體驗、保護開發者的知識產權，政府部門需要及時修訂知識產權法律法規。出版機構的創新研發刺激了用戶的使用熱情，用戶的使用熱度又能促進平臺的完善，平臺的不斷升級又需要法律法規的更新保護。在各行各業的共同協作下，打造先進的融媒體對外漢語詞典出版企業勢在必得。

3.創新營銷策略

對外漢語學習詞典出版數量少的一個原因是知名度較低，部分從事對外漢語教學的教師很少使用，也沒有向學生推薦過。對外漢語教師是直接接觸詞典使用者的人，因此出版社要讓他們參與詞典的研編工作，使他們有的放矢地向漢語學習者推薦詞典。

傳統出版機構主要依靠紙質詞典銷售盈利，融媒體時代，出版社可以兼容紙質詞典和融媒體詞典的盈利模式，一方面發售紙質對外學習漢語詞典，另一方面在各媒體上對該詞典投入使用，并進行收費。目前市面上的各類詞典采取的是免費（如“有道”詞典、“金山詞霸”等）、部分免費（如“深藍詞典”收費的功能比免費的功能更齊全）、前期免費后期收費（如“新華字典”一天只能查2個字，再查就需要收費）、完全收費（如“牛津英語詞典”需要注冊交費才能使用）的幾種形式[6]。完全免費的詞典下載量最高，但是其內容基本都是紙質詞典的翻版，內容單一，主要靠使用便捷和免費使用吸引用戶。若出版社能出版一部內容涵蓋廣泛、查閱迅速的對外漢語學習詞典，大部分用戶是愿意付費使用的。因此，出版社可以考慮采取部分收費的模式，如詞條釋義、發音、釋例等基礎查閱部分可以免費，進一步的相關教學視頻、情景對話、場景化體驗、人機互動等內容和模式可以收取相應的費用。

融媒體時代的到來，對傳統出版業來說既是挑戰，也是機遇。對對外漢語行業來說，融媒體對外學習漢語詞典能夠迅速拉近世界各地熱愛漢語的人士，將漢語知識以最便捷的方式傳播出去。對漢語學習者來說，融媒體對外漢語學習詞典涵蓋的內容不僅是詞語，而是全面的對外漢語教學資源，學習者足不出戶就可以完成漢語學習。因此從編寫、編輯到出版一體化的過程中，如何將傳統詞典文本與新媒介進行融合，將成為出版行業的挑戰。

|參考文獻|

[1]李曼. 外國留學生漢語學習詞典應用與需求狀況調查[D]. 河北：河北師范大學，2016.

[2]夏立新. 對外漢語學習詞典的出版和使用者調查研究[J]. 出版科學，2009（1）：65-69.

[3]章宜華. 論融媒體背景下辭書編纂與出版的創新[J]. 語言戰略研究，2019（6）：79-89.

[4]張志毅. 辭書強國：辭書人任重道遠的追求[J]. 辭書研究，2021（1）：1-9+93.

[5]章宜華. 融媒體視角下多模態詞典文本的設計構想[J]. 辭書研究，2021（2）：20-32+125.

[6]呂靖. 數字時代：紙質辭書的挑戰與融媒體詞典的機遇[J]. 出版廣角，2020（13）：4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