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黎
關鍵詞:夜市;商品經濟;坊市制;宵禁制
中圖分類號:D669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1)03 — 0080 — 05
提到一個城市的特色,總是少不了對這個城市夜市的描述,在很多人心里,夜市承載著一份獨特的記憶。人間煙火色,最扶凡人心,他們或與朋友舉杯暢飲,滿足味蕾的需求,釋放白日來自工作或生活的壓力;或為生計,煙火中裊裊升起的是對生活和未來的期盼。夜市是一個城市生活的剪影,是一個城市形成的文化和習慣。
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出現了以商品交換為目的的市場。市場是有時間上的概念的并且時間的變化是隨著商品生產和商品交換的發展而變化的。商品生產和交換的進一步發展,商業城市的進一步繁榮,便出現了夜市這種經濟形態。〔1〕而夜市,百科定義為夜間的集市,是夜間做買賣的市場,可以販賣任何東西,并將夜市視為平民生活文化的重要代表之一。
夜市在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內涵。在我國,有大量學者對古代夜市進行了研究,并且取得了豐碩的成果。〔2〕夜市是夜間集市貿易的地方,既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又是封建社會商業繁榮的顯著標志之一。在中國古代,夜市是與日市相對,是商品經濟發展的產物,是城市及城市經濟的衍生物,是指在夜間進行的商業經營活動或場所,他們將古代夜市從時間、型態、性質和功能四個角度對古代夜市進行了詳細的劃分。〔3〕
對于夜市的起源,見解頗多。由于對“夜市”的意涵理解不一,學術界形成了漢代夜市論、唐中晚期夜市論和宋代夜市論三種主要的觀點。〔4〕在周朝之前,主要是以自然經濟為主,可交換物品少,時間有限,即“日中為市”,到了周朝,隨著生產的發展,出現了朝市和夕市,并且有一定的規律。〔5〕因此有學者認為西周的夕市,便是為夜市的雛形。〔6〕夜市在我國的發展大約始于殷、周之際,規模擴大于隋唐,盛于南宋,明朝繁華。〔7〕研究表明我國最遲在漢代已經產生了夜市,但是存在時間可能不算長,僅存于東漢前期,并且只是出現在西北部的某些貿易集散地和較富庶的地區。〔8〕在漢代夜市論提出之前,提起古代夜市,基本上都是從唐中后期開始,當時有學者認為歷史對漢代夜間經營形式所記更多的是對夜間酒店經營的描述,沒有其他形式的貿易形式,例如《史記·滑稽列傳》中寫到的:“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杯盤狼藉,堂上燭滅”。描寫的就是大家夜晚在酒店喝酒消遣的景象。但是經過學者對史料的研究,雖然漢代夜市所記寥寥無幾,不能否定其客觀存在。漢代夜市促進了民族間的物質貿易和融合,在這些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并且作為唐后期夜市勃興的先聲,在中國傳統市場發展史上也具有一定的地位。〔9〕
漢代以前,人們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朝時存在朝市和夕市,《周禮·同市》說:“大市,日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商賈為主;夕市,夕陽而市,販夫販婦為主”。由此可見在西周時期,已經出現一日三市的情形。其中在夕市能否認定為夜市的雛形上存在一定的爭議。對夜市在西周時期的興起,意見不一,雖然鐘興永認為西周的夕市是夜市的雛形,但是目前普遍接受的觀點是,卻有夜市的記載,漢代為始。因此“漢代夜市說”是普遍認可的觀點。在漢代夜市論學說興起之前,研究更多針對的是唐朝時期的夜市。
隨著1978年《漢代夜市考》一文的發表,漢代這一時期夜市的研究吸引了學者的關注。最早出現“夜市”一詞,是在東漢桓譚所著的《新論》,其《離事第十一》一文中記載了邠亭夜市:“扶風漆縣之邠亭,部言本太王所處,其民有會日,以相與夜市,如不為期,則有重災咎。”這是可考的最早記載夜市的文獻。“會日”,即會集的期限、日期或聚會的日期,這說明在當時,夜市已有固定的日期,且有規律可循。東漢經學家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對“邠”的其中一個釋義為:豳,美陽亭,即豳也。民俗以夜市,有豳山。以民俗釋之,說明邠亭夜市時間之久,已然成為一種風俗習慣。
對比周朝時期一日三市的市場制度,到了漢朝,已經出現一日四市的市場制度。據《后漢書·孔奮傳》記載,“……時天下擾亂,唯河西獨安,而姑臧稱為富邑,通貨羌胡,市日四合……”清人惠士奇在《禮說》中說,“古者為市,一日三合,而河西姑臧,市日四合,扶風美陽,俗以夜市,則司市之法,不行于天下矣”,他認為其中一合即為夜市。這些都可說明在姑臧(涼州)地區,已經出現了四市。西漢末年,天下大亂,在涼州地區卻一片安樂。東漢時期的涼州經濟發達,貿易繁榮,“市日三合”已經不能滿足生產生活的需要,且隨著市制制度的進一步發展,漢代大市東面設朝市,西面設夕市。漢代市場繁多,有獄市、肉市等按照行業劃分的市場,也有早市、午市、夕市和夜市,姑臧地區見證了當時西北地區貿易繁榮的景象,與《漢代夜市考》的內容不謀而合。
這一時期同樣有一個著名的夜市——“狼 ”夜市。“狼 ”夜市最早記于楊孚所著的《異物志》,此書雖已遺失,可關于狼 夜市被《藝文類聚》和《太平御覽》轉載過,因此關于狼 夜市的記載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文曰:“狼 出與漢人交易,不以晝市,暮夜會,俱以鼻嗅金,則知好惡。”意思是在狼 人與漢人有交易來往,在夜里用鼻子嗅金子去區分。“狼 ”是秦漢時期活躍在我國南方的一個少數民族,他們當時建立了自己的國家。由此可見,在與少數民族的交易中,并不局限于物品交易,在物品交易之外還有貨幣交易。
漢代大一統政治局面的出現,促進了集市貿易的繁榮,形成了各種各樣的市場。〔10〕常規的市制制度不能符合貿易的需要,因此便出現了夜市這一打破常規市制制度的形式,但是漢代夜市存在于邊疆地區,而且是為了適應多民族的交易需要而生,因此主要以貿易為主。由于漢代極力推崇“重農抑商”政策,商品經濟并不發達,集市繁榮程度與后世相比就相形見絀了。
夜市起源于漢代,興于唐代。唐代商品經濟進一步發展,貿易繁榮,商業活動頻繁,夜市又得到進一步的發展。熱播的電視連續劇《長安十二時辰》讓大家領略到了唐代繁榮的市場景象,但唐代韋述《西都雜記》中記載:“西都禁城街衢,有執金吾曉暝傳呼,以禁夜行,惟正月十五夜敕許馳禁前后各一日,謂之放夜。”在正月十五夜,“游伎皆秾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當時統治者為了維護治安,從文武百官到普通百姓,一年之中除上元三日市場可通宵達旦,其余時間都要實行嚴格的宵禁制度。在實行宵禁制度時,夜間的活動多為上層貴族、官僚階級和部分文人在豪邸中進行的宴飲活動,市民階級的活動較少,到晚唐五代時期,宵禁制度有所松弛,由原本的里坊制度轉變為坊市制度,出現專門的草市、夜市,豐富了下層民眾的娛樂生活。〔11〕
唐代中后期,人口的增加促進了商業的繁榮,出現了一種新的市場形式——鬼市。有學者認為所謂的“鬼市”其實是“夜市”的雛形與發端,是唐代“夜市”經濟在鼓聲鼕鼕的“宵禁”制度之壓制下而畸形發展的結果。〔12〕《全唐詩》中記載:“長安秋夜,有人聞鬼吟,又有和者。相傳務本門是鬼市,或風雨晦冥,皆聞其喧聚之聲焉。”宵禁制度針對的是長安城內的主干道,坊內的活動并不受到嚴厲的監管,因此坊內就有“鬼市”。不僅在長安城內有鬼市,遠離長安的濱海地區亦存在鬼市。《番禺雜記》記載:“海邊時有鬼市,半夜而合,雞鳴而散,從之,多得異物。”
中唐之后,夜市在各大城市或者是鄉村地區都比較普遍了,商業在唐代尤其是南方,出現了新的繁榮的局面,此時期坊市制和宵禁制度漸漸松動,商品經濟更加發達,下層民眾的夜生活得以享受豐富的夜生活。夜市不僅存在于蘇杭、揚州等較大城市,鄉村地區如巴南、巴西、長洲、峽中等地區也較為普遍。文人置身于豐富多彩的夜市生活,在中國詩歌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中唐有杜荀鶴描寫的姑蘇夜市:“夜市賣菱藕,春船載綺羅。”有王建筆下的揚州夜市:“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如今不是時平日,猶自笙歌徹曉聞。”亦有邊塞詩人岑參對巴南夜市的描述:“渡口欲黃昏,歸人爭流喧。近鐘清野寺,遠火點江村。”和李商隱對巴西夜市的描述:“巴西夜市紅守宮,后房點臂斑斑紅。”
唐代夜市的發展與經濟繁榮密不可分,“江南俗好商賈”,江南地區物資豐富,市場經濟發達,白日市場交易已不能滿足迅速的經濟發展的需要,夜市逐漸成為一種民俗。且江淮地區河運發達,如此發達的交通帶動了江淮地區經濟發展,且交易種類豐富。同時伴隨著夜市出現的還有豐富多彩的廣告形式,學者對唐代商業廣告形式進行研究,在夜市這種市場形式的推動下,夜晚最吸引人的便是燈籠或是燈箱了,因此形成了一種新型的廣告形式—燈籠廣告,在此背景下,燈式廣告成為唐五代以后酒樓、飯店、茶館等招幌廣告的又一新形式。〔13〕招幌廣告具有明顯的行業特征,具有豐富多彩的商業民俗氣息。〔14〕但是夜市作為一種市場形式在唐代仍受宵禁制度的限制,并沒有在真正意義上達到繁榮,而夜市真正達到繁榮的時期是為宋朝。
夜市源于漢,興于唐,盛于宋。
宋朝的繁華鼎盛,貿易繁榮,經濟發達,這一系列景象在宋代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中展現得淋漓盡致,畫中無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燈火通明的市場,還是來來往往的攤販,都足以來證明宋朝豐富的物質文化。這個時代詩詞歌賦書法均為后世的典范,出現了一系列的名人大家,當然同樣吸引人的還有宋朝的夜市,曾經有人說過看過宋朝的夜市都不會再貪戀唐朝的繁華。在唐代實行嚴格的宵禁制度下,夜市這一經濟形態多受限制,而這一制度在宋朝土崩瓦解,城市和鄉村集市的營業時間不再受限制,夜市便迅速發展起來。《宋會要輯稿·食貨》載:“太祖乾德三年四月十二日,詔:‘開封府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來,不得禁止。”至此夜市在宋朝取得了合法的地位。
宋朝的夜市在東京十分普遍,繁盛之處有數地,如州橋地區、潘樓街、馬行街、自土市子經皇建院街抵太廟街、舊曹門北山子茶坊附近、朱雀門外。〔15〕與前朝相比,宋朝夜市在諸多當面顯示出新的特點。首先是營業時間不受限制。如果說唐代的宵禁制度對集市時間有一定的限制,那么到了宋朝,集市的營業時間已完全不受時間限制了。“市井經紀之家……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復開張。如耍鬧去處,通曉不絕。”且“大抵諸酒肆瓦市,不以風雨寒暑,白晝通夜。”宋人筆記《鐵圍山叢談》中載:“馬行街者,京師夜市酒樓極繁盛處也。蚊蚋惡油,而馬行人物嘈雜,燈光照天,每至四更鼓罷,故永絕蚊蚋。”此番便是記載了馬行街夜市的繁華。
其次,人們將宋朝的夜市進行了區劃。州橋地區的夜市以飲食業為主,《東京夢華錄》卷二“州橋夜市”記載了各種各樣的小吃,且根據時令不同而變化,這里每日營業“直至三更”。卷三記載了“馬行街夜市”,這是一條集小吃、商品、茶館和算命于一身的一條街,蘇東坡詩云:“蠶室光陰非故國,馬行燈火記當年”。瓦肆是居民另一活動的主要場所,“瓦肆(娛樂場所)中,多有貨藥、賣卦、喝故衣、探搏、飲食、剃剪、紙畫、令曲之類。終日居此,不覺抵暮。”瓦肆主要集中在朱角樓街,大內西、出梁門西去的州西瓦子、州北瓦子以娛樂為主。〔16〕相國寺夜市“殿后資圣門前,皆書籍、玩好、圖畫及諸路罷任官員土物、香藥之類”,頗有志趣。
三是夜市內容豐富多彩,不局限于買賣商品,更可觀光游玩,尋歡享樂。與州橋、相國寺一帶以書籍圖畫的雅趣相比,作為東京市民夜間生活主要組成部分的酒樓、瓦子和妓館主要分布在城東一帶的文化夜市里。〔17〕“南北天井兩廊皆小子,向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濃妝妓女數百,聚于主廊搛面上,以待酒客呼喚,望之宛若神仙。……五樓相向,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此為酒樓晚間設妓女和表演來招徠客人的場景。《都城紀勝》載:“隆興間,高廟與六宮,等在中瓦,相對今修內司染坊看位觀。孝宗皇帝孟享回,就觀燈買市,簾前排列內侍官帙行,堆垛見錢,宣押市食,歌叫支賜錢物,或有得金銀錢者。”宋朝夜市的繁榮一景甚至都吸引了皇帝,宋朝夜市的繁華由此可見一斑。
至南宋偏安一隅,夜市也依舊繁華,宋高宗沉迷于江南的繁華,把杭州改名為臨安,粉飾太平,及時行樂。當時最負盛名的便是臨安夜市。陸游詩云:“隨計當時入帝城,笙歌燈火夜連明”“近坊燈火如晝明,十里東風吹市聲”。臨安城內買賣晝夜不絕,夜夜笙歌,元夕夜更是“東風夜放花千樹”“寶馬雕車香滿路”。《都城紀勝·市井》記載,南宋杭州城“其夜市除大內前外,諸處亦然,惟中瓦前最勝,撲賣奇巧器皿百色物件,與日間無異。其余坊巷市井,買賣關撲,酒樓歌館,直至四鼓后方靜;而五鼓朝馬將動,其有趁賣早市者,復起開張。無論四時皆然。”吳自牧《夢粱錄》卷十三描述了杭州夜市,“杭州大街買賣,晝夜不絕,夜交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鐘鳴,賣早市者又開店矣”,此番記載與《都城紀勝》有異曲同工之妙。
宋代夜市的繁榮,亦與經濟發展密不可分。宋代市場的發展打破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宵禁制度的打破,坊市合一格局的形成促成了新的市場格局,促進了夜市的繁榮發展。其次是市民階層的興起,生產力發達,貿易以及其他行業的興起需要龐大數量的從業者,這些數量龐大的人群構成了市民階層。到宋朝市民階層正式形成,市民的物質文化生活十分豐富。發達的商業市場、繁榮的文化娛樂、寬松的社會環境構成了宋代夜市發展興盛的物質和精神基礎及社會保障;尚奢的社會風氣和追逐牟取商業利潤構成了宋代夜市發展興盛的基本動力。〔18〕
夜市盛于宋,在宋朝達到繁榮,到了元朝,政府又實行了異常嚴厲的“禁市”制度。該制度首先要求普通百姓到了夜晚不允許在街上隨意走動,輕則處罰,重則危及性命。《元史》記載:諸夜禁,一更三點,鐘聲絕,禁人行……諸江南之地,每夜禁鐘以前,市井點燈買賣,曉鐘之后,人家點燈讀書工作者,并不禁。其集眾祠禱者,禁之。諸犯夜拒捕,斮傷徼巡者,杖一百七。”雖然元朝實行嚴格的禁夜制度,但是中后期的城市夜晚公共空間的經濟活動依然活躍。這在“商人嗜利莫不散,酒樓歌館相喧開”,“市橋得月喧簫鼔”,“城闉南有市,燈火夜眠遲”,“市聲初息水聲聞,月照虹橋夜未分”中有所反映。〔19〕
明清時期的夜市不如宋朝矚目,但是杭州夜市依然繁華。明代中期杭州已成為全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明清時期城鎮經濟空前繁榮,對外貿易發達,推動了江南地區的發展。繁密的人口,輻輳的商旅,暢達的交通,繁榮的商業和較高的消費需求是杭州夜市發展的基礎和條件。〔20〕明清時期夜市在性質上已有變化,一些手工業者、商人夜晚仍在工作,需要有夜市來調節,這是白天買賣的繼續,仍是以商品交換為主,兼有一些夜生活的內容。〔21〕田汝成《西湖游覽志余》記載:“篝燈交易,識別錢真偽,纖毫莫欺”,詩人翟宋吉曰:“銷金小傘揭高標,江藉青梅滿擔挑,依舊承平風景在,街頭吹徹賣場簫”。從這些詩句中我們眼前可浮現杭州夜市的情景。與此同時還有著名的“北關晚集市如林”“市不于日中而常至夜分”的北關夜市。除杭州夜市之外,明清時期的南京、北京和天津等地的夜市也比較普遍。〔22〕隨著對外貿易的增多,到了清朝末年,中外交流的進一步深化,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先進科學技術傳入中國,電燈的使用改進了夜市照明技術。〔23〕
夜市的發展與各個歷史時期的城市管理之坊市制度和夜禁制度的具體規定、張弛程度及存廢密切相關。〔24〕
首先是坊市制度,坊市制將住宅區和貿易區分開并對交易時間和地點進行嚴格的控制。《禮記·王制》載:“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西周時期坊市制出現,漢代進一步完善,唐代后期,坊市制開始慢慢被打破,到宋代徹底被打破。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城市逐漸進入開放式的狀態,滿足經濟的實在需求與政府無力管控市場擴張的時代形勢,促成國家對坊市制度管控的松弛,坊市制隨之為新的城市社會管理制度所取代。〔25〕
其次是宵禁制度。宵禁制度可以追溯之周朝。《周禮·秋官司寇》載:“掌夜時,以星分夜,以詔夜士夜禁,御晨行者,禁宵行者、夜游者”。這是最早關于宵禁的記載。至漢代,《史記·李將軍列傳》記載:“(李廣)嘗夜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還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廣宿亭下。”可見在當時的禁夜制度依然非常嚴格。直至唐代中后期,宵禁制度才有所松動,而宋朝時期的夜市空前繁華,幾乎無時間限制,由此夜市經濟發展到了新的高度。明清時期,等級制度森嚴的皇權下,宵禁制度也再次登上歷史舞臺。當時法律規定:“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后才開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開禁前不久犯夜禁的,笞打三十下。”如此嚴格的宵禁制度在戰亂時期確實能起到維護治安的作用,但是隨著經濟的發展,制度也應隨著社會進步而改進,與經濟發展相互促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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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