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經濟地位與老年人健康水平
——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2018”數據分析

肖琦琪，韓彩欣

(華北理工大學，河北 唐山063210)

健康對于個人生存發展、家庭幸福美滿、經濟繁榮、社會進步都有著不容小覷的影響。習近平在2016年的衛生與健康大會中指出不僅要健康水平得到提高，還要健康公平得以改善。顯而易見國家和政府都十分重視人口的健康問題，而老年人口作為未來中國“健康脆弱”的主要對象，在老齡化加劇的背景下，改善老年人健康水平至關重要。

一、文獻述評

(一)老年人健康

健康由世界衛生組織定義為無疾病、身體強壯的身心完好狀態，不再是以前的簡單的沒有疾病就可以認定為健康，是包括身體、心理、社會適應等多方面都良好的健康。測量健康的指標可以從不同的方面考慮，即自評健康、心理健康、精神健康等。鄭志丹和鄭研輝等人認為健康狀況可以通過自評健康進行衡量，不但能很好地反映出老年人患病情況、認知能力、心理狀態和生活情況，其功能還包括預先測定疾病的發生情況和死亡狀況，了解老人社會和服務上不同的需求情況。薛新東和郭凱嘯主張從自評健康、心理健康兩方面來測量老年人健康狀況，分四個等級賦值性格問題的嚴重性，心理健康與數值的大小反向變動，心理健康分較好、較差兩種情況。鄭曉冬和方向明、焦開山從自評健康、生活依賴性、抑郁等多方面測量健康。駱琪和閻國光認為不僅可以用主觀上的自評健康來衡量老年人健康水平，也可以將主觀上的個人幸福度和客觀上的軀體健康作為衡量指標。閻寒梅等通過滿意度指標(精神生活上的)測量老年人健康水平。

(二)社會經濟地位與健康

社會經濟地位在社會學、醫學、經濟學等領域都應用廣泛，其綜合性強、維度涉及范圍多，其界定與一定領域的經濟、文化、社會環境等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用來反映個人資源的多少及其在社會分層體系中的相對地位的綜合狀況。

學者Braveman等、齊良書和徐少英認為應該盡最大限度地考慮到涉及的多個指標來全面衡量社會經濟地位，將這些指標分開來考察與健康之間的聯系，指標不同測算的結果也不盡相同。學者賀賽平提出用文化程度、收入、職業3個指標測量經濟地位，文化程度所占分量最高。與賀賽平不同的是，韓廣勤將職業指標替換為地域指標進行測量。當然還有一些學者提出使用復合指標來衡量社會經濟地位，來進一步考察與健康之間的聯系。國外學者用ISEI測量的方法，考察教育、收入兩個變量，李春玲對此進一步完善，把權力、部門、社會歧視放到回歸方程中，這種測量方式考慮到社會結構的差異性，更加符合我國的本土國情。位秀平研究表明，社會經濟地位與健康是正相關的，有學者認為在收入水平高的國家也是如此，而李建新和李毅認為社會經濟地位與健康之間的關系并不顯著。胡月等研究發現月收入是影響健康的因素之一，收入水平與健康狀況呈正相關。袁麗和梁鴻認為社會經濟地位是影響健康的重要因素之一。

二、數據來源、變量與方法

(一)數據來源

利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進行分析，其樣本覆蓋25個省、市、自治區，目標樣本規模達3萬余人，共計16000戶。選取CFPS成人數據2018年的截面數據，剔除不適用、缺失等無效數據，保留年齡在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作為樣本后的有效樣本量為4167人。

(二)變量設置及描述性統計

1.變量設置

(1)老年人健康水平

老年人健康水平作為研究的被解釋變量，選取CFPS數據中的自評健康作為評價指標。在問卷中，受訪者回答“您認為自己的健康水平如何”，選擇包括非常健康、很健康、比較健康、一般、不健康五個等級，分別賦值為5、4、3、2、1。

(2)社會經濟地位

社會經濟地位作為研究的解釋變量，選取CFPS中的月收入、受教育年限、自評收入和社會地位作為評價指標。在問卷中，受訪者回答“把工資、獎金、現金福利、實物補貼都算在內，并扣除稅和五險一金，您這份工作一般每月的收入是多少”作為月收入變量的衡量依據；在問卷中，受訪者回答“已完成(畢業)的最高年限是”，在取值區間為0～19進行選擇；在問卷中，受訪者回答“您認為您在本地的收入如何”，按照問卷已給出的答案1～9進行賦值作為自評收入的衡量指標；在問卷中，受訪者回答“您認為您的社會地位如何”，按照問卷已給出的答案1～9進行賦值作為社會地位的衡量指標。

(3)人口學特征

人口學特征作為研究的控制變量，選取CFPS中的年齡、受訪者性別、現在的戶口狀況、當前婚姻情況作為評價指標。在問卷中，對年齡分組進行賦值:當年齡位于60至69區間時，賦值為1；當年齡在70到79時，賦值為2；當年齡處于80至89時，賦值為3。將受訪者性別賦值為“1＝男，0＝女”。將現在戶口狀況賦值為“1＝農業戶口，2＝非農業戶口”。當前婚姻情況選擇包括未婚、在婚(有配偶)、同居、離婚、喪偶，將其分別賦值為“1＝在婚狀態，2＝無婚姻狀態”。

2.相關變量描述性統計

由于個別數據不適用或者有缺失，需要剔除以保證數據的準確性，利用Stata14.0軟件最終篩選獲取出4167個個體作為樣本展開研究并進行數據分析，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可見，全樣本下老年人的整體健康水平均值為2.6，健康狀況處于比較健康的水平，整體的受教育年限處于低水平狀態。區分性別下，所研究樣本中男性樣本比女性樣本的自評健康狀況要好，月收入均值也要高于女性，并且受教育年限也要高于女性；區別戶口類型下，所研究的樣本下非農業戶口的老人健康水平要比農業戶口的老人健康水平高，非農業戶口的老人月收入水平明顯要高于農業戶口的老人，并且受教育年限也顯著高于農業戶口的老人。

(三)研究方法

首先，利用Stata 14.0軟件對2018年CFPS調查對象基本情況(健康狀況、社會經濟地位、性別、戶口類型、婚姻狀態、年齡等方面)進行描述性分析；其次，對變量進行皮爾遜相關性分析和多重共線性檢驗；最后通過實證分析檢驗社會經濟地位對健康狀況的影響。基于因變量——健康狀況為取值1～5的有序分類變量，研究運用有序Logistic模型。模型設定為:

模型的被解釋變量為健康狀況，控制變量X包括年齡(age)、性別(gender)、戶口類型(account type)、婚姻狀況(marriage)，核心解釋變量是社會經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用月收入(MI)、自評收入(INC)、社會地位(ISP)、受教育程度(EDUY)來衡量。

進行皮爾遜相關性分析，從表2可以看出，年齡和健康狀況的相關系數為-0.007，即年齡與健康狀況呈負相關。在控制變量中，性別、戶口類型與健康狀況呈正相關，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婚姻對健康狀況的影響不顯著。在社會經濟地位的4個維度:月收入、自評收入、社會地位、受教育年限與健康狀況的相關系數分別為0.130、0.175、0.134、0.067，系數都是正數，影響方向一致，均與健康狀況呈正相關關系。

表2 相關性分析結果

進行多重共線性的檢驗，檢驗的標準是VIF的最大值小于10，就可以認定不存在明顯的多重共線性。如表3所示，均值VIF為1.20，最大的VIF為1.36，所以并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表3 多重共線性檢驗

三、實證分析

(一)全樣本檢驗

如表4所示，全樣本檢驗結果顯示:將控制變量全部納入模型1中，控制變量對老年人健康的影響具有差異性:年齡對老年人健康有負向影響，回歸系數為負值，即健康狀況隨著年齡的增大而變差。而性別變量回歸系數為正數，即男性健康要優于女性，在1%的水平上產生顯著性影響。將月收入、自評收入、社會地位、受教育年限等自變量分別納入模型2、模型3、模型4、模型5中，對所得到的數據進行分析可以得出自變量社會經濟地位在所有模型中均在1%的水平上對健康狀況產生顯著性影響。

表4 社會經濟地位對老年人健康狀況的回歸結果

續表

(二)分性別、戶口類型檢驗社會經濟地位對健康狀況的回歸結果

如表5所示，分性別檢驗結果顯示:月收入、自評收入均在1%的水平上對男性和女性老年群體有顯著影響。社會地位、受教育年限均對男性和女性老年群體影響具有差異性，具體情況為:受教育年限在1%的水平上對男性老年群體的健康有顯著性影響，而對女性老年人健康卻不顯著；社會地位在1%的水平上顯著影響男性老年人健康，女性則不是。社會經濟地位對老年人健康的影響主要有兩個具體測量指標:社會地位和受教育年限。產生這種情況的原因可能為:男性比女性社交廣，受教育程度高的男性老年人在此過程中社會地位一般情況下會更高，這樣對老年人健康產生正向影響。

表5 社會經濟地位對不同性別、戶口類型的老年人健康影響的回歸結果

分戶口類型進行檢驗的回歸結果顯示:月收入和社會地位均在1%的水平上對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人健康產生顯著性影響，且影響方向一致。自評收入在1%的水平上僅對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人健康產生顯著性影響，而對非農業戶口老年人健康卻無顯著性作用。受教育年限在1%的水平上對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人產生顯著性影響，在5%的水平上對非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人產生顯著性影響。產生此種狀況的原因可能有:相對于城市老年群體，農村老年人的受教育水平較低，受教育年限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群體均值為3.669，低于非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群體的均值7.280，自評收入均值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群體為3.122，高于非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群體的均值3.084，而在相關性中受教育年限與自評收入在1%的水平上顯著性負相關。所以，受教育年限低的農業戶口類型的老年群體一般情況下自評收入越好，對老年人健康產生積極作用。

四、結論與建議

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2018年最新的調查數據，分析總體樣本社會經濟地位對老年人健康狀況的影響，再按性別劃分、按戶口類型劃分分別得出不同性別老年人的社會經濟地位等因素對健康的影響、農業和非農業戶口類型老年人的社會經濟地位對健康的影響。

綜上可以得出:①社會經濟地位是影響老年人健康的重要影響因素，老年人健康狀況會隨著社會經濟地位的提高而得到改善。社會經濟地位由月收入、自評收入、社會地位、受教育年限共同測量得出，所以要提高收入、地位和學歷水平。②社會地位、受教育年限對男性和女性老年人健康狀況的影響存在一定差異。由于家庭觀念不先進，女性受教育機會少，女性社會地位也相對低于男性，所以健康狀況也不如男性好。③自評收入、受教育年限對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老人健康狀況的影響存在一定差異。由于農業、非農業生產率水平不同、經濟社會的發展良莠不齊，健康狀況也存在一定的差異。

結合上述結論，為實現健康、積極老齡化，改善老年人健康水平，提出以下建議:①教育對經濟社會發展的促進作用是十分顯著的，對健康狀況的影響基于實證分析也不言而喻。不僅以非農業戶口的老人為教育重點對象，也關注農業戶口老年人的教育問題，二者兼顧實現教育的公平，對農業戶口的老年人進行教育宣傳，引導老年人學習，培養老年人教育意識，以期達到農業戶口老人重視教育、縮短與非農業戶口老人之間差距的目的。②收入在農業和非農戶口的老人之間差距大，健康狀況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應通過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來解決這一問題。首先，可以調整農業戶口老人的工資水平，使其與非農業戶口老年人口的收入水平的變化達到一致；進一步加快推進城鎮化建設，讓農業戶口老年人的收入上升一個臺階，脫離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固定形象。其次，針對收入水平低的非農業戶口老年人，提高最低薪酬標準，增加就業機會，支持和鼓勵創業來適應生存發展的需要、人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以及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提高收入水平。通過以上建議，最終使老年人健康水平得以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