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陶勇

中圖分類號：A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21）-24-149

“哎——呦！”

“媽——呀！”

“疼死我哪！哎——呦！“

那一夜，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劃破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的老家在農村，座落在一個小山腳下，雖然那里比較偏僻，但是風景旖旎，周圍是連綿不斷的群山環抱，門前一條潺潺溪流，河里滿是自由自在的小魚、小蝦，當然也有螃蟹。房前屋后果樹林立，綠油油的田地一塊連著一塊。

即使離鎮上有15來公里路，甚至還有兩公里的崎嶇山路，但是我很喜歡，因為那里有爺爺、奶奶，還有不多的幾個小伙伴，那崎嶇的山坳正是我們小伙伴的天堂，現在腦海里總是回想起和小伙伴們一起放羊的情景。漫山遍野的追逐打鬧，沒有任何人的約束。累了，躺在山上相互說說那些各自的稀奇事。那種幕天席地的感覺是我在城里不曾奢望的。

前年春季考試結束后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纏著爸爸和媽媽一起回到了老家。籠子的小鳥終于沖破了禁錮，藍天白云是那么的親切。白天我只顧約上小伙伴漫山遍野亂跑，因為我知道，奶奶肯定會忙碌一整天給他心愛的小孫子準備豐盛的飯菜補充營養。果然，晚上滿桌子香噴噴的農家飯把我的饞蟲全給勾出來了，不顧媽媽的勸說，好一陣狼吞虎咽，把我的肚子都快撐破了，直到嗓子眼才放下筷子。酒足飯飽的我打算美美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后，明天和小伙伴們再一決高下，但是天氣卻給了我一個下馬威。晚飯后天氣突變，一陣陣的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外面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道道閃電撕開夜空，刺得你不敢睜開眼睛，一陣陣雷聲震蕩著整個鄉村，仿佛就要在頭頂炸開，直嚇得我早早地蜷縮在被窩里，捂住耳朵，大氣不敢出一個。

不知過了多久，肚子一陣陣鉆心的絞痛把我從恐懼的睡夢中疼醒，我不停地在床上翻滾，發出大聲痛苦地叫喊。

“勇兒他爺，你快點叫他爸爸，這曉得是啷個兒……啷個兒達……”奶奶首先推開房門，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是嚇壞了，大聲急促地催爺爺。緊接著爺爺去叫爸爸和媽媽，不大一會，大人們都衣冠不整地來到了我的房間。看到大人們來了，我哭得更傷心了。摸額頭的、揉肚子的、擦汗的……“怎么辦”……你一言，我一語，簡直要亂成一鍋粥了。最終還是家里的頂梁柱——爸爸拿出了主見，穩住了陣腳。

“爺爺、奶奶，您們先去用熱帕子給他捂一下肚子，怕是著涼了還是吃壞了肚子。我聯系車，馬上送醫院去，你看他疼的這個樣子，在屋里不能耽誤……孩子他媽你快點去找雨衣和電筒……”爸爸著急地安排著。

大家分頭忙開了，不一會，爸爸找來一根寬寬的布帶子，把我牢牢地攀在背上，把我的頭也用毛巾包得嚴嚴實實的，媽媽從后面給我們披上雨衣，爸爸自己穿的是一件自己用膠紙剪的“雨衣”。一切準備就緒，爸爸匆匆推開屋門，舉著傘，打開手電，媽媽緊跟其后，在奶奶的叮囑聲中匆匆地走向那條崎嶇的通向鄉衛生院的小路。

我的天啊！雨太大了，風也一陣緊一陣的，傘根本打不住，一股大風把爸爸的傘吹了一個底朝天，傘報廢了，豆子大的雨點打在我們臉上生疼，雨水流過面頰，根本就睜不開眼睛。爸爸反手給我拉了拉雨衣的帽檐，并吩咐媽媽在后面把雨衣給我拉好。雨水在山路上迅速匯集成了一條溪流，里面夾雜著山石和泥土，時不時把爸爸打一個踉蹌。路早被雨水沖得稀里糊涂，手電光根本看不清楚高低不平的山路，我趴在爸爸的身上一上一下，一左一右，這種顛簸讓我疼得更狠，但是我不敢吱聲。“好點沒有，勇兒，馬上到達呵……”媽媽邊走邊問。平路好一點，遇到上下坡就麻煩了。“莫怕，兒子，馬上就到公路上了，把我抓緊。”爸爸一個勁地安慰我。上坡爸爸抓路邊的樹枝和草，幾乎是在爬，媽媽在后面托著。下坡爸爸一手拄一根木棍，一手揪住山上的雜草和樹枝，斜著身子往下滑，媽媽在后面拽著。這樣并沒有影響前進的速度。我緊張極了，肚子的痛那都不是事了，生怕和爸爸一起滾到山下去了，好在就這么生托硬拽的沒有摔一跤。我感覺沒多大一會兒就到公路邊上了，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星車燈光，這下有救啦！

“哎呀！你們是啷個兒爬起來的，這么快就到了。勇兒不要緊的哈。快點上車，你們身上都打濕完了。”原來是大伯接到電話就把車開在路口等。大人們七手八腳、小心翼翼地把我從爸爸的背上解下來，在車上放好。雨水編織的簾子掛在大伯的車前擋住了車燈的光芒，任憑雨刮怎么飛速旋轉也無動于衷。大伯挺直腰桿，即使把身子探過方向盤也還是看不清路，只好慢慢挪動車子，似乎還沒有爸爸背著走得快。

終于來到鄉衛生院，李叔叔早就在那里等了。爸爸來不及換下身上的濕衣服，抱著我一會樓上，一會樓下忙著做各項檢查，一檢查才知道是急性腸胃炎。“小朋友莫怕，你的肚子是吃多了，這病來得快也去得快，一會就好了”。好在這里看病沒有縣城里麻煩，一會功夫，李叔叔就給我把吊瓶掛好了。爸爸把我抱到床上，媽媽給我蓋好被子。這時候，我才仔細地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簡直成了落湯雞，身上還在冒白氣。

大概是折騰了幾小時的緣故，不一會，我就進入了夢鄉。我夢見自己趴在爸爸的背上，媽媽在后面扶著。我身上蓋著暖暖的棉被，臉上露著微笑，甜甜地睡著了。

那一夜我睡得真香！

指導教師：羅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