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漢服”審美的探析

聞小英 劉佳媛

（常州紡織服裝職業技術學院，江蘇常州 213164）

中國素來有“衣冠上國”之稱，《易·系辭下》中：“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之‘乾坤’，乾坤有文，故上衣玄，下裳黃…”[1]。《史記》又記載“及黃帝造屋宇，制衣服，營殯葬，萬民故免存亡之難”，可見服裝對帝王的權力、地位確立的重要性。回顧歷史，我國每個朝代都有特定的服裝型制，服裝與服飾品不計其數。其中，漢代漢民族的“漢服”最具特色，追其本源，都由“深衣”演變而來（見圖1），并在歷代漢族服飾中看到其原有的“樣貌”。現如今“漢服”穿越而來成為當代的時尚“漢服”，備受國人青睞，必定有其獨特的審美價值和文化內涵，值得我們深思與探究。

圖1 “深衣”

一、“漢服”歷史追溯

“漢服”的型制由來可以追溯到西周，西周時期就已建立了古代的“禮儀制度”，著裝中也有所體現，盡管男女都穿“深衣”，但在材質、顏色、款式上有禮服、常服以及一定的等級之分。西周時期“深衣”不分男女，官仕貴人：錦緞絲綢、寬衣廣袖、衣長及地；平民工匠：葛麻粗布、緊身窄袖、衣短袖短；顏色以“正色尊貴、間色卑微”顯示身份、地位[2]。“深衣”的基本形式：交領右衽、衣緣鑲邊，褒衣大袖、上下連體，無扣結纓、腰間束帶以分上衣下裳。帝王所穿的深衣有禮服（登基、祭祀服用）、朝服、常服等，宋·羅泌《路史》中“黃帝法乾坤，以正衣裳，制袞、冕，設黼黻、深衣、大節…”。“冕服”上繡十二章紋以示帝王之威。秦朝初期沿襲西周的服飾，女服出現了“襦裙”，“襦”為短上衣，有的甚至短及腰，“裙”指“下裳”通常為長裙，《樂府詩集·陌上桑》對秦羅敷衣服的描述“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進入漢朝，漢族有了男、女服之分，男服“以袍為貴”，女服以“襦裙”為主，“深衣”晉升為了禮服。從此，“襦裙”隨著朝代的更替并沿襲至清末民初，成為中國漢族女性的日常服。“襦裙”每個朝代都略有不同，常見的形式有：短襦長裙、襖裙等并派生出許多與之匹配的半臂、坎肩、褙子、短褐，下裙有八幅、十二幅裙，百褶裙、馬面裙等[3]。兩漢時期男子的“袍”形似“深衣”，但衣長比其短，下衣配有裳（即裙）、绔（無襠的袴）、蔽膝（見圖3）。這就是我們所見的“漢服”雛形，如今“漢服”的全稱是——“漢民族傳統服飾體系”[4]，因此，筆者這里稱“現在流行”的“漢服”為時尚“漢服”。

圖3 “漢服”型制

二、時尚“漢服”審美的“儀式感”

作家張愛玲曾說過：“生活是需要‘儀式感’的…”。世界上的許多國家，嬰兒出生后有“洗禮”，少年到一定年齡有“成人禮”。《禮記》中有“男子二十，冠而字”，中國古代少女到了15歲行“笄禮”，男、女的成人儀式都很隆重，從發型、冠式、服裝、材質、配飾、顏色都有嚴格的要求。現在已進入網絡5G、數字化經濟時代，智能化技術的突飛猛進，使社會節奏越來越快。人們一方面在為實現人生夢想和追求優質生活而努力，另一方面又在尋找能排解壓力和放松心情的途徑和方法。因此，新興事物層出不窮，“漢服潮”也由此應運而生，深受年輕人的追捧。仔細分析原因有五：一是政治推動，習主席提出的“復興中華民族文化，傳承‘非遺’技藝”的號召，使民族文化和傳統技藝重獲“新生”；二是人的心理因素，追星或受古裝影視劇的影響；三是人的生理因素，好動、獵奇求被關注；四是人的“自我實現”，期望事業成功，托物明志；五是借物寓意，泄欲排壓，愉悅身心。時尚“漢服”款型有很強的“包容性”，就如網店售賣的“通勤款”服裝，是受推崇的因素之一。時尚“漢服”是“程式化”服飾，穿著時要配以一定的妝容，能起到修容美化人的作用，也是受推崇的因素之一（見圖2）。另外,穿“漢服”有很強的“儀式感”，能慰藉心靈、釋懷情緒,備受年輕人的喜愛！故此，使得“漢服風”愈演愈烈…

圖2 男子“漢服”

三、時尚“漢服”審美的“文化意蘊”

西漢時期，史游的《急就篇》中：“錦繡縵旄離云爵，乘風縣鐘華洞樂。豹首落莫兔雙鶴，春草雞翹鳧翁濯。郁金半見緗白?，縹綟綠紈皂紫硟。烝栗絹紺縉紅繎，青綺綾縠靡潤鮮，綈絡縑練素帛蟬。”是對當時服飾的描繪，從中可以看出：圖案的出神入化，配色的精致唯美，（生物）染色工藝的精彩絕倫，充分體現了中華服飾文化的精髓和價值。“漢服”的雛形是“深衣”，帝王穿著“深衣”的意義：上下連體即一統萬物，垂衣而治天下。“冕服”上飾的十二章紋：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水藻、火、粉米、黼、黻，每個紋樣都有特定的含義，代表了帝王的身份和權力。“深衣”外形融合了“天人合一”、“中庸之道”的儒家、道家、法家等思想以及“以服象天”之思想；“交領”有《易經·八卦》泰卦的“天地交泰、陰陽相合”之意；“大袖圓袂”代表人包容的胸懷和對圓滿、美好生活的祈盼；“深衣”上所繡的不同紋樣是古人“崇拜自然、敬畏天地”的精神寄托與智慧結晶。我國漢族歷代的祥瑞紋樣有：龍、鳳凰、麒麟、白馬、白鹿、六足獸、白兔、仙鶴、孔雀、比翼鳥、牡丹、芍藥、百合、松、竹、梅、白云、海水等等，這些紋樣有嚴格的等級之分，又有一定的穿著場合要求，是人們消災、祈福、延壽、佑蔽子孫的心愿所現，更有中華漢民族服飾文化中“以物寓意”的文化內涵（見圖4～6）。

圖4 “龍戲珠團紋”

圖5 “賀壽團紋”

四、時尚“漢服”審美的“傳承與創新”

目前，年輕人雖熱衷穿時尚“漢服”，但并不能成為他們的常服，要在特定的日期、場合才能穿著，畢竟時尚“漢服”的外形與快節奏的工作、生活相悖。一定意義上講，時尚“漢服”愛好者是小眾群體，更適合于陶冶情操、文化宣傳、聚會宴請、旅游休閑等相關的場所與活動。同時，“漢服”時尚化的設計秉持“傳承與創新”理念，所謂“傳承”即繼承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之“精髓”，如瑰麗的色彩、精湛的工藝、“非遺”的技藝以及富有文化意蘊的圖案紋樣等…“漢服”時尚化的設計“創新”主要體現“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設計思想，在不改變“漢服”基本型制的基礎上，融入現代流行元素進行局部的設計創新。款式上，如在袖型的外型、長短、袖口的大小等方面結合流行趨勢進行設計創新；色彩上，可以運用流行色來搭配；面料上，時尚“漢服”可以用新型面料或高科技面料等（見圖7）。這里舉一個例子，如宋代的“坎肩”又稱“云肩”，將江南女性的溫婉、清麗、脫俗的氣質神韻表現的淋漓盡致，在用于現代女性服飾品的開發時，繼承的元素有很多：外形、紋樣、配色、刺繡技術等；在進行“云肩”的創新設計時，其方法也有無數：改變外形使其現代化、使用流行色配色、更換成時尚紋樣或對原紋樣進行變形夸張等（見圖8）。

圖8 郭培的“嫁衣”系列中的“云肩”

五、結語

通過對“漢服”歷史淵源的追溯，理清時尚“漢服”流行的原由，理解時尚“漢服”的文化意蘊以及時尚“漢服”設計的“傳承與創新”，不僅能推動“漢服”產業健康有序的發展，而且對弘揚優秀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繼承精湛的傳統技藝，有著深遠的影響與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