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農業的高自然生物特性決定了農業是一個適于個體勞動的產業,家庭農場兼具規模優勢和個體勞動優勢,是最適于農業經營的組織方式。家庭農場作為一種市場化的現代農業經營主體,管理對其成長和經營績效有顯著影響。利用家庭農場調查數據對其管理水平進行測算,可以發現我國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總體較低,在生產經營方面表現略好,而在可持續發展、制度建設等方面明顯滯后;進一步的因素分解表明,農場主為女性、農場主高受教育程度、接受家庭農場培訓、改良流轉土地、與其他農場主聯系密切等因素對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有顯著正向影響。持續提高我國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是一個系統工程,可從支持女性參與經營決策、加大農村人力資本投資、鼓勵高素質人才創辦家庭農場、加強土地改良、促進農場主交流等多方面施策。
關鍵詞:現代農業經營主體;家庭農場,管理水平;土地改良;農村人力資本投資
中圖分類號:F306?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854X(2021)09-0078-06
一、引言與相關文獻綜述
從理論上看,農業的高自然生物特性決定了農業是一個適于個體勞動的產業,家庭農場兼具規模優勢和個體勞動優勢,是最適于農業經營的組織方式①。從實踐來看,我國家庭農場產生于上世紀90年代初城市化加速發展時期,主要由傳統農戶演化而成②,此后在相當一段時間內處于自發培育階段。到新世紀第二個十年前后,我國家庭農場已具有一定的基礎。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鼓勵和支持承包土地向專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流轉建設,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由此全國掀起了家庭農場建設的熱潮。在我國農業現代化的演化路徑中,政府一直將家庭農場列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重要組成部分。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突出抓好家庭農場和農民合作社兩類經營主體,鼓勵發展多種形式適度規模經營”,進一步將農業重點發展方向縮小到包括家庭農場在內的兩種主要形式,這表明家庭農場已在政策層面被確認為核心發展方向。
現代管理理論表明,有效的管理是經濟主體提高經營效率的有效手段和現代化發展的基本要求。家庭農場作為一種市場化的現代農業經營主體,管理對其成長③和經營績效④有顯著影響。2020年12月,全國家庭農場工作座談會強調,“加快培育出一大批規模適度、生產集約、管理先進、效益明顯的家庭農場,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作出更大貢獻”,其中“管理先進”作為家庭農場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被強調,這對我國家庭農場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但囿于相對較短的發展歷史和演化來源,我國家庭農場有明顯的初創性特征和傳統農戶印記,存在諸多不規范的做法⑤,特別是落后的管理成為制約我國家庭農場發展的重要障礙。鑒于家庭農場在我國農業未來發展中的主體地位,這勢必對我國農業現代化建設和鄉村振興產生負面影響。
隨著我國家庭農場快速發展,近年來學術界對其研究與日俱增,有關管理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分析家庭農場某一特定管理行為,主要包括家庭農場對外部環境變化進行的經營決策調整、某一特定管理行為的影響因素等方面。劉文霞等研究表明玉米收儲制度改革顯著促進了家庭農場加入合作社⑥;郭熙保等則發現家庭農場的
新技術采用行為具有空間依賴性,表明家庭農場的管理行為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⑦;曾令果等發現土地流轉難度、品種優良度、銷售方式等對家庭農場種植規模調整意愿有顯著影響⑧。而王興國等則對家庭農場的綠色生產行為進行分析,發現農場主的年齡、受教育水平、從業經歷等對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有顯著促進作用⑨。二是研究家庭農場管理行為對其它因素的影響。高楊等基于粗糙集和BP神經網絡構造的家庭農場成長影響因素模型,研究顯示管理規章制度的規范程度是影響家庭農場成長的重要因素⑩;張德元等發現農場經營者的管理經驗顯著促進了家庭農場經營績效的提高,表明管理在家庭農場培育和經營中具有重要作用{11}。
上述研究對于我們認識家庭農場的管理問題有重要意義,但這些研究多集中在某一具體的管理行為方面,或不是作為整體的研究對象來分析,缺乏對家庭農場管理情況的綜合性、系統性考量。如何量化測度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我國家庭農場的管理處于什么樣的水平?哪些因素對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產生影響?這些都是值得關注的重要議題。
二、我國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測度
管理是一個綜合性的概念,為測度家庭農場管理水平,本文依據全面性、代表性和數據可得性構建了評價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指標體系(見表1)。指標體系的目標層為家庭農場管理水平指數(A),這是衡量家庭農場管理情況的綜合指標,取值范圍為[0,1];準則層根據管理內容和家庭農場特征確定,包含制度建設(B1)、生產經營(B2)和可持續發展(B3)三個方面的內容,取值范圍也均為[0,1];指標層的細分指標則結合準則層內容和調查問卷項目設置情況選取,其中制度建設包含辦公場所(C11)、財務制度(C12)和生產標準(C13)三個指標;生產經營包括銷售渠道(C21)、新技術應用(C22)和信息獲取(C23)三個指標;可持續發展包括商標注冊(C31)、三品認證(C32)和質量檢測(C33)三個指標。上述各細分指標取值范圍也均為[0,1]。
上述各指標的權重根據專家賦權法確定。考慮到當前我國家庭農場尚處于起步階段,制度建設和生產經營應放在更為優先位置,可持續發展在家庭農場發展較為成熟后的重要性才更高,故將制度建設和生產經營賦予權重較高(均為0.4),而可持續發展權重較低(0.2)。各指標層的細分指標賦權情況見表1。
研究數據采用武漢大學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研制的家庭農場數據庫,該數據庫由數次大型入戶問卷調查數據收集而成。由于各地對家庭農場界定不同,調查組結合相關研究{12},設定樣本必須同時滿足以下條件:(1)勞動力以家庭成員為主;(2)經營收入以農業收入為主;(3)達到相應規模,其中普通種植業在50畝及以上,設施農業25畝及以上,養殖業為生豬年出欄200頭及以上,肉牛年出欄20頭及以上,奶牛年存欄20頭及以上,羊年出欄100頭及以上,肉雞肉鴨年出欄10000只及以上,蛋雞蛋鴨年存欄2000只以上,林業經營面積500畝及以上,漁業養殖面積50畝及以上。考慮到不同品類農產品的管理投入不同,本文只采用經營單一品類產品的家庭農場數據,經篩選后共獲得483條數據記錄。在上述指標體系下,利用調查數據可以計算出各個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指標值,計算結果見圖1。
總體上看,受訪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普遍較低。測算結果顯示,受訪家庭農場管理水平評分平均僅為0.4943,指數在0.6以下的家庭農場占65.63%,其中評分介于0.2—0.4之間的樣本比重達到了30.64%,介于0.4—0.6之間的樣本比重為26.71%,這是分布最為集中的兩個區間段,而評分在0.8及以上的樣本只有13.46%,表明我國家庭農場在管理上較為粗放,與現代管理的要求還有較大差距。究其原因,由于我國家庭農場發展時間較短,并且主要由傳統農戶轉化而來,導致家庭農場在管理中多延續傳統農戶的理念、手段,同現代管理的要求有較大差距。因此,提升管理水平是發展家庭農場必須重視的現實問題。
從管理內容來看,家庭農場在生產經營方面表現略好,而在可持續發展和制度建設方面表現較差。測算結果顯示,受訪家庭農場在可持續發展方面的表現尤為薄弱,平均評分僅為0.2638,其中在0.2以下的占全部樣本的51.97%,在0.6及以上的僅為21.95%,低分層次比重過高;受訪家庭農場在制度建設方面的評分也較低,平均為0.4228,其中60.25%的樣本評分在0.6以下;受訪家庭農場在生產經營方面的表現相對較好,平均評分為0.6810,其中,評分在0.8及以上的占到45.55%,介于0.6—0.8之間的占22.36%,并且無論哪種經營范圍的家庭農場都有類似情況。該結果表明,我國家庭農場在制度和品牌建設方面較為滯后,這是導致總體管理水平偏低的主要因素。究其原因,我國家庭農場前身大多為傳統農戶,經營者大多有較長時間的務農經驗,但同時文化程度偏低,使得他們在日常管理中更注重生產,而缺乏品牌、規范意識,這勢必導致現階段我國家庭農場在經營中重生產、輕經營,在制度建設和品牌建設層面較為薄弱。因而,規范化和品質化將是提高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重要方向。
從經營范圍來看,經營不同品類產品的家庭農場管理水平存在一定差異。其中,經營水產、家禽、經濟作物、果園、家畜的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相對略高;而經營蔬菜瓜果、花卉苗木、糧油作物的家庭農場管理水平則較低。測算結果顯示,水產養殖類家庭農場的評分最高(0.5653),家禽養殖、經濟作物、果園和家畜養殖類家庭農場的評分略低于水產養殖,均在0.50以上;而蔬菜瓜果、花卉苗木、糧油作物類家庭農場的評分明顯低于上述幾類,均在0.44以下。這表明家庭農場管理水平與經營農產品品類密切相關,不同品類農產品的生產周期、勞作方式、與同類產品的差異化程度等都有所區別,這些因素可能會影響到家庭農場的管理策略,致使不同品類農產品的管理水平不同。
三、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制約因素分析
(一)模型設定與變量含義
上述測算結果表明,我國家庭農場總體管理水平較低,尤其是在規范化、品質化方面發展不足。那么,是哪些因素制約了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對此,本文構建了如下模型進行驗證:
managementi=βiXi+μj+εi
其中,management為被解釋變量,表示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由上文指標體系計算得出。X為解釋變量向量,結合問卷項目設置與管理的相關性,引入了農場主的性別(sex)、農場主的文化程度(education)、農場主的身體狀況(health)、農場主建場前的職業(prework)、是否參加家庭農場培訓(train)、是否有親屬在政府部門或銀行工作(govwork)、是否愿意對流轉土地進行改良(improve)、是否與其他農場主聯系密切(contact)、是否擔心土地流出方漲租金(rentworry)共9個變量。β為待估參數向量;μ為經營類型固定效應,控制產品類別的影響;ε為誤差項,i、j分別是樣本和經營類別的序號。
主要變量含義和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其中,被解釋變量management的均值為0.4943,表明樣本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總體較低。解釋變量中,education的均值為3.3706,即農場主平均學歷介于初中和高中或中專之間,總體上偏低;其余變量都為二值虛擬變量,其中sex均值為0.8986,即接近九成的樣本家庭農場的農場主為男性,表明男性在家庭農場生產經營決策中占主導地位;health、contact、improve、train都為正向變量,且均值相對較高,均在0.6以上,表明樣本家庭農場在這些方面的表現相對較好;govwork、prework均值均低于0.13,即有親屬在政府部門或銀行工作、農場主建場前從事管理工作的樣本比重較低;rentworry的均值為0.3211,即有超過三成的樣本家庭農場擔心土地流出方要求漲租金,表明當前不完善的土地制度對農戶經營意愿尚存在一定影響。
(二)模型估計結果
為克服自相關問題,本文引入經營類別和地區兩個控制變量,用穩健標準誤估計了OLS模型和加權最小二乘法(WLS)模型的擬合結果。考慮到不同類型農產品、不同地區的家庭農場存在較大差異,模型控制了經營類別和地區,其中經營類別包括糧油作物、經濟作物、家畜養殖、家禽養殖、水產養殖、蔬菜瓜果、花卉苗木和果園;地區包括長江下游、長江中游、華北、華南、西南、西北。擬合結果如表3所示。
觀察表3,OLS模型的F值為14.41,可決系數為0.2546,說明模型擬合較好。擬合結果中,sex系數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女性作為農場主更有助于提高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相比而言,女性農場主比重相對較低,但在其他條件相同時女性具有一些獨特優勢,如做事細致、有條理,少量女性處事更干練、果斷,由具備這些條件的女性來管理家庭農場能提高管理水平。education、train、improve、contact的系數為正,且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教育、培訓、改良土地和同其他農場主聯系密切四個因素對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有明顯的正向影響。其中,教育與培訓作為提升人力資本的兩種重要手段,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13},有助于農場主采用更科學、先進的方式管理家庭農場。由表3可知,受教育水平提高一個層級,可促使家庭農場管理水平平均提高0.0750,接受家庭農場培訓則能使其提高0.1010。改良流入土地投入是沉沒成本,家庭農場可通過加強管理來提高單位面積產出,預期獲得更高的收益并收回土地改良投資,這樣進行土地改良的家庭農場管理水平評分平均提高了0.0867。同其他農場主聯系密切有助于家庭農場學習更先進、更科學、更有效的管理方法,其管理水平評分平均提高了0.0997。此外,health、prework的系數均為正,這與一般認識相符,但兩者對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影響并不顯著。govwork的系數為負,這可能是有親屬在政府部門或銀行工作的家庭農場更傾向于從外部獲取更多資源,而非從內部加強管理,但該因素對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影響不顯著。rentworry的系數也為負,與預期一致但不顯著,說明擔心土地流出方漲租金對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沒有明顯的影響。
WLS模型的F值為10.05,可決系數為0.2416,模型擬合也較好。從擬合結果看,WLS模型與OLS模型相近,各變量系數的符號保持穩健,只是sex的系數不再顯著,其它變量的顯著性不變,整體擬合較為穩健。
(三)穩健性檢驗
由于被解釋變量management的取值范圍為[0,1],可能導致擬合結果有偏,本文用y=ln[management/(1-management)]替代management進行穩健性檢驗,其擬合結果如表4所示。從表4可以看出,無論是OLS模型還是WLS模型,各解釋變量系數的符號和顯著性與表3保持一致,表明上述擬合結果也是穩健的。
四、簡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通過構建家庭農場管理水平的評價指標體系,利用家庭農場調查數據測度了受訪家庭農場的管理水平,得出如下結論:(1)我國家庭農場管理狀況總體處于較低水平。受限于較短的發展歷史和傳統農戶來源,我國家庭農場有明顯的初生性和傳統農戶特征,其管理理念和方式仍然偏傳統,管理水平低下。這不僅會降低家庭農場的經營績效,也會制約家庭農場的總體發展,不利于我國農業現代化的推進。(2)我國家庭農場在可持續發展、制度建設方面比較薄弱,生產經營方面的表現相對較好。以傳統農戶為主要來源決定了我國家庭農場大多具有較為豐富的生產經驗,而在制度和品牌建設方面較為滯后,規范化和品質化不足,即在管理中重生產、輕經營,這不利于家庭農場構建現代化的管理體系。(3)農場主高受教育程度、參加家庭農場培訓、改良流轉土地及與其他農場主聯系密切等因素對家庭農場管理水平有明顯的正面影響,而農場主為女性則有利于促進管理水平的提高。
針對上述結論,結合當前我國家庭農場的發展環境和實際情況,提出以下幾點政策建議:(1)創造公平的創業環境,發揮女性在家庭農場管理中的優勢。政府要加強立法規制,倡導平等的性別文化,鼓勵有遠見、有魄力的女性參與家庭農場經營管理,讓女性在家庭農場發展中發揮其獨特優勢。(2)加大農村人力資本投資力度,提高家庭農場經營者的文化素養和專業技能。(3)結合國家鄉村振興戰略,鼓勵有志投身于農業的高素質人才回鄉創辦家庭農場,優化家庭農場經營者結構。(4)穩定土地流轉關系,支持家庭農場改良流入土地。一方面,規范土地流轉市場,推動建立穩定的土地流轉關系,為土地流入方改良土地從而獲得預期收益提供保障。另一方面,加大對流轉土地改良的支持力度,推動高標準農田建設。政府可通過項目、資金等方式激勵和支持家庭農場改良流轉土地,這樣既能提高土地質量,又可促進管理水平提升。(5)構建多種形式的學習交流平臺,提高家庭農場經營者的管理意識和能力。建立線下交流學習平臺,如觀摩學習、交流研討等,引導農場成員參與交流學習;利用互聯網終端產品建立線上交流學習平臺,鼓勵農場成員在線互動。通過這些學習交流平臺,加強各家庭農場之間的交流互動,既能增強家庭農場經營者的管理意識,也有助于普及和傳授科學管理理念和方法,從而提高家庭農場管理水平。
注釋:
① 韓朝華:《個體農戶和農業規模化經營:家庭農場理論評述》,《經濟研究》2017年第7期。
② 郭熙保、冷成英:《我國家庭農場發展模式比較分析——基于武漢和郎溪調查數據》,《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11期。
③⑩ 高楊、李佩:《糧食類家庭農場成長的影響因素》,《華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3期。
④{11} 張德元、李靜、蘇帥:《家庭農場經營者個人特征和管理經驗對農場績效的影響》,《經濟縱橫》2016年第4期。
⑤ 郭熙保、冷成英:《我國家庭農場發展的十大特征——基于武漢和郎溪607戶家庭農場的比較分析》,《經濟縱橫》2018年第10期。
⑥ 劉文霞、杜志雄、郜亮亮:《玉米收儲制度改革對家庭農場加入合作社行為影響的實證研究——基于全國家庭農場監測數據》,《中國農村經濟》2018年第4期。
⑦ 郭熙保、龔廣祥:《家庭農場農業新技術采用行為的空間依賴性研究》,《社會科學戰線》2021年第3期。
⑧ 曾令果、王釗:《家庭農場種植規模調整意愿及影響因素研究》,《農村經濟》2019年第10期。
⑨ 王興國、王新志、杜志雄:《家庭農場施藥行為的影響因素分析——以371個糧食類家庭農場為例》,《東岳論叢》2018年第3期。
{12} 郭熙保:《“三化”同步與家庭農場為主體的農業規模化經營》,《社會科學研究》2013年第3期。
{13} T. W. Schultz, Investment in Human Capital, The American Economy Review, 1961, 51, pp.1-17.
作者簡介:匡緒輝,湖北省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湖北武漢,430077。
(責任編輯? 陳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