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杰
一陣爭當“下一個昆山”的風,迎面吹來。
近期,四川自貢、湖北仙桃等多地均開始對標和學習昆山,試圖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昆山之路”。
這些城市的共同點在于,都和某個特大城市比鄰而居,擁有“類昆山”的區位優勢。比如湖北縣級市仙桃,毗鄰中部中心城市武漢,近期提出要“堅定不移打武漢牌走昆山路”。四川省自貢市,地處成都和重慶之間,正面臨成渝“雙城發展”的歷史機遇,2021年以來明確提出,要闖出一條自貢版的“昆山之路”。
在不少人看來,昆山毗鄰上海,給了其締造“縣域神話”最現實的基礎。2020年昆山經濟總量達到4250億元,超過國內不少省會城市和地級市,有“最強縣級市”之稱,在中國縣域經濟版圖中,堪稱“神話”般的存在。
這不禁也讓那些同樣毗鄰“超級城市”的小城們思考,自己是否有機會成為“下一個昆山”?昆山的“縣域神話”,又真的可以被效仿和復刻嗎?
哪些城市“對標昆山”
在近期提“對標昆山”的城市中,湖北仙桃市和四川自貢市最具代表性。
5月27日,仙桃市委常委會召開會議并指出,要加快推進武仙(武漢和仙桃)同城化發展,強化“9城就是1城”(武漢都市圈9城)理念,堅定不移“打武漢牌”“走昆山路”。
次日,仙桃緊接著又舉辦了“武漢城市圈同城化空間發展”交流對接會議,會上再次明確,要開展武仙同城化戰略研究,并認真對標昆山-上海同城化發展經驗。
仙桃市地處武漢主城區的西南側,兩者之間的直線距離不到60公里。如果放到整個武漢都市圈來看,仙桃堪稱位于武漢都市圈的“內環”地帶。
盡管仙桃是湖北省內最強的縣級市,但仙桃顯然對此并不滿足,仙桃的雄心是想做“武漢的昆山”。
實際上,這不是仙桃首次提出對標昆山。早在2013年,仙桃就曾邀請到昆山市委原副書記錢解德,解讀“昆山之路及其思想內涵”。如今,隨著武漢都市圈“1+8”格局的正式確立,仙桃決策層重提“昆山之路”。
同是縣級市,四川自貢市也毫不遮掩自己的雄心。
自2021年4月起,自貢市在黨史學習教育中廣泛開展“對標昆山”學習討論活動。5月7日,自貢市委書記范波更是親自率黨政代表團赴昆山考察,并表示,“近學成都,遠學蘇州,對標昆山”是新時期自貢轉型升級的行動坐標。同時,自貢也提出,要闖出一條自貢版的“昆山之路”。
無獨有偶,自貢的近鄰內江市東興區也有此意。
6月1日,東興區委書記康厚林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東興區在成渝“雙城經濟圈中”的區位,就相當于長三角地區江蘇和上海中間的昆山市,“因此我們將昆山看作對標城市。”7月7日,康厚林率團赴昆山考察時參觀了“昆山之路”成果展。
康厚林要求同行的干部加強學習,從“昆山之路”成果展中找尋昆山的“精神內核”與“發展密碼”,并緊密結合東興區實際,將學習考察成果轉化為推進各項工作的具體思路和有效辦法。
與自貢一樣,內江市東興區也在成渝“雙城記”的共振帶上。值得一提的是,成都和重慶這兩座西部超級城市,當下正在實質性走向協同發展。2020年11月,《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建設規劃綱要》正式印發,這標志著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這一重大國家戰略,正式進入了全面建設階段。這讓位于成渝地區的區縣看到了機會。
共性明顯
不難發現,近期提出對標和學習昆山的城市都有一個共同點,不管是地級市還是縣級市,他們都和某一座特大城市比鄰而居。
其實在更早之前,四川省鄰水縣已將昆山視作學習的對象。鄰水縣位于四川東部,重慶主城區的北側,類似于安徽天長之于江蘇南京,雖隸屬四川,卻“嵌入”了重慶市域。因此,鄰水縣也被稱作是距離重慶市區最近的四川區縣。
實際上,早在2009年,鄰水縣便提出要打造“重慶的昆山”,主動融入重慶一小時都市圈,像昆山做上海“配角”那樣,大力發展重慶的“配角經濟”。
此后,鄰水也一直在照著這個方向前進。2019年,鄰水再次提出要全面融入重慶、借力重慶,爭做“西部昆山”。
還有河北大廠回族自治縣,位于北京市東側,緊挨著北京市通州區。“十四五”期間,大廠的發展思路就是“學習昆山,對標通州”。
山東的縣級市萊陽,雖隸屬于煙臺市,但距離煙臺市區近100公里,反倒是緊挨著沿海中心城市青島下轄的萊西市和即墨區。5月17日,萊陽市市長李冬主持召開市政府常務會議。會議要求各鎮街各相關部門要深入學習借鑒“昆山經驗”,帶頭解放思想、更新觀念,要敢于打破常規、高標定位,站在膠東乃至全省、全國的高度,以非凡膽識和魄力推動萊陽提速發展、高質量發展。
在城市群加速發展的當下,這些靠近特大城市的區縣,憑借其區位優勢,被賦予了更多期待。
如何復制“昆山之路”
復制“昆山之路”,就必須要深刻了解昆山,它究竟是一座怎樣的城市?
地處蘇南的昆山,農耕時代一直是魚米之鄉,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由于在發展鄉鎮經濟上慢了半拍,昆山一度成為蘇州發展最慢的一個區縣板塊,并不如常熟以及無錫和常州的區縣那般耀眼。
昆山人想搞工業,但工業所需資金、技術、設備、人才等等,當時的昆山統統都沒有,何解?昆山人發現,自己缺的這些東西,隔壁的上海都有。當然,昆山也有自己的優勢,比如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土地多、水面多,農副產品豐富;廉價勞動力也多。而這些都是上海人喜歡的。
思想覺醒之后,昆山開始向開放型經濟轉變。時間來到1984年,一家日本手套企業計劃在蘇州投資。曾任昆山市委書記、時任昆山縣縣長的吳克銓立馬驅車趕到蘇州輕工局,懇請局長把昆山加進外商的考察名單。
從上午磨到下午,局長終于松了口。但當日本企業負責人到達昆山后,看到道路泥濘不堪的工業區,臉色不太好看。吳克銓向其保證,3個月內把路修好。于是,他從僅有的300萬元技改經費中抽出50萬元修路,最終贏得了外商的信任。正是憑借這種“不等不靠”“敢闖敢試”的精神,昆山硬生生闖出了一條“昆山之路”。
那么,學習昆山,學什么?各地結合自身的發展特點,也有不盡相同的理解。總體來看,昆山是無法完全復制的,但還是有很多可學可用之處。
比如,自貢市政府官網2021年5月就曾發文解讀稱,學習昆山,就是要在創新上破題。文章認為,自貢企業的知名度不高,創新能力也有差距,所以要像昆山那樣,以轉型謀發展、以升級求效益,推動經濟發展從“量的積累”向“質的躍升”轉變。
自貢市還提出,要取昆山的“真經”,就要全面對標學習昆山敢闖敢試、敢為人先的改革精神,海納百川、兼容并蓄的開放精神,崇尚成功、寬容失敗的創新精神。
湖北仙桃則對產業發展格外關注。但是,毗鄰特大城市就一定可以“起飛”嗎?上海周邊的“衛星城”可不止昆山一座,為什么是昆山?
答案就是,無產業,不昆山。據《湖北日報》2021年3月的報道,作為湖北“最強縣級市”的仙桃,目前還存在產業板塊不強,龍頭企業不壯,創新驅動不足等問題,而且比較突出。
因此,仙桃已經開始實施優質企業上市培育工程,并提出要著力培育1到2個千億量級的先進制造業集群,加快打造一批產值過50億元、達100億元的龍頭企業。
其實,“昆山之路”并非具體的路徑,更像是一種“不等不靠”的精神力量。正如昆山市委原書記、“昆山之路”親歷者吳克銓在《昆山經濟探索與實踐》中寫道,“昆山之路”的真諦在于,不唯書,不唯上,解束縛,破禁區,堅持一切工作都要從昆山的實際情況出發。
而要走好“昆山之路”,吳克銓認為,實招就是要揚長補短,揚自身之長,補自身之短,發揮好自身的獨特優勢,克服劣勢。
(作者系本刊特約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