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的影響：被調節的中介模型

陳億

[摘? ? ? ? ? ?要]? 通過問卷星在線發放問卷以探究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的影響。結果發現：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水平具有正向預測作用;風險控制在控制幻覺與心理健康間起部分中介作用;風險熟悉性在控制幻覺與風險控制間具有調節作用。

[關? ? 鍵? ?詞]? 控制幻覺;風險控制;風險熟悉;心理健康

[中圖分類號]? B849? ? ?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 ? ? ? ? [文章編號]? 2096-0603（2021）36-0155-03

一、問題提出

控制幻覺（illusion of control）是個體在部分或完全不可控情境中人們對事件的控制感產生了不合理高估的一種認知偏差[1]。在心理健康領域，有研究發現，病人保持積極的控制幻覺有助于其心情舒暢，使病情好轉[2];反之，可能會使其更加消極抑郁，加速病情惡化，表明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有積極影響。

風險認知（perception of risk），是指人們對風險事件的評估與認識。風險認知包括風險熟悉性和風險控制感兩個維度。風險熟悉性是指對風險事件的認識程度，風險控制指對風險事件可控性的判斷[3]。有研究發現風險認知的水平會影響個體的心理及行為，過高的風險認知可能會使人感到緊張與焦慮，從而對其心理健康造成消極影響，高風險控制個體對風險事件的控制感更好，更少產生無助感與焦慮，因而可能有利于心理健康[4]。Langer（1975）研究發現熟悉性會對控制幻覺產生影響，相對于陌生情境，熟悉情境下更容易產生控制幻覺。也有研究發現，控制幻覺能負向預測個人的風險認知，高控制幻覺個體風險認知水平較低，認為事件或情境的風險越小[5]。因此，控制幻覺與風險認知的關系可能存在更深入的關系以待驗證。社會上一些緊急公共事件，對民眾心理健康產生諸多不良影響。那么在面臨這些情況時，風險認知水平對個體心理健康水平產生怎樣的影響？是否個體控制幻覺水平越高，風險控制感越高，心理健康水平也越理想？風險熟悉性對控制幻覺與風險控制間的關系又有何種影響？研究嘗試通過調查探討個體控制幻覺、風險認知與心理健康三者間的關系，以期為民眾在此類風險事件中通過調控控制幻覺與風險認知水平來促進心理健康提供參考。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通過問卷星在線發放問卷，回收有效問卷1001份，有效率95.06%。男性344人（34.4%），女性657人（65.6%）;城鎮633人（63.2%），農村368人（36.8%）;18歲以下158人（15.8%），18～45歲721人（72.0%），45～65歲101人（10.1%），65歲以上21人（2.1%）。

（二）研究工具

1.日常生活控制幻覺調查問卷（Everyday IOC Measure）

修訂自Paul Delfabbro等[6]（2020）編制的Everyday IOC Mea-sure，項目來源于一般人群的日常行為，包括簡單機械裝置、電腦、駕駛、博彩及游樂活動等大多數市民所熟悉的日常活動以反映個體控制幻覺的水平。共有12個條目，采用利克特五點量表進行測量（1=極不同意，5=非常同意）。總分范圍為12～60分，得分越高，表示控制幻覺水平越高。修訂后的問卷經因素分析KMO=0.961，P<0.01，總解釋率達到70.77%。該問卷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79。

2.風險認知調查問卷

采用時勘等[4]（2003）編制的風險認知調查問卷編制，以“熟悉性”和“控制性”為指標，熟悉性維度分值越高對該風險事件愈熟悉，風險控制維度分值越高認為該風險事件愈可控。該問卷考查了六類風險事件：病因、傳播性和傳染性、治愈率、預防措施、愈后對身體影響、愈后有無傳染性，以調查當前民眾的風險認知。共有12個條目，總分范圍為12～60分，采用利克特五點量表進行測量。分數越高，表示風險認知水平越低，即對該事件的危害判斷越小。修訂后的問卷經因素分析KMO=0.960，P<0.01，總解釋率達到67.76%，該問卷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4。

3.12題項一般健康問卷（GHQ-12）

采用Goldberg編制的GHQ-12，是常用的心理問題測量工具之一[7]。該問卷共包括12個項目，積極項目（例如“能集中精力于我所做的任何事情”）和消極項目（例如“由于焦慮而失眠”）各半，回答前兩項者計0分，回答后兩項者計1分，總分范圍為0～12分，得分越高，心理健康水平越低。

（三）數據管理與處理

采用spss 22.0進行數據管理與統計分析以及spss 22.0中Hayes（2013）開發的PROCESS宏（model7）以檢驗有調節的中介模型。

三、研究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與相關分析

從表1可以看出各變量間均顯著相關。風險控制、風險熟悉性以及風險認知與控制幻覺存在中等正相關（r=0.45、0.47、0.49，P<0.01）;風險熟悉性和風險控制與風險認知存在顯著的正相關（r=0.93，P<0.01）;風險控制與風險熟悉性存在顯著正相關（r=0.75，P<0.01）;控制幻覺、風險熟悉性、風險認知以及風險控制與心理健康存在顯著負相關（r=-0.25、-0.36、-0.38和-0.35，P<0.01）。

（二）被調節的中介效應分析

相關分析中各變量間均存在顯著相關，故采用結果如下：

在分析中，均采用bootstrap法通過抽取5000個bootstrap樣本估計各種效應的95%的置信區間。由表2可知，當風險控制作為因變量時，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β=0.11，t=6.13，P<0.01）;而當心理健康作為因變量時，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0.04，t=-4.19，P<0.01）;同時，風險控制對心理健康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0.16，t=-6.87，P<0.01）。這表明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的影響作用被風險控制部分中介。當風險控制作為因變量時，控制幻覺與風險熟悉的交互項對風險控制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β=-0.01，t=-6.26，P<0.01），這說明風險熟悉性能夠在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的直接影響中起到調節作用。圖2對該路徑模型進行了更直觀的表現。

因交互項顯著，隨即進行簡單效應分析。由表3可知，作為中介變量的風險控制在調節變量風險熟悉性的作用下具有強弱的變化。在低水平風險熟悉性的條件下，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的效應量為-0.036（CI=-.053～-.023）;在中水平風險熟悉性的條件下，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的效應量為-0.019（CI=-.029～-.012），表明低、中水平下的風險熟悉性對風險控制的調節作用顯著，風險控制是被調節的中介效應。

四、討論

由表1可知，控制幻覺與心理健康得分存在顯著負相關，且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個體控制幻覺水平越高，心理健康水平越好。與已有研究結果比較一致[8]。說明在不明確的風險情境下，控制幻覺能使民眾有效規避不可控帶來的負面情緒及影響，使其心態保持良好的狀態。這也意味著當面對公共風險事件時，個體可適當提高自身控制幻覺水平，以提升面臨風險情境時的控制感，從而維持自身心理健康。另外，有研究發現控制幻覺與習得性無助是同一維度上的兩個對立面[9，10]，相較非抑郁個體，抑郁個體更少產生控制幻覺，更容易產生抑郁，從而影響心理健康。因此控制幻覺對心理健康的促進作用可能是通過減少抑郁情緒的產生來實現的。

風險控制與心理健康得分存在顯著負相關，且風險控制對心理健康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控制幻覺與風險控制存在顯著正相關，且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中介效應檢驗也發現，風險控制在控制幻覺和心理健康間存在顯著的部分中介效應，即控制幻覺可以通過影響風險控制進而對心理健康產生影響。在某些風險情境下，控制幻覺水平高的個體也表現出對其風險相對較高的控制感，從而對把控當前風險事件持積極樂觀的態度，進而提升了自身心理健康水平。

除上述中介效應外，研究發現控制幻覺與風險熟悉性的交互項對風險控制也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由表3結果可知，中低水平的風險熟悉性對風險控制的調節效應顯著。這同樣說明對風險事件的陌生感、低熟悉性會減弱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感的正向預測作用。高風險熟悉性對風險控制的調節效應不明顯則說明一些民眾盡管控制幻覺水平并不高，但由于其從事相關專業，或身邊有人了解相關風險事件，抑或是通過媒體與相關資料增加了對相關風險事件的了解，從而使自身對有關事件的熟悉程度得到顯著提升[11]，進而提高了其對風險事件的控制感，因此，不會減弱控制幻覺對風險控制的作用。另外，人們過去的成敗經驗在一定程度上會增強民眾在此后相似事件的控制幻覺。相似經歷有利于增加人們的熟悉度，高水平熟悉度不僅不會降低個體控制幻覺的水平，反而提高個體控制幻覺水平，進而使個體的風險控制感進一步提升。

參考文獻：

[1]Langer EJ. The illusion of control[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75，32（2）：311-328.

[2]M.LEFCOURT H. The Function of the Illusions of Control and Freedom[J].AMERICAN PSYCHOLOGIST，1973（28）：417-425.

[3]Slovic P. Perception of Risk[J].SCIENCE，1987（236）：280-285.

[4]時勘，范紅霞.我國民眾對SARS信息的風險認知及心理行為[J].心理學報，2003，35（4）：546-554.

[5]李敏，董正英.風險認知因素對創業意愿的影響研究：感知風險的中介效應與規則聚焦的調節效應[J].管理工程學報，2014， 28（3）：26-41.

[6]Delfabbro P，Georgiou N，Malvaso C，King D. Is Self-Reported Propensity for Everyday Illusions of Control Higher in Gamblers and Is It Associated With Gambling-Specific Erroneous Beliefs[J].SAGE Open，2020，10（1）：1-6.

[7]李藝敏，李永鑫.12題項一般健康問卷（GHQ-12）結構的多樣本分析[J].心理學探新，2015，35（4）：355-359.

[8]Langens TA. Emotional and motivational reactions to failure：the role of illusions of control and explicitness of feedback[J].Motiv Emot，2007（31）：105-114.

[9]Matute. Learned helplessness and superstitious behavior as opposite effects of uncontrollable reinforcement in humans[J].LEAR-NING AND MOTIVATION，1994（25）：216-232.

[10]邵志芳，趙娟.因果錯覺的實驗研究[J].心理科學，2004，

27（1）：107-110.

[11]劉金平，周廣亞，黃宏強.風險認知的結構、因素及其研究方法[J].心理科學，2006，29（2）：370-372.

◎編輯 魯翠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