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勝 李珺
摘要: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城鄉差別不僅在于物質差別,更在于文化落差。以鄉村振興為契機,推動鄉村文化興盛繁榮成為當務之急。黨中央明確要求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提出“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走鄉村文化興盛之路”。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新起點,中國社會進入新發展階段,在脫貧攻堅向鄉村振興全面推進的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中,尊重優秀傳統文化是鄉村文化興盛之路的必要前提,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是鄉村文化興盛之路的時代要求,需要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探索鄉村文化興盛之路的基本途徑。
關鍵詞:新時代;鄉村文化;文化興盛
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了變遷,其中,在鄉村文化發展的不平衡、不充分主要體現在鄉村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發展不平衡,鄉風文明建設不充分。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城鄉差別不僅在于物質差別,更在于文化落差”[1]。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強調,“不能光看農民口袋里票子有多少,更要看農民精神風貌怎么樣。”[2]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達到了一定程度,必須以相應的文化來引領社會發展。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為新起點,中國社會進入新發展階段,在脫貧攻堅向鄉村振興全面推進的農業農村現代化進程中,不僅需要物質保障,更需要文化支撐。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從戰略和全局上作了規劃和設計,明確提出文化強國的建設目標。從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看,鄉村文化振興是鄉村振興的應有之義,是進入新發展階段的一個事關全面現代化的重大問題。
一、問題的提出
鄉村是中國文明發展的根基,“中國的文化、法制、禮俗、工商業等,無不‘從鄉村而來,又為鄉村而設”[3],在中國漫長的農耕文明時代,整個社會的的“根”在鄉村,“魂”在家鄉。[4]但今天的中國已不是費孝通筆下的“鄉土中國”了,隨著中國城鎮化進程的加速,鄉土文化發生了巨大的變遷。在現代化和城鎮化的不斷推進下,鄉村人口、資本等快速向城市流入,鄉村出現凋敝樣態。[5]因此,如何在城市文化浪潮沖擊下盡量避免鄉村文化的衰落,成為當今學術研究領域關注的現實問題。不少學者關注了鄉村文化的宏觀變遷,尤其是對“遭遇”現代化后出現的文化現象進行剖析。代表性的觀點如徐勇等認為城鎮化是大勢所趨,不可因此重返過去那種傳統的鄉土社會,要重新認識農民和農村的價值,從后城鎮化的角度看待鄉村,從而讓農民有歸屬感、幸福感。[6]陳波等從社會關系、風俗習慣、價值觀念三方面考察農村文化的變化特征,提出農村文化變遷要考慮四組重要關系以及這幾大關系之間要如何平衡的問題。[7]陳文勝等認為鄉村價值觀念和意義系統的變化的實質,就是由以人身依賴關系為基礎的傳統社會到以經濟利益獨立性為基礎的現代社會的轉變,由集體主義到個人主義、倫理本位到個體本位的變遷。[8]趙秀玲等認為鄉村文化振興要把握好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城市文化與鄉村文化、地域文化與世界文化、大眾文化與精英文化的四大關系。[9]
針對當前鄉村文化面臨的“失衡”危機,歐陽雪梅等提出繁榮鄉村文化首先要改變“城市=先進、鄉村=落后”的思維定式,需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指導加強農村思想道德建設,豐富符合農民需求的公共文化產品供給,培育挖掘鄉土文化人才等。[10]吳理財等從文化治理的視角,認為鄉村文化具有文化本身功能之外的政治、經濟、社會等多重價值和功能,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下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鄉村農耕文化傳承體系、鄉村現代文化產業體系、鄉村現代文化治理體系等鄉村文化發展體系的建構。[11]朱啟臻等認為振興鄉村文化應當采取“培土”的方式,而不能簡單地“移栽”,因為鄉村文化的創作主體是農民,而鄉村環境是鄉村文化的生長空間,如果離開主體和環境就是再多的資本也無法維持其真正的生命。[12]還有通過鄉村經典案例剖析探討鄉村文化振興的微觀具體路徑,如王寧等通過對浙江農村文化禮堂的實踐,來探討鄉村文化建設的發展進路。[13]魯可榮等以浙江三個傳統村落為調查樣本,對村落公共空間變遷過程及其對鄉村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影響進行了分析,認為如果要更好地促進鄉村文化的傳承,為村落可持續發展提供內在的精神動力,就必須實現多元主體的文化自覺及協同參與,重構村落公共空間。[14]
綜上所述,現有的研究基本從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面聚焦鄉村文化振興所面臨的挑戰及其應對之策,為鄉村文化研究的進一步展開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對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框架和價值目標下的鄉村文化研究還不夠充分,在宏觀與微觀層面的研究銜接不夠緊密。因此,亟須圍繞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第二個百年目標,結合鄉村文化振興的時代要求,探討進入新發展階段的鄉村文化興盛之路。
二、尊重優秀傳統文化:鄉村文化興盛之路的
必要前提
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鄉村文明是中華民族文明史的主體,耕讀文明是我們的軟實力。[15]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1]這不僅強調了要增強文化自信,傳承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而且科學回答了鄉村文化發展中“傳承什么”與“誰來傳承”“怎么傳承”等重大問題。孔子認為,“禮失而求諸野”,意思是在廟堂之上,很多傳統的禮節、道德、文化都普遍丟失了,反而還能在鄉下找到。這就是說,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根在鄉村。[16]
城市作為現代化的標志和引領,從一開始便有著不同的資源稟賦,并在現代化進程上領先于農村[17],鄉村社會的農耕文明被視為落后的社會文明,首當其沖受到城市文明的強勢沖擊,因而,在占有主導地位的現代化價值觀念中被日益邊緣化。不難判斷,鄉土文化的衰落是城市化進程中鄉村變遷的深刻體現。[18]隨著“空心村”現象不斷增多,傳統文化的傳承與保護面臨著巨大挑戰。令人憂慮的是不少歷史上流傳悠久的民歌逐漸失承,傳統節日習俗逐漸消亡,而一些地方政府“重經濟、輕文化”的鄉村發展思路,更使得文化發展遭受冷落而流于形式。文化建設既虛又實,虛是指文化建設不像經濟建設那樣可以立竿見影,通常需要多年的耐心培育才有效果;實是指文化雖然看似無形,但實際上可以發揮凝聚人心、塑造鄉村共同體的強大功能。[19]
中國是一個民族眾多、幅員遼闊的國家,所謂“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人文環境不同,生活方式和風俗習慣就各有不同,鄉村文化因而具有鮮明的地域多元性和差異性特征,同時,鄉村社會發展的滯后使鄉村文化問題變得更加復雜。習近平總書記對此特別強調:“要推動鄉村振興健康有序進行,規劃先行、精準施策、分類推進,科學把握各地差異和特點,注重地域特色,體現鄉土風情,特別要保護好傳統村落、民族村寨、傳統建筑,不搞一刀切,不搞統一模式,不搞層層加碼,杜絕‘形象工程。”[20]作為文化建設,可以說是一個幾十年甚至是百年工程,不可能用幾年時間一蹴而就,需要循序漸進。因此,鄉風文明建設重在引導,使之成為農民的自覺行動,而不能簡單粗暴地用行政手段過度干預。
馬克思認為:“人們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而是在自己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21]鄉村民俗習慣是構成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內容,其中生祭婚喪節慶是農民作為普通老百姓在社會生活中的頭等大事,不僅關乎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家族的榮譽,更是傳承數千年的傳統文化和鄉村社會的精神家園。調研發現,一些地方在移風易俗的名義下不加區分地進行硬核規定,不僅一刀切地規定婚喪酒席的具體桌數,甚至還一刀切地規定只能吃幾道菜以及哪幾個菜等,引起了農民群眾的普遍反感和排斥。
因此,要高度警惕把傳統風俗習慣視為陳規陋習或是封建迷信,不分青紅皂白地移風易俗,應遵循“和而不同”的價值規范。習近平總書記曾對此強調:“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傳承和發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22]城鄉只有地域與生活方式之別,但絕無高低優劣之分,執意以工業和城市文化為取向,在移風易俗的名義下去改造甚至取代傳統的鄉村文化,在認識上是愚蠢的,在做法上可能是災難性的。移風易俗要以尊重傳統文化為前提,充分發揮鄉村社會組織如紅白喜事理事會等機構的自治勸導作用,對農民那些世世代代傳承的民俗習慣存有尊重、敬畏之心。[16]
三、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鄉村文化興盛之路的時代要求
改革開放以來,工業化、城鎮化推動了農村社會結構的不斷變革,農民由農業向非農職業不斷分化,鄉村人口結構、家庭結構、人際結構由農業文明社會向工業文明跨越。[23]一方面,根植于傳統鄉村社會生產、生活和交往方式的“鄉土倫理”逐漸退場;另一方面,根植于現代社會的鄉村文化圖景卻沒有完全形成,鄉村社會價值追求無序化現象突出,這無疑與中國工業化、城鎮化推進城市文明與鄉土文化互動帶來的陣痛直接相關聯。因此,如何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探索推進鄉土文化與現代文明進行有機對接的鄉村文化興盛之路,以破解鄉村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發展不平衡、鄉風文明建設不充分的矛盾,成為進入新發展階段推進中國全面現代化的時代要求。
中國鄉村的傳統文化伴隨著農耕文明的不斷進步而演進,蘊含著社會文明演進中不斷沉淀的最樸素文化和鄉風民俗,成為中華民族的歷史延續,是中華民族傳統文明一個標志性的文化載體。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從中國特色的農事節氣,到大道自然、天人合一的生態倫理;從各具特色的宅院村落,到巧奪天工的農業景觀;從鄉土氣息的節慶活動,到豐富多彩的民間藝術;從耕讀傳家、父慈子孝的祖傳家訓,到鄰里守望、誠信重禮的鄉風民俗等,都是中華文化的鮮明標簽,都承載著華夏文明生生不息的基因密碼,彰顯著中華民族的思想智慧和精神追求。”[24]因此,鄉土文化作為鄉村社會特有的社會習慣和行為規范,體現著中國儒家文化“天人合一”的哲學觀,仍然具有不因社會變遷而斷裂的時代價值。
推進鄉村文化振興,也必須從傳統文明中汲取智慧和力量。任何文化的發展都會因賦予時代特點而不斷演進,因此,既要尊重傳統鄉土社會中符合時宜的元素,又要剔除其不符合時宜的成分,在對接時代中實現優秀傳統與現代理念的有機融合,激活傳統文明的精華。也就是說,“在保持鄉村特質的基礎上,將現代性因素融入到鄉村文化之中,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找到新的生長點,實現其從傳統到現代的轉型。以重塑的方式留住農耕文明,留住與農業生產生活相關的文化記憶和文化情感。”[25]鄉村文化振興需要與建立在理性、民主制度基礎上的現代文明互動,加入新的時代元素實現有機融合,才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正如費孝通所說,要“切實把中國文化里面好的東西提煉出來,應用到現實中去,在和西方世界保持接觸、進行交流的過程中,把我們文化中好的東西講清楚,使其變成世界性的東西,首先是本土化,然后是全球化”[26]。
在現代城市文明和工業文明沖擊下,迫切需要引導鄉土文化與現代文明進行有機對接。一方面,既要尊重傳統的風俗習慣與鄉規民約,傳承鄉村傳統文明,繼承優秀鄉土文化,留住傳統鄉村文化中的“鄉愁”;另一方面,又要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框架和價值目標,不斷融入現代文明,把形成良好的現代法治觀念作為現代鄉村文化的內核,構建新的鄉村社會共同體。
黨的十九大把鄉風文明作為鄉村振興戰略的五大要求之一,隨即在同年底召開的中央農村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要求“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走鄉村文化興盛之路”。[27]2018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山東代表團審議時,進一步明確提出了鄉村文化振興的理念,強調要加強農村思想道德建設和公共文化建設,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繁榮興盛鄉村文化。[28]因此,鄉村文化振興就成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要求和價值目標。
四、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探索鄉村文化興盛
之路的基本途徑
在鄉村社會,文化具有其他社會要素無法取代的作用,可以凝聚、整合、同化、規范社會群體的行為和心理。[29]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進程中,發展鄉村文化可以給農民帶來最直接的精神福利,如果沒有鄉村文化的振興就失去鄉村之魂,沒有鄉愁的鄉村就難以成為農民心靈的歸屬,也難以構建高品質的農業農村現代化新發展格局。在新發展階段就必須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把突出農民主體地位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緊密結合、把制度建設作為凈化鄉村社會風氣的治本之策,探索鄉村文化興盛之路,從而賦能鄉村振興,不斷提升廣大農民的參與感、獲得感、幸福感,形成鄉村振興的內生動力。
(一)突出鄉村文化發展的農民主體地位
農民是鄉村文化振興的承載者、受益者、衡量者。要實現鄉村文化的發展,就必然要從農民主體地位的立場、站在屬于農民的鄉村,去聆聽農民自己需要什么樣的鄉村文化。在“鄉村文化振興什么”與“鄉村文化誰來振興”“鄉村文化怎么振興”的問題上,關鍵是如何把“以人民為中心”這一最具基礎性、廣泛性的新發展理念,落實到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中堅持農民主體地位的要求上來,真正激發農民的積極性和內生動力,創造真正屬于農民自己的精神家園,讓農民成為鄉村文化振興的真正主體。[30]
中國長期存在的城鄉二元結構導致城鄉之間發展差距巨大,農民未能被視為“平等主體”來對待,無形之中形成了“鄉村就是落后,城市就是先進”的社會心理,對鄉村文化的不自信也就必然導致農民群體對民族傳統文化的不自信。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堅定文化自信,是事關國運興衰、事關文化安全、事關民族精神獨立性的大問題”。[31]振興鄉村文化事關民族文化的自信,而只有發動農民廣泛參與,增強鄉村文化主體的認同感,才能讓鄉村優秀的傳統文化“活起來”“活下去”,鄉村的文化發展才能不斷層。[32]
城鄉發展不平衡、鄉村發展不充分,受影響最大的群體是農民,鄉村文化振興面臨著鄉村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發展不平衡、鄉風文明建設不充分的矛盾,農民貧困不僅僅是物質收入方面的困難,精神層面的困境尤為突出。在精神層面上,農民的鄉村文化生活被城市文化生活所主導,鄉村傳統的價值觀念被城市文明、工業文明所顛覆,從而導致了鄉村生活價值的淪陷。
實現鄉村文化興盛就必須與農民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將人民至上理念貫穿始終,也就必須堅持農民的主體地位和以人民為中心,給農民以充分的話語權、自主權,實現鄉村文化由農民所創造又為農民所需要,讓農民真正成為鄉村文化振興的創造者、參與者、受益者,才能讓積淀深厚的鄉村文化不再斷層,真正留住一方鄉愁,疏浚鄉村文化振興的源頭活水。因此,在鄉村文化振興中,要突出農民的主體地位,讓農民唱主角,全方位鼓勵農民大膽實踐創造,增強農民的文化主體意識,發揮農民的主觀能動性,讓農民真正自信起來。有尊嚴的農民才有希望建立一個幸福與富強的鄉村,才有希望真正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
(二)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緊密結合
新發展理念不僅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發展觀上的集中體現,而且指導了新發展階段社會變革的路徑選擇,它為鄉村文化振興提供了基本的價值遵循。鄉風文明建設是以文化為核心的鄉村精神家園建設,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框架和價值目標下,圍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而進行的精神文明建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種價值觀要真正發揮作用,必須融入社會生活,讓人們在實踐中感知它、領悟它。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影響像空氣一樣無所不在,無時不有,成為百姓日用而不覺的行為準則。[33]也就是說,要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論邏輯,轉化為鄉村文化振興中的行動邏輯,做到知行合一。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傳播應該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一個綜合完備的體系,而不是簡單的幾張標牌、幾句廣播宣傳語。現在一談到鄉村文化建設,往往就會想到建設一批文化小廣場、小長廊等,并在其中植入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主要內容的文化要素,毫無疑問這些標識、標語確實有助于形成良好的宣傳效果,讓大街小巷的農民都能看到,但實際上這種表面上的文化建設很難對鄉村社會生活產生較深層次的影響。
要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念自然而然地融入農民日常的生產生活,不能被迫學習,而要主動靠近;要轉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鄉村的傳播途徑與方法,要在充分了解把握農民的心理、行為習慣、思維模式、現有價值觀念的基礎上,采取適合鄉村特點的形式,激發農村傳統文化活力,不斷豐富公共文化產品供給;發動農民積極參與“文明村”“文明戶”等文明創建活動,樹正壓邪,形成風清氣正、向善向上的輿論導向,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價值體系與行動體系結合起來,發動群眾積極參與和全程監督,敢于與歪風邪氣進行斗爭,讓不良風氣失去根基,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大主題在鄉村文明創建與評議的小活動中落地生根。[34]
(三)把制度建設作為凈化鄉村社會風氣的治本之策
持續推進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進入新發展階段的時代要求,也是高質量發展的要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框架和價值目標要求堅持高效能治理的新發展理念。按照構建農業農村現代化新發展格局的戰略目標,鄉村社會的現代秩序必然以法治秩序為根本要求,以正式制度的法律作為規范鄉村所有主體行為的準繩,用現代的法治文明來整合與規范鄉村的制度體系,從而形成利益共享的現代鄉村制度文化和治理結構。也只有通過法治文明才能從根本上引領和保障鄉村振興的價值目標在鄉村社會的實現,從而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文化在鄉村社會的建立和維護。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中指出,“鄉土社會是禮治社會”,禮治并不是靠一個國家的正式權力來推行[35],維持禮治秩序主要依賴鄉土社會中非正式制度的文化整合力量。而隨著現代化的快速推進,處于市場經濟浪潮之中的鄉村,每個人面對的已經是一個商品社會,禮治秩序再也無法應對“一個被陌生人統治的世界”,只有正式制度的約束力才能保障鄉村社會公共秩序的存在,這就意味著所有的鄉村社會活動都生存在正式制度的現代秩序之下。
因此,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進程中建立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必須把鄉風文明納入制度建設軌道,通過制度建設來規范和保障鄉風文明建設,以規立德,凈化鄉村社會風氣。敬畏法律、信仰法律、尊重司法成為鄉村社會文化價值觀念的基本取向,在遵循和整合鄉村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強化村規民約對鄉村的文化引領和價值認同,使鄉村社會不文明行為得到有效約束,讓鄉村好習俗、好習慣、好風尚的文明鄉風和良好家風蔚然成風,從而推動鄉村社會自我教化,形成良好的村風民俗。[36]
五、結 語
中華文明在世界文明史上傳承五千年而獨不斷,其背后的密碼正是建立在中國鄉村社會文化傳統之上的家國情懷。中國幾千年來通過鄉村民俗習慣把血緣密碼與宗族、民族、國家的歸屬感連在一起,形成祖源認同與民族認同合為一體的家國情懷,故情系故土,小而思鄉,大而思國,這份家國情懷為中華民族共同心理歸屬與命運共同體的鞏固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需要用大歷史觀來審視中國鄉土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只有深刻理解中華民族的根在鄉村,才能更好地在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的進程中把握鄉村文化振興的目標與方向。
站在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歷史拐點,一方面是全球人口大國的工業化、城鎮化和信息化,另一方面是大國小農由農業中國向工業中國、鄉村中國向城鎮中國的現代轉型,這構成了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走鄉村文化興盛之路的雙重語境。推進鄉村文化振興,不僅要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鄉村振興道路的制度框架和價值目標來統領鄉村的文化建設,讓現代文明融入到鄉村的日常生活,而且要包容鄉土文化的區域差異性和發展多元性,順應鄉村文化的演進規律,傳承鄉土地方本色,彰顯中國民族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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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蔡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