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斯堪的納維亞和北歐各國的民族音樂

王煜璇

（北京師范大學，北京100875）

一、斯堪的納維亞和北歐的基本概況

（一）斯堪的納維亞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位于歐洲西北角，是歐洲最大的半島，也是世界第五大半島。其瀕臨波羅的海、挪威海及北歐巴倫支海，與俄羅斯和芬蘭北部接壤，北至芬蘭?！八箍暗募{維亞”全名意為“黑暗的地方”，因半島地處高緯、冬季黑夜漫長而得名。半島包含挪威、瑞典兩國以及芬蘭北端的一小部分。人口約1200余萬。斯堪的納維亞山脈橫亙于兩國之間，整個半島長1850千米，面積約75萬平方千米。半島西部屬于山地，西部沿岸陡峭，多島嶼和峽灣；東、南部地勢較為平整，半島的氣候屬于溫帶氣候，其北端嚴寒。

（二）北歐

北歐（Northern Europe），又稱北歐五國，是丹麥、挪威、瑞典、芬蘭和冰島，及其附屬領土法羅群島、奧蘭群島和斯瓦爾巴群島的統稱。

1.地貌：北歐地區地勢總體而言，除斯堪的納維亞山海拔較高以外，總體地勢比較低平。

2.氣候：北歐地處北溫帶向北寒帶交界處，大部分地區終年氣溫較低；大內陸地區主要為溫帶大陸性氣候，只有深受北大西暖流影響的地區，為溫帶海洋性氣候。

3.北歐五國的歷史背景緊密相連，生活方式，宗教，社會及政治制度也相近。

4.政治上雖然不是共同體，但都參與北歐理事會，泛斯堪的納維亞主義運動試圖在19世紀將丹麥，挪威和瑞典聯合成一個國家。隨著20世紀初芬蘭的獨立以及20世紀中葉冰島的獨立，這一運動擴展為建立現代的北歐合作組織，其中就包括北歐理事會。

5.語言上有兩種語系，分別為印歐語系的北日耳曼語支（瑞典語，挪威語，丹麥語，冰島語）、烏拉爾語系的芬蘭——烏戈爾語族（芬蘭語）。

6.五國信徒比例最多宗教均為基督教路德宗。

二、斯堪的納維亞和北歐主要的音樂舞蹈體裁、樂器和音樂

（一）簡述

由于斯堪的納維亞西部一帶長期在丹麥的統治下，波羅的海沿岸在長期由俄羅斯統治芬蘭東部的同時持續著瑞典的優勢，所以北歐大致可分為大西洋沿岸地區和波羅的海沿岸地區。

1.幾乎在所有斯堪的納維亞各國都有深厚的歌唱傳統。特別在冰島有著名的稱為里奴爾（Rimur）的敘事詩歌唱，在大西洋的法羅群島有合著敘事歌的舞蹈。在19世紀末的丹麥和瑞典，遺留下了中世紀的巴拉德舞的記錄。挪威的巴拉德舞是近年來復興運動中的創作。

2.在北歐各國3個階段的歷史層各有代表性的舞蹈，借復興運動的契機而得以保存。分別是：

（1）斯堪的納維亞在與東歐的接觸中，在村民舞蹈中表現出以古老的二人組舞蹈為主的特色。例如：瑞典的波爾斯卡和罕波，挪威的波爾斯和斯普林卡爾，丹麥的塞納何念克。

（2）1700-1800年間從英國、法國、德國輸入的4對情侶的舞蹈卡德利列。例如：小步舞、方陣舞、里爾舞、弗爾吐爾舞、塞克斯吐爾舞等。

（3）19世紀從中歐和西歐流入的二人組流行舞。例如：圓舞、波爾卡、瑪祖卡、拉因連達、朔蒂施等。北歐與斯拉夫、波羅的海的舞蹈交匯點是芬蘭。在芬蘭東部可以看到康特爾舞和方陣舞。在卡萊利亞有各種各樣的地方變體。

3.舞蹈音樂通常是器樂，使用西洋樂器，有小提琴（包括產生于挪威的有共鳴弦的哈爾頓費列、單簧管、低音琴、長笛、手風琴等。19世紀的很多大眾舞蹈都用手風琴作伴奏。另一方面，在冰島、法羅群島以及居住于挪威、瑞典、芬蘭的最北端的薩阿米人，至今都幾乎沒有器樂。

（二）挪威

在挪威的民俗音樂中，能夠看到歐洲音樂的影響以及挪威自身的特色這兩個方面。

1.歌曲

（1）最古老的挪威民歌是幻想性的民歌多拉烏姆格威蒂特——12世紀左右開始流傳下來的。進而發展為大眾性詩歌斯底烏——運用著其他體裁不常用的五聲音階。

（2）與瑞典相同，畜牧業得以發展的挪威也使用較為獨特的呼叫家畜的方法，其中稱為羅克的叫聲是與花唱的歌唱方法一樣，以具有大幅度起伏的音程跳進為特色。

（3）挪威民歌欣賞——《保爾的母雞》。這是一首頗為別致的敘事曲，它沒有著眼于意義重大的事件，也沒有多少情感糾葛，只是敘述了發生在一個農村孩子身上的小故事，卻不僅刻畫了孩子的心理，也給人以深深的啟示。旋律較為單純簡練，前兩個八小節和后一個八小節是完全的重復，只在中間四小節描寫雞的叫聲和保爾的哭聲等稍作變化，使全曲的音樂形象更為鮮明集中。

2.樂器

在挪威，弗德爾是民俗音樂中占據重要地位的樂器。在弗德爾類的樂器中，除小提琴之外，在哈當格維達高原，富于地方特色的稱為哈林格斐列的樂器得到了發展，它和普通小提琴相比，桿短，四根旋律弦之外還有共鳴弦，是在17世紀發展起來的樂器。

歐洲的提琴類樂器在各地都有自己的特色，并廣泛運用于民俗舞蹈和節慶場合。其代表之一就是挪威的哈爾頓費列（harding-fele)（哈登角提琴）。這是帶有共鳴弦的樂器。其共鳴體與小提琴同樣形狀，演奏旋律的4根弦之外，還有4-5根共鳴弦，因此即使在室外演奏，聽起來也很響亮。琴碼沒有小提琴那么圓，可以同時演奏2-3根弦。共鳴胴和琴桿上施以精美的裝飾。費列的原本主要產地哈當厄地方在挪威西部，是美麗的峽灣地帶，自古以來流傳的用費列演奏的舞曲達3000首。

（1）【挪威】哈登角提琴

挪威國寶級民俗樂器——哈登角琴（如圖1所示）。哈登角琴是挪威公認的國寶樂器，名稱源于首度發現此樂器的哈登角(hardanger)地區，又名挪威小提琴。現代的哈登角琴比一般提琴要小，裝飾有豐富的筆繪與母珍珠鑲嵌，通常有四或五根共振弦，能夠發出飽滿的聲音，特別適合演奏舞蹈類音樂，旋律弦調音比小提琴要高，音色更為明亮。優秀的琴手彈奏哈登角琴時，可以使一把琴的音色聽起來像兩把琴，如果兩琴進行齊彈，就像是小合奏。哈登角琴的音樂演進與發展在歐洲音樂史上極其特殊，十分復雜難懂，對聽者的挑戰性非常高。

圖1 哈登角琴

從外形上看,哈登角琴和小提琴沒有太大的區別,區別僅僅是它擁有8到9根琴弦,琴身被制作的更薄,它的琴弦中只有4根像小提琴一樣被演奏,其他的5根都是來為那4根產生共鳴的,因而琴聲優美動人,給人一種充滿回音的音質感。

哈登角琴流行于挪威的西南部,它常用來演奏一些挪威傳統舞曲,也在教堂中演奏。哈登角琴的琴身通常被裝飾的非常漂亮,在琴頸和琴身上常常雕刻有精美的花紋,琴的栓斗經常被雕刻成獅子頭或者女人的頭。

除了北歐傳統音樂,我們還可以從電影《指環王》的原聲中領略哈登角琴的魅力。指環王電影原聲作者霍華德休在表現落罕國騎兵沖鋒的時候就使用到了哈登根琴。

（2）挪威豎琴

從各種文獻資料可以顯示自中世紀以來挪威就存在豎琴,現今在挪威的博物館里仍然保留這把過去流傳下來的豎琴；

挪威的豎琴造型很像交響樂團使用的劇場豎琴,不過挪威豎琴（如圖2所示）的個頭略小,跟愛爾蘭豎琴一樣屬于民謠豎琴,個頭中等,弦的數量也是中等,造價便宜；

圖2 挪威豎琴

現在的挪威豎琴也是在20世紀末的民間音樂復興運動中重獲新生的。

（3）長扁琴

Lang在挪威語里是長的意思,這種樂器的外形和演奏方式確實很像古箏,聲音悅耳動聽。

挪威長扁琴(如圖3所示)是一種來自挪威的傳統弦樂器,這種樂器擁有一根主音弦,以及7到8根低音琴弦,這種樂器始于中世紀,大約在16世紀就已經失傳,在后來的民間樂器復興運動中這種樂器又得以復原，在挪威全國都可以看到人們演奏挪威長扁琴(Langeleik),它是一種應用廣泛的挪威民間樂器。

圖3 長扁琴

（4）豎弦扁琴harpeleik

harpe在挪威語里是豎琴的意思,harpeleik就是一種扁琴,在北歐和德國都可以看到很多人演奏它,它的演奏方式和一般的扁琴沒有太大區別,琴面上排列著很多對琴弦,琴身是個共鳴箱。如圖4所示。

圖4 豎弦扁琴

（三）瑞典

瑞典的民俗音樂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接受了中世紀以來的法國、德國影響的音樂，二是與斯堪的納維亞各國具有較多共同因素的音樂。

1.民歌

瑞典的民歌按其歌詞內容、形成過程、結構進行分類。自中世紀以來民歌和其他斯堪的納維亞各國相同，有人認為這是13世紀左右從法國帶進來的。這些民歌既有幽默內容的，也有以唱歌游戲形式出現的，但都可以不斷地反復。

另一方面，在以畜牧業為主的農民當中，和家畜放牧密切相關的音樂被傳承下來。呼牛回家、和離別的人們聯系，都使用樺樹皮卷成的叫盧盧的喇叭。另外，在高音區用一種假聲來演唱的獨特的呼叫聲，也和盧盧合在一起被使用。

北歐喇叭

羊角喇叭起初是用于放牧的牧羊人,北歐喇叭（如圖5所示）則是最早牧場里擠牛奶的少女使用的。北歐喇叭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甚至維京時代,那時候在海上人們通過這種喇叭進行遠距離溝通；如今這種樂器可以根據其制作的方式分為三個種類,第一種是從整個一塊木頭中鑿挖出來的,第二種是用一片白楊木拼合起來的,第三種是由很多片白樺木拼合起來的。

圖5 北歐喇叭

2.樂器

作為瑞典的代表性民俗樂器，可以舉出14世紀左右開始使用的尼克盧赫盧帕，這是有旋律弦、持續音弦、共鳴弦的弗德爾（提琴，fiddle,擦弦樂器的俗稱，和小提琴相類似的樂器）。使用鍵盤操作來代替左手的直接按弦。在瑞典被普遍喜歡的弗德爾，與民俗舞蹈和禮儀有較為密切的關系，尤其在以波爾斯卡為中心的民俗舞蹈中，弗德爾演奏者斯貝爾曼是不可缺少的角色。

尼克爾哈爾巴琴（尼古赫巴琴）（如圖6所示）是當地獨特的民族樂器。尼克爾是鍵盤的意思，尼克爾哈爾巴琴就是帶有鍵盤的小提琴。其構造比較簡單，并列的三排鍵盤，音域達3個8度，排成半音階序列。三根旋律弦之外，尚有多根共鳴弦，以增大音量。在結婚典禮、節慶、宴會等場合擔任舞蹈伴奏。

圖6 尼古赫巴琴

（1）尼古赫巴琴(按鍵提琴/按鍵豎琴)（The nyckelharpa(keyed fiddle/keyharp)

尼古赫巴琴是瑞典的傳統弦樂器，曾在1350年建造的修道院的浮雕上，就出現了這種樂器。從nyckelharpa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有琴鍵的豎琴，在它的琴頸上有若干琴鍵，琴鍵排成一排，按壓琴鍵能夠改變琴弦的傾斜度從而改變音符的音高，每次按琴鍵的時候，能夠聽到“咔、咔、咔”的聲音,可謂是瑞典的國寶級樂器。

尼古赫巴琴如今按其琴鍵數目的不同大體分為四個種類。演奏時,演奏者一手拉動弓弦,一手操作琴鍵,演奏時可以站著也可以坐著。

3.舞蹈

（1）瑞典常見的民族舞蹈有：3/4拍子的波爾斯卡；慢速3/4拍子的華爾茲類的瓦爾斯；婚禮和儀式進行中用的2拍子的馬爾修；19世紀以來流行的瓜德利爾舞等。

（2）波爾卡

波爾卡是19世紀傳入斯堪的納維亞的比較新的二拍子的充滿活力的二人組舞蹈。波爾卡第一拍為強拍，第二拍為弱拍，強弱有規律的反復交替。瑞典波爾卡的特征是身體上下活動的向上跳躍動作。在東歐是看不見這種動作的。伴奏樂隊由三名提琴類的弗奧爾演奏者和一名吉它演奏者組成。

（3）漢波波爾斯卡

漢波波爾斯卡是瑞典特有的、男女各自在時間上相互錯開的旋轉的三拍子舞蹈。例如：男舞者從三拍子的第一拍進人，第二拍旋轉時，女舞者在第三拍進人，第一拍旋轉。這一舞蹈十分有趣。用弗奧爾和尼克爾哈爾巴琴伴奏。

（四）芬蘭

芬蘭人從語言學的角度來說屬于亞洲語系的芬蘭烏戈爾語族。音樂上除了少數以外，其余均受到德國、瑞典為主的斯堪的納維亞各國的強烈影響。

1.歌曲

著名的芬蘭傳說敘事詩《卡列瓦拉》，據說是芬蘭人在遷徙到現在的居住地之前就開始流傳了，不只是敘事詩，而且還包括抒情詩、咒文、祭祀儀式用的詩等?？型呃怯梅Q為堪底列的齊特爾類五弦樂器中最古老的樂器來伴奏的。

2.樂器

（1）大型的堪底列，也被用來演奏民歌和舞蹈音樂，但經常使用擦弦樂器約烏比科來和堪底列一起演奏相同的旋律。此外，芬蘭還流傳著用樺樹皮制成的喇叭特烏比特爾維和用動物角制成的角笛普欽薩爾維。18世紀以來，波爾斯卡、瓜德利爾等舞曲從瑞典開始傳入的同時，弗德爾、單簧管也傳進來；19世紀末以來，手風琴（accordion)等樂器也得到傳播和普及。

（2）坎特列（康特勒）的演奏

坎特列（如圖7所示）是芬蘭的代表性齊特爾系樂器。自古以來就得以傳承的民族敘事詩《卡列瓦拉》有關于它由來的記述，主人公自己就是該樂器的演奏者，他在吟誦卡列瓦拉之際，必定用坎特列伴奏。最早只有5根弦，現在有28-36根弦，設計了變音裝置。坎特列起源于巴爾特斯拉夫，同一種類的樂器有：俄羅斯的格斯里，立陶宛的坎克列斯，拉脫維亞的科克列等。

康特勒琴（坎特列），如圖7所示。

圖7 康特勒琴

構造：康特勒琴是由一個三角形共鳴箱和箱體之上的琴弦構成，通常被調音至自然音階，當琴弦被撥動時，即產生如響鈴般的獨特音響；

分類：康特勒琴可分為兩類：小型康特勒琴與大型康特勒琴。5弦和10弦的康特勒琴被歸類為小型康特勒琴，其音域不超過2個八度。大型康特勒琴至少有32根弦，其音域可達3至4個八度；

傳說：有關康特勒琴的相關記載最早出現在芬蘭古代詩歌中。在芬蘭民族史詩《卡列瓦拉》中，法師維納莫寧用狗魚的下顎骨和西伊斯的種馬之毛發制造了第一只康特勒琴。它發出的美妙聲音吸引了森林中的所有生物。后來，維納莫寧在一次風暴中丟失了康特勒琴，他便用樺樹木和一名處女自愿獻出的頭發制作出了另一只康特勒琴。在基督教來到芬蘭時，維納莫寧離開了卡勒瓦，康特勒琴是他留給人們最好的禮物。

（3）歌唱《小偷行家》

民歌《小偷行家》由同一個家庭的六位婦女演唱，兩位彈奏坎特列。樂器放在桌子上或膝蓋上，用指尖的纖細微妙的動作來彈奏，尤其是為了消除已彈過的弦音，用裝在側面板內的毛氈輕輕地按壓，使樂音不作不必要的延長，顯得更加純凈。

3.舞蹈

在北歐一帶，夏天節日跳的舞蹈多數都以縱隊形態出現。伴奏樂隊一般用小提琴、手風琴、管風琴等樂器，但是也有無伴奏的。

三、結語

斯堪的納維亞和北歐的音樂風格以簡單為主旋律，樸實為副旋律，又有著感性與性感的交織音符，給人以溫暖舒心之感。民族既是音樂文化的創造者又是享有者。音樂文化是一種民族現象，各具特色的民族音樂文化構成了全人類共有的世界音樂文化。將視線從北歐放大到歐洲再到全世界，我們能夠感受到音樂藝術的共同性與多樣性，因此在對世界不同民族音樂的學習和認知過程中，我們要做到理解和尊重多元音樂文化，努力培養創造性思維能力，將各民族優秀的音樂文化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