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氣候拉響紅色警報

魏科

北美49.6℃的熱浪、意大利48.8℃的熱浪、德國的大洪水、中國河南省的特大暴雨、希臘的山火……是不是與氣候變化有關？對此，很多科學家認為，今年出現的一系列極端天氣事件并不是孤立存在的，這其實是全球氣候系統受到破壞、全球氣候變暖的不同表現。就在不久之前，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縮寫為IPCC）發布第六版氣候變化評估報告第一工作組報告，證明人類活動對氣候產生了負面影響，高溫、洪水和火災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源于全球變暖。

2021年8月9日，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布第六次氣候變化評估報告（IPCC AR6）第一工作組報告《氣候變化2021：自然科學基礎》。

該報告基于最近幾年有關全球氣候變化研究的超過1.4萬篇論文，由來自66個國家的234名科學家撰寫；草案先后得到全球近2000位專家的7萬多條評審意見。

根據這份評估報告，在過去的20年（2001——2020年），全球表面溫度要比基準值（1850——1900年）高1.09℃；其中，陸地增溫的幅度是1.59℃，遠高于海洋0.88℃的增溫幅度。我們正在進入一個全球變暖的世界。

隨著這份報告的發布，全球氣候變化研究進入新的階段，整個人類社會也步入全新的氣候緊急狀態。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社會已經走過最輕松的發展階段，真正進入“危機紀元”時代，未來的每一步都危機四伏。

變化逼近臨界點

盡管在過去30年，科學界對全球變暖的認識是明確的，但是從來沒有像在IPCC AR6報告中如此明確，這次報告使用毫不含糊的語言指出：“毋庸置疑，人類的影響使大氣、海洋和陸地變暖。大氣、海洋、冰凍圈和生物圈都發生了廣泛而快速的變化。”

此前的幾版IPCC報告所用的措辭是，氣候變化“可能”（IPCC AR3， 2001）、“很可能”（IPCC AR5， 2007）、“極有可能”（IPCC AR5， 2013）是由人類活動排放溫室氣體造成的。上一次評估報告（IPCC AR5）采用人類活動對氣候系統的影響是“明確的”（clear）這一說法；而IPCC AR6明確了人類活動對氣候系統的影響是“既定事實”和“毋庸置疑”（unequivocal）的。

在具體數值方面，自1850——1900年以來，人類引起的全球地表總溫度升高的可能范圍為0.8～1.3℃，最佳估計值為1.07℃。其中，溫室氣體可能導致1℃至2℃的升溫，其他人類驅動因素（主要是氣溶膠）導致0～0.8℃的降溫，其他自然過程，如太陽輻射和火山活動等引起的溫度變化范圍為-0.1～0.1℃，地球氣候系統內部變率引起的溫度變化范圍是-0.2～0.2℃。

另外，這次報告也指出，目前全球變暖在人類歷史上是史無前例的，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目前，大氣中溫室氣體的濃度處于至少200萬年以來的最高點。與工業革命前相比，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增加了47%，甲烷的濃度增加了156%，氮氧化物的濃度增加了23%。溫室氣體濃度的增幅比從末次盛冰期到全新世間冰期期間的增幅大得多。

北極海冰面積是至少1000年以來的歷史最低值。與20世紀80年代（1979——1988年）相比，9月份的北極海冰面積減少了40%，3月份的海冰面積則減少了10%。

目前，地球的升溫速度是至少2000年以來前所未有的；盡管全新世中期（約6500年前）被普遍認為是全新世溫度最高的時期，比工業革命前（1850——1900年）高約0.2～1℃；但最近10年（2011——2020年），全球溫度比工業革命前高1.09℃，已經超過了全新世中期的平均溫度。盡管再往前的末次間冰期（12.5萬年前）的溫度較高，也僅僅比工業革命前高約0.5～1.5℃，而最近10年觀測到的溫度已經與其高值重疊。這表明，目前全球平均溫度已經逼近或者接近地球過去近百萬年的冰期-間冰期旋回的最高值了。

海平面上升幅度是至少3000年以來前所未有的。1901——2018年，全球海平面已經上升了0.2米，并且上升速度還在加快。1901——1971年，海平面的平均上升速度為每年升高1.3毫米；1971——2006年，該數值增加到每年1.9毫米；近期（2006——2018年），這一數值則提高到平均每年3.7毫米。

筆者認為，IPCC AR6的“決策者摘要”的表述比較偏保守，正文則更加全面。目前，人類活動引起的全球變暖問題已經徹底打破了過去百萬年以來地球冰期-間冰期的周期變化，地質學家預測的下一個冰期可能永遠不會到來。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全球溫室氣體的增加速度甚至遠超地球歷史上一些極端氣候事件中的增加速度。根據現有研究，在古新世-始新世極暖期（約55.9百萬年前——55.7百萬年前，PETM），全球氣溫迅速升高，比之前高4～8℃，比1850——1900年高15～21℃。那是一個全球極其溫暖的時期。那時，地球兩極完全沒有冰雪，一些熱帶和亞熱帶的動植物出現在極地地區，這一時期，全球的二氧化碳濃度從800ppm飆升到約2200ppm（誤差范圍1500ppm～4100ppm，ppm為濃度單位，表示一百萬分之一）。以此估計，那時候，全球每年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約為3億～15億噸，其數值遠遠低于現在的排放量。由此可見，今天的人類通過燃燒化石燃料產生的溫室氣體的規模有多么龐大。這也意味著，如果缺乏有力管控，人類活動引起的溫度變化幅度很有可能是地球歷史上絕無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