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移民與經貿往來

陳曄 黃丹妮 費俊皓

【摘要】商品與服務的全球化以及在全球范圍內的人員流動是經濟全球化的重要特征。伴隨中非交往的不斷密切，以及“一帶一路”倡議的發展，中國移民非洲的人數快速發展，中非間經貿往來空前增長。文章將中非經貿往來分為國際貿易和國際直接投資兩大類，以及按照大洲層面與國別層面兩種情況分別進行研究，發現國際貿易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而國際移民并不是國際貿易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國際移民導致國際直接投資的格蘭杰因果原因，而國際直接投資并不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

【關鍵詞】國際移民；國際貿易；國際直接投資；中非；格蘭杰因果檢驗

【中圖分類號】C922

一、引言

經濟全球化是21世紀最重要的特征，以商品與服務的全球化以及人員流動的全球化最為顯著。人員跨國流動中以國際移民最具有代表性，聯合國發布的《國際移民數據統計建議》將國際移民定為“所有更改其常住國的人”國際移民組織（IOM）將其定義為，“離開本人祖籍國或常住國，跨越國界，為了定居性目的而永久性地或在一定時期內生活于另一國家的人”。因此我國的對外移民是指除我國派駐國外的外交人員和我國派駐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官兵之外、所有在我國出生并在我國以外的國家或地區生活一年以上的人口。[1]全球國際移民數量在不斷攀升，截至2019年，全球國際移民規模達2.72億人，占全球人口的3.5%[2]。2016年9月，國際移民組織（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Migration）正式加入聯合國體系，中國于2016年6月30日成為國際移民組織的成員國[3]。

國際移民會對國際間經貿往來產生影響，移民能幫助來源國企業獲取目的國相關信息，縮短心理距離，減少投資風險，有助于國際貿易的進行。與此同時，國際經貿往來能增進相關人員對目的國的了解，降低移民過程的不確定性，進而促進國際移民。因此，國際移民和國際貿易之間存在一定關聯性。

近年來中非經貿往來取得飛速發展，中國向非洲出口總額從1998年的40.56億美元，增長至2019年的1 132.14億美元。中國從非洲進口總額從1998年的14.77億美元，增長至2019年的958.02億美元。中國同非洲進出口總額從1998年的55.32億美元，增長至2019年的2 090.16億美元（見圖1）。

與此同時，中國對非洲直接投資流量，從2017年的15.74億美元，增長到2019年的27.04億美元（見圖2）。

2013年9月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納扎爾巴耶夫大學演講時，提出“五通”，即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1，國際移民和經貿往來，蘊含著“五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及：實行高水平對外開放，開拓合作共贏新局面……促進國際合作，實現互利共贏，推動共建“一帶一路”行穩致遠，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以中非為案例，對國際移民與經貿往來問題進行研究，既具有理論價值又有實際意義。

二、文獻回顧

國際移民與經貿往來已成為經濟全球化重要特征，有關兩者之間聯系的研究得到廣泛關注。“替代說”認為人員跨國流動與經貿往來之間存在替代關系，以蒙代爾（Mundell）為代表[4]；“互補說”則認為國際移民和經貿往來之間存在互補關系，以馬庫森（Markusen）為代表[5]。

在與中國相關的實證研究表明，我國的國際移民與經貿往來存在正向關系。綦建紅、鞠磊（2008）利用1980—2006年的數據，采用格蘭杰因果檢驗和協整分析等方法，對我國國際移民和對外貿易的關系進行實證分析，發現兩者之間不僅存在著正相關關系，而且呈現出雙向因果聯系[6]。王云飛、楊希燕（2015）的實證研究發現，中國移民網絡能夠促進貿易[7]。魏浩、袁然（2017）的研究發現，國際人才流入會對我國進口貿易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對中西部地區進口貿易的影響較為顯著，對一般貿易進口的影響較為顯著，對資本技術密集型商品進口貿易的影響較為顯著[8]。

隨著中非合作伙伴關系的發展，2018年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宣言強調，要將“一帶一路”同非洲各個層面的發展戰略全面對接，推動中非共建“一帶一路”再升級，有關中非的研究不斷涌現。何敏波（2009）的研究發現，中國人普通缺乏對非洲的了解與認識，只有那些曾經援非或外派人員才會移民非洲[9]。黃嘉瑜、竺彩華（2015）的研究認為中非經貿往來中，應該合理運用公共外交手段[10]。李安山（2017）對二戰后中國人移民非洲的情況進行研究，發現中非經濟關系已從單純貿易轉向貿易投資和金融等領域，未來中非民間交往與文化交流將進一步發展，非洲的中國移民數量仍會持續增加[11]。李安山（2018）對非洲“新移民”的特點和分類進行研究[12]。王嬌、李政軍（2019）用SWOT的方法對中非經貿合作的優勢、劣勢、機會與威脅進行系統分析，并提出中非經貿合作的戰略選擇建議[13]。王莉莉（2019）認為經貿合作是中非合作的壓艙石和推進器，21世紀以來，中非經貿合作實現快速發展，取得豐碩成果，呈現出全方位、寬領域、多層次發展態勢[14]。武芳（2021）指出，2021年1月1日啟動的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AfCFTA），將提升非洲在全球中的地位，同時也將為中非經貿合作帶來新機遇。我國應密切跟蹤關注，積極參與，為中非經貿合作開辟新路徑、拓展新空間[15]。

三、理論模型

四、我國移民非洲情況

伴隨中非交往的不斷升級，以及“一帶一路”深入發展，中國移民非洲的人口得到快速發展，移民總數從1990年的21 622人，增長至2017年的61 761人（見圖3）。

在所有非洲國家中，中國移民南非的人數最多，2017年時達38 684人，其次為博茨瓦納、利比亞，分別為4382人和3142人（見表1）。

五、國際移民與國際貿易實證

國際移民與國際貿易之間存在相互影響，國際移民能夠帶動國際貿易的發展，國際貿易往往伴隨人員國際流動，促成國際移民。本文首先采用格蘭杰因果檢驗法在洲際層面對中國人移民非洲情況與中非貿易進行實證研究，接著采用面板數據分析法，在國別層面對中國移民非洲各國情況與中國與非洲各國貿易情況進行實證研究。

（一）洲際層面研究

本部分采用格蘭杰因果檢驗法，對中國人移民非洲情況與中非國際貿易總體進行實證分析，由于聯合國經濟與社會事務部僅有1990年、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和2017年的數據，為了與中非國際貿易總量的年度數據進行匹配，采取平均的方法得到1990年至2017年各年的人口移民數據，同樣采用移動平移的方法，對2018年和2019年的移民進行預測。

1.移民與出口關系

采用ADF檢驗法對移民序列與出口序列以及差分后的序列進行檢驗，結果見表2。

為了進一步判斷移民與出口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對移民與出口進一步采取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在5%的置信水平下，不論滯后2期還是滯后4期，出口總量都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在5%的置信水平下，不論滯后2期還是滯后4期，國際移民都不是出口總量的格蘭杰因果原因。

2.移民與進口關系

采用ADF檢驗法對移民序列與出口序列以及差分后的序列進行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

為了進一步判斷移民與進口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對移民與進口進一步采取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在5%的置信水平下，不論滯后2期還是滯后4期，進口總量都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在5%的置信水平下，不論滯后2期還是滯后4期，國際移民都不是進口總量的格蘭杰因果原因。

3.移民與貿易總量

采用ADF檢驗法對移民序列與貿易序列以及差分后的序列進行檢驗，結果見表6。

為了進一步判斷移民與貿易總量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對移民與貿易總量進一步采取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如表7所示。

在5%的置信水平下，不論滯后2期還是滯后4期，貿易總量都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在5%的置信水平下，不論滯后2期還是滯后4期，國際移民都不是貿易總量的格蘭杰因果原因。

（二）國別層面研究

由于聯合國經濟與社會事務部僅有1990年、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和2017年的數據。考慮到面板數據平衡性問題，以5年為一個研究單位，即選取1990年、1995年、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的數據，進行實證研究。中國以及非洲各國經濟發展數據（即GDP）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中國和非洲各國距離數據來源于CEPII數據庫（見表8）。

由表9分析可知，在國別層面，移民并沒有對中國和非洲國家的貿易產生影響。該結論和格蘭杰因果檢驗的一致，即移民并沒有促進中非貿易。

六、國際移民與國際直接投資

中國對非洲移民與中國對非洲國際直接投資也會產生影響。與前面類似，分洲際層面研究以及國別層面進行研究。

（一）洲際層面研究

采用ADF檢驗法對移民序列與國際直接投資序列以及差分后的序列進行檢驗，我國對外直接投資數據起于2007年，因此以2007—2019年的數據進行研究，結果見表10。

為了進一步判斷移民與國際直接投資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對移民與國際直接投資進一步采取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見表11。

在5%的置信水平下，滯后2期，移民是國際直接投資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在5%的置信水平下，滯后2期，國際直接投資不是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

（二）國別層面研究

由于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相關數據起于2007年，因此選取2005年、2010年、2015年的數三年的數據，進行實證研究。其中我國對非洲直接投資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網站（見表12）。

從回歸結果看，在5%的顯著水平上，移民對中國對非洲的國際直接投資有促進作用。

七、結論與建議

國際經濟學界對國際移民與經貿往來之間關系的認識存在“替代說”與“互補說”兩種觀點。本研究分別對移民與國際貿易的影響以及移民對國際直接投資的影響進行研究。國際貿易領域，在洲際層面，借助格蘭杰因果檢驗的方法，移民與國際貿易的關系進行研究，發現國際貿易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而國際移民并不是國際貿易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在國別層面，移民并不能促進國際貿易的發展。在國際直接投資領域，借助格蘭杰因果檢驗的方法，對移民與國際直接投資的關系進行研究，發現國際移民是國際直接投資的格蘭杰因果原因，而國際直接投資并不是國際移民的格蘭杰因果原因。國別層面的實證研究也支持該結論，即移民能夠促進國際直接投資。

通過實證分析發現，移民對于經貿往來的影響存在差異，即移民對國際直接投資的影響較大，而對于國際貿易的影響較小。2021年1月1日，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AfCFTA）啟動儀式在線上舉行，這是非洲經濟一體化進程的重要里程碑，對非洲經濟社會發展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將對中非間貿易產生影響，前部分的研究結果顯示，國際貿易能促進國際移民，因此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建立也會對中非移民產生影響，值得高度關注。

2015年5月16日國務院印發《國務院關于推進國際產能和裝備制造合作的指導意見》，提出國際產能合作。我國已進入工業化中后期階段，而大部分非洲國家仍處于工業化起步階段，我國與非洲國家之間產業互補性強，中非產能合作能將我國豐富經驗以及優勢富余產能轉移至非洲國家，促進非洲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實現雙贏[17]。產能合作通常需要借助國際直接投資才能實現，前部分的研究結果顯示，國際移民能促進國際直接投資，因此加深中非之間的人員交流，對進一步擴大中非之間的產能合作有所裨益。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有不少是非洲國家，中非間深度交流將更好地推動“一帶一路”建設，有助于加強中非產能合作，提升地區間互聯互通，加速非洲經濟發展和基礎設施建設，也有助于國際間合作共贏。

主要參考文獻：

[1]王輝耀，苗綠.中國國際移民報告（2020）[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1.

[2]陳曄，康騰.我國對外移民的現狀及其影響因素研究[J].區域與全球發展，2021，5（01）：97-110+158.

[3]袁博.國際移民組織正式加入聯合國[N].文匯報，2016-9-21（6）.

[4]Robert A.Mundell.International Trade and Factor Mobility[J].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57，47（3）：321-335.

[5]Markusen JR.Factor Movements and Commodity Trade as Complement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1983，14（3）：341-356.

[6]綦建紅，鞠磊.對外貿易與國際移民：以中國為例[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4）：96-103.

[7]王云飛，楊希燕.社會網絡促進我國對外貿易了嗎 ——基于移民網絡視角的檢驗[J].世界經濟研究，2015（10）：101-109.

[8]魏浩，袁然.國際人才流入與中國進口貿易發展[J].世界經濟與政治論壇，2017（1）：112-133.

[9]何敏波.非洲中國新移民淺析[J].八桂僑刊，2009（3）：49-53.

[10]黃嘉瑜，竺彩華.中非經貿關系中的公共外交戰略[J].對外經貿，2015（9）：37-39.

[11]李安山.戰后非洲中國移民人口狀況的動態分析[J].國際政治研究，2017，38（6）：9-42.

[12]李安山.中國新移民再議：以非洲為例[J].亞非研究，2018（1）：3-20.

[13]王嬌，李政軍.“一帶一路”背景下中非經貿合作的戰略選擇[J].對外經貿實務，2019（1）：22-25.

[14]王莉莉.中非合作 經貿先行[J].中國對外貿易，2019（2）：16-17.

[15]武芳.以非洲大陸自貿區啟動為契機 深化中非經貿合作[J].對外經貿實務，2021（5）：6-9.

[16]Combes，Lafourcade ，Mayer.The trade-creating effects of business and social networks： evidence from France[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4，66（1）：1-29.

[17]閻虹戎，嚴兵.中非產能合作效應研究—基于產能利用率的視角[J].國際貿易問題，2021（03）：1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