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經濟增長中內需變化的基本特征
——以江西為例

□ 張啟良

堅持擴大內需這個戰略基點，加快培育完整內需體系，把實施擴大內需戰略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機結合起來，全面促進消費，拓展投資空間，暢通國內大循環，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是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的當前及今后我國經濟發展的方向與任務。那么，當前江西在堅持擴大內需戰略中內需存在哪些變化？出現了什么樣的趨勢性特征？本文大量運用統計數據，對江西經濟增長中內需變化情況進行多角度的統計分析，并得出若干結論。

|經濟增長中的內需變化特征

需求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在一定時期內由社會可用于投資和消費的支出所實際形成的對產品和勞務的購買力總量。包括兩個部分：一是國內需求，二是國外需求。國內需求就是我們當前所講的“內需”，包括投資需求和消費需求兩個部分。在國民經濟核算中，支出法從消費、投資、凈出口三個方面對GDP 開展核算，計算出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總額、貨物和服務凈出口額，以及消費率、投資率和凈出口率。我們用消費（率）+投資（率）=內需（率），外需（率）=凈出口（率），來分析江西內需增長速度與結構的變化情況。

（一）內需增長的速度變化

數據顯示：“十一五”以來，江西省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的增速逐步放緩，資本形成在“十二五”時期減速最大，最終消費增速在“十三五”時期放緩的幅度大于資本形成（表1）。

表1 江西省GDP 中的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平均增速（單位：%）

（二）內需增長的結構變化

“十三五”以來，江西省消費率呈現小幅上升趨勢，并高于50%，到2019 年，已連續4 年成為全省經濟增長的第一動力；投資率（資本形成率）則小幅下降。同全國比較，2016—2019 年，江西消費率比全國平均低4.0 個百分點。投資率則平均高6.9 個百分點；內需（消費、投資）占江西地區生產總值的份額大于101%（表2）。中部地區各省的經濟增長完全依靠消費和投資內需的驅動。

表2 2015—2019 年江西內需變化及與全國比較（單位：%）

然而，與歐美、日本等一些發達國家70%到80%的最終消費率比較，這意味著擴大國內需求和提振消費的空間和潛力巨大（表3）。

表3 江西GDP 核算消費率、投資率和凈出口率及其比較（單位：%）

江西凈出口長期為逆差，并逐步擴大，全省凈出口逆差由2006—2010 年累計的128 億元（占GDP 累計的0.4%）擴 大 到2016—2019 年累計的1187 億元（占GDP 總體的1.4%）。與全國的情形不同，目前中部地區對外貿易中，貨物貿易為順差，服務貿易為逆差且大于貨物貿易的順差。而在服務貿易進口中，旅行貿易占了大頭。

|江西經濟增長的消費表現

（一）疫情對2020 年消費影響顯著

疫情對2020 年的消費影響顯著，全年江西省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10372 億元，同比增長3.0%，增速比上年低8.3 個百分點。消費升級類商品銷售快速增長，通訊器材類、可穿戴智能設備商品零售額分別增長50.0%、95.5%，其中智能手機零售額增長25.9%。網上零售保持強勁，限額以上批發零售業通過公共網絡實現商品零售額330 億元，增長38.6%。受疫情影響，石油及制品類零售額仍累計下降8.8%，住宿業下降9.6%，餐飲收入下降3.3%。旅游、商務和會展活動仍未恢復到正常年份水平。但相對而言，江西消費復蘇的力度，明顯強于全國及大部分中部地區省份（表4）。

表4 2020 年江西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及其比較

（二）消費增長的長期變化

“十一五”以來，江西省最終消費支出、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及與消費密切相關的服務業增加值四個指標的增長速度，均呈現出明顯下行的趨勢（表5）。

表5 “十一五”以來江西消費指標平均增長速度的變化（單位：%）

（三）人均消費水平及其比較

從人均消費水平看，2020 年江西人均社會消費品零售額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79.3%，在中部地區僅高于山西。2019 年江西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81.9%，在中部地區僅高于山西和河南。反映居民服務消費水平的指標——人均服務業增加值，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二，僅高于山西（表6）。

表6 江西主要消費指標人均水平及其比較（單位：萬元）

（四）消費增長的結構變化

一是政府消費與居民消費。最終消費支出分為居民消費和政府消費兩部分。2016—2019 年，江西居民消費率平均為79.1%，政府消費率平均為20.9%，居民消費率上升了0.7個百分點。同全國比較，2016—2019年，江西居民消費率平均比全國平均高9.0 個百分點，相應政府消費率低9.0 個百分點。同全國和中部地區比較，全省最終消費支出中，政府消費支出率偏低，2018 年占20.9%，僅略高于安徽。山西為23.6%，河南、湖北、湖南均為26%左右。

二是城鎮消費與農村消費。長期以來，在全省居民最終消費支出中農村呈現萎縮趨勢。2016—2019年，在全省居民最終消費支出中，農村居民的占比平均為32.2%，占比仍有所下降，但高于全國平均10.5個百分點；城鎮居民最終消費支出的占比平均為67.8%，相應低于全國平均的10.5 個百分點。從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看，最近10 年全省城鎮和鄉村的結構大體處于穩定的態勢。2010—2019 年，全省城鎮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占85%左右，鄉村占15%。從居民消費水平看，目前農村居民大約為城鎮居民的62%。

三是居民生活消費支出結構。在全省居民生活消費支出中，食品、衣著等傳統消費在全部消費支出中的比重呈現長期下降趨勢，2019 年全省居民食品消費支出比重下降至30%以下，衣著支出比重下降至6.1%。同時，住房、交通通訊、教育文化娛樂所占比重長期趨勢性上升，但住房消費上升很快，2019 年所占比重接近四分之一；而文化娛樂所占比重偏低，目前僅3%～4%。與發達國家10%左右的占比相比，文化娛樂消費增長的空間仍然很大。

|江西經濟增長的投資表現

（一）疫情對2020 年固定資產投資的影響

2020 年，受新冠疫情影響江西省固定資產投資一季度同比下降4.3%。通過以“項目提速年”為契機，加大建設力度，“穩投資”成效明顯。全年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8.2%，增速僅比上年回落1 個百分點。工業投資增長8.0%，其中，工業技改投資增長16.4%，占全部工業投資的比重為39.2%，同比提高2.8 個百分點；高技術制造業投資增長26.5%，占全部工業投資的比重為25.1%，同比提高3.7 個百分點。但第三產業投入相對放緩，高耗能行業投資仍然偏高；民間投資活力有所下降，基礎設施投資增速放緩，2020 年，全省基礎設施投資僅增長4.2%；民生領域投入依然不足，2020 年全省教育投資僅占全部投資的1.8%，衛生投資占1.2%，文化、體育和娛樂業投資占1.4%。教育、養老、醫療、文化等方面供給仍顯不足，資源分布不平衡，與人們日益增長的需求仍存在一定差距。

（二）江西投資需求增長的長期趨勢

“十一五”以來，江西主要投資指標增速出現明顯減速趨勢。資本形成在“十二五”時期出現減速，固定資產投資增速連續出現快速跳降，房地產開發投資在“十三五”時期減速顯著，而農村農戶投資在“十三五”時期不增反降（表7）。

表7 “十一五”以來江西投資主要指標平均增長速度（單位：%）

（三）固定資產投資的主要結構

從三次產業看，在全部固定資產投資中，2019 年第一產業占2.3%，第二產業占48.6%，第三產業占49.1%。按行業分，固定資產投資主要在三大行業：制造業占44.7%，房地產業占20.1%，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占13.0%。投資較少的行業是：科技0.6%，教育行業1.7%，文娛行業1.1%。

|居民收入、住戶儲蓄存貸款增長

（一）居民收入增長與分配

持續穩定較快的居民收入增長，是促消費、擴內需的基礎與主要動力。當前，在以擴內需為動力增長模式下，目前居民收入水平還不高、增速明顯放緩、居民收入實際增速滯后于經濟增速、城鄉收入差距依然較大等問題值得關注（表8）。

表8 江西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水平及其比較

從居民收入增長速度與經濟發展速度比較看，“十三五”時期，江西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滯后人均GDP 增速0.6 個百分點；同期，全國則高0.3 個百分點。從居民收入水平看，目前，江西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全國平均水平的90%；中部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整體低于全國平均。

從收入分配看，“十三五”時期，江西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GDP 比重提高了1 個百分點；2020年江西為51%左右，全國為44.4%，中部地區各省為38%～53%。如果與世界上中等發達以上的國家和高收入國家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占人均GDP 比重60%～70%來比較，仍明顯偏低，說明收入分配格局仍需持續優化。本世紀以來，江西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持續縮小，但差距依然偏大，目前全省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僅為城鎮的44%。

（二）住戶儲蓄存款與貸款增長情況

儲蓄是支持未來消費和投資的基礎。隨著江西經濟的發展，全省居民收入快速增長，住戶儲蓄存款的增長也有所加快。江西住戶儲蓄存款增速明顯高于全國水平。同時，和全國一樣，江西住戶貸款增速顯著偏高，高于住戶儲蓄存款增速6～7個百分點。2020 年全省人均住戶儲蓄存款4.9 萬元左右，相當于全國平均的74%；人均住戶貸款3.5 萬元左右，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77%；其中房貸占了大頭。2011—2020 年，江西人均住戶貸款占人均住戶存款的比重，由43.7%上升至71.5%（同期全國由39.6%上升至68.2%）。居民貸款額的急劇增長，相對擠壓了消費的空間（表9）。

表9 江西住戶儲蓄存款和貸款余額增速及其比較（單位：%）

通過以上分析，得到的初步結論為：

第一，江西經濟增長主要由消費和投資內需支撐，凈出口對江西經濟增長沒有正貢獻；消費的貢獻略高于投資，消費連續4 年成為江西經濟增長的第一引擎；第二，江西的消費規模和水平明顯低于全國，消費水平在中部地區偏低，這表明江西擴大消費的潛力巨大。第三，“十二五”以來，江西和全國、中部地區省份一樣，消費和投資的增速出現明顯下降。第四，與全國和中部地區省份相比，江西最終消費支出中政府消費的比重偏低，擴大政府消費尚存空間。第五，農村消費偏低、投資不足，擴大農村消費、投資的潛力巨大；第六，江西居民收入水平仍然偏低、增速滯后于經濟增長、城鄉收入差距大等問題，對擴大消費將產生制約；加上近年來居民貸款尤其是購房貸款的急劇增長，也相對削弱了居民的消費能力，擠壓了消費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