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共同富裕路線圖

莊圓

9月18日，浙江省政府新聞辦舉行“建設示范區?邁向新征程”新聞發布會，浙江省發改委主任、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孟剛重點介紹了浙江“擴中”“提低”的原則、目標和實現路徑。

這是《浙江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實施方案》公布兩個月以后，“共同富裕”從愿景走向“施工圖”的關鍵環節。“擴中”（即擴大中等收入群體規模）“提低”（即提高低收入群體收入），是群眾最關注且最期盼的，在推動共同富裕改革中，也最具標志性。那么，“擴”和“提”應當如何實現？

浙江擔負起實現共同富裕的歷史性重任

共同富裕，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共同的夙愿。浙江有幸接到歷史性重任，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之所以選擇浙江作為共同富裕示范區，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浙江的經濟發展快。數據顯示，到2020年末，浙江省GDP突破6.4萬億元，人均GDP超10萬元，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多年來始終位于全國第一位。

其次是城鄉發展較為均衡。2020年我國整體的城鄉居民收入比約為2.5∶1，而浙江是全國唯一城鄉居民收入倍差在2之內的省份，2020年達到了1.96∶1。這同時也說明了浙江的財富共享程度相較其他省份更高。

第三是民營經濟發達。從浙江的經濟構成來看，浙江民營企業數量多，企業規模大且實力強，除了解決就業問題，保障居民收入，更為重要的是可以帶動后富群體實現共同富裕。

盡管浙江在推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中有著良好的基礎條件，但是能不能實現共同富裕，又將以怎樣的方式實現共同富裕，需待實踐檢驗。從當前的情況看，浙江依舊面臨著一些挑戰。

首先，產業結構有待進一步優化。要實現共同富裕，離不開GDP以及人均GDP的提高，這是居民收入提高的基礎。而支撐GDP提升的基礎，則是健全的產業結構和高水平的創新能力。從2021年浙江前三季度的經濟表現來看，二產的增速高于一產和三產，依然是浙江的優勢產業。接下來，在共同富裕目標的引導下，浙江省還應當持續對當前的產業結構進行優化，加快推動產業的轉型與升級，朝著智能化、高端化和綠色化的方向上發展，著力打造國家級乃至世界級的先進制造業集中區。

其次，城鄉差距有待進一步縮小。2020年全國城鄉居民收入比為2.64∶1，浙江省是1.96∶1，雖然是自1993年以來首次低于2，但是從浙江省內區域之間橫向對比，不同的區域間也有差距。浙江有26個縣（包括杭州市淳安縣、金華市磐安縣，衢州市常山縣，麗水市松陽縣等）占全省面積的44.5%，而這26個縣2020年GDP總量還不到全省的10%。這些縣的人均GDP為61363元，更是只有全省的61.3%和全國的85.2%。其中，有9個縣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43834元）。因此，要想縮小區域內的城鄉差距，需要進一步打通城鄉之間要素流動的通道，讓城市進一步向農村開放。

第三，進一步縮小本地人群和外地人群之間的差距。共同富裕并不單單是指當地人的富裕，還包括在當地工作和生活的外來人口的經濟水平的提升。近年來，浙江經濟的快速發展使其對外來人口的吸引力越來越強。未來浙江在推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的過程中，要努力實現外來人口在子女教育、醫療和養老等公共服務方面的均等化。這不僅能吸引和留住外來人口，還將進一步加速外來人口與本地人口的密切融合。

“擴中”“提低”堅持四個原則、五大路徑

實現共同富裕，說到底還是要從“收入”上下功夫。浙江提出“擴中”“提低”，其中最關鍵的核心指標是：以三口之家為標準，到2025年，家庭年可支配收入10萬～50萬元的群體比例要達到80%，20萬～60萬元的群體比例要力爭達到45%。

具體目標明確了，但“擴中”“提低”到底怎么實現？此前并無經驗可循。

“擴中”“提低”既是理論問題，同樣也是一個必須去探索的實踐問題。如何準確理解這4個字的內涵，孟剛提出要重點把握四個原則。

一是堅持市場決定和政府調節相結合。既要充分發揮市場這只“無形的手”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同時還要發揮政府這只“有形的手”對收入分配的調節作用，包括稅收、各類社會保障等。

二是堅持提高效率和注重公平相結合。探索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與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形成合理的分配結果。

三是堅持增加收入和減少支出相結合。增加收入不難理解，重點是減少支出怎么減，主要是減少老百姓的教育、住房等方面的不合理支出。

四是堅持盡力而為和量力而行相結合。盡力而為就是要用全部的力量去做;量力而行是按照自己能力的大小去做，不要勉強。也就是說，在實現共同富裕的過程中，既不能吊高胃口，也不能做過頭事。

此外，還將通過實施五大路徑、聚焦重點群體等措施，率先基本形成以中等收入群體為主體的“橄欖型”社會結構。

這五大路徑是：促增收，全面拓寬居民增收渠道;優分配，創新完善分配調節機制;強能力，加大普惠性人力資本投入;重幫扶，加強困難群體幫扶;提品質，全力減輕不合理負擔。

針對重點群體，浙江將制定專題性增收激勵方案。同時構建“全面覆蓋+精準畫像”的群體結構數據庫，精準界定“高”“中”“低”收入的界限，把“擴中”與“提低”建立在科學分析的基礎上。同時，浙江還在考慮編制“擴中”“提低”行動方案，編制完成后也將第一時間公開發布。

橄欖的形狀是中間鼓兩頭小，這樣的社會結構，代表中等收入群體占絕大部分。

浙江經驗對中西部欠發達地區不具有普適性

以解決地區差距、城鄉差距與收入差距為主攻方向，浙江這輪共同富裕改革把突破口放在了山區的26縣。這26縣能否實現跨越式高質量發展、能否取得標志性成果，事關現代化先行和共同富裕示范區建設全局。

為了盡快實現共同富裕目標，浙江將創新與完善一系列普惠性政策，已經出臺或計劃出臺一系列保障措施，不遺余力地積極主動推動共同富裕的改革與創新工作。

可以相信，隨著接下來一系列創新舉措的推出，將有助于浙江朝向共同富裕的目標邁進。從長遠看，在浙江建設共同富裕改革試驗區取得的經驗，最終是為在全國推動共同富裕改革探路。

但是，我國的區域發展并不平衡，浙江與全國其他地域之間的發展基礎不相同，面臨的問題也不相同，其逐步形成的成功經驗是否可以在全國層面廣泛復制、推廣，有待商榷。

可以肯定的是，浙江的共同富裕經驗，頗具經濟實力的廣東、江蘇、山東等省份，都將有機會借鑒和吸收。這些省份毋庸置疑是共同富裕的“種子選手”。

而中西部一些省份底子相對較薄，浙江的共同富裕經驗還不適合在欠發達的中西部地區復制、推廣，中西部地區的當務之急還是應該以鄉村振興為基礎，首先解決低收入人口的增收問題。

（作者系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公共管理碩士）

（本文刊發于《中國經濟周刊》2021年第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