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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博格”概念考辨

2021-11-11 16:37:48李國棟
文藝理論研究 2021年5期

李國棟

20世紀60年代以來,“賽博格”(cyborg)逐漸成了航天學、醫(yī)學、科技哲學、后現(xiàn)代、后殖民、文化研究等不同學科領域中的“關鍵詞”。但這一概念在流行的同時,其語境與用意卻總存在差別。僅從“cyborg”的漢語翻譯來看,這種含混便相當突出。目前的譯法就有“賽博”“賽伯格”“賽博客”“帥搏客”“賽博歐格”“西包格”“稀寶”“賽博人”“賽博格人”“賽博格公民”“電子人”“電子機械人”“電子存在物”“機器人”“半機器人”“機械人”“半機械人”“機械化人”“生化人”“生化電子人”“仿生人”“改造人”“人造人”“合成人”“義體人”“受控機體”“人機合體”“人機結合體”“人機混合體”“機供生命體”“電象主體”等幾十種。雖然晚近有統(tǒng)一使用“賽博格”這一音譯的趨勢,但其所指卻不盡相同,因此對“賽博格”的理解也多有分歧。

這一現(xiàn)象在很大程度上源于“賽博格”的語義嬗變。從曼弗雷德·克萊恩斯(Manfred E. Clynes)和納森·克萊因(Nathan S. Kline)對這一概念的發(fā)明,到唐娜·哈拉維(Donna J. Haraway)的后現(xiàn)代哲學闡釋,再到當今大眾文化的挪用和附貼,“賽博格”的內(nèi)涵總處于更迭之中;且“賽博格”作為一個前沿性的科技與文化術語,仍有發(fā)明與闡釋的空間,所以難以加之周全的定義。但從時間跨度來看,“賽博格”從發(fā)明至今已有六十年左右的歷史,其演變脈絡、對象指稱、理論得失已有梳理、辨析和反思的必要。本文即從“賽博格”的概念譜系入手,考辨其歷史源流、界定邏輯和語義差異,嘗試更加清晰地呈現(xiàn)出這一概念的豐富內(nèi)涵與問題導向。

一、 克萊恩斯、克萊因的“賽博格”概念

學界一般認為“賽博格”這一概念的出處為克萊恩斯和克萊因1960年9月發(fā)表的論文《賽博格與太空》(

Cyborgs

and

Space

)。但實際上,這篇論文更早的一個版本是二人在1960年5月向倫道夫空軍基地(Randolph Air Force Base)舉辦的第4次太空飛行研討會提交的一份名為《藥物、太空與控制論: 向賽博格進化》(

Drugs

,

Space

,

and

Cybernetics

Evolution

to

Cyborgs

)的報告(瑞德 106—108)。這份報告后被收錄于1961年出版的《太空飛行的生理心理學問題》(

Psychophysiological

Aspects

of

Space

Flight

)一書。但就文獻的傳播影響來看,《賽博格與太空》因其行文簡明和發(fā)表時間較早而被廣泛征引,遂被看作“賽博格”這一概念的發(fā)端點。

“賽博格”概念的誕生有著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目的,它實際上是蘇美冷戰(zhàn)競爭的產(chǎn)物。20世紀60年代,蘇美太空競爭正處于白熱化的階段,航天領域成為兩國心理較量的戰(zhàn)場。蘇聯(lián)在1957年10月4日發(fā)射了人類史上第一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斯普特尼克1號(Sputnik-1),引起了美國心理上的極大惶恐。隨后美國便制定了一系列空間發(fā)展戰(zhàn)略,決意追趕蘇聯(lián)。《賽博格與太空》正是對美國外層空間政策和冷戰(zhàn)焦慮的反映。這兩位來自羅克蘭州立醫(yī)院的研究員借鑒了二戰(zhàn)以來流行的控制論思維,試圖通過改變?nèi)说纳順嬙煲赃m應太空環(huán)境,從而讓美國比蘇聯(lián)更早實現(xiàn)太空旅行的夢想。

作者在《賽博格與太空》一文中表示,改造人體功能以適應外太空環(huán)境比改變環(huán)境以適應人體生存條件更具可行性。這種功能改造主要通過自動化的人體外接設備來實現(xiàn),人體與機器將構成一個自我管理系統(tǒng)。為了強調(diào)這種新型人類的獨特性,以區(qū)別于自然人,作者將其命名為“賽博格”。作者說:“由于被外源性拓展的機體復雜功能其實是一個集成的、無意識的內(nèi)態(tài)穩(wěn)定系統(tǒng)(homeostatic system),我們提出了‘賽博格’這一術語。為了適應新的環(huán)境,賽博格特意加入外源性成分,以擴展有機體自我調(diào)節(jié)的控制功能。”(Clynes and Kline 27)這一釋義一般被當作最初的“賽博格”定義。應該注意到,克萊恩斯和克萊因在這里強調(diào)的是“外源性成分”對“人”的加入,“賽博格”在本質(zhì)上是一種對“人”的拓展,而不是對“非人”的拓展。

克萊恩斯和克萊因所設想的賽博格形象是被改造后的太空宇航員。他們首先以一只皮下植入滲透壓泵膠囊(osmotic pressure pump capsule)的小白鼠為例來說明賽博格宇航員的構造,該設備每日自動注射0.01ml的藥物,持續(xù)200天。像藥物控制下的小白鼠一樣,宇航員會在外太空環(huán)境下自動釋放藥物來創(chuàng)造生存條件。在這種大膽的設想下,不眠、休眠、心血管控制、肌力維護等27個太空旅行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宇航員儼然成了“超人”般的存在(74—76)。但這些設計方案在現(xiàn)在看來仍然是科幻小說式的幻想,僅靠藥物自動裝置來構造賽博格幾乎不可能完成太空旅行的夢想。

在《賽博格與太空》發(fā)表了十年之后,克萊恩斯受《宇航學》雜志之邀寫了其續(xù)篇《賽博格Ⅱ: 情感的太空旅行》,提出了一種“Ⅱ型賽博格”。他認為在過去的十年里,對太空旅行的技術探索雖然取得了顯著的成果,但人們卻忽略了宇航員的情感世界。宇航員在太空中會面臨孤寂的時空環(huán)境,如何滿足其情感需求必然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如果不在心理學的層面上改變?nèi)说摹扒楦斜举|(zhì)”,那么宇航員就不能在太空中“舞蹈”,即使他們已經(jīng)在生理學上成功地被改造了(Clynes 42)。像《賽博格與太空》提出的“生理學內(nèi)態(tài)穩(wěn)定”(physiological homeostasis)方案一樣,克萊恩斯也提出了“心理學內(nèi)態(tài)穩(wěn)定”(psychological homeostasis)方案。根據(jù)他對“情感周期”(sentic cycles)的研究,他發(fā)現(xiàn)情感能夠通過一些非語境化的物理刺激來構建控制論回路,因為每一種情感的表達都對應著由神經(jīng)所控制的肌肉運動模式。情感的狀態(tài)在重復表達中能夠自我激發(fā),這一正反饋的發(fā)現(xiàn),使情感在生物控制論(bio-cybernetic)的視角下被看作一個由“狀態(tài)”(state)和“表達”(express)所構成的系統(tǒng)。通過“情感周期”的特殊控制裝置,外部信號的輸入可以使實驗者產(chǎn)生特定的情感,而在經(jīng)歷了整個情感譜之后,實驗者會感覺到異常的平靜與滿足。在克萊恩斯看來,這種“情感周期”裝置完全可以運用到宇航員的身上。如此,宇航員可以在太空中持續(xù)體驗到平靜的感覺,太空旅行對他們來說就不僅是能忍受的,甚至是幸福的(38—39)。《賽博格Ⅱ: 情感的太空旅行》意味著《賽博格與太空》中所描述的賽博格只是“I型賽博格”,也就是說,它只是賽博格的第一階段或低級類型,而“Ⅱ型賽博格”則是一種更為徹底的、高級的和本質(zhì)化的人體改造。

克萊恩斯對賽博格的設想并未就此停止。在后來的一次訪談中,克萊恩斯表達了他對“Ⅲ型賽博格”“Ⅳ型賽博格”和“Ⅴ型賽博格”的看法。

“Ⅲ型賽博格”仍然基于對“情感本質(zhì)”修改,它主要有兩種構造方式: 其一是通過分子生物學知識和計算機技術所制造的人工肽來控制人的情感;其二是通過改變基因的產(chǎn)物或插入新的基因片段來在控制人的情感(Gray 50)。“Ⅲ型賽博格”與“Ⅱ型賽博格”的不同之處在于,前者更為直接地通過神經(jīng)遞質(zhì)來控制人的情感,而不再需要“情感周期”的特殊裝置。

“Ⅳ型賽博格”則在遺傳層面做出更加大膽的改造。克萊恩斯談道:“也許五十年或一百年后,當我們充分了解這些分子與思維、意識和情感之間的關系時,Ⅳ型賽博格就會出現(xiàn),這樣他們就不再害怕改變某些東西,即使是在遺傳方面。這樣他們就能得到提高并且明顯不會有破壞的可能性。那時,參與式進化(participatory evolution)將真正改變?nèi)祟惐举|(zhì),并向更好的方向發(fā)展。”(51)這也就是說,與“Ⅱ型賽博格”和“Ⅲ型賽博格”相比,“Ⅳ型賽博格”從情感學的控制論轉(zhuǎn)向了基因?qū)W的控制論,設想出了一種完全通過遺傳信息的改變使人類人工進化的途徑。但這需要我們對遺傳信息的編碼方式和基因功能了如指掌。

“Ⅴ型賽博格”則完全是一種科幻式的想象,賽博格成為一個脫離了身體的存在,大腦不依賴于身體獲得感覺和知覺,意識能夠與其他意識進行直接的交流。克萊恩斯想象:“最終,在幾千年之后,我們的大腦可能會存活幾千年甚至更久,充滿幻覺,集中而強大,擁有多個傳感器,也許不需要身體就能存活。身體的愉悅,精神的奮斗,學習,創(chuàng)造,探究和交流都可以脫離身體而獲得,我們能夠得到今天所夢想的東西。這就是Ⅴ型賽博格。”(52)可見,克萊恩斯對本質(zhì)修改持有一種高度樂觀的心態(tài)。在賽博格的進化論中,意識離身將是最終的目標,這意味著人類終于脫離了身體的囚牢,實現(xiàn)了無限的自由。

學界在討論“賽博格”概念的發(fā)生時,鮮有注意到其創(chuàng)始者克萊恩斯還補充了其他類型的賽博格,這導致了其他類型的賽博格形象未被流傳與討論。其實,這些補充可以更充分地解釋“賽博格”作為“控制論有機體”的內(nèi)涵及其問題所在。無論是哪種類型的賽博格,它的基本設想都是基于對有機體的控制論理解,人類主體也因此被理解為控制論主體。“cyborg”從詞形上看就明顯地反映了這種觀念,它的全拼為“cybernetic organism”,所以被稱之為“控制論有機體”。

但是,“控制論有機體”還可以作出另外一種類比化的理解,即把具備有機特征的機器也當作有機體,因此它也指向了人化的機器,而非僅僅是機器化的人。在《終結者》(

The

Terminator

)系列電影中,由阿諾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所扮演的終結者機器人T-800就是這種賽博格的典型形象。從“賽博格”作為“控制論有機體”的詞義來講,這種賦義是符合控制論觀點的。控制論之父諾伯特·維納(Norbert Wiener)認為,機器與人都有著相同的控制論系統(tǒng),因此二者在很大程度上是相同的東西。一方面,機器其實可以看作有機體,它的發(fā)明與設計本身就是根據(jù)人的生理特征來進行的。維納指出:“現(xiàn)代的各種自動機是通過印象的接受和動作的完成和外界聯(lián)系起來的。它們包括感官、動作器和一個用來把從一處到另一處的傳遞信息加以聯(lián)結的相當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器官[……]近代自動機跟生命體一樣,都存在于Bergson的時間中。按照Bergson的觀點,我們沒有什么理由認為生命體活動的基本方式一定和模擬生命體的人造自動機有所不同。”(維納,《控制論》 32)另一方面,有機體可以看作機器,它的本質(zhì)在隱喻的層面上與“消息”這一概念相當。維納指出:“把有機體看做消息。有機體乃是混亂、瓦解和死亡的對立面,就像消息是噪聲的對立面一樣[……]我們生命體抗拒毀滅和衰退這一總流的過程就叫做穩(wěn)態(tài)(homeostasis)[……]穩(wěn)態(tài)所要保持的東西就是模式[……]模式就是消息,它可以作為消息來傳遞。”(維納,《人有人的用處》 83—84)基于這兩方面的論述,“控制論有機體”就完全適用于對機器(尤其是自動機和智能機器)的解釋,所以“賽博格”包含了不屬于克萊恩斯和克萊因所述的含義。

如此一來,“賽博格”雖然是“控制論有機體”的簡拼,但二者的詞義卻并不相同;更準確地說,“控制論有機體”被當作是“賽博格”定義的必要條件而非充分條件。從控制論本身的學理體系來看,“控制論有機體”更傾向于對智能機器的發(fā)明與設計,“賽博格”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工作。維納就曾指出,他曾研究過兩類機器,一類是獨立的控制機器,如瓦爾特的向性機器;另一類是輔助性的機器,如人造肢與助聽器(150)。事實上,維納的工作已經(jīng)包含了幾十年來的控制論機器的總體發(fā)展方向,即對“有機機器”(瑞德 97)的兩種探索。所以,“控制論有機體”其實更符合對“有機機器”的解釋,它既包括了克萊恩斯、克萊因的“賽博格”,也包括了沒有有機成分的純粹機器。

凱瑟琳·海勒(N. Katherine Hayles)指出,維納的著作中有一種突出的類比修辭,它“并非僅僅是語言的裝飾品,而是通過關系建構意義的一種強有力的概念模式”(海勒 120)。因此,類比有效地通過控制論建構了機器與有機體之間的相似關系,這樣一來,機器與有機體在一定程度上就可以畫上等號,“控制論有機體”也就是“控制論機器”。這或許是導致“賽博格”出現(xiàn)兩種理解的根本原因所在。廣泛的類比使克萊恩斯和克萊因的定義被“誤讀”,“賽博格”被同時理解為“機器化的人”與“人化的機器”的雙重形象,但后者實際上曾被克萊恩斯強烈反對。他認為,將施瓦辛格所扮演的終結者當作賽博格,完全是對賽博格的曲解,這是在故意制造怪物(Gray 47)。但克萊恩斯的反對無力阻止這類“非賽博格”的大肆流行。在20世紀80年代,“賽博格”的類比傾向越來越強,直至哈拉維將之重塑為純粹的隱喻和神話。“賽博格”于是發(fā)生了革命性的問題轉(zhuǎn)向。

二、 哈拉維的“賽博格”概念

1985年,唐娜·哈拉維在《社會主義評論》(

Socialist

Review

)上發(fā)表了一篇論文《賽博格宣言: 20世紀80年代的科學、技術和社會主義-女性主義》(

A

Manifesto

for

Cyborgs

Science

,

Technology

,

and

Socialist

-

Feminism

in

the

1980s

),引起了后現(xiàn)代哲學與文化理論家對“賽博格”的廣泛關注。這篇論文甚至被克里斯·格瑞(Chris H. Gray)等人譽為“賽博格學”(Cyborgology)的奠基之作(Gray, et al. 8)。學界普遍認為,哈拉維對“賽博格”概念的闡釋提供了一條后現(xiàn)代哲學的思考方式,跨越了科學、哲學與文化之間的學科邊界。“賽博格”之所以能夠涵蓋如此寬闊的問題領域,主要得益于哈拉維對“賽博格”概念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揮。她以一種后現(xiàn)代哲學的書寫方式將“賽博格”升揚為隱喻和神話,從而使其并不局限于人機結合體這類物質(zhì)性存在,而是成了一個批判性的文化概念。首先,哈拉維并未明確地界定“賽博格”的含義,而是以一系列賽博格形象作為其闡釋的基礎。她說:“賽博格是一種控制論有機體,一種機械和有機體的雜合體,一種社會現(xiàn)實的造物,也是一種虛構的造物。”(Haraway,

Manifestly

Haraway

5)又說:“當代科幻小說里滿是賽博格,這種既是動物也是機械的造物,遍布了自然與人工模糊不清的世界。現(xiàn)代醫(yī)學中也滿是賽博格,滿是機械與有機體的雜合,人們認為所有賽博格都是被編碼的設備,它們關系親密,還擁有一種并非產(chǎn)生于性史中的力量。”(

Manifestly

Haraway

6)從這些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現(xiàn)實生活與科幻小說中的賽博格形象是她所描繪的20世紀晚期人類身份突變的合法性依據(jù)。但是,哈拉維并未細究“控制論有機體”和“人機結合體”等說法的來源與內(nèi)涵,因而也就略過了這一概念的內(nèi)在裂隙。其次,哈拉維運用了隱喻的手法,將“賽博格”視作了一個本體論的“喻體”。哈拉維指出:“二十世紀晚期以來,我們處于一個神話的時代,我們都是喀邁拉(Chimeras),被理論化和編造成了機器和有機體的雜合體,簡言之,我們都是賽博格。賽博格是我們的本體論,它把我們的政治給予了我們。”(

Manifestly

Haraway

7)從隱喻的邏輯來看,隱喻涉及兩個情境的比較而不是兩個事物的比較,隱喻的“喻底”(ground)——類比——具體地說明了兩個情境所共享的結構(斯坦哈特 28)。這里所存在的類比是: 我們的雜合性與喀邁拉的雜合性是可比的,我們的控制論構造與賽博格的控制論構造是可比的。在這種類比之下,哈拉維就把“賽博格”提升到了本體論的高度,成了理解人類存在之基的喻體。這個“新隱喻”,“有創(chuàng)造一個新現(xiàn)實的力量。當我們按照隱喻開始理解我們的經(jīng)驗時,這種力量開始起作用;當我們按照它開始活動時,它就會變成一個更深刻的現(xiàn)實。如果新隱喻進入我們賴以活動的概念系統(tǒng),它將改變由這個系統(tǒng)所產(chǎn)生的概念系統(tǒng)、知覺、活動。許多文化變革起因于新隱喻概念的引入和舊隱喻概念的消亡”(萊考夫 約翰遜 134)。通過“賽博格”隱喻,我們的二元論文化經(jīng)驗就代之以更具雜合性、賽博化的文化經(jīng)驗,我們也就變成了“賽博格”。再次,哈拉維又將“賽博格”視為一個“政治身份的神話”(

Manifestly

Haraway

52),這就將“賽博格”抽離了固定的所指,變成了空洞的能指。《賽博格宣言》首句就表明了哈拉維的寫作主旨,即“建造一個忠于女性主義、社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反諷政治神話”(5)。作為一種“人工神話”,它意味著對傳統(tǒng)觀念中的身份神話的反抗,即對人類與動物,動物-人類(有機體)與機器,有形(physical)與非有形(non-physical)邊界的解構(10—13)。但當“賽博格”成為“神話”的時候,它在語言系統(tǒng)中的“意義”就變成了神話系統(tǒng)中的“形式”;這種轉(zhuǎn)變使它空洞化了,遠離了“豐富之物”,因此“它的新的空洞貧薄需要意指作用來填實它”(巴特 149)。這也就是說,作為神話的“賽博格”失去了原來的對象,變成了更具開放性的意指行為。又如羅蘭·巴特所說:“蘊含于神話中的信息實際上是一種含混的信息,由隨物賦形且毫無邊界限定的聯(lián)想構成。必須特意強調(diào)概念的這種開放特性;這絕不是抽象而純化的本質(zhì);這是一種沒有固定形態(tài)、變化無常、含糊不清的凝結,其統(tǒng)一性和嚴密性主要取決于功能。”(150)因此,賽博格神話既意味著能指的空洞,又意味著能指的無限增加。巴特談道:“我可以找到一千個拉丁句子為我說明表語的配合,我也可以尋出一千張圖片替我表示法蘭西的帝國性。”(150)照這么說,我們也可以找出一千個具有賽博格意味的東西來指涉“賽博格”。哈拉維對“賽博格”的描述就具有這種開放性特征,它包括實驗鼠、強化人、喀邁拉、終結者、異形、蓋婭、豆莢人、亂發(fā)蟲……以及邊界消解的“我們”(Haraway, “Cyborgs and Symbionts” xi-xx)。

雖然賽博格神話的意指在很大程度上是“任意性”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它仍然受制于“理據(jù)性”,正如巴特所指出的,神話的意指作用總是一部分是有理據(jù)的,而非完全任意的,它不可避免地包含著可類比之處(巴特 156)。從這一點看,哈拉維對賽博格的開放指認仍是圍繞著類比進行的。但問題是,神話的“理據(jù)性”會因“任意性”越強而變得越弱。巴特指出:“神話是一種純粹的表意文字系統(tǒng),形式再現(xiàn)概念,但還是由概念賦予形式理據(jù)性,不過遠遠不能覆蓋再現(xiàn)行為的總體。這就像歷史上表意文字日漸遠離了概念而與聲音相結合,于是越來越變得失去了理據(jù)性,神話的減弱、磨損同樣也可憑借其意指作用的任意性來確認: 醫(yī)生聽診器之中可以聽出整個莫里哀。”(158)哈拉維的野心在于她要將賽博格建構為一個時代寓言,因此她故意保持其詞義在技術論和神話學層面的模糊性,“對于哈拉維而言,重要的是要記住這兩種相互矛盾的觀點,而不是讓一方?jīng)Q定另一方”(Pohl 30)。這種模糊性帶來了更強的任意性,她甚至在一次訪談中否定了“賽博格”是“人類-機器的混合物”:“我認為,賽博客故事,是一個歷史局限相當大的故事,因而它根本不是人類-機器的混合物。我既對歷史差異感興趣,也同樣對連續(xù)性感興趣;所以,我認為,從賽博客這個角度來研究我們何所是,其歷史是晚近才開始的。”(蓋因 29)這似乎表明,賽博格已經(jīng)成了哈拉維的主觀理解了,它在語言系統(tǒng)層面的所指被拋棄了,具有類比能力的“理據(jù)性”更弱了,只剩下了可以隨意附貼的、開放的空洞能指。

在哈拉維的闡釋下,“賽博格”最終走向了“詞”與“物”的分離,從一個類型限定中的事物轉(zhuǎn)向了一個更加抽象的、秩序化的觀念再現(xiàn)。福柯在《詞與物: 人文科學的考古學》中指出:“當西方話語籠統(tǒng)地命名了所有表象的存在時,它就是哲學: 認識論和觀念分析。當西方話語把合適的名詞賦予每個被表象的物,并在整個表象領域上布置精心制作的語言網(wǎng)絡時,它就是科學——命名法和分類學。”(福柯 129)哈拉維把“賽博格”的含義從科學轉(zhuǎn)向哲學,指向了“所有表象的存在”,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賽博格”走向了一個知識型的“賽博格學”,其分類也因此被新的話語秩序所支配。

如此,哈拉維的“賽博格”就需要我們更多地在隱喻和神話的層面上去理解。在隱喻的層面上,“賽博格”是一個本體論的喻體,它意味著我們是一種具備賽博格特征的主體構造,我們的純種起源、身份邊界和集體性想象并不具有天然的合法性。作為一個褻瀆性的政治神話,賽博格仍然保持著自身的隱喻內(nèi)涵,但其意指行為則完全開放,其隱喻義便無不指向被諷喻的意識形態(tài)。如此,西方意識形態(tài)就在賽博格批判中顯形,大寫的西方主體也因此受到釜底抽薪般的打擊。在對賽博格的政治挪移及其社會主義-女性主義批評中,賽博格展現(xiàn)出了人類異質(zhì)性分化的事實和重塑革命集體性的可能,女性主義運動也因此獲得了一種適用于后人類狀態(tài)的概念旗幟。但值得注意的是,哈拉維的不連續(xù)性表述、定義的模糊和神話學的任意性指涉使“賽博格”這一概念充斥著后現(xiàn)代主義的混亂感,并迎合了一些追隨者樂于混亂的趣味。因此,哈拉維的“賽博格”也并非一種權威,需要我們加以批判性地審視。正如麗貝卡·波爾(Rebecca Pohl)所說:“《賽博格宣言》是一部時髦、嚴肅、執(zhí)著、充滿智慧挑戰(zhàn)的著作,它在歷史上有過輝煌的接受史[……]但這可能會使一些讀者忽略了其中的癥結和張力,這就意味著,仔細(再)閱讀,既要考慮到它的用處,也要考慮到它的問題。”(Pohl 66)

三、 “賽博格”的實體義與隱喻義之辨

克萊恩斯、克萊因?qū)Α百惒└瘛钡陌l(fā)明和哈拉維對“賽博格”的話語拓展最為典型地代表了“賽博格”概念的兩條走向: 一條倚重科學領域內(nèi)的“實體義”,在賽博格的科技構造下確定其內(nèi)涵、形象與知識范疇;另一條倚重后現(xiàn)代哲學的“隱喻義”,對“賽博格”作出本體論和神話學的價值闡釋,使其成為能夠映射認知結構的抽象名詞,從而衍生出了抽離實體的知識話語。這兩條走向的并置使“賽博格”經(jīng)常在實體義與隱喻義之間搖擺,在不同的學科領域、理論體系和問題語境中出現(xiàn)不同的用法甚至沖突。蘇·肖特(Sue Short)在其著作《賽博格電影與當代主體性》中就列出六種頗具代表性的“賽博格”含義:

(i) 那些身體裝有人造心臟或起搏器等醫(yī)用假體,或依靠心肺機等機械設備生存的人。因此,從字面意義上講,技術支持著有機身體。(Short 44)

(ii) 做過整容手術的人,如豐胸或乳房切除術后的重建。這類手術可能還包括侵入性較小的手術,如身體穿孔或佩戴有色隱形眼鏡。自然的身體被技術手段改變,以提高審美外觀。(44)

(iii) 那些需要長時間進行技術調(diào)解(technological mediation)的工作者,如與電腦屏幕或電話耳機打交道。還可能包括從事與機械行為接近的日常重復工作者,例如在工廠工作或諸如輸入數(shù)據(jù)或復印照片等文書工作。個體被他們的勞動產(chǎn)品所異化,特別是在與他人的直接互動中被異化。(44)

(iv) 那些把閑暇時間同樣花在與科技打交道的人,如玩電子游戲、上網(wǎng)、看電視或聽立體聲音響。被選擇的娛樂方式是虛擬的,而不是真實的,它依賴于模擬或記錄,而不是“真實的”體驗。(45)

(v) 那些思維模式和信仰體系由所處環(huán)境所塑造的人,特別是充斥于西方日常生活的各種媒體,影響著他們感知現(xiàn)實和自我的方式。因此,意識和認知過程都是由外部刺激塑造的。(45)

(vi) 那些行為模式受到社會法律、家庭經(jīng)歷和文化條件的影響或制約的人。行為是通過社會制度習得的,并通過法律的制裁和公民的贊同/反對得以強化。行動和表達的自由受到慣例和期望的限制,而這些慣例和期望的規(guī)則與編程一樣有效。(45)

肖特進一步指出,前四種是當今社會普遍流行的技術層面的定義,后兩種則是在意識形態(tài)層面的延伸。第五種“賽博格”可以對抗“大眾社會”(mass society)中的個體性(individuality)觀念,第六種“賽博格”可以重申“賽博格情結”(cyborghood)作為一種從眾表現(xiàn)的隱喻內(nèi)涵(45)。但這兩種含義都指特定技術語境中的人,而非被技術加以生理改造的人。在這六種含義的涵蓋之下,我們都在某種意義上成了賽博格。

對隱喻義的強調(diào),顯然會讓賽博格的意涵超越其實體對象,這既帶來了賽博格隱喻的張力,但也造成了賽博格對象的泛化。保羅·利科(Paul Ricoeur)在《活的隱喻》中指出:“隱喻的地位,隱喻的最內(nèi)在和最高的地位并不是名詞,也不是句子,甚至不是話語,而是‘是’這個系動詞。隱喻的‘是’既表示‘不是’又表示‘像’。”(利科 6)在賽博格隱喻下,“像”作為一種同質(zhì)化的構建力量,將一些本來不屬于賽博格實體含義的事物也被建構成了賽博格。常見的例子有: 1.經(jīng)過科技改造的人: 基因編輯嬰兒、做過醫(yī)療手術的人、打過疫苗的人等;2.處于控制論系統(tǒng)中的人: 飛行員、汽車駕駛員、電腦打字員等;3.身份混雜的人或動物: 雙性人、克隆人、異形等;4.非人的機器: 自動化設備、機器人、人工智能等。以上的例子既“不是”賽博格,又“像”賽博格,所以符合賽博格的隱喻,也就經(jīng)常被直接指認為賽博格。但是,這種指認似乎包羅過廣,造成了賽博格的泛濫。

另外,在后現(xiàn)代語境下,過度的隱喻也使“賽博格”面臨被消費文化利用的危機。賽博格這一概念自誕生之后便逐漸地被科幻作品所沿用,并隨著賽博朋克美學的興盛而逐漸成為大眾文化中的偶像。賽博格因此是一個被市場所青睞的文化符號,成了文學、電影、游戲和廣告中的熱門主題與形象。面對賽博格的消費價值,一些商家、作者和學者會“拿來”這一概念,將其附貼在非賽博格的事物上,這樣也就使賽博格的內(nèi)涵受到了消費文化的侵害。萬百五就此指出,當今商業(yè)炒作下的“賽博熱”使“賽博格”也受殃及,陷入被“劫持”的狀態(tài),從而被濫用于科幻的虛擬怪物,甚至是鼠標、皮包品牌等(萬百五 257)。這樣一來,賽博格就成了浮光掠影的時尚,它究竟所指何物也充滿爭議。

為了解決“賽博格”概念的指認困境,我們可以借用維特根斯坦的“語言游戲”和“家族相似”理論。如此,“賽博格”這一詞語就不可能具有本質(zhì)主義的界定,詞語與事物也不可能嚴絲合縫地嚙合。更何況“賽博格”也并非一個靜態(tài)的詞語,而是在科技發(fā)展中不斷獲取新的內(nèi)涵。因此,“賽博格”所表達的是一個游戲化的詞匯場域和類聚化的形象群體,我們只能按照其使用規(guī)則和歷史形象來加以把握。誠如維特根斯坦所說:“一個詞只有在句子聯(lián)系中才有意義,這就像人們說,一個棍棒只有在使用時才是杠桿。”(維特根斯坦 44)“賽博格”也只有在具體的使用語境中才有意義。顯然,在賽博格的一般用法中,其語法成分幾乎都被當作一個實體性的名詞,這就決定了“賽博格”這一概念以其實體性內(nèi)涵為核心,其隱喻性內(nèi)涵則需以此為前提。

“賽博格”一般被簡單地理解為人與機器結合而成的“人機結合體”。《牛津英語詞典》(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對“賽博格”的解釋頗具代表性地反映了這一理解:“通過機器或其他外部作用對身體功能的修改,使身體耐受性或能力超出了正常人類限度的人;一個集成的人機系統(tǒng)。”(

OED

Online

)但這里的“人”與“機器”本身便存在著邊界消解的問題,其對賽博格的規(guī)定也具有含混性。因此,我們也應將“人”與“機器”看作“家族相似”的概念: 其中的“人”既可以是人的肉體,也可以是人的思維,還可以是類人的有機體,等等;其中的“機器”既可以是簡單的技術人造物,也可以是復雜的機械,還可以是與機器相關的數(shù)字化表達,等等。這種“家族相似”的語言規(guī)則使賽博格的形象豐富多變,具體化了“人機結合體”的表現(xiàn)形式。

持此以論,我們可以對醫(yī)學實踐、科技觀念以及科幻作品中的賽博格形象進行歸納,從而概括出以下四種實體類型:

1. “填補型”賽博格。這類賽博格將較為簡單的仿生材料、裝飾品和義體模具與人體相結合,如塑料假肢、仿生牙齒、人工晶狀體這類用于醫(yī)療的材料,或者是磁鐵、金屬飾品、硅膠填充物這類用于美容、人體藝術的材料。這些人造物一般只具備填補、修復或美化人體的結構性功能。這類賽博格無論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還是在科幻小說中都隨處可見。

2. “器置型”賽博格。這類賽博格將較為復雜的機械體與人體相結合,如人工耳蝸、心臟起搏器、意念控制假肢等醫(yī)療設備,或是電子芯片、人機接口、植入式手表等功能拓展型設備。這些人造物功能復雜,會與身體形成復雜的控制論回路,能夠替代或拓展自然器官的功能。這類賽博格不僅在現(xiàn)實中代表著醫(yī)療科學的前沿水平,讓人類社會充滿了科技神話和永生信念,在科幻作品中也大放異彩,像《鋼之煉金術師》中擁有機械臂和機械腿的愛德華·艾爾利克(Edward Elric),《機械戰(zhàn)警》中僅留下臉部和大腦的墨菲(Murphy),《攻殼機動隊》中全身都變成了機械體(只殘存大腦和少量脊髓組織)的草薙素子(Motoko Kusanagi),都是此類賽博格的典型形象。

3. “代理型”賽博格。這類賽博格完全以人造身體替代自然身體,因此是人的意識與人造身體的結合。人造身體的材質(zhì)往往很復雜,可能是機械體、仿生材料和電池等物質(zhì)的混合體。在技術類型上,人造身體既可以是意識的遙控對象,像電影《未來戰(zhàn)警》(

The

Surrogates

)中的“代理人”(surrogate)那樣,意識“附身”于人造身體,自然身體則處于休眠狀態(tài);人造身體也可以是意識的生存載體,像電視劇《副本》(

Altered

Carbon

)中的“袖體”(sleeve)那樣,自然身體已經(jīng)死亡,人的意識儲存于“皮質(zhì)盤”(cortical stack)中,而皮質(zhì)盤必須要插入“袖體”才能組成“活人”。“代理型”賽博格目前僅出現(xiàn)于科幻作品中。4. “虛擬型”賽博格。這類賽博格完全以虛擬身體替代自然身體,因此是人的意識與虛擬身體的結合。虛擬身體因為不是實體,所以只能存在于賽博空間中,其具身化形象往往依靠熒屏圖像、全息投影或夢幻想象呈現(xiàn)。《黑客帝國》中的擬真世界就是一個可視化的賽博空間,人類通過腦機接口可以在賽博世界擁有一個仿真的虛擬身體,其感官體驗與現(xiàn)實世界中的幾乎無異。電視劇《上載新生》(

Upload

)中的賽博格則完全舍棄了現(xiàn)實世界的肉身,人的意識上傳到數(shù)據(jù)庫中,并在一個湖景優(yōu)美的賽博社區(qū)里擁有一個虛擬身體。“虛擬型”賽博格目前也僅出現(xiàn)于科幻作品中。

按照這一粗略的分類,賽博格就可以建立起一個共識性的實體內(nèi)涵,這也就是維特根斯坦所謂的語言游戲之“規(guī)則”。這一“規(guī)則”表示著“賽博格”的相對邊界,而這正是賽博格隱喻的基礎。必須要注意到,隱喻發(fā)生的前提首先是事物之間的差異: 將某物比作賽博格,不僅是因為二者很“像”,而且是因為二者原本“不像”。這也就是上文提到的利科對隱喻的解釋: 隱喻中的“是”既表示“不是”又表示“像”。如果遺忘了二者的差異,而將“像”當作“是”,那么就會造成隱喻的失范與對象的錯置。后現(xiàn)代主義樂于制造混亂,哈拉維式的后現(xiàn)代寫作將賽博格的混亂視作一種反抗策略,然而這種混亂也正是后現(xiàn)代主義的癥候: 只談隱喻而不求實在,只搞破壞而不講規(guī)則。如此,“賽博格”就難免成為一個捕風捉影、雞零狗碎的概念。

結 語

“賽博格”作為當今后人類主義的核心概念之一,具有相當重要的文化位置與批評價值。克萊恩斯和克萊因?qū)惒└竦陌l(fā)明開創(chuàng)了它在科技現(xiàn)實層面的實體性內(nèi)涵,哈拉維對賽博格的后現(xiàn)代闡釋則張揚了它在主體批判層面的隱喻性內(nèi)涵。“賽博格”的實體義與隱喻義都為后人類的現(xiàn)實境況與主體境遇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坐標,成為賽博格概念史上殊途同歸的兩條進路。但作為一個流行時間尚短的概念,“賽博格”也顯示出了后現(xiàn)代主義式的碎片化、消費化與淺表化的癥候。這一方面是后現(xiàn)代主義的思想氛圍使然,但另一方面則是來自于實體義與隱語義之間的沖突。西方學界曾發(fā)出建設“賽博格學”的宏大心愿,追求對賽博格的跨地域、跨學科和跨文化研究(Gray, et al. 11)。這就更加強調(diào)對“賽博格”作為一個研究對象的共識性理解。如此,我們就需要盡量去彌合賽博格實體義與隱語義之間的裂隙,為“賽博格學”的話語建設制定相對的規(guī)范。當然,“賽博格”仍是一個正在變遷的概念,其實體指向與隱喻內(nèi)涵還有待進一步地討論與反思。

注釋[Notes]

① 此文原為作者在1970年應《宇航學》(

Astronautics

)雜志之邀而作,但最終卻未能發(fā)表。后來,該文被克里斯·格瑞收錄于《賽博格手冊》一書(Clynes 35-42)。② 這篇論文后更名為《賽博格宣言: 20世紀晚期的科學、技術和社會主義-女性主義》(

A

Cyborg

Manifesto

Science

,

Technology

,

and

Socialist

-

Feminism

in

the

Late

Twentieth

Century

),收錄于哈拉維1991年出版的《類人猿、賽博格和女人: 自然的重塑》(

Simians

,

Cyborgs

,

and

Women

The

Reinvention

of

Nature

)和2016年出版的《宣言的哈拉維》(

Manifestly

Haraway

)等著作中。

③ 在隱喻中,存在著“本體”與“喻體”兩個部分。例如在“花瓣是蝴蝶”這一隱喻中,“花瓣”就是“本體”,“蝴蝶”就是“喻體”。

④ 哈拉維用賽博格神話這一“人工神話”來抵抗西方二元論神話,潛在地呼應并實踐了羅蘭·巴特的神話抵抗策略。巴特指出:“實際上,抵御神話的最佳武器,或許就是轉(zhuǎn)而將神話神話化,就是制造人工的神話: 這種重新構織的神話就成為真正的神話修辭術。神話既然劫奪了(某物的)語言,那么,為什么不劫奪神話呢?只需使神話本身成為第三符號學鏈的起端,拿神話的意指作用充當次生(第二)神話的第一項,這就可以了。”(巴特 166)

⑤ 這里的“意義”與“形式”是羅蘭·巴特的符號學理論術語。巴特指出了神話中的兩種符號學系統(tǒng): 一種是“語言系統(tǒng)”,它是初生的符號學系統(tǒng);另一種是“釋言之言”系統(tǒng),即神話系統(tǒng),它是次生的符號學系統(tǒng)。這兩種系統(tǒng)各有“能指”“所指”和“符號”三項,其中,神話的“能指”既是語言系統(tǒng)的終端(“符號”),也是神話系統(tǒng)的開端,因此它有兩個名稱,在語言層面上它被稱作“意義”(sens),在神話層面上它被稱為“形式”(forme)。另外,神話的所指被稱作“概念”(concept),神話的符號被稱作“意指作用”(signification)(巴特 145—147)。

⑥ “蓋婭”(Gaia)在這里指詹姆斯·拉伍洛克(James Lovelock)的“蓋婭假說”,他認為地球是一個有生命的“控制論有機體”,可用“蓋婭”來代稱(拉伍洛克 180—181)。

⑦ 這里的“豆莢人”(pod people)指《天外魔花》(

The

Invasion

of

the

Body

Snatchers

, 1956)電影中的詭異形象。該影片講述了一種植物形態(tài)的外星生物來到地球,復制出了許多以假亂真的假人類,最后控制了地球。被外星植物侵襲的人表現(xiàn)出半植物半人的形態(tài),然后漸漸被植物吸干。最終,外星植物的巨大豆莢會吐出一個與真人無異的復制人。

⑧ “亂發(fā)蟲”(Mixotricha paradoxa)是一種共生的單細胞生物,生活在澳洲白蟻的消化道內(nèi),能夠幫助白蟻消化吃進去的纖維素,釋放白蟻能夠消化的化合物。亂發(fā)蟲的全部動力來自它的幾十萬個螺旋體,它們密密麻麻地像頭發(fā)一樣覆蓋在整個細胞的表面(馬古利斯 薩根 6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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