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副所長謝增毅:
勞動者個人信息保護是勞動法和個人信息保護法的重要內容。勞動者個人信息處理主要存在于求職招聘、勞動關系存續期間及勞動關系終止后三個階段。在求職招聘階段,雇主收集的求職者信息應與工作相關,不得過度處理,尤其是對醫療信息和前科信息處理應受到嚴格限制。在勞動關系存續期間,雇主享有對雇員的監督和管理權,但雇主處理勞動者個人信息應具有合法性基礎,信息處理的范圍和方式也應適當。職場監控應限于雇主具有重大、明顯利益之場合,不應作為監督雇員工作表現的一般手段。對雇員信息的自動化處理也應受到個人信息處理一般原則的限制。在勞動關系終止后,雇主仍應遵守個人信息處理的一般原則,在合理期間內保管好前雇員信息,不得隨意向第三方披露。勞動關系不同階段雇員個人信息保護應尊重勞動關系的特點,在維護雇主利益和雇員權利之間尋求平衡,這需要勞動法和個人信息保護法的相互配合。(《法學》2021年第10期)
上海師范大學哲學與法政學院光啟學者、特聘教授劉作翔:
社會規范是指由社會自身產生的以及由各類社會組織制定的規范類型所形成的體系性組合或集合,包括習慣規范、道德規范、宗教規范、社會組織自制規范和各級政治權威機關制定的專門用于管理內部成員的自制規章。從理論和實踐上來講,將社會規范納入備案和審查范圍是必須的,一方面能夠發揮社會規范在協調社會關系、約束社會行為、維護社會秩序等方面的積極作用;另一方面能夠防止社會規范偏離正軌而產生的負面作用,進而實現國家和社會生活的法治化。同時,將所有社會規范納入備案和審查范圍也是可能和可行的,關鍵在于建立分種類、多層級的備案審查制度,采取內部審查和外部審查相結合的方式,將不同的社會規范納入不同的組織體系和層級體系,并根據需要進行事先審查、事中審查或事后審查。(《中國法學》2021年第5期)
清華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張晨穎:
互聯網平臺經歷了三重進化,已然成為集信息匯集、要素生產、資源配置、規則制定為一體的新型經濟中樞,是相關主體共同創造價值的組織形態,發揮著以多產業融合為特征的生態功能。平臺重塑經濟生產的過程和組織樣態,改變資源配置的方式,成為政治權力和市場權利之間的第三力量。平臺經濟呈現出與傳統經濟不同的競爭特點,對全球的反壟斷監管提出了技術上、規則上、法理上的挑戰,在本質上是平臺對社會經濟的滲透力日益深刻,平臺的公共性凸顯。但由于缺乏有效監管,平臺的公共性異化造成競爭扭曲進而導致壟斷,具體體現為數據要素、平臺要素的非開放、非中立。為匡正競爭秩序,有必要革新反壟斷制度,建立以“濫用公共性”為底層邏輯的規則,對適格的平臺經營者設立競爭性義務,以促進創新,保護平臺相關者的合法權利。(《法學研究》2021年第4期)
廈門大學法學院教授孫麗巖:
行政處罰決定公開與否的背后涉及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之間的權衡。雖然刑事制裁的公開亦有其公私利益的考量,但行政處罰決定公開對政治利益和社會利益等公共利益的保障不及刑事制裁,程序性要求相較于刑事訴訟較為寬松,但行政處罰的公開一樣會對相對人的人格尊嚴等個人利益帶來影響甚至造成嚴重損害。衡量處罰決定公開的公私利益,其所據以增進的公共利益通常小于貶損的個人利益,從行政處罰涉及的公私利益權衡的角度,理論上應以不公開為原則、公開為例外;同時,對于某些社會影響較大的、具有社會警示作用的行政處罰,從維護社會公共利益角度進行必要的公開,以實現公共利益與個人之間利益的最佳平衡。(《政法論壇》2021年第6期)
復旦大學法學院院長王志強:
在中華法律文明定型的重要歷史階段,秦漢時代建立了典型的集權體制,并通過集中調配資源和強勢國家理念,對“法”的形式淵源、施行方式、側重領域及司法標準等方面產生深刻影響。與同時代的古羅馬相比,可看出二者形成了迥然不同的各自特點。兩大帝國相關狀況的比較顯示,“法”的差別與政治權力結構密切相關。這種以歷史為試驗場的解釋性比較可能超越中西法律比較的東方主義,更深刻地描述和理解中國的法與傳統,并解釋法與其他社會要素的關系。(《中國社會科學》202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