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人物紀錄片,作為大眾媒介傳播的形式之一,可以理解為體育紀錄片和人物紀錄片的一種結合,對于運動員的形象建構等有著一定影響。因此,本文選取騰訊體育2019年制作并播出的李娜退役后首部紀錄片為例,以其視覺形象呈現為切入點,試分析在紀錄片《娜就是我》中李娜的形象建構特點及其背后的原因。
《娜就是我》整部紀錄片時長約為58分鐘,分為上下集兩部分。在主題上由三部分組成,分別是“破繭成蝶”“身為人母”以及“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紀錄片在內容設置上,將李娜運動員時期的部分比賽視頻穿插進她退役后的日常生活記錄中,因此本文主要將以李娜退役前后兩個不同時期為劃分,以李娜的面部妝容和穿著服飾兩個方面,分析其視覺形象呈現的不同。
運動員時期視覺形象呈現。在《娜就是我》中,李娜運動員時期的體現主要包括青少年時期的訓練畫面和轉型職業運動員后的部分參賽畫面,例如,2011年法網決賽、2013年澳網決賽和2014年澳網決賽等畫面。從這些比賽畫面中可以看出,李娜的穿著服飾均為上半身短袖,下半身短裙,身穿運動鞋,帶有帽子和護腕。妝容配飾方面,多數時候為不化妝狀態,配飾主要為耳飾。運動員時期李娜的視覺呈現主要偏向為運動風格,服飾搭配上也是多數女性網球員的常規搭配形式,在服飾的顏色上多以亮色以及淺色系為主,如白色、粉色系。較為緊身的短袖上衣和短裙勾勒出了李娜作為一名女性運動員的身體曲線,與此同時也展現出了女性運動員的性感一面。淡淡的妝容和部分耳飾搭配則是展現出了李娜的自信陽光與對美麗追求的一面。從運動員時期李娜的整體視覺形象來看,呈現為陽光性感、充滿活力、富有力量、自信美麗的女性運動員形象。
退役后時期視覺形象呈現。李娜退役后時期的視覺形象呈現主要從工作和生活兩個方面來分析。從紀錄片中,人們可以看出退役后的生活中,李娜的日常穿著多為短袖、運動褲或牛仔褲以及運動鞋;在妝容方面多數為淡妝并佩戴耳飾或項鏈。在工作時,穿搭較為正式,如西裝搭配高跟鞋;妝容也相對較重,并且發型也時有不同。生活中,無論是從穿著搭配的休閑隨意還是妝容配飾的日常風格,都可以看出李娜視覺形象是一位體貼心細的母親形象,而在工作中,西裝搭配高跟鞋的正式穿搭,以及精致妝容都可以看出其呈現的視覺形象更偏向為新時期的職業女性的形象。
運動員時期視覺形象建構原因。首先,女子網球運動發展的歷史因素。從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李娜在運動員時期所呈現出的視覺形象最大的特點就是網球運動服的搭配選擇,即每一套服裝不論顏色如何,從形式上來說都是緊身T恤和短裙的搭配。這種網球服裝的選擇其實背后與女子網球運動的歷史發展存在極大聯系。安進輝在《女子網球服裝的演變及其影響研究》一文中,詳細分析了女子網球服裝的歷史演變進程及原因。在女子網球運動發展的初期,女性運動員的穿著通常為長袖、長裙和帽子。但隨著網球運動的逐步發展,這樣保守的穿搭嚴重影響了女子球員在球場上的發揮,限制了女子網球的發展。從以上不難看出,女性網球運動員在比賽場上時,其穿著搭配所呈現出的視覺形象背后與女子網球運動自身的歷史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隨著女子網球運動的不斷向前發展,女性運動員的網球服飾也變得具有美感,運動員在服飾的顏色搭配上也更加大膽,具有突破性。
其次,消費主義語境下大眾文化的需要。周憲在《視覺文化的轉向》一書中提出在消費社會以及消費文化的語境下,女性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轉化為一種具有視覺吸引力的商品。此觀點同樣也適用于本文的研究主體,即體育紀錄片的視覺建構中。在《娜就是我》這部紀錄片中,我們看到李娜的網球服飾選擇為短袖和超短裙,顏色搭配也是極具美感。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消費主義語境下,大眾尤其是男性觀眾的審美所帶來的影響。彭麗在《消費語境下視覺圖像中的女性形象透視》一文中認為“在大眾傳媒中,男性往往充當著領導者、欣賞者、保護者、問題解決者的角色,而女性則表現為一種被領導者、被欣賞者、被保護者、問題制造者的特點。”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男性的審美成為大眾審美中占據主要地位的一方。因此,人們看到即使是在網球這項體育運動之中,女性運動員的服飾選擇也透露著性感、漂亮的元素;女性運動員的妝容、搭配也追求著美的標準,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滿足男性審美習慣、幻想等。
最后,體育領域男女性話語權失衡。在《男性話語權下的女性媒體》一文中,徐嘉玲則認為隨著母系氏族社會的沒落,女性話語權已經漸漸地成為失落話語權,女性媒體的發展也逐漸呈現出一種依附于男性話語權的發展狀況。正如《Understanding Sports》一書中,作者所提到的在現代體育的形成過程中,占據主要話語地位的一直是男性,女性通常處于邊緣地帶,甚至是多數時候被剝奪話語權。綜合以上兩種觀點并運用于體育運動領域中,人們會發現,男女性話語權在相當大程度上是不平衡的。不論是體育領域的各大國際組織男女性員工數量的不平衡,或是男女性運動員在相同運動項目中薪資的不平衡等,在一定程度上都與男女性話語權的失衡存在一定聯系。這些不平衡則在潛移默化中對女性運動員產生了消極影響,例如,女性運動員缺乏自主選擇的權利,只能努力被動地適應規則;比如在網球運動中,女性運動員必須身著網球裙。這種話語權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女性表達自我,擺脫束縛的意識。
退役后時期視覺形象建構原因。首先,豐富人物形象的需要。邵雯艷在《論紀錄片人物的形象建構》一文中提到“紀錄片需要塑造相對獨立完整的人物形象體系和個性形態”從前文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娜就是我》中,李娜退役后的視覺形象呈現主要側重于兩種形象的塑造,即母親和職場女性。一部著重刻畫體育人物的紀錄片,在其主角的形象建構上必然是追求全方位、立體化形象塑造。一個鮮活的體育人物形象的建構,其不可能只是單純地呈現運動某一個方面,而是應該追求盡可能地展現運動員真實的、多樣的人物性格特點和形象。整紀錄片就是通過不同的視覺呈現、事件描述等方式塑造了李娜的運動員形象,母親形象和職業女性形象等多種不同身份,使其人物形象更加飽滿、豐富和完整。
其次,當代新女性形象建構的需要。前文提到,在大眾傳媒中,由于男性占據著更為主動的地位,也使得女性形象往往在朝著符合男性審美的方向進行塑造。然而,隨著女性自我意識的不斷增強,在男女平等呼聲越來越高漲的情境下以及女性對自身權益的不斷追求中,新的女性形象的建構開始被需要,被塑造。正如在《娜就是我》這部紀錄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導演有意識地從李娜的視覺形象呈現上的改變來凸顯其不同的人物形象。運動員時期,她可以是陽光自信、拼搏向上的運動員形象;退役后,換上休閑服飾略帶妝容,她可以是溫暖細心、關愛子女的母親形象;而在工作上,干練的西裝結合精致的妝容,李娜又化身自信獨立的職業女性的形象。新的女性形象的建構需要呈現更加完整、更加全面的女性。作為一名極具影響力的女性,李娜構建和呈現自信美麗、獨立自主的女性形象會在更大的范圍內使女性群體得到新的性別認同。通過新女性形象的建構與呈現,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更多的女性慢慢意識到自身的獨立性、獨特性,逐漸擺脫被動地位,擺脫附屬感。
《娜就是我》這部紀錄片通過不同的視覺呈現,塑造了網球運動員李娜不同時期不同身份下的不同的女性形象。在這些視覺呈現中,既包括運動員時期處于被動依附狀態下迎合男性審美的部分,又包含新時代女性追求自我、獨立自主的部分。從中,人們可以看出視覺呈現不僅僅是單純的對運動員外表的呈現,其背后包含著大眾審美、消費主義文化等因素的共同作用。因此,這紀錄片也給未來大眾媒介對女性運動員的形象建構提供了一些啟示:第一,利用視覺差異化呈現來塑造女性運動員更加全面、完整和真實的人物形象。一個運動員不是只有運動場上揮汗如雨的一面,也可能有著私下生活中為人母、為人妻等多種身份和形象,因此在塑造形象時應該更加全面;第二,建構新的女性運動員形象,避免簡單地將女性單純塑造成一個依附男性的形象,而是開始展現出自身更為獨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