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絲》格雷馬斯符號學解讀

游媛

《德伯家的苔絲》是英國作家托馬斯·哈代創作的經典名作，在英國文學史以及世界文學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作者哈代通過描寫女主角苔絲的遭遇，引發讀者對于女性生存問題的思考：小說中，苔絲盡管遭遇種種不幸，卻努力生活追求幸福，竭盡全力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雖然故事最后苔絲沒有獲得真正的幸福，但她的一生依舊能給我們帶來許多現實啟示。本文從符號學的角度再讀苔絲，通過格雷馬斯的敘事符號理論分析《德伯家的苔絲》的敘事邏輯和三組二元對立關系，不僅從新的研究角度研究經典作品，而且有助于進一步挖掘小說文本，可以更好地幫助讀者理解這部小說的內部結構和現實意義，從而對經典文本有新的認識和理解。

一、《德伯家的苔絲》的格雷馬斯符號矩陣

格雷馬斯符號矩陣源于列維·斯特勞斯的敘事“二元對立”思想，格雷馬斯在此基礎上進行補充，進一步將二元對立擴展到四元對立，從而得出格雷馬斯符號矩陣。格雷馬斯提出，故事的起源基于一組意義相反的元素，并且這些元素處于對立關系，而一組對立關系不足以支撐整個故事，所以格雷馬斯進一步將二元對立擴大到四元對立，具體的理論要素圖如下：

如圖1所示，首先，圖中的X和反X是故事的兩個主要對立面，整個故事起源于這兩者的對立。由于故事的發展需要，非X和非反X因素被引入故事中。非X是X的矛盾項，雖然矛盾，但不一定對立;非反X是反X的矛盾項，它們也是矛盾的，但不一定對立。隨著故事慢慢發展，這四個因素被充分敘述時，故事的整體敘述也就完成了。

《德伯家的苔絲》中的故事發生在英國的一個小村莊，單純善良的女主人公苔絲被父母要求去一個富老太婆家攀親戚，到了老太太家里之后，被少爺亞雷侵犯，苔絲懷孕回家后，生下的孩子又不幸夭折。經歷痛苦和絕望之后，苔絲開始新生活，在養牛場工作的時候，她與克萊爾相識相戀，并走入婚姻的殿堂，在新婚之夜她選擇和克萊爾坦然相待，向其坦白了自己昔日的不幸遭遇，卻沒得到諒解和同情，克萊爾拋棄家庭遠走他鄉，從此苔絲又陷入水深火熱的生活中。在這個故事中，苔絲與亞雷、克萊爾和苔絲的父母構成了三組主要的人物關系，用格雷馬斯的符號矩陣可以將小說中的主要語義素表示如下：

苔絲是貫穿故事的主人公，即符號矩陣中的X。當苔絲去德伯太太家攀親戚的時候，亞雷覬覦苔絲的美貌侵犯了苔絲，苔絲結婚之后，他又趁人之危，再次親手毀了苔絲和克萊爾的愛情，亞雷是苔絲追求幸福的絆腳石，與苔絲構成一組對立矛盾的關系，所以亞雷是反X。但克萊爾與苔絲的關系矛盾不對立，盡管克萊爾無法接受苔絲的過去，承受不了打擊，沖動之下只身去了巴西，但之后也后悔自己當初的沖動，重回英國尋找自己的妻子，他們之間并不是對立的關系，所以克萊爾是非X。

苔絲的父母是非反X，首先苔絲的父母讓苔絲攀親戚導致了苔絲噩夢的開始，后來苔絲也是為了全家人的生活不得已委身于亞雷，所以苔絲的父母是故事情節發展的推動者。非X和非反X是輔助要素，他們的作用在于推動故事情節深入。這樣來看，作品人物之間的二元對立關系就十分清楚了。苔絲與亞雷、苔絲與克萊爾、苔絲與父母構成這部作品中三組二元對立關系。

二、《德伯家的苔絲》的二元對立關系分析

格雷馬斯符號矩陣通過分析三組二元對立關系，使得人物更加生動，敘事結構更加完整，讀者可以更好地理解文本，有利于分析文本內在結構和敘事邏輯，從而幫助讀者理解作品的深層含義。

（一）苔絲與亞雷

《德伯家的苔絲》整個故事中亞雷是苔絲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最大對立者，是X與反X的對立關系，二人之間的對立是整個故事的主線。亞雷陰險貪婪，依靠父親的金錢和權力稱霸鄉野。利用苔絲年幼無知，他乘機玷污了苔絲，毀了她的貞操和一生的幸福。雖然后來成為了牧師，但當他再次遇到苔絲時，前幾年的所有教義都被拋棄了。剛開始，苔絲沒有向亞雷屈服，她寧愿留在農場，忍受農場主殘酷的剝削和壓迫以及高度體力勞動。然而，父親的病逝，母親身體虛弱，弟妹輟學，房屋租約到期，一大家子無家可歸，流浪在外。在絕望之時，苔絲的母親接受了亞雷的幫助，苔絲也被迫成為亞雷的情婦。克萊爾從國外回來后，苔絲認為亞雷毀了她的幸福，與亞雷發生激烈的爭吵，并殺死了亞雷。

（二）苔絲與克萊爾

克萊爾思想開明，鄙視等級偏見和階級思想。他吃苦耐勞，夢想成為一個大農場主，為此他勤學苦干，每日和農民一起干農活，努力掌握各種農業技術，以實現人生理想。在與苔絲的朝夕相處中，克萊爾在苔絲身上看到鄉村生活的簡單純樸，從此更向往著大自然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他眼里，苔絲是大自然的女兒，是“純粹的寶玉”。然而當苔絲向他傾訴自己的過去時，克萊爾心中的所有美好瞬間崩塌，克萊爾對苔絲沒有任何同情和憐憫，甚至決定放棄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和家庭。他放棄了苔絲對他的坦誠相待和熾熱的愛，無情地拋棄了苔絲，遠赴巴西。在異國歷盡艱辛之后，他才真正懂得什么是最珍貴的東西，才意識到他所堅持的傳統道德是多么虛假可笑，苔絲對他的真誠和愛有多么珍貴，他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既傷害了苔絲，也傷害了他自己，頓時心中充滿悔恨。滿懷對苔絲的愧疚，他踏上回國的路。看到克萊爾回國后，苔絲心中的痛苦、遺憾和絕望達到了頂點，丈夫的歸來和兩人的重逢并沒有讓苔絲得以解脫。她覺得亞雷又毀了她的幸福，一怒之下，他殺死了亞雷。最終苔絲被捕并被處死刑，克萊爾按照苔絲的遺愿和苔絲的妹妹重新開始生活。

（三）苔絲與父母

苔絲的悲劇不僅是丑惡的社會現實造成的，也離不開家庭的影響。作為一個貧窮且社會地位低下的女子，苔絲受到了物質方面和精神方面的雙重壓迫。苔絲從不為自己考慮，她甚至認為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照顧家庭，并會因為家庭的幸福而犧牲自己。父母照顧不了家庭，苔絲就攬下了這個重擔，全心全意為家庭付出。但是她也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面對沉重的家庭壓力和亞雷的逼迫，她有心無力。而小說最后，苔絲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甚至生命，也沒有換來大團圓的美好結局。

三、結語

通過格雷馬斯符號矩陣分析《德伯家的苔絲》，可以更清晰地表現出小說中人物的二元對立關系和深層意義，進一步了解這部作品的敘事結構和現實意義。苔絲作為主人公，善良純潔的她受到了亞雷的玷污，而克萊爾給了苔絲愛的同時也給了她最大的傷害，苔絲的父母作為輔助因素推動著故事的發展。《德伯家的苔絲》作為經典中的經典，至今仍能帶給我們深刻的思考。故事中樸實善良的苔絲，對大自然的唯美描寫，看似樸實無華，實則留下細膩的思索和深刻的思考，值得我們深入細讀。格雷馬斯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敘事結構進行了更深入和全面的研究，提出了可用于文學敘事的符號學理論。我們要理解格雷馬斯敘事邏輯，并與文本敘述邏輯相結合，正確使用行動元模型與符號矩陣，這樣分析文本可以增強文本的可讀性。本文以格雷馬斯的敘事符號學為基礎，從小說《德伯家的苔絲》中提取出四個主要的語義元素，并將其置于符號矩陣中，各元素之間的關系才得以清晰完整地展現出來，其次分析故事中三組主要對立關系，從而得出小說的深層結構，有助于進一步理解這部作品的深層意義和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