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關系視域下虛擬社區中的社會交換
——以豆瓣“成都租房”小組為例

□ 張文文

研究緣起

美國學者霍華德·瑞恩高德（Howard Rheingold）在1993年首次提出“虛擬社區”的概念。在互聯網迅速發展的今天，大量的虛擬社區開始涌現，很多互聯網用戶因為不同的緣由聚集在各個社群，而租房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個議題，虛擬社區的出現也為租房各方開辟了新的渠道，使得雙方能夠更加直接有效地進行溝通交流，提高租房的效率同時降低租房的成本。

這種新型的模式之下，加入租房小組的豆瓣用戶其實交流的頻率都相對有限，而且和其他虛擬社區不同的是，如果信息匹配度高那么該虛擬社區的成員必須將線上的關系拓展到線下，短期甚至較長時間內建立聯系。僅憑線上的信息傳播，再加上用戶信息匿名，租房雙方何以建立信任關系？怎樣能夠實現雙方資源的快速交換以及匹配？弱關系連接的力量有時候會超乎人們的想象。

豆瓣小組是豆瓣網旗下的用戶分享社區，開發者楊勃提出豆瓣小組的主要定位是“對同一話題感興趣的人的聚集地”，運營對象面向全體用戶，其傳播機制也有一定的獨特性。因此本文選擇“成都租房”小組這個虛擬社區進行研究分析，探討在弱關系連接之下虛擬社區用戶是如何進行傳播的。

本研究從社會交換理論的視角出發，來分析該社區中用戶的交往模式，主要采用參與式觀察的方式進行本研究。

理論基礎及文獻綜述

美國社會學家馬克·格蘭諾維特(Mark Granovetter)于1973年發表的論文《弱連接的強度》中指出，與強關系相對應，還存在另外一類較淺的社會關系，即更為廣泛的社會關系，定義為“弱關系”。豆瓣小組中大多數用戶彼此都不認識對方，在生活中更是少有交集，只能看到豆瓣ID以及其他主頁信息，因此是一種相對淺層次的社會關系。基于這種關系模式下豆瓣用戶的社交模式，尤其是在有租房或者出租這樣務實的訴求之下，用戶之間交往的很大一部分動機則是出于交換的目的，即一種以利益為驅動的人際關系，用戶之間彼此是一種關系利用的模式。

現代交換理論可以追溯到霍曼斯和布勞。根據社會交換理論，個人采取行為的原則是最大化收益和最小化成本，該理論被應用在很多領域來解釋人們的行為，比如社交媒體中的自我披露行為、虛擬社區中的行為、信息分享等。目前社會交換理論這個理論模式還較少應用到新聞傳播領域，相關的研究主要用來分析網絡直播以及相關的一些倫理問題，以及在社交媒體平臺的自我披露和隱私泄露問題；社交媒體口碑發布研究；還有一些研究者用來分析有償新聞問題。因此，選擇此理論來分析豆瓣小組這種虛擬社區中的行為有一定的適配性。

在以往關于豆瓣的研究中，主要是有兩類研究：第一是關于豆瓣評分機制和豆瓣電影等的研究，研究的角度大多也是從口碑傳播等角度切入，與本研究關聯性較低；另一類是關于豆瓣小組以及豆瓣小組中趣緣群體等的研究，主要著眼點有身份認同和亞文化等。

通過對文獻的回顧可以發現，以往關于虛擬社區以及豆瓣網的研究成果已經比較豐富，其中關于豆瓣小組的研究大多集中在亞文化和趣緣群體的研究上，而對其中的非趣緣群體小組缺乏關注，理論視角也較為單一。本文借助社會交換理論，基于“成都租房小組”對弱關系視域下虛擬社區的信息交流方式，探討小組成員如何進行交換，以及媒介信息的呈現方式如何影響人們的交換行為等。

研究小結

研究者本人加入“成都租房小組”一年左右，本研究采用參與式觀察的研究方法，結合了研究者本身在這個租房平臺的親身經歷，同時在參與式觀察的期間還訪談到一名豆瓣租房用戶。

在豆瓣上搜索“成都租房”，能夠檢索到的租房小組其實不止一個，本研究選擇搜索結果中用戶數最多（282786人）的租房小組展開本研究，所選擇的租房小組更新頻率、信息更新相對較快，利于進行本研究的分析。

“成都租房”小組該小組設有一個組長、兩個管理員。該小組簡介為“小組采取嚴格的準入制，只歡迎真實靠譜的豆瓣用戶加入”，同時在小組簡介下面還放了被騙加微信匯總貼以及成都其他一些租房渠道，比如“女生租房在成都”“成都高新區租房”等。此外，還有一些合租信息帖的合集，但是經過試驗，這些合租信息帖有的已經失效或者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加入該租房小組之后可以進行編輯，編輯的內容包括標題和內容，其中標題可以自行輸入也可以選擇本租房小組已經有的設置，“租房雜談”“組務公告”“合租室友”“求租房源”“出租轉租”，在進行內容編輯時，則可以通過加入圖片、視頻鏈接、投票、添加書影音，也可以直接輸入文字。

通過對“成都租房”這個小組的觀察發現，在這個小組內的信息默認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同時也可以選擇查看“熱門”“精華”，在外部進行查看時只能看見標題和是否有配圖，具體的房屋等信息需要點進去才能看到。因此觀察可以發現，大多數用戶會將關鍵信息在標題上清楚地呈現出來。

根據觀察發現，組內信息多以文字和配圖相結合的方式進行發布，本次研究選定的小組信息更新的頻率相對來說也較高，因此有些用戶為了不使自己發布的信息被刷下去會自己進行頂帖。

“成都租房”作為一個虛擬社區，提供了一個可以自由交流租房相關事宜的平臺，用戶之間可以借助在小組發布信息的方式彼此建立聯系，既可以在評論區直接交流，也可以通過豆瓣APP進行單獨聊天，甚至是為了更加便利地交流添加微信等聯系方式。本研究借助參與式觀察的方式來探究在“成都租房”這個租房小組的建立邏輯運行規則，以及用戶之間是如何進行有效的交換，用戶的信息呈現方式是如何影響這種交換的。更深層次地，本研究也想探究用戶在不明確雙方信息的情況下是如何建立起信任關系的。

通過參與式觀察發現在該社區內房源廣，用戶能夠通過文字和圖片甚至是視頻的方式來篩選房源匹配需求，出租或者找室友的用戶也能夠通過同樣的方式發布信息。觀察發現，用戶使用的信息發布方式越豐富、信息越詳細，相對詢問房屋信息的用戶也會更多。當然，這其中跟房租的價格也有著很大的關系。

在觀察的過程中發現，很多人在租房/出租信息中會特意標注出“中介勿擾”等信息，因此豆瓣租房的特色之一是沒有中介、價格便宜，這一點也在研究者訪談該社區一名豆瓣用戶的時候得到驗證。他表示“有用其他的，以前用過蘑菇租房，其實感覺挺好的，但相比較豆瓣更便宜點，且個人房源更多”，這一行為也完全符合社會交換理論中用戶的交往行為采取行為的原則是最大化收益和最小化成本。

虛擬環境到線下真實環境的延伸，豆瓣用戶之間其實都只是虛擬空間下的弱關系，他們之間之所以能夠建立“信任”主要是平臺本身的背書。豆瓣用戶“腳安納”表示，通過豆瓣租房的時候“會線下確認，一般會結伴，實在找不到就自己去。豆瓣er素質平均比較高吧，也比較真實，騙子沒那么多”。其實這種信任也不過是相比其他平臺的無奈之舉。此外，其他專業的租房平臺中還面臨著甲方—乙方關系的極度不對等。

豆瓣租房也是成本極低的一項社交行為，在平臺上發布、編輯信息，用戶之間直接接觸，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都極大地降低了。通過評論區、私聊方式交流方便，有意愿租房的情況下則可以通過加微信等方式建立聯系，但是要說建立信任關系，通過觀察發現在虛擬社區中還是比較理想化的一種情況，弱關系很難轉為強關系。除此之外，在豆瓣上進行交流有時候會存在回復信息慢的問題，豆瓣不像微信或者QQ等其他社交軟件會有消息提醒，這減少了對用戶的信息干擾，用戶可以選擇集中的時間段來進行租房或者出租信息篩選。